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温家近来似乎惹上了不小的麻烦。
他指尖轻叩桌面,“萍姐,你觉得苗苗和温家那孩子怎么样?”
萍姐是陆家的老人了,在陆晟让十多岁时就已经在老宅工作。
萍姐恳切说:“先生,我觉得不太行,小姐有些过于看重那孩子了。”
苗苗还小不懂事,温屿十七岁了。男孩子这个年纪,该懂的都懂了。
陆晟让手上小动作停下,垂眼思索。
见先生听进去了,萍姐又说:“先生,这事急不得。小姐脾气倔,硬让他们分开是行不通的。得慢慢来。我看啊,您可以和夫人商量。”
夫人和小姐相差不大,夫人说的话或许小姐容易听得进去些。
“嗯,我知道了。”陆晟让不紧不慢的吩咐着,“萍姐,有空你找人把书房清理一下,另一边空出来。如何布置你问夫人。”
萍姐闻言不禁露出笑容:“好嘞先生,等下我就找人。”
看来先生和夫人的关系有了改善,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啊。老先生的心愿没多久就能实现了。
而被讨论的当事人,睡得不大安稳。眼皮紧闭,脸颊呈现不正常的嫣红,唇瓣发白抿紧,右手死死攥着一小块被子。
手背皮肤白皙,一点瑕疵都没有,连青色血管看得一清二楚。
姜愿似乎陷入了噩梦里。
前一天的放纵,在第二天得到了报应。
终是萍姐发现她的异常,连忙叫了医生。
好在只是轻度的发烧感冒。她身体差,症状就明显了些。
在萍姐的悉心照顾下,没多久,姜愿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眼前模糊虚幻,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身子发软无力。
床边站着萍姐,正在给她换湿毛巾,“夫人,您醒了啊。”
姜愿闭了闭眼,嗓音沙哑:“我这是怎么了?”
一觉醒来,人差点没了。
“医生说您是受冷感冒了,都怪我昨天带您出去吹着风了。”萍姐自责道。
她光想着让夫人多出去走走,却没考虑到夫人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
四五月的天,本就像小孩子脾气一样没有定性,忽冷忽热的,身体不好的人确实容易生病。
姜愿努力扬起笑脸:“萍姐,不怪你,是我自己要跟着你出去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午两点左右。夫人,您饿不饿?厨房里煲着粥。”
睡了一天半,姜愿肚子早空空如也,“吃一点吧。”
吃了半碗清淡鲜甜的虾仁粥,姜愿恢复了些体力。奈何吃饱犯困,加上吃了药,坐了会儿就又睡着了。
京市三中,是一所初高中合一的学校。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有说有笑的走出了校园。
高二五班,教室里。
“温哥,一起打球去啊。”李武胡乱的将书塞进书包里,转头说话。
温屿从容道:“你们去吧,轮到我打扫卫生了。”
“害,这有啥。我们帮你啊,几分钟就能搞定。”另一个瘦高男生说。
“那就谢谢你们了。”
“甭客气,都是朋友说什么谢谢啊。”
教室里同学陆续走完,几个男生随意的扫了几下地面,就大功告成了。
李武斜挎着书包,一只手搭在好兄弟温屿肩上,吊儿郎当的走出教室。
迎面碰上走廊尽头走来的陆苗。
“嘿,温屿,你小子有福气啊。陆家小美女天天都来黏着你,你要是攀上陆家,以后可要带上兄弟们一起发财啊。”李武贼眉鼠眼的说着不着调的话。
温屿垂眼掩去不耐,轻声维护:“李武,别这样说。我和苗苗只是单纯的朋友。”
第07章
李武和朋友对视一眼,发出怪笑:“哟哟哟,这就帮着说话了,我们都懂。苗苗妹妹心里可乐坏了吧。”
陆苗一走近就听到这句话。脸皮再厚,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哪受得了这样的直白的调侃,脸蛋涨得通红,羞恼的跺跺脚。
“你们胡说什么!李武哥,你再这样,信不信我回去告诉李奶奶!”
洋楼旁边就是温屿所在的大杂院,这里边住的人家,谁不馋涎陆家那泼天的富贵。别看隔了两堵墙、一条小巷,这差距隔了十万八千里。
这些年有陆苗的走动,邻里关系和谐不少。当然,这仅限于陆苗和萍姐。
大杂院里的人家,瞧见陆苗和温家小子走得近,就喜欢开玩笑。好像陆苗愿意和他走近,是温屿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自尊心强烈的时候,极其讨厌旁人那揶揄的神情语气。
久而久之,对带来这一切的陆苗就产生了厌烦心理。
但温家人深知与陆家交好的益处,不止一次告诉他,要笼络住陆苗。温母甚至还说,要是陆苗能成为温家儿媳就更好了。
温屿不喜欢处处压他一头的陆苗,可父母语重心长的叮嘱,让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气吞声。
李武求饶:“别,小姑奶奶,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李家奶奶是个狠角色,从不惯着孙子李武。院子里的扫帚、晾衣杆、铁锹等等,都是她称手的打人工具。
不管李武在外面如何混账不着调,在家里乖的像一只咩咩叫的绵羊。
偏巧,李家奶奶是真心欢喜陆苗这孩子的,觉得她听话懂事,模样也俊。还三番五次告诫李武,不准欺负她。
陆苗娇蛮的昂起下巴,轻哼一声。
温屿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生气了。苗苗,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回家?”
“这就回,温屿哥哥你们怎么也还没走呀?我们一起回家呗。”
原以为他们早走了,没想到人还在。果然温屿哥哥心里是有她的。陆苗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看李武都顺眼了很多。
危机解除,李武又嬉皮笑脸的凑上前:“苗苗妹妹,你温屿哥哥要和我们一起去打球,你来晚了哦,嘿嘿。下次你那小短腿再跑快点。”
陆苗在长身体,特烦别人拿她身高说事。收敛了笑容,一拳头不客气的砸在他身上。
“李武!!!你好烦啊。我腿短怎么了,又没有吃你家大米。说得你腿有多长似的,还不是没有我温屿哥哥高。”
“略略略~”
说着躲在温屿身后,冲李武吐了吐舌头。
这几人都是隔壁大院里的,和温屿是从小一同长大。说到底,她才是半路插进去的那个。
陆苗比他们都要三四岁,团宠称不上。李武几人有事没事就爱逗这个娇气眼瞎的隔壁妹妹玩儿,倒没有什么坏心眼。
温屿这才出声:“你们别逗苗苗了。”
李武嗤笑一声,往前走:“兄弟,你这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啊。”
在和朋友打球和陪陆苗回家二者间,温屿当然想选择前者。上了一天学,去打会儿球就回家吃晚饭,再美妙不过的事了。
刚想点头,脑海中浮现出温父昨晚在书房和他说的一番话,犹豫了一瞬,面带歉意的说:“李武,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和苗苗说。明天我们再去打球吧。”
这两天温父愁眉苦脸,似乎是工作上出了什么差错,话里话外是最近有可能需要陆家的帮助。
这段时间他不得不先哄着陆苗来。
陆家不仅有陆晟让从商,旁支还有从政的。随便一句话,比温父去求爹告奶管用得多。
李武无语:……
地帮你扫了,现在说有事了。兄弟是根草,说扔就扔是吧?
“随便你,爱去不去。”他垮着张脸,瞪了眼温屿身边的乖乖女,“真没劲儿,二聪,咱们走。”
李武不傻,听家里人提过几嘴关于温家的事。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心里多少明白温屿是没那么喜欢陆苗的,左右不过是看在陆家的面子上。
可惜他样貌、成绩、家世样样都比不上温屿,要不然他都想去争一争。
攀上陆家这棵大树,几辈子都不愁吃穿了。想想都能笑出来,唉,下辈子先投张好看的脸吧。
也就陆苗那个傻子看不出来温屿是在敷衍她。等到以后吃了苦头,后悔都来不及咯。
李武哼着曲儿远去,他又得不到啥好处,才不会提醒那个傻子。况且有陆家在,温屿也不可能会对陆苗做出格的事情。
望着好友的背影,温屿没挽留,转而侧头轻声道:“苗苗,我们走吧。”
陆苗高昂的下巴缓慢低下,耷拉着肩膀小声说:“温屿哥哥,要不你还是去和他们打球吧,我一个人可以回家的。”
她好像再次打乱了温屿哥哥的计划。明明和朋友约好放学后打球,却因为她的到来毁约了。
要换作是她,肯定会生气的。
陆苗情绪低落,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来找他这么频繁。又担心起温屿哥哥会不会在心里烦她,或许只是顾及着她的脸面,没说出来。
其实,她也可以去看他们打球的……刚才没来得及说出口。
温屿宛如一个贴心的邻家大哥哥:“苗苗,不关你的事。我今天并不是很想去打球,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们。”
陆苗眼眸中燃起希望:“真的吗?”
“真的,我还能骗你吗?苗苗,李武嘴巴没个把门的,要是让你不高兴了,我替他给你道歉。开心一点,看你眉毛都皱成毛毛虫了。”
在温屿有意诱哄下,陆苗的纠结烦闷一扫而空。
回家路上笑得格外开心,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布满了羞人的红晕,对温屿哥哥朦胧喜欢,静悄悄的上升了一个度。
陆苗像只欢快的小蝴蝶,喋喋不休的说着学校发生的趣事。常常温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笑得前俯后仰。
这一路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洋楼门口。
陆苗看见熟悉的铁门,惊呼:“温屿哥哥,你走过路了。我都没注意。”
她光顾着聊天,都没注意路边环境。什么时候路过大院的她都没印象了。
温屿摸摸她的头,含笑道:“没事,就当锻炼身体了。快进去吧。”
陆苗脸颊更红了,像熟透了苹果。一步三回头的道别:“温屿哥哥,那我进去了啊。”
目送她一步步走远,温屿突然叫住她:“苗苗。”
“怎么了呀?”
“我是想说,早上慢慢来,我一般在七点四十出门。”
陆苗眼睛亮晶晶的,很显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嗯嗯,我知道啦。温屿哥哥拜拜,路上慢点啊。”
在院子里的萍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小姐这恋恋不舍的模样,也不知温家臭小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先生要想拆散两人,怕是要费不少功夫啊。
这一觉姜愿睡得不安稳,中途迷迷糊糊醒来了好几次。
直到晚上开饭,萍姐才上来叫醒她。
萍姐想着她生病有忌口,就单独做了一份清淡爽口的菜肴。
陆苗一眼发现摆在姜愿面前不同的饭菜:“姜姐,你吃独食啊?看着就寡淡无味,能有味道吗?”
姜愿喝了一口汤,润润喉咙,“不是吃独食,我感冒了。”
说话声带着些许鼻音,瓮声瓮气,语调黏乎乎的。
陆晟让听到这奇怪称呼,有些头疼。见两人都一副习惯模样,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生病时的姜愿。
上一回她生病是在婚礼第二天,那时他已经在去外地的路上了。还是回来后,听萍姐说的。
女孩光滑细腻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眉眼低垂,神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兴奋过头的陆苗一回来就钻楼上了,还真没注意家里的异常:“昨天不都还好好的吗?我没见你干了什么啊。”
姜愿自己都没搞清是因为什么感冒的,闷闷不乐的戳了戳米饭,“我也不知道。”
躺了一下午,没什么胃口,总觉得嘴里都发苦。萍姐精心准备的晚饭,在她眼里味同嚼蜡。
养好身体的心愿还没达成,又让她给折腾了一次。
陆晟让薄唇微张:“叫医生了吗?”
姜愿暂时没了和大佬斗智斗勇的想法,丧丧的点了点头:“萍姐喊了,还开了一些药。”
普通人感冒四五天好转,她感冒怕要一周多吧?万一再引起个什么并发症……
姜愿简直痛苦面具。
陆苗看她糟糕状态和清汤寡水的饭菜,更加坚定了不能生病的理念。
太可怕了。
炒菜不放辣椒怎么能行!
姜愿这晚没在楼下逗留太久,九点左右就回房间了。舒舒服服的洗个澡,护个肤,转了一圈,最后抱着枕头就出门了。
和推门而入的陆晟让来了个碰面,她及时刹住了迈出去的双腿,避免了撞人怀里。
陆晟让视线缓缓落在她怀里的枕头上,“去哪儿?”
姜愿尴尬的脚趾抓地,没料到会在这时候撞上,恨不得找个洞把枕头塞进去。
是的,怕把感冒传染给陆晟让,她十分贴心的在下午就让萍姐将客房收拾了出来。嘻嘻,当然不排除她有一定的私心。
这段时间她就先一个人睡觉啦。
姜愿不习惯睡觉身边有人,天知道她这两天怎么过来的。每天入睡前,都是最别扭的时候,感觉翻个身都怕吵到陆晟让。尤其是她喜欢侧躺着睡觉,又不想和他面对面,就只能朝着一个面侧躺。
至于睡着后面朝哪边,那就不归她管了。
姜愿移开视线:“那什么我不是感冒了吗?我想去客房睡几晚。”
空气逐渐凝固。
陆晟让不太能理解她的脑回路。
见他不说话,姜愿佯装淡定的解释:“我怕传染给你。等我病好了再搬回来。”
其实不搬回来也行的吧,反正两人都没有夫妻生活。分开睡岂不是更自在些。可惜这想法她没胆量提出来,也就在心里嘀咕嘀咕罢了。
出于商人的直觉,陆晟让总觉她眼珠子转溜溜的在打什么瞎主意,无奈扶额:“……回去。”
都这样了还瞎折腾,也不怕加重病情。他的身体还用不着一个病人来操心。
姜愿磨磨蹭蹭的原路返回,怀里枕头却舍不得放回床上,不甘心的时不时用余光扫一眼男人。
什么啊,她这么贴心的提议,居然被拒绝了。要是因为她,影响到大佬第二天赚钱,那罪过就大了。
毕竟她现在的吃喝住行,每样都花着陆家的钱。
姜愿盯着面前整体呈灰色系的大床,白天睡够了,现在一点不想躺上去。
客房那床她让萍姐铺的可爱又软乎,躺下去整个身子都能完全陷进去。一想到睡不上,还只能睡这冰冰冷冷的主卧,心碎成了渣渣。
主卧里,有关姜愿的痕迹不多。
原主虽是懵逼嫁入陆家,但各方面都不曾亏待她。萍姐有询问过她主卧布置的风格或样式。只是原主惧于陆晟让,啥意见都没提,当真卑微谨慎到了极点。
萍姐没法,就在原本布置上添了家具和一些她必要的生活用品。
姜愿来了后,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主卧的风格着实不是她喜欢的风格。看着就清清冷冷的,没一样是她钟意的。
直到陆晟让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姜愿还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连被子都没掀开。看样子像是在对他表达不满。
嗯,挺好,会表达情绪了是件好事。
陆晟让放轻嗓音:“生病了就老实点,睡觉吧。”
思绪跑去吐槽小说剧情的姜愿,闻声回过神,蓦地瞥见他微敞的衣襟下那一抹白得好似在发光的皮肤。
黑发黑衣,线条分明的下颚微抬起一点弧度,凸起的喉结明显。身上还带着朦胧水汽,并无多余装饰,看上去沉稳又优越。
抬头暴击,不过如此了吧。
这张伟大的俊美神颜,姜愿这两天偷偷看了无数次,半点没有腻味。
突然觉得睡主卧,就没有那么不情愿了。
姜愿默默扬起嘴角,掀开被子躺下。正酝酿睡意,好久没咳嗽的嗓子像是有鸡爪在里边抓挠。她竭力抑制住咳嗽的欲望,忍了一分钟不到,没忍住。
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响彻在安静的房间里。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越是想憋住,越是憋不住。姜愿咳得眼冒水光,喘不上气。要死了要死了,身后的大佬就不能高抬贵手帮她拍拍背、顺下气儿吗?
咳死在床上,这种死法她真不想体验啊。
面临突发状况的陆晟让,看着因咳嗽难受缩在一起的姜愿,难得有手足无措的时候。脸上浮现迷茫神情,不知该如何帮她。
想起陆二叔哄小侄女的画面,他伸手生疏的轻拍上侧躺着女孩单薄的脊背,力度不轻不重。
咳嗽声逐渐小声,陆晟让起身走到另一侧床边,端起柜子上的水杯给她喂了些水。
温水流过喉咙,磨人的刺挠终于消失,泪眼汪汪的姜愿才又活了过来。红扑扑的脸上还有泪水滑过的痕迹,睫毛湿漉漉的,可怜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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