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还说,她在叶恒那里留了方子,告诉叶恒回头会有人来拿,无论来的是谁,十二副方子,每十日给一副,因为这方子是解药的同时也是另一种毒药,只有十二副方子全都用完,才能彻底解毒。
所以算下来,萧南瑢想彻底解毒,需要四个月!
在这四个月中,若是萧南瑢追堵围杀或者给元月他们下毒……他都别想要后边的解药了。
一步一步,滴水不漏。
徐之翊啧了声:“我先前就跟殿下说过,沈柠心善,但不是没有城府,她不会主动害人,但也不是老老实实任人设计的性子……殿下却是色迷心窍了。”
萧南瑢本就因为沈柠给他下毒而满心冰冷挫败,再听到这话,抬眼看向徐之翊:“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他扯了扯嘴角:“你喜欢沈柠却不得不远离她,本王却不必,徐三爷很嫉妒吧?”
徐之翊神情微僵,可接着又是勾唇:“殿下说笑了,下官便是嫉妒,也该嫉妒定王,不是吗?殿下是被她下毒威胁的人,下官怎会是非不分嫉妒殿下。”
萧南瑢的面色瞬间更难看了…………
徐之翊与萧南瑢都陷入了沉默,再开口时,两人便都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徐之翊问:“殿下作何打算?”
萧南瑢闭眼轻吸了口气:“你觉得她会真的毒死我吗?”
徐之翊点头:“会。”
并且你便是按她说的做了,如今她也不见得会给你真正的解药……
这话他当然不能说。
萧南瑢咬牙:“老七有什么好?她对老七掏心掏肺,却对本王……”
徐之翊无声笑了笑。
善良却又狠心,你能看到她最温柔和善的模样,却也会感受到她毫不留情的冰冷,就是这么矛盾,这么让人……
无法自拔!
原本萧南瑢还有些不愿意放人,可当他又疼了两次,被折磨的差点忍不住翻滚,痛不欲生后,他不得不按照沈柠说的,从太医院将叶恒叫来,当着他的面放了元月几人。
前一阵子从沈柠手中接过药方时,叶恒原本还有些惊疑不定,不明白沈柠的用意。
沈柠告诉他,如果是二皇子的人来要药方,那一定会拿出什么做交换,且价值不低,到时候他自会明白该不该给。
这一刻,当看到沈柠身边那些少年护卫时,叶恒心中瞬间了然。
他知道,所谓的他师父失踪了,根本就是贤王萧南瑢的手笔。
叶恒咬牙切齿:“我师父人呢?”
萧南瑢静静看着他:“难道不应该我问你吗?”
叶恒皱眉:“殿下什么意思?有话就说清楚别弄那些弯弯绕绕,下官听不懂!”
萧南瑢问:“沈柠何时给的你药方?”
叶恒抬头:“十日之前,怎么?”
一句话,萧南瑢沉默下去,片刻后,气笑了。
所以,沈柠老早就想好给他下毒了……那时,他甚至没有对她做过任何事情!
徐之翊看了眼萧南瑢,然后对叶恒说:“人已经放了,药方拿出来吧。”
叶恒不给:“我师父人呢?”
萧南瑢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徐之翊明显知道这个叶恒的脾气,好声好气劝他:“现在没人知道你师父在哪里,不是好事吗?”
叶恒冷哼:“你嘴里没一句实话,我不信你。”
徐之翊:……
萧南瑢眼底不断翻涌着阴恻恻的杀意,冷冷看着叶恒。
徐之翊顿了顿,说:“沈柠应该跟你说过,你不听她的吗?”
这次,叶恒沉默了。
片刻后,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药方:“十日后再来寻我要下一副。”
说完,叶恒甩袖直接离开……
萧南瑢看着被叶恒直接扔到桌上的药方,想到那人先前对他没有分毫敬意的模样,垂眼哼笑了声。
“叶家也是安逸的太久了。”
徐之翊默不作声……
萧南瑢问:“花楹雪那边有没有线索?”
徐之翊摇头:“花楹雪闭店了。”
“谢家呢?”
“谢云清带着那个蠢儿子住进了谢妃宫里。”
萧南瑢神情淡淡:“她倒是会找地方。”
六皇子萧南瑾那一跳,保了他母亲谢妃百年尊贵荣华。
不等萧南瑢问,徐之翊继续道:“沈青柏被马贵人请去教十九皇子启蒙了。”
萧南瑢冷笑:“小十九话都不会说,启什么蒙?所以,现在没有办法牵制沈柠了,是吗?”
徐之翊点头。
两人都沉默下去。
他们都明白,眼下这情况,说明沈柠老早就防着他们了……或许也不是针对他们,只是早就做好了所有准备。
那些与她最亲近的人都知道,一旦沈柠这边有变,他们该如何应对,在最短的时间内保护好自己,让沈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王爷,您身边那些人被放出来了,要与他们会合吗?”怒娇龙问沈柠。
就在萧南瑢派人沿着陆路水路双重往东搜捕沈柠时,没人想到,沈柠根本没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她与怒娇龙伪装成白面短须的商人,在城外一处茶棚歇脚。
沈柠知道元月他们已经被放了,但她没打算露面。
她早先已经跟元月他们打过预防针,如今的境况,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若是贸然多事去见他们,万一他们身后尾随了那些本事更大的海神卫,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最好的隐藏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在哪里,这样,她就不会暴露。
“走吧。”
沈柠放了几枚铜板在桌上,露在袖子外边的手都细致伪装成男人该有的粗糙。
就在沈柠与怒娇龙几人伪装成商人离开京城地界往东去的时候,另一支队伍也离京往东而去。
是朝廷给辽东运送军粮的运粮军队。
军队统领姓周,提调官则是裴元洲。
裴元洲当初因得李家的关系攀上了徐家这棵大树,得了徐之翊不少照拂,可这次,裴元洲却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自入京后,他做人做事谨小慎微,可心里对很多事情却比朝中一些官员还清楚。
此番给定王大军运送粮草,周统领是定王一派的兵部尚书之子,而押送粮草的军队,则是原本谢家军打散后重编的兵士。
谢风亭叛乱,谢家军被蒙蔽,后来得嘉平帝宽恕打散重编……而押送粮草这支队伍,基本全都是当初的谢家军。
从统领到将士,全都是如今主事的二皇子不待见的,前方等着他们这个队伍的,还能有什么好事?
裴元洲心里没底,原本已经决定好出京后最多两日便装病推了这份看似给他贴金的差事,却不想,刚出京扎营时,却发现,徐三爷进了他的帐篷。
对上裴元洲诧异的神情,徐之翊勾唇:“看元洲一路心神不宁的,莫非以为爷会让你去送死?”
聪明人说话不打哑谜,裴元洲顿了顿,拱手:“学生知罪。”
徐之翊摆手轻笑:“别说这些虚的,若是你连这点危险都察觉不到还乐呵呵上路,我才要怀疑,究竟该不该栽培你了。”
裴元洲躬身一揖及地。
徐之翊也不废话:“此番押送粮草往辽东,周统领是武夫,你别指望他,自己安排好一切,教本官和二殿下看到你的本事……本官此行保密,若是有事,往监军太监帐子里来。”
徐之翊乃是戴罪之身,自然不能明目张胆露面,他此番是和监军太监同行做为掩护,所以待在监军帐中。
裴元洲抿唇,眼神微闪:“是。”
等到徐之翊离开,裴元洲出了自己的帐子,叮嘱亲随不要跟来,他借着巡视营地的由头独自在营地周围漫无目的的走着,思绪一片烦乱。
他知道,自己跟着徐之翊,这是要被绑上二皇子的战车了。
裴元洲从未想过站队,毕竟他还没有资格站队,可如今,他却不得不站队……因为,如今这境况,不站队,那便是敌人了。
可最重要的问题是,他并不看好二皇子!
非要站队,还是要站一个自己不看好的人,就如同明知前方是火坑却还要往前一步步的走过去,这种自寻死路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可他不是沈青柏,没人给他兜底,也没人给他撑腰,他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前面忽然出现一道喊声:“什么人?”
接着裴元洲就看到对面一人压低帽檐快步朝他这边走来,身后两名巡逻将士呵斥着追过来。
裴元洲皱眉,上前就要拦住这个形迹可疑的士兵,可就在这一瞬,他看到了对方的脸。
谢灵月?
四目相对,谢灵月亦是神情紧绷,死死盯着裴元洲。
后边追来的兵士也到了……
“等等。”
裴元洲上前:“这是我的亲随,来寻我的。”
“原来是裴大人。”
那两名将士明显松了口气,笑呵呵道:“这小兄弟瞧着胆子有些小啊,回句话不就好了,害我们以为混进来什么人。”
裴元洲拱手:“自家带的亲随,没见过世面,见笑了。”
“裴大人客气。”
等那两名将士离开,谢灵月长长吁了口气,看着裴元洲:“你是徐家的人,为何帮我?”
裴元洲抿唇:“裴某是自己的人……况且,上次宫变谢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裴某怎能对小姐视若无睹。”
谢灵月细细盯着他,片刻后,缓缓松了口气。
“你是个好的。”
她说:“掩护我到辽东……朝廷会记你一功。”
裴元洲眼神微闪,随即颔首:“谢小姐不必多言,救命之恩本就该结草衔环相报,只要裴某不死,定护小姐安然……”
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目的,用不同的方法往东而行。
伪装成商队的沈柠与怒娇龙几人在路上一处简陋的茶棚里歇脚吃饭,他们的饭食都与旁边商队的差不多,看起来与别的行商毫无二致。
就在这时,沈柠忽然听到身后那桌人说话的声音。
“此番是堂主令召集,是绝佳的好机会,我听说,是要往辽东方向搜捕追随慕教主的左护法一脉。”
“说是有线索就有大大的奖赏是吗?”
“没错,需要的人多,所以咱们这些人才有机会表忠心正式入教……”
为首那人压低声音:“咱们杀人放火犯的事儿原本就活不成的,若是此番能顺利入教,那就是咱们的活路,还能翻身享荣华,所以,哥几个谁都不许怂,听到没?”
“好!不怂!”
“去他娘的,朝廷不给活路,咱们自有去处,不过老大,那堂主令你是从哪儿搞来的?”
“老子上次救过一个教中人,他给的,告诉我若是想通了便拿这堂主令寻冷堂主,说冷堂主最讲义气,一定会收了我们。”
“太好了,咱们快些赶路……”
“嘘。”
身后的人声音忽然压得很低,沈柠再听不到后边的话,对面,怒娇龙则是冲旁边一个少年使了个眼色。
沈柠知道,那少年耳力过人,一直被戏称为顺风耳,还会读唇语。
等到方才那些人离开后,顺风耳不动声色坐到沈柠和怒娇龙旁边,压低声音转述了先前那些人说的话。
“他们要去加入天心教,手里有什么堂主令做信物,他们还说,反正要做反贼了,一不做二不休,待会儿在前面树林埋伏我们,将我们杀人越货,带着货去投奔天心教。”
沈柠勾唇笑了:“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没过多久,沈柠一行人也动身了……果然,等到一个时辰后路过一片山林时,先前在茶棚吃饭的那些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此山是我开……”
为首那人话没说完,“嗖”得一声,就被弩箭射穿了胸口。
他满眼惊恐愕然看着自己胸口出现的血洞,颤抖着开口:“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我们只求财,我们……”
怒娇龙上前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上:“我们就是你们准备捉拿的左护法一脉,怎么样,惊不惊喜?”
怒娇龙身边的都是慕夭留下来的人,不起眼,却个个是好手,眨眼间便将对面几个杀人放火后准备投奔天心教的人变成了被截杀的商旅,搜出了他们身上的堂主令。
本就是天心教的人,怒娇龙他们对天心教很多事了如指掌。
小半个时辰后,离开山林时,沈柠与怒娇龙一行人便成了准备去投奔天心教右护法一脉的准教众了。
有轻车熟路的怒娇龙在,沈柠根本不用露头,她乔装成一个不起眼的清瘦少年站在队伍后边,看着怒娇龙几人寻到那右护法座下的冷堂主。
冷堂主生得人高马大且凶狠,脸上的刀疤让他看起来甚至有些狰狞,他冷冷扫视一圈怒娇龙一行人,下一瞬,一巴掌拍在怒娇龙肩上:“好,有胆气,虽然一个个长得像鸡崽,但冷某人识人看心,你们有胆子,不是怂包!”
接着,冷堂主又让一行人展示自己的身手。
他先点的就是看起来最瘦弱的沈柠……
万幸沈柠基本上一直都在坚持跟着二月七月他们练武,她绝对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对于底层教众小喽啰来说,她比划的那几下已经十分优秀了。
冷堂主满眼惊奇:“看不出来,你这小鸡崽子还有几下子啊,还有,你们呢?”
怒娇龙和身后那几人便照着沈柠先前的水准展示,然后沈柠就看到,眼前这位冷堂主满脸喜不自胜,全然是一副捡到宝的神情。
“好好好,我就知道老天对我冷某人不差,瞧瞧,这不就给我送来了这样的得力干将……你们几个,自今日起便是我冷峰白虎堂的人了!”
“走吧,往前去准备集合,以后跟着我冷峰好好卖命,此番定让你们建功立业!”
得力干将沈柠:……?
这就加入天心教了?
而且还是得力干将?!
翌日,沈柠就知道了自己一行人为什么会这样轻而易举就成为得力干将:这位冷堂主之前遭人暗算,被和他竞争的另一个堂主埋伏了,他手下的人被杀了个七七八八,凑不起队伍了。
恰好又遇到教中右护法的召集令,他心急应召,便一边赶路一边发堂主令壮大队伍,沈柠他们是第三批加入的,等到三日后,就成了冷堂主身边的“元老亲信”了。
第四日的时候,冷堂主的队伍就已经有了将近一千人,也是这时,沈柠才知道,原来这位冷堂主在天心教中还颇有些名气。
一来他十分悍勇,做什么都敢往前冲,所以颇得器重。
二来他十分讲义气,对手下的人都很好,称得上一声肝胆相照……所以,慕名而来的人也不少。
等到白虎堂的队伍壮大到一千五百人的时候,天心教右护法终于露面。
人迹罕至的山林中,足足汇聚了七八千人,除了冷峰的白虎堂,还有什么青龙堂、云豹堂等等,都是天心教右护法座下的堂口。
那右护法一身紫袍瞧着威风凛凛,站在最前面训话加鼓动,然后就是安排任务。
这些天心教的教众全都被安排往辽东去,一路沿路往各城池关卡搜寻,若是发现有左护法教众的行踪,就一定要禀报。
左护法一脉便是追随教主慕夭的那些人,沈柠心里清楚,他们恐怕是在找她!
慕夭救的她,如今她要往辽东去,自然也要依靠慕夭的力量。
可是他们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要抓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混进了自家的队伍里,所谓灯下黑便是如此。
前边,白虎堂主冷风挺胸抬头对沈柠几人炫耀道:“瞧见没,那位便是右护法了,右护法对我冷某人十分器重,你们跟了我算是跟对人了,往后,自有你们的荣华富贵好日子!”
第327章 俺家里穷
怒娇龙和身边的人这几日早已习惯了这位冷堂主,闻言便是熟悉的马屁拍上去,拍得冷峰恨不能将他们当亲兄弟看。
沈柠却没看那右护法,而是盯着右护法后边一个不动声色站在那里的人。
那人戴了面具,可她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徐之翊。
徐之翊与二皇子是一伙的,而他们也与天心教关联甚深,因此沈柠本就存了几分小心,等她看到那个戴着面具身形有些熟悉的人时,很快就认出来,那是徐之翊。
他也要往辽东去?
肯定没憋好屁!
徐之翊身边肯定也有人,沈柠不想被察觉,很快移开视线尽职尽责扮演小喽啰手下的小小喽啰。
可没想到的是,等到动员大会结束后,那位右护法却将白虎堂主冷峰叫过去了。
“爷,这个是咱们白虎堂堂主冷峰,绝对忠诚的汉子,此番便由他带人替您做事吧?”
徐之翊面具后边的眼看了看眼前粗犷凶狠却眼神清澈的汉子,顿了顿,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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