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翊的人来势汹汹却很快露出颓势……几个人护着他想要带他离开,可还没飞掠出去多远,嗖得一声,徐之翊就被一道箭矢刺穿肩背。
轰然坠落,回头,就看到沈柠缓缓收起弓箭。
直到这一瞬,徐之翊竟然还能笑出来……
抹掉唇角血迹,他勾唇啧了声:“今日终于报了射你几箭的仇了……怎么样,很快意吧?”
沈柠神情紧绷:“你为何要这样做?犯上作乱与你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了。”
徐之翊笑了笑,逃不掉了索性也不逃,靠到旁边的树上无奈叹气:“果真是无论什么阴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够看……你们真是夫唱妇随演的一出好戏……怕是刚出北海府你们就已经联络上了吧。”
沈柠没有理他,也没打算给他答疑。
徐之翊看到她冷冰冰的模样,倏地又笑了:“还是定王殿下这般果决狠戾的人才能成大事……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拿来做饵,徐某输得不冤,心服口服。”
萧南谌神情漠然:“指挥使又何必挑拨离间,沈柠是北海王,不是会躲在我后院遮风避雨的金丝雀……我从未想过将她藏于羽翼之下。”
徐之翊扯了扯嘴角,未置可否。
萧南谌一只手紧紧挽着沈柠的手,另一只手持剑,剑尖还有血迹在不断滴落:“将指挥使大人带回去。”
“是!”
很快,锦衣卫指挥使、那位徐家三爷徐之翊勾结天心教意图刺杀定王萧南谌的事情就在朝中传开了。
所有人都被惊到了……
那可是徐三爷,便是混吃等死也能享受顶级富贵的徐家眼珠子,他勾结天心教,图什么?
难道图自己可以死的早,或许还能再捎带上徐家的人?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莫名其妙自掘坟墓的事情?
“为什么?”
徐之翊已经被除了官服,跪在地上,冲上首面色铁青的嘉平帝告罪。
“臣辜负圣恩,实乃罪不容赦……然微臣深受皇后娘娘恩德,娘娘对微臣言道定王居心叵测,意图篡权,令微臣铲奸除恶,是以微臣才不得不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一句话,包括嘉平帝在内所有人都傻眼了。
皇后指使?皇后要杀亲生儿子?
沈柠不因为皇后要杀萧南谌而诧异,她吃惊的是徐之翊的行为……原本她还在想,以这只狐狸的脑瓜子,他便是被擒,也必定不会坐以待毙。
可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认了罪!
更没想到的是,还供出了皇后……
他想做什么?
或许是沈柠的神情太过惊愕,她看到,徐之翊居然趁着周围一众人惊落眼球的时候,十分放肆的冲她迅速眨了下眼。
便是已经被剥去外袍带上枷锁,却依旧是一副浑不在意的轻佻模样……
嘉平帝坐在御案后,面色铁青一片。
旁边,阁老徐纪沉声开口:“逆子,你已是罪不容诛,还敢大放厥词胡乱攀咬……”
徐之翊看着自己的父亲:“徐阁老,罪臣所言,字字属实。”
一句“徐阁老”的称呼让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惯了的阁老徐纪心中蓦然沉了下去。
他猛地意识到,这个儿子在将自己与徐家割裂……如今只有依靠徐家他或许还能博得一丝生机。
可他却在与徐家割裂!
他想做什么?
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以至于徐阁老一时之间都寻不到转圜之法。
上首,嘉平帝沉沉出声:“将皇后请来。”
请过来,与徐之翊……当堂对峙……
没过多久,卫皇后到了。
事关重大,场中其实没有太多人,嘉平帝、苦主萧南谌与沈柠,阁老徐纪以及与沈柠一同返京的二皇子……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卫皇后走进殿内时,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事发太过突然,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次并未让徐之翊做什么,完全是徐之翊自作主张!
可他为何要如此?
徐之翊曾经是卫皇后隐藏在暗中的一把剑……当初萧南谌生死不明流落平宁时,便是她派徐之翊前去查看。
徐之翊也的确差点成事……
之后几次替她办事也都忠心耿耿从无错漏,可今日之事究竟是为何?
卫皇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可她知道她不能躲……也无需躲。
区区一个徐家小子,她只要咬死不肯承认,他又能如何?
进了殿内,卫皇后朗声朝嘉平帝行礼,场中其余人自然也要向她行礼。
萧南谌与沈柠站在一处,静静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心中一片冰凉透骨。
嘉平帝沉声开口:“皇后,徐之翊说,是受你指使去杀老七的,你作何解释?”
卫皇后倏地抬头,满脸惊愕:“这……陛下,这样荒谬的指控,臣妾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来对峙?”
她指向萧南谌:“老七是臣妾肚子里生出来的,是臣妾的亲生儿子,臣妾莫非是疯了吗,为何要杀自己的亲生儿子……陛下,徐之翊居心叵测且与天心教有勾结,定是为了扰乱朝堂后宫,陛下万万不可被他蒙蔽……”
仿佛越说越愤怒,卫皇后满面怒容:“臣妾堂堂皇后,竟要因为这般滑稽可笑的攀咬而与人对峙,陛下……若是陛下心中对臣妾存疑,便索性将臣妾定罪发落即可,也好过让臣妾来应对这样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指控,平白受辱!”
殿内一片死寂,因为卫皇后的怒意,旁人都没敢出声。
半晌,嘉平帝沉声开口:“所以,不是你?”
卫皇后咬牙直接跪下:“请陛下明鉴。”
嘉平帝深深看了眼卫皇后,然后看向徐之翊:“徐之翊,你又作何解释?刺杀皇子已是死罪,若是你诬陷攀咬皇后……更是罪不容诛,你是想被腰斩吗?”
听到“腰斩”两字,徐阁老身形晃了晃。
下方,徐之翊冲卫皇后大声喊冤:“皇后娘娘,罪臣都是奉您口谕行事……也是您将天心教的人交到罪臣手中,更是您亲口允诺罪臣,若是事发,一切您自会应对,若非如此,罪臣又何必冒死做这掉脑袋的事,娘娘,您怎可出尔反尔?”
卫皇后怒喝:“一派胡言,本宫乃一国皇后,太子生母,为何要去勾结反教,莫非本宫是疯了不成?”
说完,卫皇后指着徐之翊冲嘉平帝厉声道:“陛下,徐之翊实在居心叵测信口开河,臣妾担心他别有所谋,还请陛下明鉴,即刻将他问罪……”
“皇后娘娘,您竟要杀我?”
徐之翊急声惊怒道:“罪臣对您忠心耿耿……”
“闭嘴!”
卫皇后怒不可遏:“陛下,以徐家的出身与地位,徐之翊有什么理由投靠臣妾替臣妾做这些掉脑袋的事情,他所图为何?这根本说不通……他完全是在攀咬诬陷臣妾!”
嘉平帝闭眼深吸了口气,放在案上的手微微颤抖,分明在强自忍耐着什么。
这时,所有人就听到,徐之翊缓声开口:“因为皇后娘娘手中握着徐家的把柄……能让整个徐家倾覆的把柄,所以罪臣才不得不投靠皇后娘娘,听命于她。”
卫皇后蓦然语滞,唰的扭头,惊怒之余,看着徐之翊的眼神充满震惊与不敢置信。
这个人疯了不成?
他一定是疯了,否则,他怎会连整个徐家的安危都弃之不顾……他想做什么,究竟想做什么?
上首,嘉平帝蓦然抬眼,眼中带着少见的冷芒:“是何把柄?”
不料,徐之翊却不肯说了:“罪臣死不足惜,只是,罪臣宁肯千刀万剐却也不想连累族人……这个把柄罪臣绝不会吐露半分,但至于皇后娘娘所作所为,罪臣有证据可以呈上。”
卫皇后整个人都紧绷成一片,如坠冰窟。
下一瞬,嘉平帝沉声开口:“证据何在?”
徐之翊看了眼卫皇后,不着痕迹勾了勾唇角,然后扬声开口。
“皇后娘娘勾结天心教,故意放天心教进行宫行刺在先,命辽东关都指挥使陈年带兵围剿谋杀北海王与二皇子在后……以及此次令罪臣刺杀定王殿下等等……所有证据,一应俱全,证据就在……陛下可派亲信之人前往。”
徐之翊看向皇后:“罪臣有理由认为,皇后娘娘因定王功高且受陛下宠爱,为稳固太子地位而不惜谋杀亲子,以及私养反教意图祸乱朝纲……”
徐之翊每说一句,卫皇后的面色就愈发苍白一分。
上首,嘉平帝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徐之翊,你说受皇后手中把柄要挟,才会替她做事,那如今你这般不管不顾,就不怕她手中的把柄了?”
徐之翊扯了扯嘴角:“陛下,因为罪臣知道,越是到了这般地步,皇后娘娘反而越不会将那件事撕开,那也是她的倚仗呢……以前罪臣想与家人都好好活着,不得不受制于皇后娘娘,可如今罪臣落到如此地步,便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笑了笑:“既然皇后娘娘出尔反尔弃臣于不顾,左右都是死,那罪臣又何必继续替她隐瞒。”
卫皇后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伸手指着徐之翊,怒极喝骂:“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陛下……陛下,此子居心叵测故意引起朝堂后宫混乱,还请速速将此贼子处死免除祸端啊陛下!”
这么多年了,卫皇后早已习惯了事事握于掌中,又笃定了自己拿捏着这些人的把柄,他们便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反水,却不想,毫无预兆的,一切就被捅到了御前。
直到此刻,卫皇后都还来不及想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徐之翊一直对她忠心耿耿,为何毫无预兆背叛她……
事发突然又少见的失控让卫皇后心中一片慌乱,根本没机会做出应对之举,只能这般被当面指控。
她如今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徐之翊!
杀了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
然而下一瞬,卫皇后就对上了徐之翊讳莫如深的微笑。
“娘娘竟这般不留情面,将微臣利用后弃如敝履,如今非但不愿施救,竟还想要微臣性命……娘娘,微臣对您鞍前马后忠心耿耿数载,如今娘娘这般,可真叫微臣伤心绝望啊。”
就在这说话间,被嘉平帝派去取徐之翊口中证据的鱼龙卫已经飞掠而归。
鱼龙卫是嘉平帝身边暗卫,身手自然不凡。
徐之翊所说证据尽数被呈至御前,嘉平帝面无表情看着那些书信……沉默片刻,伸手拿起来……
殿内一片死寂,没人知道那些东西都写了什么。
片刻后,就见嘉平帝缓缓放下手里的纸,闭眼深深吸了口气,仿佛顷刻间苍老了几岁一般。
下一瞬,嘉平帝毫无预兆劈手便将案上那些证据砸到了卫皇后脸上:“皇后……你做的好事!”
自进宫起,嘉平帝从未对卫皇后疾声厉色过,更何况这样赤裸裸的打脸,卫皇后捂着脸下意识偏头躲避,等看到地上那些东西,她整个人如遭重击……
这一刻,卫皇后心中顷刻间涌出无数念头想要帮自己脱罪,却一时之间根本寻不到脱身之法,这时,她看到了站在嘉平帝身侧的萧南谌。
“老七……”
卫皇后嘴唇颤抖着泫然欲泣:“莫非连你也相信旁人挑拨,认为母后会害你?”
她比谁都知道这个儿子从小到大有多么渴望她的疼爱,无论她做了什么,只要稍许好脸色,他就会卸下在外的满身尖刺,对她言听计从。
屡试不爽。
如今,只有萧南谌能替她说话了!
第290章 反正你们还未成亲
看着站在嘉平帝身侧的萧南谌,卫皇后泪眼婆娑:“老七,你是母后的亲生儿子,母后怎么会害你啊老七,你难道也不相信母后?”
沈柠心里一片冰沉沉的冷意,恨不能上去抽她几个大嘴巴。
怎么会有这般恬不知耻的人,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亲儿子的?
如今还有脸在这里演母子情深?
这一瞬,沈柠就觉得萧南谌真可怜啊……
萧南谌缓缓转身,静静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片刻后,他扯了扯嘴角:“是啊,谁又能相信,一个母亲,会处心积虑的想要杀自己的儿子……母后,不,您如今已经不是皇后了,母亲,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竟让你厌毒至此,非死不能罢休?”
卫皇后心里咯噔一声,也是这时,她才忽然发现,那个看向她时眼中总是盛满渴求与期待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下满眼的漠然。
下一瞬,萧南谌上前一步:“启禀父皇,辽东关都指挥使受皇后命,谋害北海王、二皇子,屠戮北海府守兵,引元军入境,罪不容恕,儿臣自请讨伐逆贼,求父皇恩准。”
卫皇后怔怔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心里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他已经不拿自己当母亲了。
亲生母亲面临被废的境遇,他身为定王,非但不为母执一词,唯一要做的竟是替他那个未婚妻报仇出气……他已经不拿她当母亲了。
便是无数次对这个儿子起杀心,可在卫皇后心里,只要自己招招手,他还是会像小时候那般,仿若没人要的小狗,轻而易举就会踉跄着奔向她的怀抱。
可如今,他却已经不看她了……
这时,所有人就听到嘉平帝缓声开口,声音嘶哑冰沉!
“传朕口谕,太子禁足东宫,无朕旨意不得出……皇后失德,无人母之恩,包藏祸心,弗可承天命、奉祖宗,其上玺绶,废为庶人……”
卫皇后蓦然睁大眼,面上血色尽失,噗通跌坐在地上……
毫无预兆间,皇后被废、太子禁足,举国震惊……整个京城都在议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柠还没来得及回家,就被太后召去了慈宁宫。
从沈柠口中得知皇后勾结天心教,还胆大妄为指使辽东都指挥使带兵围杀沈柠,太后的面色阴沉到了极致。
“她就是见不得老七好……不,她是见不得皇帝好,不想皇帝器重老七,生怕旁人威胁到她那孽子的地位,生怕大宣朝不够混乱……”
“当年哀家就不该心软答应皇帝娶她,哀家老早就知道她是个祸害,当初她与恒王那个狼子野心……”
话说到一半惊觉失言,太后才勉强停下来。
“不说那些糟心的人了……”
长长吁了口气,太后拉着沈柠的手细细看她:“让哀家好好看看你这猴子……黑了点,但瞧着精神头还不错,非要自找苦吃……”
沈柠笑嘻嘻:“没吃什么苦,就是想太后您了。”
“就你嘴贫,还没吃苦,差点给人杀了还叫没吃苦!”
太后满脸气恼,拉着沈柠的手却握得紧紧的。
沈柠想起什么,后退两步跪下来:“太后圣寿节臣女没能回来祝寿,给你补磕个头吧。”
太后气的哭笑不得:“这还能补的……”
桂嬷嬷在旁边笑呵呵:“这是郡主,哦不,这是王爷一片孝心,太后您就安心受了嘛。”
太后摇头笑骂:“这泼猴还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沈柠磕了头爬起来笑眯眯:“头磕了,太后的封红是不是也该给臣女补上啦?臣女要大红包!”
太后指着沈柠好气又好笑:“哀家就知道你这泼猴忒精明,瞧瞧,在这儿等哀家呢……当哀家不知道你现在是小富婆,还惦记哀家那点子体己……”
沈柠上前不管不顾:“红包红包,太后,红包……”
一时间,素来清冷寂静的慈宁宫中一片欢笑声。
没过多久,上了午膳,太后留沈柠吃了午膳后摆摆手:“行了,这么久没回来,如今回家了,哀家也不做那招人嫌的,你且回家中去看看你娘吧。”
沈柠笑嘻嘻:“好嘞,赶明儿再来给您请安。”
就在沈柠离开慈宁宫往宫外去的时候,另一边,萧南谌与八皇子萧南英五皇子萧南泽正一同前行。
五皇子萧南泽一惯暴躁,说话也带着股火药味儿:“所以,你几次出事,都是皇后干的?她是你亲娘,却想杀你?就只因为怕你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她脑子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话音未落,萧南泽就被另一侧的萧南英怼了一肘,他才猛地意识到,皇后毕竟是萧南谌生母,但……正因为是生母才让人格外不能理解。
萧南英打哈哈:“行了行了,别说了,如今皇后娘娘被废,又迁去冷宫修身养性,说不准过些日子就知道自己犯糊涂做错事了……啧,太子被禁足,接下来怕是要废太子了吧?”
萧南泽撇撇嘴:“早该废了。”
萧南谌没什么表情:“慎言。”
萧南英笑了:“七哥你就是老太板着了,大家谁不这么想啊,太子除了是嫡长子外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这太子之位早该给你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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