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闪过无数有关‘雨夜屠夫’之类的都市传闻和恐怖片剧情,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门的后面,探头去看猫眼——
那个放我鸽子的龙介就站在门外。
我气直接不打一处来,直接拉开门说道,“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跟你说,我这次是真的生气…啊不对,从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龙介,不是你甩我,是我甩你,我要正式跟你说,我们分…”手吧…
我忽然注意到,龙介浑身都湿漉漉的,在雨中脸色苍白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
他说:“对不起,冬花,我来晚了。”
顾不上其他,我赶紧将浑身湿透的龙介迎进房子里。
可他只是站在门口的玄关处。浑身湿透,衣服浸饱了雨水,顺着引力滴答滴答地砸落在玄关的地板处,很快就淌出一大片水迹。
...等会要擦地板了...
他还是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也没等我问,他便说起了之前消失的原因。
他说他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活下来,所以一直不敢跟我见面也不敢跟我说话。
明明是非常牵强的理由,但龙介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就好像是一具还会动的尸体,漆黑的眼眸紧紧地看着我。
好像只被淋湿的小狗...在外面迷了路好不容易找回主人,又战战兢兢害怕被主人赶出去家门的既视感。
“……”
我非常诚实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忍不住放低声音道,“...我以为龙介转学之后不理我了,是因为在新学校有了别的喜欢的女生。如果是这样的话,龙介大可以直说,然后我们之间好聚好散...不过现在你还是快进来先处理一下...”
“不是这样的!冬花!我最喜欢冬花了!”
他急切地反驳我的话,雨水顺着他苍白又瘦削的下巴弧线滑落下来,没入已经完全湿透的白色衬衫上。
“不回冬花的信息是因为...我太害怕了...”
短短的几个月里面,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是如此的可怕离奇,重新回到雾之町让他再次想起了小时候曾经发生的那桩噩梦,加上那个如同诅咒般的黑衣少年...
他不仅害怕透露太多会将无辜善良的冬花卷入这些事件当中,也害怕她知道自己过去做的那些事会对自己感到失望和厌弃...
种种如此,他只是太害怕失去冬花了。
这种失去不单纯是情感上的失去,甚至说,比起情感上的失去,他更害怕是被那个家伙发现自己的软肋。
他会害死冬花的!
他没办法接受冬花任何死掉的可能性!
一定要想办法消灭黑衣少年…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忽然之间又变得激动起来,“不要相信他,冬花,那个人...不要相信那个人...他和我是不一样的...他会害死你的...”
龙介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着,这让我不由地担心起他的健康状态来。
他不会是发烧开始说胡话了吧?
这样想着,我不由分说地上前抓住他的手。
...好冰...
龙介的手冰冷得可怕,握住他手的一瞬间,我感觉手上的皮肤就好像被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紧紧地贴住,透骨的寒意让我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我咬了咬牙,还是将试图挣脱我的龙介强行拉到沙发边上,摁下去。
“...冬花,这会弄脏.....”
他在沙发上扭扭捏捏的,在我的注视下,最后还是把话都吞下了下去。
冬花最讨厌做家务。虽然有阿姨定期来打扫卫生,但阿姨不在的大部分时候,都是龙介在帮忙做家务。
“总之,先把身体擦干,不然会感冒的,你的体温太低了,还要烧点热水...”
我赶紧去浴室拿干毛巾,路过厨房的时候还顺手把热水壶打开。
完成一系列的动作,我回到客厅的时候,原本还非常拘谨小心翼翼害怕弄脏我家地板和沙发的龙介正大大咧咧地躺在我的沙发上,米色的沙发已经晕染出一大片深色。
“先把头发上的水擦擦,还有这个,是我爸爸的衣服,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宽松,但还是先换上,不然你肯定要生病的...”
我将干毛巾和干净的衣服一并递给他,然后忽然又想到刚才那冰冷的可怕的触感,又立马补充道,“...还有体温计,得给你找个体温计量一下,你刚才的手真的冷得吓人....先量一□□温,然后等会水好了喝点温水...”
他却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我,“冬花好啰嗦。”
我一愣,给他好脸色让他蹭鼻子上脸了?
正准备发作的时候,他又忽然说,“...我饿了,冬花,我好饿...快去给我做点吃的...”
“......你真的想吃我做的东西?”
我没有顾上生气,而是非常严肃地反问他。
他微微颔首,高挺的鼻梁在空气中划过好看的弧度,血一样的嘴唇微动,他说:“当然。”
“好难得,以前我说要亲自下厨给龙介做饭吃,龙介都不肯呢...那我现在就去给你煮碗面吧!”
怕等会他就要反悔,我摩拳擦掌地走进了厨房,开始捣鼓起来。
哼,原来是那个废物平时根本舍不得让少女进厨房...
就像是什么不得了的宝物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又怕掉了...真是废物才会有的无聊的情感和举动。
就算是当玩个宠物养成游戏,也要按照他的心意来玩,怎么能被人左右?
想到这里,他的红唇扬起微妙的弧度,开始肆意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白石冬花的家非常简洁,因为父母常年出差的缘故,简洁得甚至没有多少生活气息,茶几上干干净净,就连花瓶上插得也是便于打理的假花,只有墙上挂着一副一家三口的合照,两个大人都挂着非常公式化的笑容,唯有年仅七八岁的白石冬花笑得一脸灿烂...
他顿感无趣,移开视线却又看见玄关处那一大片的水迹。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家伙的气味。
真的很讨厌…
久违地踏进厨房,我还有点小兴奋。我父母虽然时常不在家,但在生活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我,生活费给我留的是绰绰有余,甚至还有阿姨时常来照顾我的一日三餐,而我上了高中之后,由于外卖软件的普及,就连阿姨也很少上门给我做饭了,而是改为一周来搞三次卫生。
平时刷做饭视频刷得不少,像这样自己做的情况还真是不多。
虽然只是做个简单的方便面。
我正打算打开冰箱看看有没有鸡蛋,却注意到冰箱门上贴着的新的便利贴。
以前龙介就很喜欢在冰箱上贴便利贴提醒我什么食物需要什么时间吃完等等之类的一些信息,那些贴纸我都没舍得清理掉,现在还在我的冰箱门上。
可这张便利贴的颜色和其他的便利贴都不一样,显得鹤立鸡群,非常突出,所以我几乎是立马就发现了。
可上面的话却又让我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当中——
“不要相信他!他是假的!!!”
虽然字写的有点仓促,但字迹和周围以前龙介给我留的纸条如出一辙。
我瞬间感到一股凉气从背后窜上来,下意识将这张便利贴撕了下来藏在自己的口袋里,脑子则是高速运转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假的……?
他是谁?
难道是指...外面的龙介吗?
就在这时,龙介的声音从客厅处传来——
“还没好吗?冬花,我好饿...冬花,快点!”
我赶紧关火将面盛了出去。
但那张纸条就好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虽然很快淹没水底,但引发的涟漪久久没有消失。
自龙介转学回来之后,却是变得非常不一样了。
我开始仔细地回忆起他回来后发生的桩桩件件——以前的龙介从来不会放学的时候不等我就离开了,身为优等生除非是真的病得不行了才会选择请假回家休假…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龙介从来不会主动开口要我做东西给他吃…
难道说……
面前这个龙介是假的?
这个想法太过惊悚,以至于诞生的瞬间,我的呼吸不由地急促起来。
心砰砰砰地快速躁动着。
客厅里,龙介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叠着腿,呈现出一副修长的模样。见我傻站在厨房门口,他眼睛余光瞥向我,表情忽然变得玩味起来。
“冬花,怎么傻站在那里?快来啊,我快饿死了…”
我注意到,他的嘴唇好像更红了。
就好像是电视剧里演的,刚吸完血的吸血鬼,红得快要滴出鲜血来。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他苍白得近乎病态的皮肤,还有那双如同黑洞般的双眸,纯粹的黑仿佛没有一点光能进入,好像连我的身影都没办法映入他的眼眸当中。
正常人真的能拥有这样的唇色和肤色吗?
大概是受了那张便利条的内容影响,明明他唇角染着笑意,一如既往地好看,啊不对…甚至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好看…我却偏偏觉得有点遍体发寒。
“冬花,你在害怕我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很高兴。
我立马回过神来,强行将心底那些慌张压下去,捧着还冒着热气的面条来到他面前。
“家里没什么材料了…我就给你打了个鸡蛋进去,龙介先将就吃点?”
我有些忐忑不安地开口。
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垂眸打量着我做的面条。
面条煮熟了,荷包蛋没有弄糊,汤汁也是正常的颜色,凑近还能闻见方便面的香味…
这不是可以做的很好吗?
见他一直盯着那碗面条,我的内心越发忐忑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他不吝赞美道,随后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顿住。
色香都俱全了,就是这个味…比太平洋的浓缩海水都要咸。方便面都有自己的调味包,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是凡躯,无需进食也可以活下去,但唯独味觉没有退化,相反,他的味觉比人类都要灵敏一百倍。
“味道怎么样?”
“还可以…比以前有进步了。冬花真棒呢…”
他违心地开演道。
黑发少女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冷淡,一心沉浸在那句‘比以前有进步’的夸奖当中,要是有尾巴,早就翘上了天。
那样子蠢得可怜……
“真的吗?那龙介你多吃一点!不够的话,锅里还有哦!是辣味的,我害怕龙介吃不了辣,多加了点糖进去中和味道呢…”
“……”
肯定是把盐当成了糖放进去了。
蠢死了。
不过,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深田龙介这个废物从来不让少女接近厨房了。
那个废物也该死,都是他的错!
特意挖了个坑让他跳是吧……
见龙介大口大口地吃着我做的面,我心中的成就感顿时达到了顶峰,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下一次做什么了。
“龙介喜欢就好!下次我再去学点别的做给龙介吃!”
“不用。”
还没等我问为什么,他又立马补充,“...我不舍得冬花这么漂亮的手,被厨房玷污、变得粗糙…”
我:“……龙介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这次有好好戴手套?”
然后举起手给他看。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触了他的霉头,面前的龙介又肉眼可见地变得阴沉、不悦起来。但不高兴归不高兴,吃面的动作是一刻都没停下来。
我百无聊赖地开始发呆。
如果刚才我还有点怀疑面前的龙介,现在对他的怀疑基本就打消了。
如果不是真正的龙介,怎么会说出和龙介曾经讲过的类似的话呢…
而且他还夸我煮的面比以前有进步诶…(划重点)
而且,我忽然注意到玄关上的一滩水渍已经擦干,地板干净得锃亮,几乎都可以反光照镜子了,然后是刚被弄湿的沙发,如今也是干干爽爽。
他绝对是真正的龙介!
因为龙介有严重的洁癖,只有真正的龙介,才会这样见缝插针地帮我搞卫生!
可那张纸条是怎么回事?
目光收回,我看向正在吃面的龙介。
原本湿漉漉的龙介……
我惊讶道:“诶?龙介你怎么干了?!”
就连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是干干爽爽,根根分明。
“……因为太热了,所以水分都蒸干了…这样不好吗?”
不是,刚才明明是一副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才过去半小时不到就蒸干了?
而且进来的时候,龙介整个人的温度低得可怕……比停尸房里冷冻了好几天的尸体都冷。
“...不信的话,冬花摸一下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龙介抓住我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瞬间传到我手上。
烫得可怕。
我立马抽出手,大惊失色道:“龙介,你绝对是发高烧了吧!”
这哪里是正常人会拥有的温度?!
只是眼下外面暴雨,估计出行困难,打车的话或许有机会,但好贵…
“总之,你现在是个病人,要听话吃药好好休息,要先观察一晚上。”
明天大概雨就停了。
黑发少年的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满。但这种不满随后就被忙前忙后的少女给打消了。
他全然享受白石冬花为他忙前忙后的姿态。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那样暗自较劲的姿态像极了争夺宠爱的小孩子,拼了命抠细节来证明白石冬花更偏爱哪一个。
可明明,在白石冬花眼里,始终都只有一个‘深田龙介’。
我翻墙倒柜终于在一众抽屉里找到了药箱,基本的温度计、常用药还有退烧贴里面都有。但因为已经很久没生病的缘故,我还特意看了一下保质期,都没过期。
然后还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走出客厅的时候,龙介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黑紫的kuromi毛毯,是我从卧室中拿出来给他保暖用的。
包裹得像个蚕宝宝一样。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龙介瞪了我一眼,准备讲话的时候我趁机将体温计塞进他嘴里。
他作势就要吐出来,被我阻止了,“这个体温计没用过的,而且我有做好消毒,你要乖乖的…”
龙介的脸色仍旧不虞,但好歹是乖乖含住了体温计。
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凑近了看,他的皮肤居然完美的没有半点毛孔,就好像做工精致的瓷器,在出窑前就已经将最好最美的状态定格住一般,完美无瑕。
…以前怎么没感觉龙介的皮肤这么好,好羡慕他的皮肤…
“龙介用的是什么洗面奶和护肤品,皮肤真好。”
“我不用这些玩意。”
“你的睫毛也很长,是怎么长的呀?”
“天生的。”
“嘴唇呢?龙介的嘴唇好红…”
“天生的,冬花,你好吵。”
哦,原来是天生丽质,那没事了。
不分手也挺好的,有个这么好看的男朋友……
我直接闭嘴,干脆别开了视线,数着墙上钟表的时间准备要抽体温计。
本来是觉得她吵,但见少女宁愿发呆也不愿意再看自己,他反倒有点不开心。
少女坐在沙发前,单手托腮侧目盯着墙上看,吊顶的灯光为她的姣好的轮廓蒙上一层虚幻的光圈。容貌谈不上惊艳绝色,但很耐看,是会让人忍不住一直看并且越看越觉得好看的长相。
尤其是白石冬花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眸,她的瞳孔是浅灰色,清浅的底色在户外的晴天会染上太阳的颜色,但他最喜欢她原本的浅灰,和他那双纯黑的眼眸不一样,可以清晰地映出他的模样。
少女瞳孔的灰幕像是晨间的雾气,而他喜欢朦朦胧胧的雾气。
他就是在雾中诞生的。
想到这里,他捏了一下她的手。
后者有点吃痛地回过神来,不满地瞪着他。
那双眼睛再次印出他那张苍白的脸来。
要是玩腻了,这双眼睛可以留下来,定格在她死前的最后一刻看见的,得是他。
他满意地想到。
“你干嘛捏我?!”
少女素净的脸瞬间鼓成河豚状。
他适时地开演,故作难受,“冬花,我好难受…”
河豚瞬间破功,开始对他嘘寒问暖起来。
注意力就这样被成功转移。
白石冬花,好蠢……
龙介一直叫着难受,但是又始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难受。见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便抽出温度计。
37.6,低烧。
怎么可能是低烧!
刚才明明烫得吓人!
我严重怀疑是温度计出问题了,但龙介似乎并不这样觉得,并且表示自己只要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就会好起来的。
和刚才一直喊着难受的状态简直是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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