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严打不准再有资本主义,说穷才是光荣的,但谁人心里不认为钱财才是最要紧的东西,猥琐的老光棍当然也稀罕了。
他快速的跑到丁家门口,今儿那小丫头一个人在家,正是他得逞的好时机!
轻轻一推,发现大门没锁,老光棍又是一喜,直接推门而入,院子里没人,他又跑到房间里去,结果还是没人。
老光棍怒了,这是耍他啊!周珍那婆娘不是保证了那丫头肯定在家吗?
这里外都没有,老光棍舍不得到嘴的金条飞了,当即要去找周珍问个清楚。
他往猪场走,正好准备亲自“捉奸”的周珍也大大咧咧的一路往回走,路上遇到人了多远都要打招呼,说中午了要回去做饭,生怕别人不知道。
两人就这样在中途的转角草场相遇。
周珍吃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老光棍嘿笑两声,“妹子,你家没人啊”
周珍连忙往外看,先是瞪他一眼,“小声点!”
“怎么回事?那小贱人不在家?”她连忙带着人往草垛更深处走去。
草垛里偷懒躲着睡觉的人此时也被他们的谈话吵醒,而距离他们只有几步路的草垛外面,青寻正带着原身的奶奶正大光明的偷听。
原主自然是有奶奶的,原主爷爷早年劳累疾病缠身早早去了,她便独自抚养两个儿子,小儿子就是丁大壮,只是跟常规的百姓爱幺儿不同,原主奶奶对这个小儿子并不喜欢,等他成年后就做主分了家,一直跟着自己的大儿子。
他们两家平常基本不往来,这次是青寻去请的人,说继母要坏她名声让她来看看,本来丁奶奶是不关心小儿子一家的事的。
都是一个村里的,她当然知道周珍往日的做派,继母嘛,哪有不磋磨人的,更何况她也不是真心跟着小儿子的,也就小儿子蠢蛋一个,又怂又蠢,跟他奶奶一个样,她才不愿意管。
可坏人名声不同了,真毁了姑娘家的名声,其他的丁家姑娘怎么办?那不都毁了?所以她来了,谁成想走到一半就听到了这该死的俩畜生交谈。
“你他娘的小蹄子!”丁奶奶暴呵一声,恍若惊雷,炸响在周珍和老光棍耳朵里,也惊吓到远处挑粪路过的叔伯们。
“贱蹄子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你他娘的算计谁呢!”
“歹毒的娘皮你整天吃的都是屎吗心这么脏!ri你仙人板板!”
丁奶奶虽然已经老了,但身手灵活的很,她咻的一下钻进草垛将面色大变的周珍揪着耳朵出来了,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老光棍。
她大声吆喝:“乡亲们快来看啊!这黑心肠的娘皮要卖了我孙女诶!快——来——看——啊——”
“来——看——啊——”
“看———啊———”
“啊——”
这声音中气十足,震耳欲聋,方圆几里内的鸟都被震飞了。
周珍脸色苍白,使劲挣扎着,要夺回自己的耳朵,她敢保证,自己的耳朵要扯掉了!
“放开我放开我!干什么!”
“别叫了!”
见着围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周珍急得快哭了,连忙求饶:“妈!误会误会!你先放开我!闹大了对丁家名声不好!”
“呸!去你娘皮的小贱蹄子!老娘才不当你妈!你还有脸说名声?你个畜生今儿非得把你脸都给揭下来!”
说着她就对着周珍拳打脚踢,常年做活的人力气自然大,周珍抱住头,被丁奶奶凶神恶煞的扯着衣服扯着头发哐哐一顿揍。
见事不妙,老光棍儿想着赶紧逃脱,可这时乡亲们都已经围了过来,他们拦住他,脸色漆黑:“怎么回事,你们想害谁?”
老光棍儿僵硬着脸,身子缩了缩,结结巴巴道:“没……没想……害谁……”
“还不老实说!待会儿就上报局里,给你定个流氓罪吃牢饭去!”
老光棍儿被吓住了,颤抖了一下:“别别别!我说我说”他当即开口求饶,手指着正在被打的周珍,“是她说的,非要我去……去……”
去去去,去什么去!看他眼神往青寻身上飘,周围乡亲们气炸了。
刚巧草垛里面睡懒觉的人也跑了出来,手里拎着两件搅合在一起的衣裳,将他听到的一说,这什么情况他们还不明白?
好哇,看来这周珍和老光棍还真有一腿,不仅如此,还准备合起来谋害继女。
你当继母对孩子不好,他们顶多觉得孩子命苦,但要用这种龌龊手段害一个八岁的孩子,这就太过了!简直是罪大恶极!
哪怕是重男轻女的家庭,也觉得实在恶毒,他们纷纷看向嚎叫的周珍,狠狠的呸了一声,有的家里疼女儿的设身处地的想了想,都忍不住一起上前踢几脚。
“呸!什么东西!把她抓到劳改队里!”
“就是!这心也太狠了,我可不敢跟她处一地儿!”
“丁大壮来了没有!他还能不能管了!”
来了来了。
不一会儿,丁大壮就被人喊了过来。
丁奶奶鄙夷的对着没脸见人的周珍呸了口唾沫,转头对着小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就娶了个这么歹毒的婆娘?自己孩子不疼去疼这种贱蹄子,你脑子被屎糊了?”
“老娘是不是生你的时候把脑子给你生成屎了?要不你怎么这么憨批!什么贱人畜生都往屋里带!”
“我告儿你,你今儿不将这小贱人撵出去,你以后别认我当妈!什么腌臜玩意儿”
丁大壮双眼通红,来的路上乡亲们都给他讲了,他之前只觉得女儿和周珍有不和,但继母继女的,相处不睦很正常,却没想到周珍还有这种歹毒的一面。
他羞愧又难堪的看了眼青寻,“我知道了,妈你别说了”
这也太丢人了,他妈也是,遇到这种事这么大吵大闹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多没面子啊,私底下告诉他一声就是了。
丁奶奶瞪了他一眼,知道个屁!
以为她不知道他的想法吗?若是私底下说了,先不保证这蠢儿子相不相信,就凭他胆小的性格,多半会选择息事宁人,这孙女儿今儿看着也是个厉害的,长久下去,保不齐以后闹出更大的乱子。
快刀斩乱麻懂不懂!先把祸祸头子撵走再说。
“知道了你倒是动起来啊!小花去把大队长请过来,今儿这贱人一家就别想再进丁家的门!”
青寻眼睛往众人身后瞟了瞟,就听见一声轻咳,大队长站了出来:“来了来了”
真是好一出大戏,也还好没出乱子。
大队长脸色十分严肃:“这是我们集体上出的重大事故,决不能姑息!”
听到这话,周珍唰的抬起头,害怕的颤抖,往日犯人批斗的场景浮现眼前。
“不——!”她撕心裂肺的叫唤。
“我错了我错了!”
大队长冷着脸继续道:“到时候召开集体大会,周珍同志和老光棍接受批斗,大家以此为诫,先将他们两人拉到牛棚里去”
“求求你不要不要!小花!我错了!妈!大壮!呜呜呜我真的错了!”
“是……是……老光棍丧良心找我的,饶了我吧!呜呜呜呜”
村民们上前两人扯着周珍和老光棍就走,老光棍被吓的尿了裤子,他鼻涕泪水横流:“不关我的事啊!是周珍那个贱人害我”
乡亲们嫌恶的让开路,这俩人都是村里的祸害,谁也别说谁。
自始至终青寻都沉默的看着,众人以为她是被吓到了,纷纷过来摸摸她的头以表同情。
大队长环视一圈,“好了,事情解决了,地里还没干完呢,先去干活”
众人叹息着一一散开。
丁大壮心烦意乱的低着头走了,丁奶奶瞪了眼青寻:“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回家把那些晦气的东西扔出去?”
“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老太太一边刻薄的教训一边转身回家。
青寻:“……”
无差别攻击,感受到了。
她也不停留,果断听从她的建议。
而在丁家,周燕泉和周燕月此时满脸紧张,他们进了正房翻箱倒柜。
“到底妈把金条藏哪儿了?”
周燕月急得不行,草垛那边的事情一出她就知道坏了,丁家肯定容不下他们了,但她听周珍说过,当初严打的时候家里的金条被她悄悄藏了些,她得趁着等丁家人回来之前把东西找到离开。
周燕泉紧促着眉头,“你确定真的有吗?会不会是妈没带来丁家”
这话一说,周燕月也不确定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响动,是青寻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瑟缩,但还是硬着头皮跑了出去。
青寻抱着双臂看着对面两人,“你们在家干什么呢”
周燕月忽的脑瓜子灵活了一下,泪流满面,装模作样道:“小花,我们已经知道了妈做的那些事,是我们对不起你”
“如今也没有脸面再留在丁家,所以我和哥哥两人商量了一下,准备马上就搬走呜呜呜呜呜”
“妈她也是一时糊涂,你别怪她,她也怪不容易的”
青寻面无表情,她在讲什么狗屁话,周珍容不容易关她屁事,落得今日的结果,都是她应得的。
“不是要走吗?还不快点儿?”
听见她这无情又直白的话,两兄妹都被噎了噎。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不再装腔作势,当即转身回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临出门前,周燕月还是忍不住回头道:“你绝不会知道你到底错过了什么”
她可是后世穿越过来的人,未来今后的走向她可了解的再清楚不过,她一定会发家致富,成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丁家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等着吧,今日他们家将自己赶了出去,日后他们一定会后悔莫及!
说罢周燕月和周燕泉就火速出了门,生怕最后时刻还要挨顿揍。
中午丁家父子回到家就发现周燕泉两兄妹不在,丁小山丁小树两人又气愤又高兴的。
气愤没有抓住机会揍周燕泉一顿,母债子偿天经地义,结果他们倒是跑的快,高兴是家里终于没有那晦气的周姓人了。
丁父叹口气,话里带着担忧:“他们俩还是孩子呢,能跑哪儿去了呢”
两兄弟听闻对着丁父怒目而视,“爸你什么意思,那妹妹比他们还小呢,你同情他们有没有想过妹妹!”
丁父皱着眉头:“小花这不是没事吗?你们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两人不可置信:“爸!”
他们还要继续争论,青寻拉住了他们,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所以要好好读书,有自己的判断力,不然以后你们跟他一样无知”
憋了又憋,他们失望的点了点头:“妹妹说的对”
丁父对这话十分不满,但想到女儿也许是受到了惊吓他也没说什么。
过了两天,大队长就通知开批斗大会,批斗人为周珍和老光棍。
青寻也去了现场,看着不过短短几日更加苍老的周珍,两人前后背着木牌,披头散发的接受各方批斗。
这年头粮食是珍贵物,乡亲们就捡了各种粗枝烂丫,都往他们身上砸去,伴随着谩骂声,周珍崩溃极了。
环顾四周一圈儿,并没有周燕泉两兄妹的身影。
旁边有人嘴里一边骂着台上的两人,一边儿说起了自己的消息。
原来周燕泉和周燕月那天离开丁家后就跑去了他们外婆家,可惜他们舅妈是个厉害的,根本不让进门,无奈之下,他们就去找了村支书,好一顿哭诉,说自己妈有错难道还要自己赔命吗?
村支书被问的无言,即使厌恶周珍,也不能连带孩子,对于两人想要在村里有个住处的请求,村支书找到大队长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将山脚边上的小屋给了他们。
那小屋是往年村里的一个猎户的,那猎户老了,也没后人就此闲置下来,又因着距离山上近,不远处还挨着牛棚,那里住着的都是严打份子,因此猎户那一族觉得晦气,都不要屋子。
下午回家,青寻做好了饭,两个哥哥先回来了,却不见丁父的身影,他们说丁父是去山上捡柴了。
天黑尽时,终于看到了丁父的身影,青寻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一小捆干柴,眯着眼问道:“你捡的柴呢?”
丁父心虚的别开眼睛,“这不是在这儿吗”他将那一小捆柴提了提,转身扔到了灶房。
青寻面无表情的神色引起了两兄弟的注意,纷纷皱眉看过去,“爸你说实话你干什么去了?”
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儿柴,很明显不对。
丁父被问的不耐,周燕月的话响在耳边,她说自己是一家之主,却什么事都不能自己做主,从没儿女能够对着爹妈大吼大叫发脾气的。
如今面对儿女的质问,他更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在这个家没有丝毫威严。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他厉声吼道:“反了天你们!我是你们爸不是犯人!你们这是什么语气!”
兄弟俩被他吼的一惊。
丁大壮看着两人似乎被吓到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舒畅,又见青寻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丁小花!你不要太放肆了,你去看看谁家丫头片子跟你似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是生非,若不是你不听话,咱家日子过得多好!”
说着说着他就越来越生气,周珍当初可是村里独一份儿的女人,漂亮有学识,当初她二嫁给自己,私底下不知多少男人羡慕。
结果这才多久,就被女儿害得进了牛棚,他也没有了媳妇儿。
青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煞笔煞笔煞笔!
她睁开眼看着丁父,他真的是这么想的,觉得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自己的错,在他眼里女儿哪有自己的面子和女人重要?
两兄弟眼里的失望更加浓烈,他们想要辩驳,但丁父自有一套逻辑。
青寻冷笑,“我惹是生非?我还觉得你是个是非不分的蠢蛋呢,少在这儿叽叽歪歪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去帮周燕月那两个小畜生了?”
丁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她竟然这么骂自己这个当爹的?!
这下他是真的切切实实的愤怒了,鼻腔里发出愤怒的沉重的呼吸声,他狰狞着脸,当即就要冲过来教训她。
青寻抬抬下巴,“想打我?我可以打那三个畜生,你也可以试试我会不会还手”
丁父脚步急刹,他见过无数次周珍几人被爆锤的场景,也不知这女儿从什么时候有了那样大的力气,一个大人两个半大的孩子都奈何不了她。
看着她冷漠的样子,丁父心一突,他毫不怀疑她会对着自己还手。
狠狠的摔了下袖子,丁父气急败坏道:“好好好!你能耐了是吧,有本事你给我滚出家,不准吃我的粮食!”
青寻这下笑了,“那不成,是你自己要生我的,你自己造的孽,不过我也不乐意看到一个为了外人欺负自己女儿的父亲,也不多要你养,到了十八岁我自己离开”
丁父阴沉着脸,十八岁可以嫁人了,这可划不着。
“十四岁,我养你到十四岁你就给我滚蛋!”
“好啊”青寻一口答应下来。
两兄弟听的焦急,当即反驳道:“不行!”
“小妹!你快跟爸认错,十四岁还是孩子呢,爸你不要糊涂了!”
丁父转头狠狠瞪了二人一眼,“是她自己说的你们没听见?”
“还有,既然咱们既然说好了,从今儿起你就少管老子的事”
青寻嗤笑,默认此事,转身回了屋。
你稀罕去给那群小畜生当牛做马,关我什么事。
就这样,丁父与青寻开始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他每天干了活还会跑到周燕泉兄妹俩那里帮着干活,村里人对此说了不少闲话。
丁奶奶听说了还跑到他面前大骂一通,丁大壮只是越发阴沉沉默,该如何就如何,根本不为所动。
两兄弟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也生了埋怨,丁大壮看在眼里,觉得果然周燕泉两人说的没错,这几个孩子都是白眼儿狼,喂不熟。
春去秋又来,重大消息下报,恢复高考了,村里的知青开始活络起来,他们纷纷高兴的下场,好几人取得了好成绩。
学校里也是喜气洋洋的,丁大山丁大树如今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五岁,可以高考的消息一传开他们可开心了,之前他们还在想读了这几年的书,毕业了要去找什么活干呢。
放学后,青寻三人一道从学校离开,不远处有两双眼睛怨恨的看着他们,正是周燕泉和周燕月,他们如今也在上学,这些都是丁父提供支持的。
回了家,丁父抽搭着旱烟,说起了事,他不准备让两兄弟继续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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