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看在薛公子如此诚心的份上,”江载月丝滑地将匣盒收到了手中,凭借感觉掂了掂,确定其中起码有十颗灵晶珠子的重量后,她朝薛寒璧露出一个格外真心实意的柔和笑容,“请进府一叙吧。”
薛寒璧垂着长睫,目光微不可觉地在少女清丽欣悦的面容上顿了顿,很快恢复笑意吟吟的姿态道。
“多谢江姑娘。”
佘临青也想跟着进来,然而这一次江载月意志坚定地守住了门。
“佘公子,我精力不济,此次就只能招待薛公子一位来客了。佘公子若无要事,也就先回府吧。”
考虑到这位佘公子是个守不住秘密的大嘴巴,最要紧的是还不懂交钱进门的道理,江载月实在不想和他以后再有不必要的牵扯。
嘴上客套着,江载月这次真的打算毫不客气地关紧屋门。
然而或许是从薛寒璧身上得到了启发,一枚玉佩险而又险地出现在了即将关紧的门前。
“江姑娘,这是我们佘家的玉印凭证……”
看着这眼熟的玉佩,江载月眼皮跳了一下,她真诚地仰头问道。
“佘公子,请问佘家是开玉石铺子的吗?”
她怀疑他们家玉印凭证该不会是批发生产,人手一袋的吧,上一次佘临青给她的玉印凭证,她都还没来得及用出去呢。
身形高大的男人,冷漠深黑的眉眼中略微透出些许窘迫意味,他努力按住即将关紧屋门,认真解释道。
“这玉印凭证,若是交到佘家,可以换取佘家相助……”
这句话听着好像也有点耳熟。
江载月一脸冷漠,她现在快要确信佘家是有去无回的龙潭虎穴了,不然不会只画大饼而不给一点实质性的宝物。
“……你可以把这玉印当成修炼用的灵晶,玉印内的灵气也抵得上数十颗灵晶。”
“佘公子,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人品,”江载月认真地举起玉印,诚恳问道,“只是不知道这玉印要怎么用?我好像没有感觉到它里面的灵气。”
佘临青刚想开口,薛寒璧站在少女身后,自然无比地同样伸手按住那枚玉印,如同与她熟识多年般自然开口道。
“玉印上有封印灵气,不使其外泄的阵法,江姑娘只需要将灵气灌入玉印的此处符文中,便能汲取到其中的灵气。”
薛寒璧的姿态落落大方,即便他站在江载月身后不远处,与少女捏着同一枚玉印,也不会让人觉得如何冒犯。
然而佘临青此刻却莫名感觉,薛道友与江姑娘交谈的口吻,实在是过于熟稔,而且两人此刻的姿态,近得让他有些觉得,自己仿佛才是三人中后来的那一方。
“没想到薛道友对阵法一道也有如此造诣。”
或许那只是他的一时错觉。
佘临青没有多想,他赞叹着薛寒璧的博识多才,却发现薛道友听到这句话并不如何高兴,反而完全无视了他的话,关心地看向陡然缩回手的江载月。
“江姑娘,你怎么了?”
江载月只是被阵法这两个字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虽然薛寒璧无论是样貌还是行事上,都与姬明乾没有一星半点的相似之处,但是过去十数年在姬明乾身边的惨痛经历,还是让她对擅长阵法一道的男人生出了一点不好的刻板印象。
尤其她还看不见薛寒璧的精神健康值,这更加像是在身边埋下了一颗不知道是否会爆炸的地雷。
“没事,我只是想起一位也擅长阵法的故人。”
薛寒璧像是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不知那人身在何处?江姑娘可否为我引荐?”
江载月沉默了一下,发自真心劝导薛寒璧道。
“不了,那人脑中有疾,薛公子还是不要认识比较好。遇到那种行事奇怪的人,薛公子要记得跑为上策,这样才不会被奇奇怪怪的人缠上。”
薛寒璧轻笑了一声,恍若簌簌梨花随风晃动。
“我知晓了,多谢江姑娘指点。”
佘临青纳闷地问道,“那人也有如我们一般的旧疾吗?”
江载月转头道,“佘公子还是不要再多问了,那人是脑疾。对了,我是心医之事,还请两位替我保密,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她实在是怕了佘临青的大嘴巴,丑话也只能说在前头。
“我的术法无法长久施用,也只能解一时之症。若两位之后心疾复发,也请不要怪罪于我。”
薛寒璧点头应道,“这是自然。”
第25章 礼物
感觉薛寒璧比佘临青上道得多, 精神值加点的时候,江载月豪爽地给他加了三点,比给佘临青的两点还多一点。
而代价也就是她的精神值暂时下降了十点, 不过如今这种下降幅度已经不会让她再出现过于严重的眩晕与重影幻觉。
只是薛寒璧还是敏锐发现了,她的脸色比之前变得苍白了一点。
“江姑娘, 你没事吧?”
江载月只是觉得有点累, 不过这点累和到手的灵晶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没事, 只是心力暂时有点耗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薛公子有觉得身体比之前舒服一些吗?”
薛寒璧点了点头, 含笑看向她,“多谢江姑娘,我确实觉得,比之前舒服了些。不知我何时可以再来问诊?”
江载月也不奇怪薛寒璧会这么问,毕竟给精神值加点虽然只是一时奏效, 但被害妄想症如姬明乾都无法抗拒治病的诱惑, 寻常病人自然是想要继续“治疗”的。
一想到那些亮晶晶的灵晶珠子,她快到嘴边的拖延之语言立刻变成,“两日之后吧。”
薛寒璧顿了顿, 笑着问道, “江姑娘如果不介意, 我可否与你做个邻居?”
江载月有点迟疑,“我附近似乎没有什么屋舍。”
“无妨,我听闻弟子居中,可以自行搭建新的房屋,我想在江姑娘隔壁建一座屋舍, 再种些粮食,喂些鸡鸭。我平日的厨艺不错,江姑娘也可以来我的屋舍中做客。”
这是不仅给她诊费,还邀请她过去蹭饭的意思?
面对这么诚意满满的邻居,江载月简直觉得拒绝都是一种犯罪,她一口答应下来,“好。等薛公子建好新居,我一定登门拜访。”
佘临青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也接了一句,“那我也在江姑娘隔壁建座房子?”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说出这句话后,佘临青莫名觉得身上泛出些许寒意。
然而江载月与薛寒璧都笑吟吟地看着他,江载月应道,“好啊。不过我有时候可能不在府中,佘公子若是要寻我,记得提前打声招呼。”
薛寒璧点了点头,“佘兄来寻江姑娘的时候,我也来凑个热闹,江姑娘不介意吧?”
江载月满口答应下来,接着终于能把这两人从她家里送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方师兄没有回来,她把宗规背了几遍,又尝试着自行修炼,从灵晶中汲取灵气。
只是灵晶中的灵气虽然充盈,但她感觉自己的经脉就像个千疮百孔的水桶,能留在身体里的灵气十不存一,修炼的进度如同蚁爬。
而且她又生出了一条透明小触手,精神值也成功地从95(?),变到了94(7)。
吃完海怪鱼肉后,她额外增长的6点精神值,似乎不能抵扣长出触手要扣除的精神健康值。
确定了这一点后,江载月的心情又沉重了些,但她没有放下心中的计划,除了在努力试验新体系的精神值的效果外,她还在努力准备给宗主的“礼物”。
或许是见她待在屋子里的时间太久,两日都没有等来江载月呼唤的雪白腕足慢慢敲了敲窗户,祝烛星的声音温柔缓慢响起。
“遇到了什么难题吗?”
江载月抬起头,她兴奋地向祝烛星示意了她手中的草编小鸟。
“仙人,快帮我看看。您觉得我送的这个礼物,宗主会不会喜欢?”
而除了草编的小鸟外,江载月的桌上还摆着各式各样的草编小昆虫,草编垫子。
雪白腕足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草编小鸟,动作轻柔得如同生怕弄破了它。
“很好看。”
它似乎顿了顿,“……宗主,会喜欢的。你这两天都在忙于准备礼物吗?”
那倒没有,她就是无聊的时候采点草叶,思考自己精神值的时候,顺便编点小玩意打发时间。
然而看着雪白腕足久久捧着那只简陋的草编小鸟,爱不释手的样子,江载月嘴边的实话一转,她可怜巴巴地伸出自己毫无损伤的手,熟练无比地卖惨道。
“是啊仙人,我光是想着编什么样的礼物,就想破了脑袋。还有,你看我的手,都被草叶磨红了。”
少女柔软粉润的指腹沾着点草泥的灰迹,祝烛星记得她雪白洁净的手,轻轻握住他道肢时的温暖触感。
雪白腕足缓慢贴上江载月的手心,它轻轻一碰,那些碍眼的泥灰就消失不见。
但还是担心碰疼她,它只能轻柔地用灵气润泽她手心的肌肤。
“还疼吗?”
江载月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快速无比地单手打结,手指转动的速度快要现出重影。
“不疼啦!”
“对了,仙人,这只草编小鸟送给你,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她伸出另一只手,示意她刚刚急中生智编好的另一个礼物。
“铛铛铛铛,仙人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然而看到自己手中皱巴巴的草叶,还有那在顶部打的粗糙无比的结,饶是心理素质强大如江载月,都忍不住感到了一刻心虚。
不是,现在说她拿错了礼物,还来得及吗?
然而雪白腕足更加小心翼翼地接过她手中那个简陋的“草编章鱼”,祝烛星一向温柔无波的语气中,也忍不住出现了些波动。
“这是,给我准备的礼物吗?”
仿佛是担心江载月想要收回,捧着“草编章鱼”的那条雪白腕足飞快从窗里缩回了天上,另一条腕足还在轻轻揉着她的手心,祝烛星郑重承诺道。
“我会小心保管,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它的。”
“谢谢你,这是我诞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礼物。”
啊这……
江载月突然觉得她快要消失的良心突然痛了一下。
这么欺负一个傻……仙人好吗?
“仙人,我现在想想,觉得刚刚那个编得还不太完美,要不然你先拿回来,等我编一个更好的再送给你?”
然而一向好说话的祝仙人,这一次却没有顺从她的意思。
“它已经很漂亮了,我很喜欢。”
没办法了,江载月只能动用自己的必杀技。
她生疏地控制着自己的透明小触手,抱住雪白腕足轻轻摇了摇。
“仙人,我想给你一个更好看的礼物嘛。刚刚那个不算!它远远没有展示出我的草编高超水平。你拿回来,我下次给你一个更好的。明天!我明天就给你一个更好的礼物,你把刚刚那个还回来好不好?”
雪白腕足慢慢摸了摸她闹腾的透明小触手,温柔沉缓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点笑意。
“你明天送给我的礼物,我也会收下来好好保管。但是今天你送的礼物,也是我的了,我不能给你。”
话已至此,江载月也能感觉到祝烛星话语中不容动摇的决心,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将给祝仙人认真编一个草编这件事认真提上日程。
“我知道了,仙人。你就等着看我明天送出的礼物吧。”
又一条雪白腕足轻轻握住了她疯狂摇动的小触手,祝烛星温柔缓慢道。
“好,我拭目以待。”
屋外陡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江载月陡然想起,薛寒璧和佘临青约好了今天过来“复诊”的事情。
她打开门,薛寒璧提着食盒,身姿如竹,朝她露出清雅平和的笑容。
“我多带了一份膳食,江姑娘愿意和我一起用膳吗?”
江载月的鼻子格外灵敏地闻到了从食盒内透出的鸡汤香味。
虽然辟谷丹让她饿不了肚子,但是谁能拒绝一碗鲜美的鸡汤呢?
“好啊。”
看到了薛寒璧身边的佘临青,江载月顺嘴问一句
“佘公子也要留下来一起用膳吗?”
面对这种常人都会拒绝的客套话,佘临青沉吟了一下,冷漠沉黑的眉眼自然地朝她点了点头。
“嗯。”
薛寒璧陡然转过身,笑着道,“佘兄,我此次带来的午饭不够三人一起用。不过我的灶台上还温了一份晚饭,若是佘兄想要……”
佘临青果断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我知道了,我带过来和你们一起吃。”
看着佘临青离开的背影,江载月和薛寒璧都一时默然。
江载月想,算了,她不怪佘临青嘴巴是个管不住秘密的漏勺了,毕竟他脑子看上去也不太能理解人话的样子。
最后还是江载月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薛公子,来,进屋吧。”
她感觉佘临青做得出吃不饱和她抢食的事情,所以她得先下手为强,保住自己的那份饭。
而来到屋中,薛寒璧看到了她桌上散乱的草叶与草编,他的神情略有些诧异。
“江姑娘喜欢编这些小玩意吗?”
江载月整理着桌上的草编,准备都移到自己的柜子里。
“不是喜欢,只是准备编一些礼物给朋友。”
薛寒璧放下手中的食盒,自然不过地拿起一只草编蚂蚱,笑着开口问道。
“不知薛某可有幸成为江姑娘朋友的一员?”
看着薛寒璧脸上清雅自矜的笑容,江载月顿了顿,感觉这位薛公子似乎误会了什么。
然而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条雪白腕足陡然从薛寒璧的额中贯穿而出!
薛寒璧脸上的神情陡然凝固, 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意识,他的身体昏然倒地。
江载月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疑似凶案现场的一幕。
不是,祝仙人这是把薛寒璧杀了, 还是当着她的面,在她屋子里杀的?
他干这种事的时候, 就不能稍微背着点人吗?
江载月有点怀疑自己可能成为下个受害者, 但看着屋中涌进的,已经把门窗堵得严严实实的十几条雪白腕足, 她只能艰难地开口道。
“仙人,您在做什么?”
穿过他头颅的雪白腕足慢吞吞抽走, 祝烛星温柔缓慢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些疑惑。
“他是人?”
江载月突然想起薛寒璧身上没有精神值的事情, 她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仙人,难道这人是混进宗内的异族?”
然而祝烛星迟疑了片刻,方才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 好像是个正常的人族。我刚才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还以为他的异魔已经失控,彻底取代了他。”
江载月沉默地看向雪白腕足,过了一会儿才谨慎地问道。
“……所以, 您是误杀了他吗?”
祝烛星的声音仍然平稳和缓道。
“他没有死, 只是神魂受创, 可能需要休养些时日。”
他顿了顿,接着道,“虽然他现在没有异样,但是,你要小心些, 不要太靠近他。”
江载月认真地点了点头。
如果薛寒璧之前没有展现出他多“财”多艺和善于下厨的实力,仅凭这人没有精神值这一点,就足够她下定远离他的决心了。
现在多了祝烛星的警告,即便她再如何不舍得薛寒璧的灵晶和厨艺,她也不会和这人再有过多来往。
“我知道了,仙人。”
可是下一个难题紧跟而来——
“仙人,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我该怎么和他解释,他突然晕过去的原因?”
祝烛星显然没有现身解释的打算,他似乎也不在意薛寒璧这样一个新入宗弟子可能产生的疑惑。
“不必解释,他入了观星宗,就自然有这样的准备。”
什么准备?随时会神魂受创,晕过去的准备吗?
江载月好像有一点理解了观星宗在外界,以及这栋屋子原主心中的魔宗凶名从何而来。
同时她在心中也不由对祝烛星提高了警惕。
虽然祝仙人在她面前确实是一副有求必应,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她可不能因为这一点,就真的把祝仙人当成是温柔无害的大好人啊。
想想自己越长越多的透明道肢,江载月陷入了沉默。
屋内的寂静持续了片刻后,陡然被佘临青的声音打破。
“薛道友这是怎么了?”
江载月这才想起,薛寒璧还倒在地上呢。
她只能一边和佘临青一起将晕倒的薛寒璧搀扶到附近的座椅上,一边硬着头皮解释道。
“我也不太清楚,薛公子就这么突然晕过去了。”
佘临青探了探他的脉搏,沉吟片刻,“薛道友的气息还算沉稳,可能只是旧疾发作。”
“既然他没事,那我们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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