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暗恋破防实录(肆)

舌、舌头——
她看不见了。
·173
初时攻击只是浅显地顺着立夏呼吸的步调走，到后来逐步扩展，立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放开的。
好似许久未见光亮的眼睛慢慢的眨动，路灯晕开的灯光如常的照亮这片空间。
夏油杰游刃有余的替她拭去唇角的痕迹，又体贴地扶着她站稳。
先斩后奏的狐狸现在才开始卖乖，“对不起，我太激动了，立夏会讨厌吗？”
“不、不会……”
还有点晕乎乎的立夏被动地站直身体，半个人倚靠在新上任的男朋友身边。
伴随着远方的钟声一声一声叩响，立夏在夏油杰的目送下缓步走向家门，在她即将敲开家门时，后方的声音令她停下脚步。
“立夏。”
“杰？”
身着紫色浴衣的黑发女子蓦然回首。
青年笑颜如故，微黄的光烘托得让立夏有一种潸然泪下的冲动，此情此景下，夏油杰扬起嘴角，轻声对她说出那四个字，“生日快乐。”
“谢谢。”
立夏一讶，反应过来后迅速按住小鹿乱撞的心口，回以微笑。
关门的回响回荡在空旷的客厅，家里是漆黑的，立夏摸索着打开灯，这里空无一人。
“这是，大家都出去了吗……？”
她换上拖鞋，走上楼梯的房间。
途经齐木楠雄的房间时，那里也是黢黑黢黑的，没有人。
“小楠也不在呢。”
立夏放下手袋，从中翻出手机及其他携带的用品，找到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亮起的屏幕映出她的脸，锁屏上面显示日期已经到了第二天，七月二十一日，正是立夏的生日，这也是夏油杰说出「生日快乐」的由来。
立夏手指一停，点开夏油杰的备注页面，在本来的备注下又多加上三个字后，像烫手似的红着脸放下手机，转身去衣柜里翻出日常衣物。
这套和服穿久了其实也并不舒适，好看是好看的，但比起居家来说，还是其他的更为方便快捷。
她准备去浴室卸妆时，充电中的手机嗡嗡作响，立夏未开启静音，这个声音是在提醒她，有别人的讯息。
不是特别铃声，是谁呢？
五月吗？
立夏原路返回，拾起手机。
出乎意料的，联系她的不是关系亲密的桃井五月，更不是对八卦相当热衷的野崎梅太郎与佐仓千代，而是——五条悟。
五条悟的头像是自己的自拍，这点在立夏的好友圈里也是极为罕见的。
用他过去的话来说，自己长得这么帅，当成头像也是造福全人类，没有人会讨厌大帅哥。
他这句话的自恋程度简直令人发指，但配上他那张艳光四射的脸，所有的怀疑便烟消云散，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而这位大帅哥发的消息也很简单。
立夏定睛一瞧。
一份文件，五条悟发信息催促着立夏接收，立夏指尖轻点，确认接收。
这份文件并不是最叫人好奇的，最让立夏为之瞩目的，是五条悟接下来的话。
[五条君]：文件.wav
[五条君]：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姑且算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啦，不用谢。
[五条君]：猫猫比耶.jpg
·174
生日礼物？
不用谢？
看完消息后，刚好系统提示文件下载成功，是否打开，立夏将信将疑的点开。
哪怕是无损音质下，里面电波声与热闹的背景音仍是十分抢耳，立夏立马找出耳机戴上，点击连接后才接着继续。
首先出现的是五条悟的声音，和立夏曾经听过的一样，只是这道声线更加高昂张扬，像是年轻时的他，随后是家入硝子极具特色的冷淡音，立夏也认出来了。
然后则是，立夏再熟悉不过的、夏油杰的声音。
只是，这个声线与口吻，是高专时期、读书的他？
三位同期的谈话内容也非常简单，是所谓的闲时谈话，立夏仔细地聆听着，争取不错过一丝一毫。
“哈哈，是杰输了！来来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五条悟话里的幸灾乐祸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大冒险吧。”
中招的夏油杰很不以为然。
“那我洗牌了。”
硝子说后，又是窸窸窣窣的声儿。
“喏，选一张吧，夏油。”
她的音调略有含糊，立夏猜测可能是由于她叼着烟，她记忆里的那位短发少女有着抽烟的习惯，不过后来据说是戒掉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喂，杰，你怎么突然安静了？”
这句话能让立夏脑补出他兴致盎然地凑到夏油杰身边的模样，少年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理想型啊！”
“你怕了吗？杰，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怕了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放过你。”
五条悟的喷笑声不绝于耳，“好逊——”
……理想型？
立夏瞪大了眼，她对于这个话题的后续内容已经有所预料。
“悟，你在得意什么？我有说我怕了吗？”
夏油杰不客气的把话头戳回去，温文尔雅的少年声线硬是衬出怡然自得的味道。
“我的理想型很简单，不需要多高，一米五几不到一米六，最好是有黑色的长发，也不用很长，到肩膀再下面一点就好。”
“眼睛是金色的，看人的时候很柔和，像桃花一样漂亮的眼睛，皮肤雪白，脸也小小的，笑起来特别好看，性格像猫一样，按猫分类的话应当是布偶猫。”
“亲人又可爱，容易胆小，但很坚定的会鼓起勇气，一直选择我的女生。”
接下来他们说的什么立夏听不清了，耳鸣声笼罩她的听觉，录音里的人声渐渐消弭。
啪嗒、啪嗒。
泪水沿着眼尾的方向一路滑下，汇聚在下颌处，形成小水滴砸落在地板上。
经过夏油杰的告白后，立夏想他过去喜欢谁都不重要了，夏油杰现在喜欢的是她，但她的心底还是会记得往昔得知他喜欢上别人后的酸胀苦涩。
但有人告诉她不是，像她坚定不移选择夏油杰的同时，夏油杰同样也死心塌地的只要她一个。
他们之间没有别人，从来只有彼此。
那颗她原以为会射穿她的，这颗来自十二年前的子弹，在十二年后摇身一变成为甜蜜的糖果，密不透风的裹住她的心脏，弥补她过往时无人之际品尝过的酸。
须臾之间，立夏泪流满面。

才到家不久的夏油杰收到了来自立夏的电话。
先前说过, 两人家庭住宅同属于典型的日本一户建，房间都在二楼，彼此的卧室相互对应, 只要拉开窗帘, 便能瞧见对方的所作所为。
“立夏？”
隔着听筒, 立夏的音色夹杂着少许变了调的失真，但不影响夏油杰一耳听出她内里的脆弱。
“杰, 我能看看你吗？”
“当然可以。”
于是夏油杰顺从地拉开窗帘。
拨云见日。
青年清晰看见对面的立夏换上了日常的睡衣, 挽起的发垂落在脸颊两侧, 手臂一手垂放，一手握着手机, 手机贴着她的侧面, 莫名温顺。
灿金色的桃花眼在她遇见夏油杰的剎那, 微微一弯。
立夏用空闲的那只手贴上玻璃。
清澈透亮的玻璃让她在夜晚也能瞧见夏油杰的面容。
青年换下了那件浴衣，他没有问立夏为什么打电话，而是默默的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立夏没有隐瞒的欲望, 她不知为何一扫心底的阴霾，笑着说, “我只是突然很想听听杰的声音, 抱歉, 很任性吧？”
“没有。”
夏油杰从不觉得这是什么任性的事情。
立夏想听他的声音, 那他就应该让她听到，不如说他巴不得立夏比以往更依赖他一些，最好再多一些。
就这样再也离不开他, 不是更好么？
“……谢谢。”
立夏荡开笑, 她望见夏油杰也触碰到了玻璃，两个人就这样做出相同的动作, 两两相望。
有点幼稚，有点不合年龄。
但就是看得立夏想笑。
两个人就这么听着另一端的呼吸声，就着间歇的蝉鸣寂静无声，可能站到腿麻了，可能也没有。
打破局面的是立夏又一个愉快的轻笑，笑声愈演愈烈，最终发展成粲然大笑。
“对、对不起，我停不下来。”
立夏掩唇，她以前不理解为什么动漫里的情侣总会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看上去就非常笨蛋的迷之操作，结果换成自己，他们两个已经成年的社会人士也没有好到哪去。
半斤八两，都是笨蛋。
“立夏，好点了吗？”
夏油杰侧耳听着她的欢笑，却只是浅笑着问道。
“好多了，我其实不难过的，我很开心哦，杰。”
立夏仰视天空，那轮明月还是与一般无二，平等的照耀着每片土地与生物。
黑发女子捧着手机，用极温柔极温柔的音调徐徐念出，“今夜は月が绮丽ですね。”*
那边的夏油杰似乎连气息都随之一剎，片刻后，他低沉的声线直达立夏的耳尖，他说的是，“风もやさしい。”*
·176
“晚安，杰。”
“晚安，立夏。”
纤细的手掌朝他挥了挥，窗帘再一次被拉上，屋里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暗重新包围眼前的房间。
夏油杰却始终伫立在窗前，他挪开脚步与视线，更没有一丁点儿要离开的趋势，任由手机的屏幕由亮转暗，再一下又一下地把玩着黑屏的手机。
#论被女朋友可爱疯了要怎么办？
缩在屋顶的某不知名超能力者发来三连速报：恋爱脑，没救了，等死吧。
·177
“这是什么笨蛋情侣对话现场……”
深夜爬上屋顶围观全场经过的齐木楠雄用平淡无波的声音说出了堪比吐槽的感慨。
他旁边位置还蹲着一个浑身阴暗、黑漆漆的人形生物，若不是有齐木楠雄凭借超能力按住他，那么事情不见得会像大家想象中的唯美动人。
上一秒靠近，下一秒齐木空助就要抬起他囤积许久的核武器了。
之前说得多好听，什么因为姐姐所以不会对夏油杰再出手，结果呢？
啪啪啪。
等到两人独处，齐木空助变脸变得比谁都快。
猝不及防武器就架上了。
“真是，不要擅自增加我的工作量啊。”
齐木楠雄很无奈，要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他才不想管。
不仅要负责支开家里这些电灯泡，还要看住齐木空助这个在法律边缘大鹏展翅的变态姐控，就算是超能力者也会累觉不爱的。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齐木空助的怨念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撩起眼，“咒术师尽是一群疯子，楠雄你为什么要把姐姐交给疯子，啊……不懂，我不懂啊——”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眼神相当嫌弃：“你以为你就正常到哪去了？不要自作主张把自己划出疯子的范围外。”
“再者就是，”
齐木楠雄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咒术师是疯子，夏油杰也是疯子。”
“但只要姐姐幸福，就不是问题。出现情况我会逐个侦查解决。”
“只要姐姐在，他会比任何人都正常，比任何人更听话。”
爱是诅咒。
夏油杰诅咒了自己，诅咒了齐木立夏，但同时，他也把束缚自己的那条缰绳开诚布公的放到了立夏手中。
狐狸也分家养跟野生的。
现在的他不是什么特级咒术师，不过是个被暗恋多年的心上人告白砸晕的男人罢了，仅此而已。
不信你看。
齐木楠雄开着千里眼，夏油杰的一举一动均是一目了然地呈现在他的视野内。
·178
暗下的屏幕沾手即亮，夏油杰思索着，起先想给远在北海道游玩的父母发去短信，真到打开时却被横插一脚。
五条悟又在群里不知道发些什么，还专门艾特了他。
这又是干嘛？
夏油杰寻思着，还是诚实的点下消息，弹出页面。
五条悟发的是一张图。
图没被放大时，夏油杰便从中看出了立夏的头像。
再继续点开。
图片完全放大。
上传的录音文件，五条悟关于生日礼物的解释，以及立夏在图片结尾时的那句谢谢。
它们并不是同一时段发出的，夏油杰注意到上面数字的差距大小，还有立夏说谢谢的时间点，正是在他接通电话之前。
结局可见一斑。
立夏是接收了五条悟发的这个录音文件后，才会向他打出那通电话，像需要人安抚的猫一样又对他说出「突然很想听听杰的声音」这样的语句。
夏油杰越想越觉得女朋友可爱。
可爱疯了。
世界上这么可爱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女朋友？
我吃得真好。
咒灵操使对同期挚友的自恋有过感同身受了。
立夏这么好，谁能不喜欢？
五条悟对他的脑内风波不甚明了，他还在群里锲而不舍的宣传自己的重大功绩。
见夏油杰没有出现，消息屡次三番的冲刷他的聊天界面。
[AAA喜久福推广大使]：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AAA喜久福推广大使]：譬如最近有一个超热门的甜品限定，五条大人我都没时间去哦？你就不表示表示？我可是帮了你大忙！
夏油杰没回他。
见夏油杰拖拖拉拉不给答复，五条悟两腿一蹬就是撒泼。
[AAA喜久福推广大使]：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想吃限定甜品！给我买！
他今天找手机找得都快累死了。
这还不值得一个甜品做奖励吗？
至于睡觉？
这话说出来得笑死人，咒术师人均熬夜大户，没有一个人能睡着走出日本的夜晚，五条悟自己都是那个沉迷熬夜通宵的惯犯。
千呼万唤下，夏油杰冒泡了。
五条悟看得牙酸，这人连昵称都改了。
[已脱单，有事请找伊地知]：嗯？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悟？理想型的恶作剧到底是谁先提起的？
[已脱单，有事请找伊地知]：又是谁害得立夏误会我十二年？
五条悟沉默了。
五条悟宣布夏油杰成功杀死了这场比赛。

·179
一击干沉咒术最强的夏油杰气定神闲地关闭聊天窗口, 不理会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的群聊组。
他的目光逐步下移，某个备注为「妈妈」的人汲取了他的注意力。
……对了。
他是不是还没说过。
忆起自己今天做了什么，且在不久前与立夏更进一步的关系, 夏油杰还是点了下去。
母亲手机常年习惯静音, 这个时候照理说二人应该沉浸于深度睡眠中, 假设此时发去消息，也不必害怕会吵醒她, 等夫妻二人睡醒了再看不是正正好。
夏油杰在心底罗列出等式, 手下敏捷地敲出自己想要的文字, 再发送。
殊不知他所想的父母有没有真正的休息都是个问题。
才撤出页面，手机随即频繁的震动起来。
叮咚叮咚的提示铃相继而至。
夏油杰：“……”
他的脑袋已经开始疼了。
不过反应慢了几秒, 堂堂特级咒术师便喜提来自母上大人久违的夺命连环call。
夏油杰：“…………”
“妈妈。”
倍觉无奈的丸子头青年接起视频电话, 母亲亢奋不已的脸随着摄像头的启动得以明晰, “您还没睡吗？”
“睡什么睡！”
那边的摄像头剧烈晃动了几下，能看出持有者激动的心情。
夏油夫人拿着手机，房间的环境也跟着入镜, 整洁大方又不失温暖，应该是酒店民宿之类的房屋。
灯还开着, 柔和的暖光下, 父亲的脸有一小部分被抓拍到。
夏油家两位大家长里, 母亲是两人间性格较为风风火火, 直来直去的存在，父亲反而难能可贵地充当着那个灭火器的老好人形象。
当然，家务什么的也都是由父亲负责接手, 这是一脉相承的传统。
“你都跟我说这个了我还睡什么！”
夏油夫人背景似乎燃烧着熊熊火焰, “你你你，我早年前就说你喜欢立夏吧你还不承认, 现在呢？”
“要我说，你的速度简直比人家黄金八点档播出的狗血电视剧还要慢！”
被母亲劈头盖脑嘚啵嘚啵输出的夏油杰不吭声了。
根据以往经验判断，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错，最好闭嘴啥也别干。
“雅子……”
只出场了半张脸的夏油先生喊了一声妻子的名字，有效制止了她的控诉，“你不是还有别的话想对杰说？”
“你说得对。”
夏油雅子登时转移精神，单看她的外表，迄今为止没人说过这位女性的样貌，她长得实在过于温柔，柔和的气质也完美符合大多数人心目中大和抚子的形象。
夏油杰的气质大多要遗传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