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甘心,是因为你遇到了不想割舍的人。这份感情就像生长在身上的一部分,用刀割下来,定然会痛苦难当。
可有的人还没遇到这样的人就陨落了,一生清净,却也有寂寞的不圆满。这么一比,又不知道自己算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了。
这么一想,眼角落下一滴泪来。陈尧伸手帮她抹去。
她想呕出鲜血,可干呕了几声,没有吐出任何。垂眸一看,身下垫着的皮衣上已经布满了血迹。
但这一会儿,脑子又清醒起来,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攒起了一点力气,身子微微撑起。
陈尧见她如此,又低下头,翻看手里的册子,好像对她一点都不关心。攒起的那点力气顿时又泄了下来。
她盯着陈尧,带着些怨怼,问了一声:“你看什么?”
陈尧头也不抬:“我看,这上面,有没有能救你的方法。”
洛颜瞪大眼:“这不是外海的事?”难道他知道自己是外海人了?
陈尧摇头:“不全是,这些年黎笙抓了许多人间界的弟子,研究过他们的情况。也曾有人身受重伤濒死,但最后被救了回来。”
洛颜心中燃起了希望:“是什么样的?方法?”
陈尧声音缓和却清晰:“双xiu之法。”
希望又被浇灭:“哦,那是道侣之间的。”就像是人间的夫妻。
但实际上,陈尧五行属火,洛颜属水,若用陈尧的灵力为洛颜修补,是极为合适的。
但那是人间的夫妻。
她抿了抿嘴唇,严重失血,嘴唇已经变得苍白,即便抿起来也没有变得温暖柔软,像是冷雨过后的栀子花。
“外海秘境本来危险,伤和死,那都是可能的。人不能怕死,因为能生下来,已经不容易......”她气息不稳,喘息了一阵才继续道:“你不用担心,为我,我不怕死。而且,还找到了外海的......我......”
算了,能有这些回忆,也不算得太坏。
却在这时,面前人影骤然放大,紧接着,嘴唇上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一道温热的鼻息在脸颊上晕染开。
以为是幻觉,但那触感持续不散,渐渐变得濡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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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扔我东西,明天我扔你东西,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敢闭上眼睛,连呼吸也变得很轻,害怕一用力,就散了。
渐渐地,一股暖流顺着唇边传入体内,流入肺腑,像是在用灵力滋养自己。这种方法在修真界并不罕见,以一人之灵力补另一人,这人需要是被补之人的生方,或是被克方。
有人天生灵力低微,却一心想要入道,若是药宗的药石仍旧无用,有能力的人家就会选择和自己五行相和的人,为自己补灵力。
若是身受重伤,也可以用这种方法。
但此消彼涨,被补一方得到了灵力,供给一方定然会损耗灵力。补得越多,损耗越大,甚至供给一方灵丹枯竭,无法再修炼者,也曾出现过。所以称供给一方为炉ding,他们是别人得证大道上的垫脚石。
没人愿意做这个垫脚石,损耗自身,还贻人笑柄。
因为采bu之时,需要双方身体亲密接触,才能引导一人灵力进入另一人。双xiu是最快的方式,若是两情相悦倒还好,更多的是被强迫,不仅灵力被夺走,还要承受身体上的侵fan。
嘴唇上温暖湿润的触感消散,身体却疼起来。这种感觉像是在偷。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博得别人的同情,享有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洛颜动了动嘴唇:“不可以,但这样不好,对你身体。”
陈尧无奈:“你就少操点儿心吧,行不行?”
“那也不行,这是相互喜欢的人才做的,虽然我、我心里对你……但你是我师尊,我不配和你好。”
陈尧的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带着些循循善诱的意味:“那是假的,谁敢收洛河神女当弟子?”
是啊,谁会呢?要不是骗他,他也不会。
“即使不是,你也不愿意和我好。”
“你怎么知道?”
洛颜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这一刻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脑袋变成了一块榆木疙瘩。
“什么......意思?”
陈尧趴在她面前,离她很近,双眼望着她,伸手抚摸她纤长乌黑的睫毛:“如果我不喜欢,没有人能强迫我做任何事。你明白吗?”
“我……”洛颜忽然急促地呼吸。
陈尧离她更近,他垂下眼眸,盯着她柔软的嘴唇:“但如果你不喜......不愿意和......你也可以拒绝。”
他的嘴唇又在洛颜的下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很轻,像是蜻蜓点水的试探,也是一个小心翼翼的询问。
洛颜没有拒绝,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眼眸半阖,眼波里蓄满水光:“这是梦吗?”
她忽然睁开眼,像是下定决心,猛地吻了上去。
陈尧按住了她的脑后。
吻得发狠,不止于吮吸彼此的唇瓣,连同啃咬。湿滑的舌头闯了进来,钻入湿滑温暖的口腔,彼此纠缠、翻滚,占有彼此口腔里每一寸角落,响亮的水声充斥着耳膜,听得人脸红,却渴望着更多。
洛颜心想,如果这是梦,应该也被撞碎了。
听见了水滴的声音,洛颜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
是水滴漏的声音,陈尧刚来的时候就弄了这个东西,说是用来计时。这里没有太阳,昼和夜好像都失去了意义,若非有人细心去记,确实难以估算,时间过去了多久。
她倚在一团柔软的皮衣上。这段时间,她的灵丹修补了些。一旦灵丹修补,灵力就能恢复。她的灵力太过汹涌澎湃,一旦恢复,立刻将周身伤口修复。
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脊椎骨正在愈合生长,后背总有点麻痒。
她便学会了撒娇,跟陈尧说,师尊,我后背痒,你帮帮我。
这会儿,陈尧回来了,他用肩膀顶开门帘进屋,手里端着个食盒。
洛颜扭来扭去:“师尊,我不舒服。”
陈尧快步走来:“哪里不舒服?”
“后背痒。”
陈尧瞪她一眼:“又来了。”
洛颜不怀好意地笑。
起初是洛颜伤得太重,脊骨都断成一截一截的,完全禁不起触碰,只能通过嘴唇触碰传递灵力。
可她伤势渐渐好转,暗示过陈尧几次,陈尧却都不理睬,触碰也仅限于抚摸和亲吻。她心灰意冷对陈尧道,你看,你果然就是不喜欢我,你只是觉得我快死了,你必须要救我,对不对?如果别人伤成我这般,你也会这样救她,是不是?
陈尧眯眼:“少废话。”
洛颜问他:“那你愿意和我好吗?”
陈尧不答,他俯下身,堵住洛颜的嘴。洛颜一手抱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摸他的腰。陈尧抓住她的两只手,扭在她身后。
洛颜“哎哟”一声,陈尧便松手。洛颜躲开他的嘴唇,在他耳边道:“师尊,你腰好细啊。”
陈尧脸色冷得像外海的冰:“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倒也没有谁教,洛河一带本就民风开放,洛河神女又带着些浪漫旖旎的色彩,前来祈愿之人多祈求爱情,耳濡目染,也懂得些男女之间的情事。
她不说,陈尧就低下头吻她。先是吮吸唇瓣,又用舌头在唇缝之间轻扫。等到洛颜微微张开嘴,便顺着柔软的缝隙滑进去。勾着洛颜的舌头,时而轻触,时而缠绕,耳边都是亲吻的水声和急促的喘xi声。
亲得她浑身酥软了,就不使坏了。
若是还不行,就一边接吻一边轻抚。要用右手摸——陈尧发现的规律——尤其是掌心生了一颗痣的位置,顺着下颌摸上去,摸到耳朵上,再摸到耳朵后,她整个人就会战栗起来,浑身发软,说不出话,连神魂都要飞出去,只能拿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里蓄满了水光,似乎轻轻一碰,就要落下来。
再往下,就不能摸了,因为他也会受不了。
这里不是一个好地方,他也不想这样潦草。
他把食盒放到地上,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这是止痒的药,涂上就好了。”
洛颜盯了一会儿,朝陈尧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好啊,可够不到,师尊,你帮我涂。”她撩起头发,背对着陈尧。
脊骨都被碾断了,衣服当然也不能完好,先前和血黏在了一起,根本没办法往下扯。这段时间伤口渐渐愈合,后背上的鲜血也变成了血痂,干了之后脱落,衣服就变成了两个片,挂在身上,要掉不掉的。后背敞开,露出白皙的后背。
但这背上,此时布满了伤疤。陈尧轻轻抚摸,引来一阵战栗。
陈尧忽然出声:“为什么骨头还是没正过来。”
“什么?”
这一片后背都露在外面,洞窟里温度低,不一会儿就变得冰冷。陈尧伸手捂在上面,给她取暖。
他的手覆在经常抚摸的那个位置。洛颜好奇,转过头来问:“你为什么老按我肩膀?”
陈尧垂着眼眸,看着她淡粉的嘴唇一张一合,忍不住想吻上去。
“你猜啊。”
洛颜嘟起嘴唇,这段时间,她的嘴唇愈发饱满柔软,下唇微微外翻,露出里面更软嫩的部分。陈尧低头,吻在她嘴唇上。
但这个吻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分开。但留下了濡湿的印记,被风一吹,触感更加明显,像是变成一个烙印,印刻在心里。
陈尧打开食盒,里面装着两碗热腾腾的鱼丸汤。
汤旁边有一个小碟,里面装着清亮的调料。
如今的他已经比先前好得很多,知道盐不能放四勺,有伤口不能吃辣,醋放多了会酸,酱油放多了会咸。
这一碟倒进去,在汤里搅匀,洛颜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陈尧看着她。
洛颜道:“这次咸淡很好了,一点点酸,刚好开胃。”
陈尧装作不在意,“嗯”了一声:“这是小事,并不难办。”
洛颜差点儿喷出来,嗯,小事,不难办。
陈尧瞪了她一眼,像是为了找回面子,阴阳怪气道:“当然,比不上那道‘白雨跳珠乱入船’。”
别说,这鱼丸圆头圆脑,真像“白雨跳珠”。但此时不是纠结外形的时刻,洛颜后知后觉地觉察出来什么,试探地问:“你在吃醋?”
“......吃你的饭。”
等她将养得差不多,可以走动时,便问陈尧要怎么离开。
先前她伤得重,经不起奔波,只好靠着陈尧布置迷阵,躲避洛笙。这会儿伤好得差不多,又已得到了外海的秘密,这里毕竟不是安全之地,不便久留,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陈尧已经安排好离开的船只,那些弟子也一并安置在船里。一来让他们腾出地方,给洛颜养伤休息;二来让他们在渡口附近打探外海人出海的事。
不过几日没见,他们已经潦草得快变成野人。一个个脸颊凹陷,后背佝偻,衬得洛颜这个重伤之人红光满面,精气十足。
洛颜问:“发生了什么事?”
高若怀刚开口,腹中就传来一阵悠长的啼鸣。魏丹替他道:“我们不敢出去买吃的,饿了三天了。”
洛颜:“......”
还是不能让他们饿死,洛颜去给他们找吃的。
又来到集市上,又看见那打兵器的老者,老者又将铁锤挥舞得霍霍生风。
但洛颜腰间空空如也,那两枚小核桃已经被丢掉了。陈尧后来也去找了一次,但冰雪茫茫,他没找到。
洛颜安慰他:“找不见就算了,我已经能控制力度。”
但心里却觉得委屈,因着洛笙说过送小核桃的意义,她觉得这物什非比寻常。弄丢了这对小核桃,就像是预示着这份感情,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丢掉。
不是个好兆头。
她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大步流星地走开。
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人独自行走,有人三两结伴。有并肩的友人,也有牵手的伴侣。她用手背碰了陈尧衣袖,陈尧便顺着衣袖摸到洛颜的手,与她十指交握,掌心的痣正抵在她掌心。
洛颜抬头看他,他刚好也低头看洛颜。目光触碰,洛颜低下头,抿唇而笑。
二人走到一处卖药的摊铺。
陈尧来买过药,摊铺主认得他,问他:“又来买药啊郎君,你家娘子好些了吗?”
陈尧点头:“她好许多了,多谢你的药。”他把洛颜往前一推。
摊铺主这才看见洛颜,他将洛颜上下打量一番,点头:“伤已不及性命,但尚未好全,灵力未足,还要将养一阵。”
陈尧却皱眉:“已经服了这么多药,为何还不好?你的药当真有效?”
摊铺主:“哎呀呀,什么伤病是一两天能好的?”
陈尧反驳:“未经伤病之人,不知伤病之痛。你这里还有没有更好的药材?”他眼睛一转转,看见角落里几包用鱼皮包裹的药包,拿起一包问:“这是什么药材?包裹这般精致?”
摊铺主眯起了眼睛笑:“郎君好眼光,这是我们铺子上最珍贵的药材了,往往都是给那些出海的大人们用的,郎君想要,我五千金卖你一包啊?”
洛颜震惊地瞪他,五千金,都能去擂场买个人了。她不知陈尧目的,担心他是真带自己来买药的。虽说现在他们不缺金币,但她习惯了节俭,钱能省就省。于是一边握紧陈尧的手,一边给他使眼色,示意,她不需要,别买。
陈尧用手心痣在她手心磨蹭了一下,洛颜不折腾了。
陈尧却放下了药包:“当真有出海的大人买?你这药包怎么不见少?”
摊铺主:“哎呀,这不是近期没安排人出海。以往都是很频繁的,这好一阵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人出海了。”
陈尧用五千金买了一包,丢给高若怀和柳子峤看。期间,洛颜一直瞪他。
高若怀想问洛颜怎么回事,却看见他二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顿时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柳子峤仔细数了一遍药材:“是出门在外常备的药草,和先前这船里捡到的药草包一样。”
洛颜问:“什么药草包?”
陈尧给她解释:“他们躲在渡口这段时间,又翻找了一遍咱们来时的船,找到些行李,是那些鱼面人的。有些在摊铺上见过,我觉得,那些鱼面人出海前,多半会在集市上购置一些物品。”
“之所以要找这些出秘境的人,因为,没有这些人带领,他们根本出不去。”
魏丹补充:“是的,洛师妹,你当时在养伤,我们乘船凭着记忆往外走,却在大海上迷了路,根本找不到来时候的大眼睛。转了好一阵才发现,竟然又转了回来。那一趟出海险些暴露了我们的位置,多亏了掌门后来出主意,我们才找到藏身之处。”
“所以掌门说,单凭咱们自己恐怕无法离开,要找到出秘境的人,跟着他们一起才能离开。我们守在这,也是一直再等有没有人出秘境。可大伙儿都快等成咸鱼干了,也没看见半个人。哎!”
“这可怎么办?”洛颜皱眉,抬头看陈尧:“刚才摊铺主也说,最近都没有出海的人。”
陈尧却笑了一声,当真众弟子的面拉过洛颜的手,拢在双手之间,一下下抚摸她的手背,仿佛安慰:“不碍事,这两天,黎笙就会安排人出秘境了。很快。”
洛颜倚在皮衣上休息,她看着陈尧将石窟里的东西挪来挪去,不解地问:“师尊,为什么这两天就有人出秘境?”
陈尧问她:“什么情况下,黎笙需要派人出秘境?”
洛颜想到先前救下的仙门弟子,那都是洛笙派人去人间界抓来的。抓来要做什么,禁不住细想。但现在,这些人基本都被她抢走了,她道:“要去抓新的人?”
陈尧点头:“嗯,这是个挺重要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比如人间界出现了某件大事。”
洛颜问:“什么大事?”
陈尧抚摸着她浓密的眉毛:“比如,尧山的掌门宴请了许多宾客,尧山都在传掌门要办一件大事。”
洛颜更加不解:“尧山的掌门不是你吗?你要办什么大事?”
陈尧离她更近:“我想与一个人结为道侣,却不知那个人愿不愿意、和......好。”他努力接受这种说法。
他眉骨高,衬得眉眼漆黑深邃,鼻梁高挺,嘴唇饱满,本是极有攻击性的长相。此时,一双桃花目里粹满了柔情,更逼得人不敢与他对视。洛颜脸颊发烫,微微侧过脸去,低声道:“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陈尧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让她看着自己:“这个人经常骗我。”
洛颜心跳一滞,可陈尧很快接道:“她受很重的伤时骗我不疼,她心里委屈难过时骗我没关系,她对着喜欢的可以说不喜欢,对着不喜欢的也可以说喜欢,口是心非,是个惯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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