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睫是个外行人,看不出什么,对手却很快察觉了这一点。那名alpha也是个暴脾气,一时间被如月激得心头火起,他大喝一声,精神力场开到最大,抬足在树上借力一蹬,便如一支利箭般刺上前来。苏睫受不了精神力场打开时那种沉闷凝滞、浑身的细胞与毛孔都被压制的感觉,就往外避开了一段距离。
虽然看不到战场中央的光景,但林中不时响起树木折断倒地的沉闷声响,动静大得把鸟雀都惊了出来,让人十分担心会不会有其他人被吸引过来。好在几分钟后,这场短暂的战斗就落下了帷幕,撇除手臂上的划伤,几乎毫发无损的如月一边活动颈部关节,一边用单手拖着陷入昏迷的对手后脖领从林子里走出。好笑的是打完给人一搜身,两人居然发现丫身上什么都没有,一时间如月整个人都愣住了。
“啊这啊这……”他转过头看向苏睫,从来透着些狡诈的小脸上,头一次显露出几许无措的呆,那模样,就好像一只费了大劲跑去抓鱼、结果鱼没抓到反溅了一身水的小狐狸,在可怜巴巴地摊开爪爪找家长控诉“这河狸吗”,既呆萌又好笑,弄得苏睫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
“虽然没有号码牌,但我看你刚才打得也挺尽兴,就把他放了吧。”憋笑到最后,她走上前帮如月的胳膊抹了点药,给少年顺毛道。如月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就没有再纠结,听苏睫的话乖乖把那被揍得浑身瘫软的学生给放了。
放是放人了,但如月明显还处于“忍一时越想越气”的状态。等继续上路的时候,他倒也学了乖,掏出那只能够显示半径三公里号码牌位置与数量的雷达攥手上,遇到点风吹草动就往上头瞧,大有一种“对面要是没有号码牌就不打了”的架势。
不过,虽然如月的战斗热情很高,但接下来的路程中,两人却没遇到几个对手,更可恶的是,仅有的这几名对手也都没有号码牌。如月喜欢战斗,但讨厌做白工,就没怎么理会他们,一时间,他的门庭陷入一片冷落。
少年起先还有些困惑,但当他和苏睫走至一处山坡下,又一次拿出雷达查看、看到在地图边缘出现一个标注着21的圆点时,疑问瞬间得到了解答。
“苏苏,抱歉,有一笔大单子出现了,可以稍微加快一下速度吗?”他指着雷达上出现的圆点,朝苏睫征求意见地歪了歪头。苏睫哪里舍得拒绝如月,当下便点头应允。少年见状,眯起眼露出一个可爱的笑,牵起苏睫的手就朝前飞奔。
“他现在好像在追一个拿着号码牌的家伙,我们速度快一点,应该能赶上。”赶路的间隙,如月还不断在观察雷达上的画面。随着距离的接近,表盘的边缘又出现了一个标注着数字1的号码牌,而且21牌与1牌都在朝某个方向移动,这表明双方很可能在进行追逐战,意识到这点,少年的眼中立时浮现出一抹跃跃欲试。
就说这一路怎么这么倒霉,遇到的全是被抢了号码牌的人,原来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居然比他的号码牌还要多,苏苏看到了岂不是会觉得他没用,真是个可恶的家伙!
想到这,他脚下步子一时间迈得越发快了起来。苏睫倒没如月那么丰富的心理活动,她在一旁偷眼瞧着少年藏了星星一样闪闪放光的眼眸,只感叹到底是名alpha,平时表现得再怎么可爱,也逃不掉天性中对战斗的喜爱,看给这孩子激动的……
拨开茂密的林木往前走了大约几百米,树林走到尽头,两人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碎石嶙峋的山谷。山谷的碎石道要比丛林好走许多,两人加快速度,继续往前,没多久便来到了战场的外围。这边地上的石头有很多都出现了翻动碾压的痕迹,再往前,耳边已经能听到打斗的动静。
“好像还在打呢,要上前偷吗?”苏睫压低声音,小声询问如月。身旁的少年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他表情古怪地眺望着远方,一种熟悉的压迫性力量从少年的身上延伸出去,化作精神力触须探测向战场的中央,一触即收。自认为隐秘的窥探被对面瞬间察觉,感受到来自前方精神力场的绞杀,如月脸色大变,转身拽着苏睫的手就往来时的方向跑。
苏睫还以为是对手太强,这时候也没敢多问,跟着如月便是一阵狂奔。只是她毕竟体质一般,缺乏锻炼,跑着跑着身体一歪差点跌倒,多亏如月眼疾手快,伸出胳膊接住了她。这样一耽搁,苏睫逃跑的动作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眼看自己就要成为拖后腿的存在,苏睫咬了咬牙,刚想学着革命烈士那样悲壮地交代如月一声“别管我你先跑”,转头就见一道迅疾如风的身影从远方出现,借着在石块与地面上踩蹬的后坐力,以极快的速度朝这里接近。
“追、追上来了……”
“老师?!”
苏睫带着颤的声音与一道惊愕的男声同时响起。听到那熟悉的嗓音,苏睫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定睛朝那人脸上看去——因为奔跑的速度太快,脸长什么样根本看不清,但阳光下那头标志性的红发实在是太过显眼,认出那是奥格斯特,苏睫条件反射地伸手拽住如月的手,把他奔跑的势头扯住:“如月,别跑了,是奥格斯特啊!”
如月瞳孔地震:就因为知道是奥格斯特,所以才跑的啊!
但他当然不能直说。这时候再装傻已经来不及了,形势所迫,少年只能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跟苏睫一起转头看向已经飞奔到身前的奥格斯特。
“哟,好巧哦,居然是你呀~”他非常没有诚意地棒读。
奥格斯特抿着唇,先认真把苏睫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确认她身体并无异样后,才把目光转向如月:“老师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刚刚明明认出了我,为什么要跑?”
“什么认出你,我没有,你可别乱说啊!”如月直接忽略了第一个问题,反应很强烈地否认道。
“……”奥格斯特眼底浮现一抹毫不掩饰的讥嘲,他没有理会欲盖弥彰的如月,直接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苏睫,放柔声音,“老师是怎么来的?”
“嗯……回答之前先确认下,你和如月不会为了争夺号码牌打起来吧?”惊奇于两人你来我往间掩盖不住的火药味,苏睫犹疑片刻,不太确定地问。
“我不会。”奥格斯特立刻回答。但比他更快一步,如月用突然的一个虎扑吸引了苏睫全部的注意力。
亚裔少年的个子要比苏睫高出一个头,这般自身后单手环着苏睫的腰,有意把身体蜷缩起来的样子,看着其实有些好笑。偏少年也不觉羞窘,纤白的指头兰花指一拈,便捏着嗓子充满控诉地朝对面的奥格斯特指去:“对,老师说得没错!他坏,这家伙就是想抢人家号码牌……哇老师你看,他还瞪人家!”
无论什么时候看,如月惹毛人的功夫都是那样的炉火纯青。“啪啪”,伴随着少年造作的控诉,奥格斯特额头的青筋越冒越多,他捏着拳头,淡色的唇紧紧抿起,目光中满是烦躁与不耐,好似下一秒就要控制不住向昔日的好友挥舞铁拳。
苏睫神经那么大条都察觉到了不对,偏偏身后的如月一无所觉,嘴里的话还在枪子儿一样叭叭叭冒个不停。就在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苏睫以为如月的一顿胖揍已经不可避免时,暴躁的红发小狮子却忽然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强自克制了濒临爆发的情绪。
“呼……说吧,你瞒了些什么,居然不惜用这种方法激怒我来转移注意。”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奥格斯特的眼中已经看不到刚才的暴虐,眸光变得像深海一样幽暗平静。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如月骨碌碌转动着眼珠,依旧死鸭子嘴硬。
“听不明白就算了,问老师也一样。”奥格斯特无语地瞥他一眼,深知好友是怎样的秉性,也没再多纠缠,而是弯腰非常认真地一根根掰开了如月摆在苏睫腰间的手指。
“嗷,做什么啊,疼疼疼……”
如月一连串的哀嚎丝毫没有换取到好友的恻隐,他试着找苏睫求助,但苏睫也觉得如月这样搂着自己的腰很奇怪,就配合着往奥格斯特那里挪了挪。被嫌弃的如月一时间把脸皱成了苦瓜,大概也意识到了没法隐瞒,他叹了口气,丧丧地坐到了一边,手托着下巴听苏睫在奥格斯特的追问下,把这两天的经历如数道来。
“……老师的意思是,这两天如月带着你走的,一直是这个方向?”或许是担心弄错,奥格斯特伸手指了指他来时的方向。
苏睫回忆了一下,迷茫点头:“嗯,怎么了?”
奥格斯特的眉皱了起来:“这根本不是离开赛场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拖延症晚期,实在抱歉
买了的姐妹记得留评论,我到时候给发红包
对上女beta眼中的惊讶,红发少年抿抿唇,从旁边折下一根树枝,在地面上划起了线。
“如果把这个圈看作是赛场,那么霞昀农场的位置就在圈的西边,也是就赛场西部。猛洞河自西向东,部分河段穿过赛场,以它为界,赛场被一分为二。比赛开场时我从直升机上俯瞰过地面,没记错的话,大概是这样——”奥格斯特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圆圈下方位置划出一条弯曲盘绕的长线。
“因为猛洞河整体偏南,因此,被河流划出的南北两部分,北部赛区占地面积大约是南部的两倍。虽说老师具体沿河流漂流了多远无法判断,但想要离开赛区,从图上看,可以列出以下三个方案,一是逆流而上,向西返回到农场;二是顺着河流往东,到达下游的其他城市;第三个方案则是往最南端的边缘走……总之,无论怎么选,也不该往北。”
“你的意思是,如月一直都在带我往错误的路上走?”苏睫吃惊之余,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如月莫非是个看起来很学霸其实方向感垃圾的差生”,但很快,她划掉了这个温柔又慈爱的念头,因为她发现身旁的如月此刻表现得非常心虚。
从奥格斯特开始画示意图起,这家伙就没有再说过话,而是从不知哪里揪来了一把浅紫色野花,嘴角耷拉着,用一双芊芊铁手无情地把花瓣扯得七零八落,掉了满地,看起来活像只被踩了尾巴无处发泄只能抓挠沙发的猫,凶巴巴又委屈哒哒。
察觉到苏睫的注视,这猫儿瞪着溜圆的眼睛,幽怨且可怜地回视她,像是在控诉“你居然相信奥格斯特不相信我”。但苏睫踩过太多坑,早已对这家伙是什么德性有了清晰认知,相比嘴上花花好似抹了蜜蜂屎却时常有出格之举的如月,她当然更愿意相信正直诚恳又表里如一的奥格斯特。再结合刚刚两批人见面时如月的异常举动,她觉得答案呼之欲出——
“如月,你是故意带我走这条路的吧,为什么?”
“……哎,早知道会在这里遇到傻狗,我就不追来了!”如月丢掉手里光秃秃的花梗,赌气一般在上头踩了两脚,一通发泄后,才垂着脑袋不情不愿地说,“人家、人家只是想和老师一起分享一下嘛,当时从直升机上往下看,真的觉得很壮观……”
“分享什么?”苏睫虽然知道少年这是有意在卖关子,却依旧不争气地咬了饵。
鱼儿上钩,如月一扫刚才的颓废,倏地抬起头,眼里闪出星点光彩:“那个啊那个,大陨坑!”
“大陨坑啊……不是说有高浓度辐射残留所以被建木封起来了吗,有什么好看的。”苏睫听到这有些失望。
作为半个当地人,她当然知道这隐没在幽深丛林中的神秘巨坑。根据历史记载,千年前,虫族入侵,第二次大灾害爆发。当时人类还在忙于第一次大灾害后的重建工作,对这种来自宇宙的可怖怪物毫无防范。大战初期,面对凶残的虫族,人类大军一度节节败退,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丢失了大半个地球。
当时,脚下的这片保护区就曾不幸落入虫族的势力范围,并被一只代号“鼠妇”的虫后选作了筑巢的地点。“鼠妇”是入侵地球的十只虫后之一,虫族的每一只虫后根据后天生长环境的不同,都会演化出不同的繁育倾向,这只名为“鼠妇”的虫后,繁育的后代多是擅长远程攻击与对空作战的“炮台”型虫族尖兵,它们身披背甲,防御力极高,能够飞行,身上的生物炮又兼有超远输出能力,一度对人类空军造成了毁灭性压制。虫族反击战打响之初,人类为了清除心腹大患“鼠妇”,不得不采用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对“鼠妇”的巢穴所在处发射了一颗反物质高能脉冲炮——一种比核弹更可怕的热武器。
反物质武器的运用成功炸毁了“鼠妇”的巢穴,也夷平了原先位于巢穴上方的山脉,并在地面上留下了半径数公里的巨大陷坑——也就是今天的“大陨坑”。大陨坑的内部残留着高浓度辐射,在反物质的影响下,连靠近陷坑的电子设备也会失灵。当时联邦政府一方面忙于巩固与推进战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技术水平有限,无法处理反物质爆炸后的辐射,只能将大陨坑附近划为禁区,并用实验室培育的一种能大量吸收辐射的特殊植物“建木”把它围了起来。大陨坑自那以后便宛若结在地球表面的一颗烂疮,维持了数百年的寸草不生。后来,经历了近千年的恢复,从航拍图上看,大陨坑已经恢复了绿色,但住在附近的人们因为祖祖辈辈的口耳相传,依旧对大陷坑的存在讳莫如深,避之唯恐不及。
苏睫没有原主的记忆,对大陨坑仅有的印象就是“有辐射”、“在深山”、“建木围着不方便靠近”,相比较她这个伪当地人,如月反倒表现得更清楚具体内情。
“老师你说的什么高浓度辐射其实早已经是过去式了,有建木在,哪里有辐射能留那么久。再说了,要是真有会危害到人体健康的辐射,校方怎么可能在选择生存赛地址的时候把它囊括进去。所谓的大陨坑,现在只是很普通的一个陷坑,只是里面的植物独特了点而已。”
“那你还说很壮观,听你这话,它现在不是很‘普通’吗?”苏睫企图用魔法打败魔法。
“不不不,”说到这个,如月又肉眼可见的兴奋了,他狂摆着手,连连否认,“不普通不普通,真的不普通,而是相当好看,好看到不看绝对是老师亏了的程度!我们比赛开局时候不是要坐直升机空降进赛场吗,那时候从空中俯瞰,大陨坑那景色简直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真的很抱歉,三次元事情很多,然后拖延症又犯了……
来不及了,先写这么多,我发誓要改邪归正,克服拖延症!!!
哦记得留评,给发红包做补偿。
第84章 八十五个宿管阿姨
如果只是如月一个人在那里吹大陨坑,苏睫是绝对不会想去看的。在她的想象中,那不过是一个由树木围起来的巨坑而已,就算原生态了一些,植被茂盛了些,坑不还是坑,更何况其中还可能存在未知剂量辐射呢。
但让苏睫想不到的是,就在如月说出带她绕路的真实目的是去看大陨坑后,奥格斯特的态度竟有了松动。
“如果是那里的话……”红发的少年以手捂唇,沉思片刻,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如果老师想,确实可以去一下。”
“嗯?怎么连奥格斯特也这么说,难道大陨坑真的很值得一看?”看到奥格斯特的表现,苏睫被勾起了好奇心。
奥格斯特点了点头:“说实话,看到的时候真的很吃惊。它并不像普通的树林,而是……有点绿,又很剔透,总之很好看,像是一只宝石皇冠。”
很显然,比起卓越的战斗天赋,少年的文化课水平很一般,看他憋得耳尖都发红了,才挤出两句干巴巴的形容,苏睫觉得或许对奥格斯特来说,像宝石皇冠已经是他能想出的最高格的赞美了。
语文很差的男学生什么的,这种设定还真可爱。
苏睫暗笑。
一方面不忍心拒绝两个少年期待分享的目光,另一方面考虑到都已经走大半路了,不差那一会儿,毕竟星际时代也逃不过“来都来了”那句魔咒,因此,并没有犹豫太久,苏睫就拍了板:“行,那就去大陨坑看看吧。”
“好耶!”原地复活的如月欢呼一声,一下子蹦到了队伍最前面带路。苏睫和奥格斯特落后一步,并肩走在队伍后方。
林间阳光正好,鸟鸣幽幽,草木争妍,因为己方战力足够,三人并不需要像之前那样掩藏行踪,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一边行进,一边交流着这两天的经历,间或停下来收拾一下不长眼撞上前的其他学生,队伍气氛相当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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