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小小地剧透一下,惠王爷22岁春天受的伤,今年23,【预计】25岁的某个月份会恢复腿部肌肉
永昌帝没想到儿子会选择工部。
朝廷诸多官署,中书省上承帝王下辖六部,凡是在中书省当职的官员,都是天子近臣。
六部这边,吏部管官,户部管钱,兵部管天下兵马,礼部管礼仪祭祀科举,刑部管律法案件刑名,这五部都是有实权的,唯独工部管的是土木兴建、器物制造以及屯田水利等,虽然差事很多却都是奉命而为,官员们没什么实权,有时候能捞些油水,但也会因为各种款项跟户部起争执,要看户部的脸色。
无论在官员还是百姓眼中,工部都排在六部之末,尤其是哪里出现天灾或是洪涝,往往都是工部最先承担罪责与骂名,是个费力难讨好、不费力更要挨骂的地方。
永昌帝自然知道老二不是为了捞油水才选的工部,这孩子过于懂事,跟父皇又过于见外,一定是怕选了另外几处在父皇眼里落个贪权的印象,又或是怕兄弟们猜疑忌惮。
儿子越老实,永昌帝越心疼,反对道:“工部整天跟土木器物打交道,你哪里懂这些,还是去兵部吧,你从十八岁起带兵,兵部的事最容易上手,再不济吏部、刑部、礼部、户部也行,父皇知道你学富五车广读各部卷宗,这四部你去哪里都能游刃有余。”
赵璲:“吏部、刑部、礼部、户部、兵部都只管一事,工部这边,以修建皇家园林为例,核算物料人力经费需要户部官员的才干,园林选址宫殿规制需要礼部官员的才干,选拔监造官工匠劳力需要吏部官员的才干,期间若有劳力伤亡或打架斗殴则需要刑部官员的才干,而兵器坊归工部管,儿臣自信更清楚军队需要什么样的兵器。父皇夸儿臣懂得多,那么儿臣以为,工部便是最适合儿臣的地方。”
永昌帝:“……”
原来儿子只是不爱说话,该说的时候儿子居然这么能说!
儿子列举的这一条条,确实能把儿子的才华利用到极致,可儿子光劳心费神了,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园林修得再好,除了住园林的皇家众人没有人会再夸儿子,兵器打造得再锋利,打了胜仗大家夸的也都是将士们,哪像老大在户部有的是官员捧着,老三在礼部也能趁机在新科进士们那里卖好,结下人脉,干的活还没有老二多!
永昌帝正要再劝,赵璲忽然看过来,问:“父皇不想儿臣去工部,是担心儿臣坐着轮椅精力不济吗?”
永昌帝脸色一变,马上道:“你连灵山避暑都去了,马也跑了,朕才不担心你会精力不济。”
赵璲:“那就请父皇恩准儿臣所求,儿臣只想去工部。”
永昌帝:“……工部就工部吧,朕想想啊,嗯,严纶刚跟朕抱怨过,说他们有间放卷宗的房子屋顶漏雨了,屋内地板也因保养不当烂了一大片,想朕让户部给他们拨笔银子。既然你想去工部,你就自己出银子出人把那间房修了吧,怎么方便轮椅通行怎么修,修好了给你当公房,反正你自己掏的银子,你大哥三弟知道了也不会眼红你有单独的公房用,埋怨朕偏心。”
赵璲:“……是,多谢父皇。”
永昌帝见儿子垂着眼,疑似明白了他给公房的苦心,赶紧遮掩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是不知道,工部天天跟户部为了银子在朕面前争执,朕都快烦死他们了,你到了工部千万要警醒些,严纶若是让你出头去跟户部要银款,你可别犯傻给他当枪使,他是工部尚书,这都是他的事。”
赵璲点点头。
永昌帝:“那你等着,明日朕让人先把那间破房子收拾收拾,后日吧,后日朕宣你进宫,你自己去那边看看,想好要怎么修了直接让府上的工匠过去就是。等公房修好了,朕再正式调你过去,跟你大哥三弟一样都是协办的职位,一个月领二十两的俸禄。”
协办不是正经官职,乃是皇家给亲王、郡王们的虚职,俸禄也是皇帝随便定的,有能力真办事的就多给,想混饭的就少给,不过在永昌帝这里,纯混饭吃的亲王、郡王连求个协办虚职的机会都没有。
二十两的月俸堪比四品官了,康王在户部待了多年,因为勤勤恳恳早就涨到了这个数,庆王刚进礼部还没做出什么成绩,永昌帝暂且给庆王定了一个月五两,惠王立过战功才干又摆在这儿,永昌帝只定下二十两还是照顾了老大的面子。
赵璲:“是。”
正事一谈完,惠王爷再度变得惜字如金。
这时,被阿吉叫醒的姚黄终于赶了过来,脸上特意涂抹了一层增白的脂粉好掩饰好睡方醒的红润。
躲在门口,姚黄悄悄探头,结果皇家父子俩同时望了过来。
姚黄眨眨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永昌帝:“父皇,二殿下有跟您说儿媳刚刚为何没来接驾吗?”
永昌帝摇摇头,他刚刚也没想到儿媳妇,一心跟儿子说差事了。
“为何?”
姚黄幽怨地瞥眼惠王爷,道:“二殿下怪罪我跑去父皇面前胡言乱语,自我回来就一直罚我跪着,我难受,便偷跑过来瞧瞧,如果二殿下接受了父皇的差事,那我就是有功之人,二殿下就不该再罚我。”
赵璲:“……”
永昌帝:“……”
震惊于素来宽和的儿子居然会罚跪这么好的儿媳妇,永昌帝愣了愣,随即咳了咳,对儿子道:“王妃也是不忍你的才华荒废,朕不会怪她,你也别再为此跟她置气了。”
赵璲:“……是。”
姚黄笑了,仍然半躲在门外问:“这么说,二殿下同意去当差了?”
永昌帝:“同意了,等他修好公房便上任。”
姚黄庆幸道:“还是父皇说话管用,早知道儿媳出宫的时候就该直接把您拉过来了,免了我白挨一顿跪。”
虽然儿媳妇受了委屈,永昌帝听得却一阵心里舒服,为儿子这么敬重他。
“好了,你们俩好好过日子,朕该回宫了。”
姚黄瞅瞅天色,走进来道:“父皇陪我们吃完饭再回去吧,今日又劳您折腾一趟,让我跟二殿下也尽尽孝心。”
永昌帝笑道:“不了,父皇宫里还有一堆折子没批,改日有空再来。”
姚黄只好推着惠王爷送他出门。
从明安堂到王府大门,姚黄都在感慨永昌帝对惠王爷的恩宠,再对永昌帝说些惠王爷只是不善言辞其实心里肯定很感动的话,弄得父子俩谁也不敢去看谁,唯恐对方信以为真。永昌帝是觉得他在老二这里根本不算一个好父皇,惠王爷感没感动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终于,永昌帝在儿子恭谨的注视下、在儿媳妇灿烂的笑容里上了马车,来时心中焦虑不定,归时心里一片熨帖。
姚黄推着惠王爷回了明安堂。
见惠王爷盯着她的脸看,姚黄坐到一旁,一边取出帕子细细地擦去脸上的雪白脂粉,一边期待道:“皇上给王爷安排了什么差事?”
赵璲:“工部协办。”
姚黄不懂:“这是什么官?”
赵璲解释了一遍,简言之就是王爷想做事,可以等着皇上临时安排,也可以去工部尚书那里主动揽下一桩差事,不想做事的话随便找点清闲的琐事做做也能蒙混过去,却要背负被皇上看出来痛骂一顿滥竽充数的风险。
姚黄:“工部都做些什么呢?”
赵璲继续讲。
姚黄明白了,工部既负责给皇家修建园林打造各种精美器具分发炭冰等事,也总管大齐朝各地的屯田水利修桥修路。
“灵山县要开荒种黄精,是不是也得过工部的手?”
赵璲:“是,工部要派人核实此策是否可行。”
姚黄笑道:“那好啊,王爷去了工部,能够接很多这样的差事,可行的批了会造福一地百姓,不可行的否了,便避免了当地官员好大喜功劳民伤财。”
赵璲看着王妃红一块儿白一块儿的脸,拿过她手里的帕子,帮她擦。
花脸的王妃还在朝他笑:“明天我继续带王爷出城,趁你还有这样的闲功夫。”
宫里,永昌帝回来时,中书省与六部等官员已经快走光了,只剩一些特别勤勉或是因为平时偷懒要交差了才抓紧时间处理公务的官员。
永昌帝龙行虎步地直奔工部,然后在工部大门外遇到了正要回家的尚书严纶。
严纶六十多岁了,是个两鬓微白身形精瘦的小老头,如永昌帝之前所想,工部多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哪里河堤决了工部要挨骂,打造兵器耗银太多去跟户部要钱,户部要怪他们大手大脚。种种辛苦全表现在了严纶的面容上,眉心几道竖纹,没事瞧着也像在为什么发愁一样。
“皇上?”严纶惊讶地道。
永昌帝免了他的礼,拽住严纶的胳膊直接往里面走:“这边可有闲置的房间?”
严纶很不爱听:“皇上此话何意?我们工部的大账小账、历年修缮的卷宗堆积起来不比户部少,再加上各修造处送过来的布样木样矿样器样样样都得找个地方摆着,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快没地方当差了,哪里还会有闲房?”
他是一路陪着永昌帝走过来的老臣,比较敢说。
永昌帝:“哪间比较空?”
严纶想了想,带着永昌帝去了一间刚腾出来的还算空的库房。
这里位置过于偏僻,永昌帝在工部转了一圈,指着一间上午下午都能晒到日头的库房道:“把这里的卷宗搬到那间去,这间腾出来给惠王当他独用的公房。”
严纶惊道:“惠王?”
永昌帝:“是,公房修好了朕再宣布此事,你先别声张。”
严纶脑海里转了几个弯,笑道:“臣明日就叫人搬。”
永昌帝:“今晚就搬,记得在屋顶戳几个窟窿装成漏雨的样子,地板也弄糟几块儿,后日朕会带惠王过来查看,由他决定如何修缮,工匠也是他安排,你们什么都不用管。”
严纶:“……损坏容易,修缮的银子哪来?”
永昌帝:“……惠王自付。”回头他再想办法补贴儿子。
严纶长长地松了口气:“不是臣不想出,皇上知道的,户部那边见了臣跟见了仇家一样,臣这把年纪也受够了他们的冷脸,如非必要,臣实在不想再去跟他们浪费唇舌。”
永昌帝盯着他眉心似乎松散了一些的竖纹,警告道:“少打惠王的主意。”
严纶笑道:“臣不敢。”
九月二十七,上午将近巳正时分,永昌帝的口谕来了,让惠王进宫去工部走一趟。
姚黄推着轮椅,一直将惠王爷送出王府大门。
这是姚黄嫁进王府后,惠王爷第一次单独进宫。
说来奇怪,明明惠王爷是宫里长大的皇子,对宫里要比她更熟悉,姚黄竟然还是有点担心他在宫里会不会遇到什么道路上的麻烦,担心他到了工部是否能适应周围官员们好奇或猜疑的目光。
但姚黄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遗憾地看着惠王爷:“真想跟着王爷一起去,让我也看看新鲜。”
赵璲避开了王妃的注视,因为后宫尚且不可干政,他更没有理由带王妃去规矩同样森严的六部官署。
“好了,快上车吧,我等王爷回来一起吃午饭。”
姚黄笑着拍了拍惠王爷的肩膀,将轮椅交给青霭。
目送惠王爷上了车,马车走了,姚黄继续在门口站了会儿才进去,而此时她的眼里就只剩下惠王爷不在家她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轻松!
已经拐出长巷的马车上,赵璲看着身上的蟒袍玉带,亦无暇再顾及王妃不能同行之憾。
无论本朝还是前朝,身体有明显残疾者都不可参加科举,已有功名或官身的文武官员因故或因病落下残疾,朝廷会给予抚恤,然而仕途基本也都到了头,只能辞官回家,除非那人身怀大才,朝廷才会破格继续任用。
赵璲确实有战功,但他很清楚,如果他不是皇子,亦没有如此开明的父皇,纵使他是勋贵将族子弟,也很难再有机会参与政事。
这次能来工部,他完全占了身份的便宜。
没有王妃,赵璲绝不会向父皇开口索要差事,可王妃替他在父皇那里求了当差的机会,赵璲便无法违背心意拒绝。
他想当差,想尽自己所能为父皇为朝廷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想让未来无数个白日过得更有意义,也想让王妃知道,她的夫君并不是一个只会看书、作画的闲人。
马车停到了皇城正南面的端门前。
张岳搭好木板,与青霭前后配合地推了惠王爷的紫檀轮椅下车。
白日前朝的宫门是开着的,由御前军侍卫守卫,方便官员进出。
赵璲刚下车,便见身穿紫袍的工部尚书严纶快步迎了上来,神色恭敬地朝他躬身行礼:“下官严纶拜见惠王。”
赵璲:“严大人免礼。”
严纶笑道:“皇上叫下官为王爷引路,王爷请。”
青霭推着轮椅,飞泉跟在一侧,一行人朝前走去。
端门门槛很高,守在里面的两个宫人已经提前铺好了木板,严纶看着惠王爷的轮椅过去了,再抬脚跨过来。
端门里面是一条宽敞大道,直通内城的承天门,这两道门以及两圈官墙中间的地带便被称作皇城外城,分布着朝廷各个官署。其中大道左手边从南往北分别是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太常寺,右手边从南往北分别是礼部、户部、吏部以及管理皇族宗室的宗正司,宗正司再右边,从北往南则是兵部、工部以及鸿胪寺、钦天监、太医院。
也就是说,惠王爷要去工部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直接沿着大道往北再从吏部、户部中间的夹道拐去工部,一条先往东拐,再从两路官署中间的小道穿过去直达工部。
走大道气派容易遇到的官员多,走小路幽静却多少显得寒酸,严纶摸不清惠王爷的性子,请惠王爷选。
赵璲:“按大人的习惯走。”
严纶就带着惠王爷走小道去了,因为小道能避开户部的正门,他可不喜欢跟户部那帮人碰头。
路上遇到些走动的低阶官员,认出惠王身上的王爷蟒袍,这些人远远地就避让到路旁躬身行礼。
官员太多,赵璲随他们去了,没有一一喊免礼。
到了工部,大门这边的门槛也铺了临时木板。严纶看看轮椅上喜怒难辨的惠王爷,没有说前晚皇上还给他安排了一桩新差,让他将惠王进出工部之路、工部内各处房屋、从工部前往内城朝会大殿以及通往乾元殿、中宫、翊坤宫包括御花园等所有惠王爷可能会经过的门槛都给改成方便轮椅通过的形态,只留端门、东华门等象征皇城威仪的几处宫门不动,但要在这些门槛前后铺搭固定无需搬走的硬板。
遇到石阶路,无论多少层,石阶左右两侧都要填铺出一条方便轮椅通行的不会打滑的坡道。
皇上还说,让他在惠王爷修好自己的公房前完工。
严纶想,此时就告诉惠王爷,惠王爷可能会受宠若惊,会想着要不要去劝说皇上,那不如先瞒着,等门槛都改好了,下次惠王爷来工部当差时直接亲眼所见,惠王爷更能感受到皇上对他的一片爱子之心。
“王爷,我去叫各处官员出来给您见礼?”严纶客气地道。
赵璲:“不必,朝廷公务要紧,大人直接带我去看看那间空房吧。”
严纶确实也只是随口一说,惠王爷真要这么瞎讲究,他反倒要担心以后工部的日子要雪上加霜。
很快,严纶就将惠王爷带到了那间前晚才被迫漏雨的空房前。
门槛还在,铺了木板,赵璲没让青霭推他进去,只在外面打量。
这间空房原来是库房,地方宽敞,光线明亮。
怕惠王爷看不清楚,严纶特意走进去,指了三处明显漏光的屋顶位置给惠王爷看,再指了指他叫人精心做旧做损的一片木地板。
赵璲:“……”
等严纶展示完,赵璲道:“月底我会派工匠过来,力争一日完工,不会打扰工部其他官员当差。”
严纶眼角一抽,今日都二十七了,算上月底一共才四天而已,惠王府的工匠手脚麻利能在一天将这间库房修缮一新,他那么多的门槛台阶怎么办?
严纶恳切道:“月底会不会太赶了?依下官看,王爷可以月底派工匠来一次,十月初十再派工匠来一次,慢工出细活,您说是不是?”
赵璲看他一眼,同意了。
知道父皇上午很忙,赵璲让严纶去父皇那边回话时代他转达谢意,这就出了皇宫。
姚黄在陪金宝玩捉迷藏,听说王爷回来了,带着金宝一起赶来前院,兴奋的仿佛惠王爷即将得到的公房她也能跟着使用一样:“房子大吗?光线好不好?修起来贵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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