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乙女游戏之后/穿进乙游后她被迫修罗场(陌上雪霏)
玉淮率先款步走上前去,朝着端坐高台上的晏之瑜单膝跪地。他眼睫轻颤,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此时柔光流转, 仿佛只能盛得下眼前一人。
“隐月楼玉淮在此立誓, 此生誓死效忠陛下, 倾尽所有,永不背离。”
玉淮话音刚落, 凌子澹便缓缓上前, 一袭月白色长袍宛若天边流云般飘动。
他身姿挺拔,面庞一如初见那日般冷峻, 眼眸却在望向晏之瑜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如春亲至,冰消雪融。
抬眼迎上晏之瑜的目光,他微微停顿,而后单膝跪地,声音清冷而坚定:“凌子澹在此立誓,此生愿护陛下左右,万死亦不悔。”
最后走上前的是陆青崖。
“陆青崖在此立誓,此生为陛下筹谋,唯陛下之命是从。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他从容地半跪在晏之瑜下首,音色清润如潺潺流水,却又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缱绻。
望着眼前对着自己俯首的众人,晏之瑜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笑着示意三人起来,目光却有些茫然地落在了空处。
这场大典落幕后,她的“主线任务”也就完成了。
她会离开这所谓的“游戏”吗?
离开这个真实到不可思议的、美好又残酷的世界……
在大家的簇拥之下,晏之瑜缓缓走出大殿,抬眼望去,入目皆是一片欢腾。
阳光洒在宽阔的大地上,半妖们身着盛装,欢呼雀跃,庆祝着新的开始。孩子们则手拿鲜花,在人群中穿梭嬉戏,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充满了希望与憧憬。
“总有一天半妖能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不会被打骂,不会被歧视。”
那个她曾许诺过的梦如今终于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就在此时,那个多年没再出现的系统音突然响起。
【滴滴滴,恭喜玩家通关游戏“风华应如是”,系统解绑中——】
【解绑成功,521号系统祝玩家生活愉快。】
“等等,系统!”
…………
“混天沦殁”,乃是万年来最为惨烈的一桩灾祸,于一夜之间带走了此界大半生灵的性命。
这其中也包括——
在清云峰峰顶的竹林深处,矗立着一座冰冷的无字碑石。
岁月并没有留下过多的痕迹,看上去仍是青年模样的白衣尊者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碑石,双眸中似有万千情绪翻涌,却又被死死压抑在那深不见底的墨色之中。
或许是峰顶的日光太过刺目灼热,尊者闭了闭眼,也遮住了几近要漫溢而出的哀恸。再度睁开双眸时,他微微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石碑,眉心却因其冰冷的触感而拧得更紧了些。
“小瑜……”随着长叹落下的是两个叫人几乎无法听清的字眼。
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竹叶漫天飞舞。衣袂在风中飘动,他却如同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塑般站在原地。
“吾推演了亿万次,却寻不到你的生路。”
哪怕是以他的血肉与灵魂为祭,逆转时空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即便侥幸成功一次,天道也绝不会允许他第二次逆天而行。
他只有一次机会。
他当然可以在逆转时空之后将她一直困在身侧,只要这样她就能一直平安无虞地活下去。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她有她的抱负,有她想要追逐的梦,他不能以“保护”为名折去飞鸟的羽翼。
他是人人赞颂、人人敬仰的清虚尊者,人人都觉得他无所不能,却不知他也会胆怯。
他无法承受重来一次仍会失去她的哀恸。于是,他不顾反噬地一次次窥探天机,一次次推演,只想为她寻一条坦荡的生路。
可他寻不到。
无论推演多少次,都寻不到。
他收回手,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无字石碑,转身离去。
风在峰谷间回荡,发出呜呜的声响,似是在哀鸣。他的身影也渐行渐远,一点一点地融入苍茫无垠的山色之中,只在竹林深处留下了无尽的孤寂,如影随形般萦绕不去。
直到有一天,他根据天机的指引,拦截到了一团从域外而来并自称“游戏系统”的小东西。
据它所言,它可以模拟出他心中所想模拟的世界,并以“游戏”的形式使之运行。
只要拥有某个人一丝灵魂碎片,他就可以将其意识投放入“游戏”,让其成为玩家或者NPC。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她仅存的一丝灵魂碎片投入其中,并设定了建国这一最终目标。
在游戏中,她有无限重来的机会,她或许可以自己走出一条坦途。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这个游戏系统在域外被归属为“乙女”一类。系统根据诸多信息,自作主张地设置了数条个人线。
他发现这件事时,她正即将进入第四条线,也就是即将前往去攻略他。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推演出了一条生路。
他将她的这抹意识和其他三人的记忆移出了游戏,并妥善保留。
时光匆匆而逝,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仿佛只是转瞬之间。昨日枝头的繁花似锦,今日已化作满地落红。
一切的筹备完毕的那一日,夜色如墨般深沉,仿佛能吞噬一切。唯有一轮冷月高悬夜空,将清冷的月辉洒满山间,也照亮了刻满整座清云峰的巨大法阵。
驱散了清云峰上的所有生灵,他孤身一人立于那巨大的法阵中央,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凛冽的风声。
缓缓划破手腕,他的鲜血如同红色的丝线般汩汩流出。每一滴血落在法阵之上,都会瞬间被其贪婪地吸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随着血肉的不断流逝,他的脸色愈发苍白,法阵却开始微微颤动,耗费数百年刻制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直到法阵开始疯狂吸取他的灵魂之力,他才缓缓垂下了双手。眉目舒展开来的瞬间,淡色的唇久违地勾起的一个小小的弧度。
像是悲戚的朔月,又像是山间雪化作的融融春水。
“啊啊啊师父,我就磕睡了一小会,马上就起来继续练……”
“小瑜多休息一段时间也无妨,修炼之事本就非一日之功。”
“唔,师父,你熬的药膳也太好喝了吧!”
“若是喜欢,为师日后便每日熬制一碗,可好?”
“真的可以吗!?”
“自然。”
“嗷,痛痛痛,师父你轻点!”
“今日若不将这伤处理了,你明日怕是连床都下不来。”
“痛……”
“……吾会轻点。”
“师父,我、我想……”
“无事,为师明白。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吾会是你的后盾。”
“嗯,小瑜就知道师父最好了!”
柔和的月色下,少女明媚的虚影仿佛触手可及。他的目光虚虚描摹着这道身影,神色愈发轻松起来。
数千年的推演与等待,几近疯魔的恋念,终于在此刻得以实现。
小瑜…师父来晚了……
灵魂被从他的身体中完全剥离出来的那一刻,法阵发出的强烈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清云峰,甚至连周围的云层都被染上了一层奇异的色彩,冲天而起的光仿佛要撕裂这无尽的黑夜。
像是失去了所有痛觉一般,他仍静静地站在法阵中央,身体被如汹涌潮水般的光芒淹没,显得愈发虚幻。
肌肤如同被岁月侵蚀的纸张,一点点变得透明。每一寸血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化作无数细微的光点,宛若空中闪烁的繁星,缓缓飘向四方。
直至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整个世界在光芒消散之时重归混沌,虚无缥缈的时间在某个节点瞬间停滞了下来,并开始飞速地向后倒退着。
在无边无垠的黑暗中,五点零落的意识与记忆散发着微弱而模糊的光亮,朝着各种的主人飞射而去。
一切重启。
在晏之瑜眼前快速掠过的种种画面也消散无踪。
高台之下半妖们还在纵情欢呼庆祝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却从少女的眼角滚落,在她玄色的衣襟上染上了深重的水痕。
她紧紧咬着双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肩膀却还是不住地微微颤动着。
余光望见人群中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少女急切地提着裙摆冲了过去,却没收住力,直直扑进了他的怀中。
那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少女张开手臂紧紧搂着来人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泪水肆意流淌,打湿了他的衣衫。
他微微一怔,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轻叹一声,像那个遥远的过去一般缓缓抬起手,并将之温柔地放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师父……”
少女哽咽着,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一般。
“没事了,没事了。”云衍怜惜地抚过怀中少女柔软的长发,声音沉稳而温和。
良久,晏之瑜的哭声才渐渐减弱,她缓缓抬起头,红肿着双眼望向云衍,却并没有从他的怀中脱离。
云衍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并为她将散乱的发丝绾在耳后:“小瑜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晏之瑜咬着唇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真切存在着的人,唇角也不由得扬起了一抹稚气的笑。
不远处,旗帜在风中肆意飘扬,发出猎猎的声响,见证着“曙光”的降临,也彰显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哪怕岁月变迁,哪怕时移世易,带着咸湿气息的海风也依旧会穿过辽阔的海岸,吹进高处的宫殿,吹过大殿中穿着一袭玄色织金长袍、坐于銮座之上的少女。
清冷强大的尊者站在少女的一旁,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赖在少女怀中不愿动弹的狐狸享受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顺毛,偶尔发出一声慵懒的叫声。
掌控大海的人鱼则与始终带着笑意的神医讨论着政务,时不时瞧一眼上方快要打起瞌睡的少女。
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泛起金色的光芒。海风依旧在吹着,海鸟也仍在空中翱翔。而这个新时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正文完结-
“你不是把我当朋友吗?帮我顶罪都不愿意,还敢说真心?”
他无力地躲在黑黢黢的洞里,阴暗与尘土携同着不愉快的过往朝身上聚拢而来, 伤口的疼痛叫他喘息不能。
他一度迷惘到自我怀疑,是否自己从出生开始就真的是错的?
身为凡人的母亲被狐妖强迫而生下的他就注定是错误的存在吗?
窝在山洞里的他艰难移动着, 小腹的伤口随着他在狭窄洞口的动作,摩擦得越来越深。
他竭力用头顶开堵住洞口的石块,毛绒绒的狐狸脑袋因着他一下下的撞击而变得血肉模糊。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撞开了那块石块,蓦地闯进来的亮光刺得他眯了眯眼。
就在这时, 一双白皙细嫩的小手探入了石洞。他登时警惕地露出肉爪上的利甲攻击来人,趁她吃痛愣住的空隙,踩着她的手背想钻出洞口逃走, 却不想被她反应迅速地揪住了后颈。
少女皱着眉对满身脏污的他说:“还挺机灵啊, 小狐狸。别怕, 我不会伤害你的。”
骗谁呢, 他扑朔着小爪子表示他的不信任。他虽然受了伤, 且为了逃生而化为原形,但动动法术击退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他不敢跑,不仅因为眼前的少女非等闲辈,还因为在背后给她撑伞的那位白衣男子。那男人周身散发出威压已经直接让他不敢扑腾小爪子, 乖乖给少女摆弄了。
瞅了瞅少女的容貌, 又瞧瞧冷淡不语的男人,他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两人是谁。
正是大夏朝的公主殿下和她的师父云衍。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察他们。
这个看上去天真过了头的小公主他并不感兴趣, 他忌惮的是她背后的云衍。那家伙道行可是出了名的高, 潜居京城的妖精们一向都对他闻名丧胆。
春雷沉闷,雨声淅沥, 小公主轻柔地将他搂入怀里:“可怜的小狐狸,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疼不疼?”
少女柔软温暖的肌肤贴着他,他却感到背后一阵刺痛,眼角余光瞥见云衍正像看刺儿一样盯着他。
“晏宁,脏。”云衍淡淡地开口,好像在暗示狐狸赶快滚出小公主的怀抱。
小公主却不自知,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没事,伤口清洗一下就好了。师父,我们带它回去疗伤吧。”
他身上雪白的绒毛早已沾满了洞里的尘土,软软的小肚子也因为长时间的摩擦而一片血红。
云衍盯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凄惨的小狐狸,毫不怜惜地冷冷道:“不用,狐狸,你能回去的吧。”
这回小公主听懂了云衍的话中话。
师父是很厉害的道长,明显是一眼就看出这只小狐狸是妖精。
他乖乖地耷拉下脑袋,略微挣扎了一下,表示自己能走。小公主却盯着他还在流血的伤口,有些不忍道:“不要勉强,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小公主眼中的温柔竟比这朗朗乾坤还刺眼,他愣了会神,但还是冷下心来想挣脱她的怀抱。小公主却没有让他逞强,硬抓着给他包扎了伤口,止住了血才肯放他走。
回到自己经营的隐月楼,刚处理好伤口换了件深色衣服的他就接到了手下送来的消息:卢家派人来打听楼主下落,已差人盯住,请楼主示意。
雨点落在天窗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偌大的顶楼里安静得只剩下雨声。沉默片刻,死死低着头的人却听见自家主子的笑声,轻得像摇曳的风铃,却又冰冷刺骨。
好一个卢家主,自己败了,还怪到他头上来给他捅一刀。
人性向来懦弱可恶,好处自然都是自己的,一旦出事,责任黑锅却都要往别人身上推。就算找不到切实的根据,也要以虚伪的悲愤为由,往自己怀疑的人身上捅一刀发泄。
呵,他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这不都是那姓卢的自己做出的选择吗……
“去告诉他,与其追问隐月楼楼主的下落,倒不如先想想该如何自保。”
“是。”
春雨缠绵不尽,像多余的情愫。空荡荡的房间里,他凝视手里染了血污的布条――那是小公主临时从自己身上的裙角撕下来的。
这便是以仁德治国的夏文帝之女吗?他眼底思绪纷杂,默默将布条丢进水盆里。
他冷哼一声。
一个布条而已。
那晚的雷声闹腾了一宿,他也在梦里沉浮。幼时,母亲只要看见他身上任何一点非人的特征都会疯狂毒打他,嘴里永远只有一句话。
“你怎么不去死?”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解自己内心无法排解的苦痛。
他之所以自取名玉离,就是因为身为半妖的他在人与妖之间,像个多余的、流离的存在。
曾经有人主动走近他,当时的他以为那便是真心,却发现里面躺着的是皮鞭和刑具。
“你不是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吗?替我顶个罪又如何。”
他看着凑到唇边的酒盏,巍然不动,对方却猛地将他扇倒在地。
散乱的白发披下,红光流转的双眸里结了寒冰。
“你根本没必要去偷圣草,你只是想让我因为这半株被你哄骗吃下的圣草而被彻彻底底地赶出青丘罢了。”他慢慢撑起腰身,冰冷的话语中仿佛没有一丝半点的生气。
…………
他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可爬上床的晨曦依旧是冰冷的。
这显然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梦里被回忆折磨了,他熟练地洗了把脸,随后又像没事人一样笑容可掬地下楼,迎接那些来隐月楼寻欢作乐的男女。
在隐月楼里的这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已经足够令他满意了,再怎么说也比被当作畜生般虐待欺辱强百倍。
站在花枝招展的男妓中间,他仪态总是格外出众引人瞩目。就是那些平时在朝廷里看上去再正经不过的官员,遇见他也总会忍不住围着他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