小怪物(非刀)

广播最远只能收到长共市安全区的消息，再远的刑如心就不知道了，而长共市广播许多事情说的都不是很清楚，也不会细说，如今的格局政策应对包括疫苗之类的都没有，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了，她还是希望看到有应对丧尸病毒的疫苗或是药物出现。
纪源点点头：“有，有个收音机，我之前带着收音机飞到省城那边，收到了好几个安全区的广播。”
刑如心忍不住坐直了身体：“都说了些什么？外面怎么样？”
“不怎么好，特别是植物复苏之后，许多植物几乎变成了大型巢穴，不止捕猎动物，连人也会狩猎。一旦被裹进去了就不可能再出来，只能成为养分。外面比从前更危险了。”
刑如心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纪源安慰道：“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虽然植物变得危险了，同时也带来了丰收，根据推测，稻谷和小麦发生膨大变异后，产量会是从前的两到三倍，蔬菜类的结果期拉长，结果也更多，只要有安全的区域种植，就不缺食物。”
刑如心不禁对自己作物期待了起来，蔬菜种下去后已经长起来了，小青菜都已经有手指长，掐一把下面条特别鲜嫩。大白菜原本就老大一颗，说不定能长到比冬瓜还大，那一颗白菜就能吃老久了。
“那可太好了。”
“不过疫苗至今都没什么消息。”说到这纪源皱了皱眉，“我上次飞远了一些，遇到一个车队，他们是从新梧市逃出来的，要去海莱市，那里原本有一个疫苗研究基地，被保护的很好，但是好像出了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内乱，可能是丧尸出现在了安全区，我离得远听不清楚。只知道现在新梧市安全区不太好，许多人都在往其他地方逃。”
这是绝对不会在广播里出现的内容，刑如心有些惊愕，“新梧市，那是个比长共市还要大很多的安全区吧，怎么这么突然。”
“是，现在病毒的潜伏期变长，被感染后三四天都不会有任何症状，顶多是些许不舒服，直到一周后突然爆发，人瞬间就会尸变，传染性极强。这样变异的丧尸攻击性也很强，和以前的不太一样。”
刑如心想到个古怪的问题：“那新丧尸和老丧尸之间会互相攻击么？”
纪源忍不住笑：“当然不会。”
“好吧，可惜了。”刑如心将已经凉掉的最后一口面吃掉，“你说上面为什么不用那种武器，就是那种，砰一下就都没了。那样多快啊。”
“国外有国家用了，但是除非将整颗星球所有人一起毁灭，否则丧尸永远都不会被灭绝，毕竟传染源一直存在。”
“那全人类都完了。”
“所以现在是世界末日。”
“我看对植物来说，现在才是新生，是新世界。”
这倒是真的，现在植物长得多壮多快，从前被人类挤压的地盘都飞快夺了回来，彻底翻身做主人。
语气虽然轻松，刑如心的心情却慢慢沉重了起来。
平日接触不到，只闷头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觉得这样不好，一听到外面的消息就有种扑面而来的绝望感。像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能一直维持下去么？
纪源边收碗筷边道：“还有最后一件事，也许过段时间，山南镇会有人经过。”
已经起身的刑如心愣在原地，从镇上活人都离开后，这里就再没有外人出现了，她很快反应过来道：“是从新梧市逃出来的人？你不是说他们要去海莱市，不应该经过这里啊。”
“不是所有人都要去海莱市，现在有些人组成流浪者团队，并不进安全区，四处收刮物资，用完了就去下一个地方。”
刑如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立即问道：“有多少人？什么时候会到？”
“十人队伍，三辆卡车。按照现在的速度，大概半个月左右，但也许不一定会进镇子，而是直接从市里出来后从大路离开，我不是很确定，得继续观察，万一他们改变主意不从这边走，那就不用担心了。”
他说的太精确了，刑如心很快反应过来什么。
他应该早就看到了这些人出现还摸清楚了那些人的情况，而他会突然中毒出现在自己稻田里，似乎也不是个意外。
“你是故意的。”
纪源已经走到了灶台边手电筒找不到的地方，光线很暗，看不清楚的他的表情。
他知道刑如心这句故意的是什么意思，是说他故意破坏稻田故意接近她，也故意告知她这些。
他低下头慢吞吞地洗碗。
“抱歉，我确实一早就注意到你了，一直想和你认识，也想提醒你，但是觉得太冒犯了。我中毒是真的，破坏你稻田真的是个意外，如果让你感觉不舒服了，等我偿完债后就不再靠近这里了。”
刑如心看着手电筒光里飞舞的灰尘，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就一个能交流的人，她暂时不想纠结这些问题。
“算了，那些到时候再说吧，先想想该怎么办。”
“你不希望他们进镇子。”
“肯定不希望啊，他们手里有武器吧，现在外面那些危险，他们能平安出来肯定有依仗。”
“是，有枪。”
“所以遇到丧尸的话会直接打死？”
“会。”
刑如心缓声道：“我不希望镇子里的丧尸被他们杀掉，也不希望他们破坏镇子。最好能远离这里。”
纪源没有去问她为什么不想杀掉丧尸，视线透过黑暗的窗子看向南山方向。
“如果路走不通的话，他们就会绕过这里。”
“那什么情况会走不通呢？”刑如心陷入思考，她很少离开镇子去国道看看，现在镇上的主路都被植物顶开霸占，也许国道也同样，如果能有巨型植物占据国道，车肯定就不会从这里经过了。
但据她所知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植物出现。
“这几天我尽量外出看看。”
纪源点点头：“好，我也会一起想办法。”
多了个人一起思考的感觉挺好，刑如心坐了会才突然惊觉纪源已经把碗筷都刷干净了，他怎么那么顺手！
刑如心猛地跳起来：“你怎么把碗也洗了！”
纪源擦干净灶台上的水顺便擦了擦手：“我在外面也是自己做饭自己收拾，习惯了。没事，碗筷也不多，都收拾好了。”
收拾完他从灶台后出来，将手机放回口袋道，“挺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挥了挥手人就朝院外走去。
外面漆黑一片，刑如心转头看到手电筒还在桌子上，立即拿着手电筒追了上去。
“你现在不能飞，走回去很远，晚上外面危险，带着手电筒吧，不然骑我的车子也行。”
纪源没接手电筒，人已经到院外了：“不用，我跑步速度也挺快的，路你都清出来了，好走的。回去吧。”
说完两条腿迈的极快，眨眼就跑出去好远。
就是那俩翅膀还撅在身后拖慢了点他的速度，刑如心看着他的背影，俩细长腿支棱着身体扑腾，莫名想到了鹤，不，应该是火烈鸟。
她关好院门，打着手电在圈里转了一圈，吃饱喝足的鸡鸭已经窝着不动了，兔子也安分下来。
随后她简单洗漱后回了卧室，将一直放在枕头下的手机拿出来摸了摸，就这么握着睡着了。
隔天刑如心收拾完就去了纪源家，手机和充电器被她仔细系在袋子里。她还带了一盒装好的早饭。
“多做了些，正好要过来就给你带上了，你吃了么？”
纪源有些诧异地接过饭：“还没，谢谢。”
“不客气，今天翅膀怎么样？”
“好多了，过两天就能拆夹板了。”
今天翅膀没那么支棱了，稍微收束在身体两侧，刑如心好奇地问：“你现在怎么睡觉的？坐着还是趴着？”
纪源抽了下嘴角：“不是，就躺着，平躺，翅膀有点咯，完全收束的话其实一点也不影响。”
“那是不是还挺保暖的？你翅膀这么大，羽毛又多，夜里睡觉也不用盖被子吧。”
纪源嘴角抽动更厉害了，“你说的没错，现在确实不用盖被子，翅膀挺保暖的。”
“那要是在外面过夜怎么办？是睡在地上还是，挂在树上？”
“……树上。”
“你的关节可真好！”
纪源：“……”
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睡姿！
其实刑如心是有点羡慕，毕竟从尾巴长出来后她就没有平躺着睡过了。
她尾巴怎么就长在正中了呢！人家翅膀多懂事长在两边可以维持平衡。

刑如心看着旧手机亮起来的时候心中一阵激动。
她抱着手机不停翻看着存了好些年的老照片和视频，已经不在的人又一次鲜活地出现在面前。
眼眶不由自主就红了起来。
纪源默默起身给她拿了纸巾，刑如心摇摇头，她可不在别人面前哭。
“你还有纸呢？”
“有，十几箱，省着用能用一年了。”
“一年啊，那还是用布更省一点。”
“没事，没了就自己造，土法造纸虽然麻烦了点，但自己在家就能弄。现在植物多，原料充足”
“你会？”刑如心问。
“不会，但我可以学。”
于是刑如心接过纸狠狠擤了个鼻涕，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爽快地擤鼻涕了，之前为了省事都是直接上手再洗手，末日都逼得人不讲文明了。
将纸丢进纸篓里，她摆弄着手机，看着信号上的感叹号出了会神。
其实末日后最先停的不是电而是网络。
就在行星出现后的隔天，全球网络大面积瘫痪，专家出来解释说可能是因为行星带来了异常电磁风暴影响了网络，等影响过去网络就会恢复了。
为了不影响办公，几家公司四处布置临时基站，但基站的效果并不好，也没有解决困境。
于是网络就这么停了一天两天一个月，网络始终没有修好。病毒开始爆发，人们待在自己家里，唯有固话还能联系，一度快要没什么人使用的固话安装重新风靡了起来。
然后第二个月没等来情况好转，反而等来了大停电，这是比没有网络还要更令人难以忍耐的事。
电力设备莫名损坏，修好了也很快又坏掉，刑如心想了很久，觉得大约是因为末世后一段时间下雨比较多。几乎一两天就要下一次，一次持续两三天，少有能看到天晴的时候，植物也在雨中慢慢死亡。
人类包括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都在一点点死亡。
刑如心想的出神，冷不丁肩膀被拍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纪源飞快收回手往后退去，因为刑如心的尾巴已经在受惊中甩了过来。
刑如心赶忙收回尾巴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电了有点不适应了。”
手机充满电后，刑如心没有在纪源家里多待，拿上手机就打算回去了。
纪源问：“今天忙什么？”
“把稻种重新种上，昨天已经耽误一天了，不知道哪天就降温，得赶紧。”
“我也去帮忙。”
刑如道：“你当然得帮忙了，你不会以为我会让你闲着吧！还有啊，我养的鱼都被你给扑腾没了一半，你还得去其他水田里抓鱼放回来。”
纪源就是俩翅膀受伤不能飞而已，手脚可没事，既然没事那就得来干活还债。
纪源笑着点头：“好，我一定完成任务。”
刑如心先回了趟家将稻种都带了过来，纪源已经在稻田里忙活开了，昨天她还没将田里给清干净。
纪源的速度相当快，他干活用的是后爪，那俩爪子简直和犁一样好用，随意抓两下就将土抓松，还是那种均匀的三道坎。脚扑腾完后，一弯腰手就薅掉断掉的稻根，手脚配合间，他身后很快堆了一堆薅下来的根。
刑如心愣愣地在田埂上看着，纪源抬头擦擦额上的汗，“你来了，我快薅完了，你把种子放在那，这里弄完了就可以下种了。”
刑如心没有上去帮忙，想看看他一个人能不能弄完，于是干脆将东西放下，转去一边赶鸡鸭鹅去了。
被关了一天多，鸡鸭鹅今天一被放出来就咯咯嘎嘎兴奋到不行，爪子四处扒拉觅食。
兔子暂时还出不来，刑如心还得多割草去喂。
她的草筐很快就装满了，那边纪源也已经将薅出来的根丢到田埂上，捏着稻种往下撒了。
他的爪子也和刑如心一样可以收束自如，只是收起来的爪子也和人类手指不太一样，更长更粗壮，不适合精细活但很适合做体力活。
一亩多的地忙活到偏下午时分，一亩多的地终于重新撒完种子整理好了。
刑如心已经做好午饭端了过来。
纪源在旁边地里洗了洗手，就地坐下来开始吃饭。
刑如心下去看了看撒好的种子。
“还行，你很适合种地嘛。”
“以前做惯了，所以有点经验。”
刑如心点点头：“嗯，现在只完成了第一步。等你吃完饭还得施肥。”这块地已经长了一段时间的稻子了，重新种地力不足，等不到再出苗后施肥，现在就得先施一次肥，并且上批稻苗长起来后地里就没什么水了，现在还得再浇水。
肥料和水桶她也都带来了。
纪源没有抱怨，飞快吃完了午饭，将碗叠在一边就起身准备继续忙活了。
这会太阳正毒辣，他的脸被晒太久有些发红，那张脸看上去也没那么苍白了。
刑如心不是什么黑心老板，阻止道：“可以再休息一会，施肥不着急。”
“没事，我已经恢复好了，不累。”
他愿意做刑如心也不拦他了，“行，那你去吧，戴个帽子。”
她丢了个自己戴的遮阳帽过去。
纪源在天上飞的时候晒太阳比这还多，并不觉得热，不过他也没拒绝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后就带着拌好的肥料下了田。
刑如心头一次这么悠闲地坐在一边看旁人干活，吃饱喝足的大鹅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仿佛也在享受这一刻的悠闲。
施完肥的纪源依旧没有闲下来，从旁边养鱼的水田里给稻种浇了水，就拎着空桶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刑如心拍拍屁股站起来跟上去。
“你现在要去抓鱼么？你知道去哪抓？”
纪源点点头：“之前巡视的时候看到了，有几片大稻田的积水还没退，里面有鱼。”
两人沿着田埂往前走，从前这里放眼望去都是稻田，丰收时节一片金灿灿。
而今都被草地覆盖荒芜，刑如心走过时都不忍心多看。
走在前面的纪源猛地回头道：“这么多田都荒了挺可惜的。”
“是啊，可惜也没办法，没这么多人力去开垦，就算种出来了，回头收割的时候又是件大事，忙不过来的。”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视线定在了纪源那双没穿鞋的粗壮有力的脚爪子上，刚刚这双脚干活的时候可给力了，堪比一个全自动犁，犁出来的地又快又好。
“我倒是有计划把地扩大一倍，你觉得我家左边那块田怎么样，那以前是李奶奶的田，她打理的很好，地肥，草长的都比其他地方要高。”
纪源想起她家左边的田，上面的草大多都刑如心清理了，只留了短短的草根，也能看出来草根非常粗壮，是块好田。
“那块地挺不错的，离得近也方便照顾。”
刑如心自然而然地道：“是吧，那明天一起把那块地给开了吧，先把草根都给清了，也撒一批种子下去。”
纪源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一起。
不过他没什么意见，点头应了声好。
刑如心总觉得自己找到了点思路，要是多来几个纪源这样的帮手，那她家附近的地岂不是全都能开垦出来。
可纪源这样能听指挥的太少了，那些丧尸又无法沟通也听不懂指令。
其实也不是听不懂指令吧？
刑如心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只要是活物就能吸引它们的注意，那不就和驴一个思路，给个胡萝卜吊在前面，就能让它们一直走下去。如果一根不够多吊几根也无妨。
反正丧尸瞧上去永远不知疲倦，不管白天晚上都醒着，漫无目的地游荡，与其让它们闲到身上长青苔，不如把它们弄过来干活？
想完后刑如心又觉得这个想法有点炸裂，驱使丧尸干活？它们能弯腰开垦种地会播种施肥除草么？
要是丧尸也像人一样知道惧怕能够压制就好了。
刑如心抓抓脑袋，暂时没想到可以确切施行的计划。
等陌生人路过的事解决后，她要抓一只丧尸来试试，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肯定愿意帮她忙的吧。
脑袋转的飞快，脚步也没停，两人很快到了纪源说得地方。
这片田比刑如心家大很多，水田周围被高高的植物覆盖，要不是钻进来都发现不了里面是这么大片池塘，水里没有被植物覆盖，能看到水面不时冒起的泡泡，和游来游去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