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没有什么味道。
林瑜眼不见心烦，走过眼前的一堆垃圾，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
屋子里面的暖气持续的开着，林瑜随手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浑身只剩下内衣裤在房间里走动着。
将脏衣篓的衣服放进了洗衣机，简单的收拾了下屋子，又去洗了个澡。这才像有了个人样。
从昨晚就一直没吃东西，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叫声，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来一包浓缩，还有一个冰杯，冰箱里还剩最后一个金枪鱼三明治，她看了眼包装，刚刚过期。
浓缩倒进冰杯，三明治也放进微波炉简单的热了一下，她坐在吧台上狼吞虎咽的吃着，肚子终于有了点饱腹的感觉。
这时候手机日程提醒：距离casting还有1个小时。
同时手机上收到了杨菊的消息：“二十分钟内你要是到不了就别来了。”
林瑜这才想起她下午还有一个彩妆品牌的casting，这是她在年会上喝倒了一桌的高层换来的宝贵机会。
那天晚上她回到家就胃穿孔打急救了。
她在公司并不受重视，论天赋，比她好看的大有人在，论作品，她这几年净拍一些不入流的网店广告，接的广告也越来越烂，林瑜有预感，再这样下去，以后说不定某一天就被杨菊卖去做夜场。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错。
当看到看到这次的拍摄通告的时候，林瑜仿佛看到了希望。
彩妆品牌拍摄，主要考验的是平面表现能力，而她拍了那么多的商业广告，最多的时候在仓库连拍三天三夜，在表现力以及posing方面算得上还不错。
她的长相是比较典型亚洲人的清冷型长相，在模特圈，却并不太受品牌方亲睐，他们更喜欢混血感菱角分明型的。
而且听说这是个国外品牌，现在要进军国内市场，势必要进行一定程度的本土化，找个本土化的模特才能更好的达到拍摄效果，这一次，以往那些大热的模特可能并不是那么的符合品牌方的拍摄需求。
林瑜仔细分析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的并不是完全的没有希望，这才决定放手一搏。
林瑜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回菊姐消息：“品牌名叫什么？”
过了一会，对面回：“lilo。”
林瑜总觉得莫名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或许是在某本杂志上。
她手机不离手的查阅着品牌方的资料。
好像是一个意大利的彩妆品牌，最近被国内集团收购了，现在要进入国内市场，在给春夏新品的拍摄找模特。
她走向衣帽间，开始认真思考今天的搭配。
思考了大概三秒，准确的从垃圾堆里面挑出今天要穿的衣服，又从另外一边的垃圾堆找出挂烫机，迅速将衣服熨好穿上。
林瑜看了眼镜子里的人，虽然都是些网店送的衣服，但是在她的搭配下变得莫名高级质感起来，她想了想，从一堆破铜烂铁里面扒拉出适配的五金戴上，从橱窗里拿了一个cdg的保龄球包，搭配了一双老爹鞋。
黑长的碎发随风摆动，飘荡出灵动轻盈的质感，像是在拍摄画报一样赏心悦目。
随便选了一瓶皮革调的香水，确定自己被腌入味了才出门。
菊姐跟lucy在抽烟，身边没有别的人。
lucy是公司力推的模特，先天条件好，一脸混血感，一看就是模特里面的佼佼者，手上通告多的数不清，而且都是那些报酬丰厚的优质广告。
林瑜做梦都在羡慕。她要是能接那些钱多光鲜的广告，那还用得着去坐台啊。
“菊姐。”林瑜大老远打了个招呼走了过去。
菊姐轻轻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转头仔细跟lucy叮嘱：“你左边脸比较好看，到时候镜头面前记得多露左脸，摄影师那边我也打点好了……”
lucy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而后撒娇对菊姐说：“菊姐，想喝冰美式。”
菊姐看了眼手表：“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去买来不及了，等会我还要盯妆。”
lucy撅起饱满而又性感的嘴：“这不还有一个人嘛。”
菊姐没说话，眼神看向林瑜。
林瑜：“我等会还要面试，要不叫个外卖吧。”
lucy不耐烦了：“我现在就想喝，就要人去买，要是喝不到我就不去了。”
Lucy隐隐约约看了林瑜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反正我不缺这个通告。”
菊姐皱着眉：“小祖宗，你要不去，那我还去干嘛呀，我也只能回去了！”
听出来这两个人的威胁的意思，林瑜有些不耐烦，她手机上搜了最近的一家咖啡店，骑小电驴来回大概15分钟，此时距离化妆开始也还有15分钟。
“我马上回来。”林瑜扔下一句话，就骑着小电驴走了。
lucy在背后翻了个白眼：“她实力又不行，怎么让她来了啊！”
菊姐意味深长一笑：“不然让实力好的sandy过来跟你抢吗？”
lucy撇撇嘴，“菊姐～”
菊姐拍拍手：“都替你打听好了，这次没什么强劲的对手，除了对家的雅莉，你比他强，正常发挥就行。”
“嗯嗯。”
林瑜一路闯了七八个红灯买到了咖啡，又飞速地赶回去，到的时候化妆已经开始了。
lucy被一堆人围着化妆造型，根本就没时间喝。
林瑜自己迅速干完一整杯，开始化妆，所有的化妆造型师都分配给了lucy，留给她的是给她个新手，假睫毛贴的乱七八糟。
林瑜决定自己上场，思考着适合春夏的色调，再结合自己的脸的特点，自己捯饬了一个精灵雀鸟妆。
中性偏暖的色调，生机灵动的妆容跟她的稍微有点性冷淡脸简直是觉绝搭，像是沉寂的古井突然投入了一枚石子，变得生动淋漓了起来，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惊艳了一把。
有个一同参加的casting的模特夸到：“你这妆化得不错。”
林瑜当然没说这是自己画的，该低调的时候还是得低调。她可没忽略掉不远处lucy跟菊姐两个人虎视眈眈的眼神。
拿到平面照片的时候，品牌方还特地提到了这个妆容，问她为什么会画这么一个妆容。
林瑜开始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胡乱编造：“春夏季的彩妆整体色调应该都是鲜亮饱满，充满生命力的，于是我用黄绿色调为主色调，做好两个色调的渐变衔接，再点缀以细密的珠光，这样画出来的妆容灵动，处处都是小细节，处处都有变化，就很符合lilo的品牌理念：never be the same（拒绝单调）。
品牌方市场微不可察的点点头，眼神里对于林瑜的提前功课表示了肯定。
相互低声商讨了一下，有一个人斟酌了一会，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妆容有些熟悉。”
林瑜也听到了，不好意思的羞涩一笑，欲言又止。
有一个评委看到了林瑜的表情，鼓励性的说：“你想说什么就说。”
“其实这个妆容的灵感来源是lilo的品牌创始人lilo rouge的早期成名作，我很喜欢，所以根据主题稍微改了一下。”
评委惊呼：“你说这个妆容是你自己画的？”
林瑜点点头表示肯定，该高调的时候还是需要高调的。
全场看向林瑜的目光都变了，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根据主题设计出适配的妆容，是相当有审美创造天赋的。
别的行业的模特可能不需要什么创造天赋，他们只需要像一个洋娃娃，被打扮好，然后去展示就好了，但是彩妆不一样。
它需要审美创造天赋，需要理解力，根据妆容产生应当有的情感，再通过镜头表达出来，这才是最合适的彩妆商业广告。
评委们刷刷在林瑜的模卡上写写画画着，花费的时间比别的模特都要多。
“那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选你？”一个好看到难分性别的男人拿起了她的模卡，撇了一眼上面的资料又说：“你之前的经验，可以说的是——”
“一塌糊涂。”他毫不留情。
听到对方这么不留情的批评，林瑜的心态有一些不稳。
可她知道自己这时候最不能崩，自信与气场是决定了她在这行能走多远的关键。
手心都紧张的冒汗了，但是声线依旧平稳，林瑜眼神清明的看向前方，字句清晰：
“因为我觉得我是所有模特里面，最适合lilo，也最了解lilo的，我能够抓准每一个妆容想要表达的东西，并且将它准确的呈现在平面图片之中，而并非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板的展示。”
一名优秀的模特，不仅要业务能力过硬，同时是要在适当的时候表现自己的个性。
评委们点点头：“我们不仅有平面，还需要拍摄tvc（电视广告），你觉得你能够胜任吗？”
林瑜郑重道：“我会全力以赴，用尽我的百分百努力。”
评委们交头接耳了一会，通过他们的表情，林瑜判断自己应该表现得还不错。
点评结束之后，Lucy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嘴里咬着冰美式的吸管：“你背着我们做了不少功课嘛。”
林瑜拿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皮笑肉不笑：“可不得笨鸟先飞。”
lucy刻薄一笑，“哼，不管做再多的功课都没用，你这样越努力，失败带来的沮丧感会更重，到最后，你会崩溃，你会明白，再多的努力在天赋面前都是苍白而且无力的，就像——”
lucy拉长了语调，上下打量了林瑜一眼，这才说道：“不管你私下练了多少次台步，却永远也没有办法获得走秀的机会一样。”
自己偷偷努力的事情突然被这么大庭广众的揭开，怒火像被浇气汽油一样烧起来，林瑜的表情却是诡异的平静。
她眼珠子移动着看向lucy，气氛阴沉的可怕。
lucy莫名被她这个眼神盯的有些毛骨悚然，她不自觉的退后两步，强撑着表面，言语里面却露了怯：“你……你想干嘛？”
这时候，一个服装师拖着衣架飞过，林瑜想也不想伸出脚——
服装师倒下那一瞬间，林瑜偷偷伸手把她推向lucy，之而来的是服装师穿透屋顶的尖叫：“啊！”
冰块混合着褐色的液体撒了一整排衣架，lucy一屁股摔在地上，人都摔懵了。
服装师暴跳如雷：“你怎么走路不长眼！没看见我路过吗？这些都是从外面借的衣服，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跟我没关系啊，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明明就是你没拿好咖啡，洒在衣服上的，你还嘴硬！你是哪家公司的啊，态度这么恶劣，我要去投诉你！”
“……”
两个女人吵得面红耳赤的，林瑜抠了抠戒指，心头那把邪火这才下去不少。
杨菊远远的走了过来，神情不太好：“别吵了，结果出来了。”
服装师十分的不爽：“你谁啊？”
杨菊扫了一眼服装师的衣服，发挥了一个经纪人该有的雷厉风行的作风：“你这些衣服拍个照留存，寄到我司，全部照价赔偿。”
服装师这才作罢。
杨菊又转头跟lucy说：“这些钱都从你下次通告费里面扣。”
“凭什么呀！”Lucy气的牙痒痒，本来想继续说，但是被杨菊一个瞪眼，又把气咽了回去，她知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结果怎么样了？”
杨菊脸色沉重的看向lucy。
lucy原本信心满满，被杨菊这么一看预感不妙起来。
“没选上。”
lucy失声：“什么？怎么会？！”
“这次她们的选人标准跟以往都不一样，我打听了一下，雅莉也没被选上，他们挑了几个名不见经转的模特。”
菊姐说完转过身来，略有些古怪的看向林瑜：“你运气不错，一同进入了备选名单。”
话音刚落，一同有两道声音——
“真的吗？”
“什么？！”一旁的lucy尖叫出声。
意识到属于自己的机会终于到来，林瑜的心像是坐上了云霄飞车，突然冲上云霄，她难以抑制住脸上的惊喜，看到一旁的lucy快要扭曲的脸，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心实意。
菊姐冷不丁泼了盆冷水：“不过也别高兴的太早，只是备选名单而已，到时候二选一，你只有一半的机会。”
林瑜依旧难以控制的笑出了大白牙，一半的可能对于她来说依然是一个不敢想的机会。
听小道消息说lilo被国内大集团收购，这一次在国内亮相的营销预算可算是充足，运气好的话，这一次的拍摄很可能成为她事业的转折点。
林瑜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拿到这次的通告。
接下来的一周，林瑜都档期都是空的，她在等待lilo品牌方的消息，但是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林瑜明里暗里去杨菊那打探过几次，也都无果。
每次对方都说还需要等待，品牌方内部还在考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林瑜觉得杨菊不至于骗自己，毕竟自己如果能顺利拿到通告，对方也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提成。
这期间杨菊仍然有其他的“局”推给林瑜，但是有了上次的教训，林瑜不敢再轻易接了。
她谨慎的没有直接去找杨菊对峙，毕竟她的合约还捏在杨菊手里，两人如果真的撕破脸，杨菊毁了她很容易。
在这场焦灼的等待中，林瑜也没闲着，每天锻炼，去美容院做脸，维持着低bmi还有最好的皮肤状态，为每一个可能的机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期间秦朗寄来了一个包裹，林瑜拆开看，发现是礼服，这才想起秦朗说的那个酒会。
正好就在周五，明天。
林瑜换上秦朗买的礼服，看向镜子里面的女人。
粉色的抹胸礼服完美贴合林瑜的身线，衬托出完美的肩颈线以及腰臀比，缎面的布料泛着低调的珍珠光泽，长长的拖尾给俏皮的粉色礼服增添了一丝典雅高贵，配合着林瑜172的身高，无一处细节不完美。
不得不说这种从小吃喝玩乐的公子哥的眼光那也是一等一的好。
林瑜拍了照，网上搜了一下。
发现是某高奢品牌中古秀款，而且一看就专门为了她还改过尺寸。
秦朗送了条这么条好看的礼服，林瑜肯定得有所表示一下，给予一下情绪价值，有来有往，才能跟金主的感情维系的更好。
想到这里，林瑜打通了秦朗的电话。
这次秦朗既没在夜店，也没在赛场，他带着耳机，像是在打游戏。
“哥哥，你给我寄的礼服我收到啦。”
“嗯。”秦朗应了一声，眼睛却没离开电脑屏幕。
“很漂亮，我真喜欢，哥哥你还会选哦。”
秦朗：“以舟哥挑的，他的眼光那肯定是没错的。”
“原来是以舟哥送的呀。”
又是陈以舟，这个陈以舟到底是谁，秦朗说起他的名字的时候都不像以往的吊儿郎当，还有如此人脉资源，林瑜对他更好奇了。
“明天下午四点，我来接你。”
约好了时间，林瑜满意的“嗯嗯。”
林瑜又主动的问道：
“哥哥，你现在在做什么呀？”
“打游戏。”
“都和谁呀。”
秦朗开的外音，对话被周围听的一清二楚。
“不是什么重要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就响起一道女声：“阿朗，快点，到你了。”
秦朗又改口说道：“就是赛车那群人，你认识的。”
“哦，那我先挂了，不打扰哥哥玩游戏了。”林瑜懂事道。
秦朗手下的键盘声音敲的飞起，连一分多的精力也没有：“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别多想。”
林瑜挂断电话，开始快乐的整理衣服。
她才没有多想，不就是和美女一起打游戏嘛，这多正常，要是她像秦朗这么有钱，她能找十个帅哥跟她天天开黑。
秦朗低估了她的大度，如果秦朗能够一直这么大方，她甚至可以帮秦找更多的美女，甚至帮他解决那些烂桃花擦屁股养私生子都不是问题。
一个晚上林瑜都在不停的做身体头发护理，为第二天的酒会作准备。
到了约定的时间，但是秦朗却迟迟没有来接她。
林瑜耐着性子等待，期间又给秦朗发了几条消息，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等到快四点半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一条新消息：
“抱歉，宝宝，我今晚临时有游戏直播去不了了，不过我跟以舟哥说好了，他会带你过去的，他应该快到了。”
林瑜一个电话打过去却发现是忙音。
她强行忍住拉黑秦朗的冲动，这时候收到一通陌生来电，林瑜调整好呼吸跟语气，点了接通。
“您好。”
过了一会，电话里面才传来一生正经无比，又十分低沉有磁性的嗓音：“您好。”
林瑜在心里纳闷，好像有些耳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