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接受不了。”江秋月倒是挺意外伍双双的态度,因为伍双双自己也想生儿子,说是争口气给别人看看,她也能生儿子。
伍双双笑了笑,放下苹果核,“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孩子健健康康,我也好好的,不生就不生了。你看我妈,她有儿子吧,自从我爸过世后,她在我两个哥哥家里轮着干活。别人看着是我哥哥嫂嫂孝顺,抢着让她去家里,但其实只想多一个劳动力。我要是老了过这种日子,我就把不孝顺的孩子家全砸了,再自己吊死算了。”
想了一晚上,她想了很多,命里有就有,没有她就不强求了。总不能为了再拼儿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那她前面生的四个女儿怎么办?林荣后面再找新媳妇,她的女儿们肯定苦死了。
所以为了女儿们,她都要好好活着。
江秋月松了口气,“就是这个道理,生儿生女都一样,主要还得是看教养成什么样的人。懂事的,女儿也能让我们享福。遇上我弟弟那种,你看,我爸妈不就去见阎王了。”
听江秋月自我调侃,伍双双被逗乐了,“确实啊,所以我也没什么好叹气的。事已至此,咱们往前看,说不定我这四朵金花,以后是别人都高攀不起的人物呢!”
再回头叹气,都改变不了事实,既然如此,还不如积极一点。
等何喜妹打完热水回来,伍双双直接说了这个事,看她妈掉眼泪,伍双双让她快点拉住,“我都没发愁,你哭什么。不许哭了,我闺女好着呢。”
“双双啊,你说……”
“也不许说我命苦,我命也好着。”伍双双打断了她妈的话,“快把眼泪收起来,我人好好的不就行了。人林荣都没说一句话,你先发愁上了。我真要有个好歹,那我家大丫四个,都得你来带的了,毕竟我公婆也不喜欢孙女。”
“呸呸呸,你不会有事的。不要瞎说,妈不哭了,妈好好伺候你月子,你千万不能落下病根。”何喜妹暗下决心,一定要照顾好女儿,得让女儿长命百岁。林家那两老头是什么德行,她一清二楚。
看亲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伍双双心里叹气,她妈啊,还是老一辈人思想。如果她自己想不开,那这辈子都只能活在长吁短叹中,不得开心。
江秋月在医院陪了伍双双一会,回家后开始做饭,家里有咸鱼和海带干,她拿来泡了泡。
咸鱼待会炒辣椒,可以给林峥嵘他们配酒吃,海带用来炖排骨,现在人不爱买排骨,嫌弃没有肉吃,所以江秋月去供销社的时候,还有两斤排骨没卖完。
今天人多,海带得多放一点,这都是她去赶海捡回来的,不用花钱,所以家里很多。
海带排骨炖下去后,江秋月开始备菜,除了咸鱼,陈国伟早上还带了一斤五花肉和一条鱼,说今天是他家的事,不好让江秋月买菜。
五花肉用来炒胡萝卜,同样是多放点胡萝卜,显得量多一点。
鱼倒是很大,有九斤重,江秋月把鱼头切下来做剁椒鱼头,鱼尾则是煮水煮鱼。水煮鱼同样多加点配菜,都是年轻能吃的男人,一个个胃口很大,不多做点不够吃。
水煮鱼的配菜捞熟放在碗底,再把鱼片放上去,倒上热汤和热油激发出花椒和葱的香味,瞬间整个厨房都是水煮鱼的味道。
正好林峥嵘他们来了,江秋月让林峥嵘把菜端出去,“怎么样,收拾好了吗?”
“嗯,全都打扫完了,双双姐那怎么样?”林峥嵘端着菜问。
“她也不错,不能生的事也知道了,但她说往前看就好了,不会为此发愁。”江秋月帮着把凉菜端出去,看到小李进来,又道,“饭盒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锅盖上。”
小李等江秋月回到厨房,把江秋月叫到院子里,嘴角咧到后槽牙,“嫂子,我可能要麻烦你帮忙了。”
第79章 “1940年,桃花村,一岁左右男孩。”
“怎么, 房子申请下来了?”江秋月瞬间瞪大眼睛。
“是啊,我运气好,王主任说因为调动关系,年前会有一批人调走。我可以分到西北面筒子楼的一间房子, 不过得等元旦后了。”
房子到手, 小李就可以结婚, 两个人有自己的小窝,比什么都好。小李还记得江秋月说他结婚,会帮忙掌勺的话, 这会迫不及待地来说。
江秋月替小李和白秀秀感到高兴,“那你和秀秀说了没?”
“说了,刚刚我就去说了,她都答应我了。”小李看到林峥嵘出来, 又补充一句, “不过这个事, 你先别和其他人说,秀秀不好意思呢。”
江秋月明白,看着小李走后,她笑着回去和林峥嵘他们吃饭。
她的厨艺自然是没话说,大家伙吃好喝好, 林峥嵘也多喝了几杯,最后醉醺醺的。
等人都走后, 江秋月扶着林峥嵘上床,帮他把衣服鞋子拖了,却被林峥嵘一把搂住。
“我喜欢你。”林峥嵘含着江秋月的耳垂, 迷迷糊糊地说着醉话,江秋月被他弄得耳朵痒痒的, 想把人给推开,却没他力气大。
这一晚,江秋月连脸都没洗,就被林峥嵘这么抱着,一会说喜欢她,一会缠着江秋月要亲亲,又逼着江秋月也说喜欢他。闹腾到了后半夜,林峥嵘才睡着。
次日林峥嵘醒来,看着怀里的人,正笑得甜蜜,江秋月突然咬了他胳膊一下。
“下次不许喝那么多酒,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缠人。”江秋月气鼓鼓地坐起来,一晚上没睡好,现在头疼得很。
林峥嵘装死不认,“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给我脱了鞋。你说说,我怎么缠着你了?”
“你就是搂着我说……”看林峥嵘笑眯眯的,江秋月就知道被林峥嵘耍了,两只手一起去捏林峥嵘的脸,“你还真是学坏了,快起来吧,今天双双姐出院,陈哥他家属到,咱们得去看看人家吧?”
林峥嵘说不着急,“人家到了也得收拾,我们太早去,还得给我们做饭。我们傍晚吃过饭,过去认个门就行。”
他搂着江秋月不肯起来,但林北北和林南南已经起来了,林北北来敲门,说肚子饿了。
林峥嵘只好起床带两孩子去食堂,今天起迟了,做饭来不及了。
江秋月收拾好后,正好林荣接伍双双出院回来,她过去帮着干了点活,傍晚吃过饭后,带着两个孩子去陈家串门。
陈国伟的爱人叫王芳,非常热情的一个人,看到江秋月一家四口,拉着人坐下,立马去拿吃的,“我听国伟说了,昨天辛苦秋月做饭,等哪天,你们都休息的时候,我也做饭给你们吃。别嫌弃我厨艺不好就行。”
她把林北北和林南南的口袋都装满了,最后摸着林南南的小脸道,“这闺女真俊啊,又白又嫩,我一直想要个女儿,但就是没有。你叫南南是吧,阿姨有两个儿子,你刚刚看到了吧,以后你给阿姨当儿……”
没等王芳说完,陈国伟赶忙把人拉到一边,“你别吓到人小姑娘。”
“我就是喜欢人家嘛。”王芳刚说完,林北北发出灵魂拷问,“那阿姨不喜欢我吗?”
“喜欢,也喜欢,你们这两孩子真白啊,不像我家那两个黑不溜秋,跟黑炭一样。”王芳听自家男人说了林家很多好话,所以这会看林家人都喜欢。
等江秋月离开陈家时,忍不住感叹,“王芳姐还真是热情啊。”
“是啊,我也是没想到,北北南南那么小,就有那么多人想和我们当儿女亲家了。”林峥嵘深吸一口气,“这些人啊,太着急了。”
这会的陈国伟也在说王芳着急,“人家峥嵘宝贝着闺女呢,咱们孩子都还小,部队可不兴娃娃亲,你不许再说了。”
“知道了,你都说好几遍了。我不是看秋月漂亮,以后南南肯定好看,给你们老陈家改善下人种吗?”王芳累了一天,脱了鞋躺床上不想动了,“一家子的黑木炭,看着我就难受。南南那大眼睛,白皮肤,我是真喜欢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怎么就生不出来?”
陈国伟看着和自己差不多肤色的王芳,气笑了,“你要生个白的,我倒要想想,是谁的 种了?”
“陈国伟,你找死是吧?”说着,王芳狠狠掐了把陈国伟,但很快被陈国伟扑倒。
夫妻俩许久没见,正是干柴烈火的时候,床板摇得“咯吱,咯吱”响。
另一边的江秋月和林峥嵘,同样在摇床板。
大院来了新人,也走了一部分人,等伍双双出月子后,曾家也搬走了。
是曾亮主动要求调岗,他们家在这里待不下去,大家看到他们,还在说曾倩和人搞破鞋的事。无奈之下,曾亮只能提出降职,从而调离这里。
曾家走的那天,江秋月正好和白秀秀买菜经过,两个人只看了一眼,打算离开时,听人说曾倩在农场自杀了,又停下多听了几句,
“怎么就自杀了?”
“还能为什么?她名声臭了,家里人都不肯认她,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也是,农场的日子不是人过的,死了也是解脱。”
“诶,那成广盛呢?他怎么样了?”
提到成广盛,几个人都沉默表示不清楚,还是朱彩霞经过说了句,“成广盛和狗抢吃的,摔断了腿,也不好过。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大家要有觉悟,以此为戒。”
有朱彩霞出面,大家很快就散了,江秋月也准备离开,却被秋红燕喊住。
“你们是特意来看笑话的?”秋红燕瘦了许多,这段日子除了出门买菜,她都待在家里。现在看到江秋月这些人,恨不得咬断牙齿。
“是又怎样?”江秋月最讨厌秋红燕这种语气,不管她做什么,秋红燕都只会往坏处想,“你能把我怎么样吗?”
秋红燕瞪着江秋月,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你不要太得意,像你这种嚣张的人,总有一天,也会有报应的!”
江秋月笑了,“有报应也是你先遭天谴,我以为你会反省一下,没想到你还是那么蠢。你们一家子,永远看不清自己的问题,只知道指责别人。”
既然秋红燕说她看热闹,那她就认下了,“我还就是来看你热闹,看你倒霉我就开心了。你也给我记住,我会等着看你报应的。咱们就比一比,看谁最后的日子更好!”
“你!”秋红燕指着江秋月,她忍不住了,冲着江秋月过去时,她爱人来了。
“红燕,我们该走了。”曾亮看了江秋月一眼,拉走秋红燕。
秋红燕非常不甘心,一边走,一边咒骂江秋月不得好死。
但她这会还不知道,江秋月真正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开始了。
与此同时的高娟娟见到了邱杰,她总算是查到了张顺利的下落,之所以那么久没查到,是因为张顺利不仅改了名字,人还死了。
邱杰说,“这人最开始登记的名字就不叫张顺利,他应该是自己心虚,所以改了个名字,在城里扫垃圾。不过他今年暑假就死了,说是中暑倒在街上,加上营养不良,人没救过来。”
得知高娟娟也认识江秋月夫妇,邱杰一边走,一边道,“那还真是巧了,我和峥嵘是战友,他们现在还好吧?”
“挺好的,秋月做饭很好吃,我和她还是在火车上遇到。”高娟娟跟着邱杰去张顺利的宿舍。
“缘分啊,这都是缘分。”邱杰带着高娟娟到了张顺利之前住的宿舍,和看门的大爷亮出警官证后,大爷让他们等一等。
“原来他叫张顺利啊,我说呢,怎么一直没人来领他的东西。”大爷带着邱杰他们去杂货间,打开后,扑面而来的一阵尘土,呛得大爷往后退了好几步,“瘦猴……不对,是张顺利死了后,他的东西我就放在这里。还好你们来了,不然再过一段时间,我都要丢了。”
东西用床单包着,大爷提不动,两只手拖了出来,“我也没看有什么,全部打包丢在这里。警察同志,你们要就拿走吧,正好省了我一件事。”
平常看张顺利扣扣搜搜,冬天连一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在张顺利死后,工友们都懒得翻他的东西,免得沾到晦气,毕竟是枉死的人,他们都害怕呢。
邱杰和大爷点点,带着同事一样样检查。
高娟娟眉头紧皱,好不容易找到张顺利,人怎么会死了呢?
要是张顺利什么都没留下,岂不是断了线索?
高娟娟非常地忐忑和害怕,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一堆东西。
邱杰也怕错过线索,连被褥都拆开看有没有夹层,但被褥里除了臭汗味,没任何东西。
直到他同事在生锈的饼干盒里找到一个笔记本,打开后,竟然是张顺利的笔记本!
“1937年12月,周县,六岁女孩。”
“1938年1月,宁化市,男婴。”
“1938年2月,宁化市,15岁女孩。”
“1940年,桃花村,一岁左右男孩。”
听到这里,高娟娟立马喊了停,她的嘴唇都在发抖,“桃花村,是桃花村吧?”
她之前让人查林峥嵘的养父母,记住了桃花村三个字。
邱杰说是,他也想到桃花村是林峥嵘的老家,“不会那么巧吧?”
“我也不知道,但我第一次看到林峥嵘,就觉得他长得像我爸。如果不是年岁对不上,我早就忍不住去找秋月了。”高娟娟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太紧张了,如果是真的,那岁数上又是怎么回事?
邱杰想了想,分析道,“一般拐子会谎报小孩的年龄,因为越小的越不记事,也越多人会买。如果只是差了几个月,真的可能是一个人。”
说到这里,邱杰都激动起来了,“如果峥嵘是你弟弟,那真的太好了,之前他还拜托我调查,结果一直没有线索。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这些年,高娟娟经过太多次的空欢喜,这会深呼吸告诉自己别太激动,“我们先去桃花村确认一下,如果是真的,我才敢高兴。”
虽然隐隐约约有一种直觉,但高娟娟真的不敢多想,越接近事实,就越害怕。
邱杰明白高娟娟夫妇心情,让高娟娟先平复心情,笔记本表明这个张顺利在建国前,拐卖了不少人,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在寻亲。
带着高娟娟他们回了派出所,邱杰做好登记后,第二天一早和高娟娟出发去桃花村。
江夏荷夫妇今天不去地里干活, 前几天下雨,后院的围墙塌了,两个人得重新垒围墙。
“你别动,我来就好。”郑文斌拉开江夏荷, “石头太重了, 你帮着弄黄泥就行。”
“哪里就那么金贵了, 没有你,我也一样要干这些事。”嘴上这么说,实际江夏荷心里是甜蜜的。
他们两个结婚后, 郑文斌就搬来一起住了,每个月给郑家老两口孝敬的粮食,平常就不过去了,免得大家两看生厌。
两人结婚那天, 老两口都没来, 只是让郑文斌兄弟送了红包和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一枚银戒指, 他们拗不过郑文斌,但想到江夏荷不能生孩子,又不想见到江夏荷,只能这样了。
两个人在院子里忙活了一会,牛婶子也过来帮忙, 她刚卷起袖子,听到王春花哼了一声, “牛家的,这围墙可是你们家男人垒的,这也太不牢固了。我说你们家办事, 是不是偷懒呢?”
王春花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她和江夏荷干架, 次次都是输,现在看到围墙倒了,心里乐呵着,迫不及待地来挑拨离间。
没等牛婶子开口,江夏荷先冲着王春花“呸”了一声,“我家的事,你多嘴多舌做什么?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是蠢货吗?”
她抓起一块黄泥巴朝王春花丢去,“给老娘滚远一点,别来这里沾边!”
本来牛婶子是有点不好意思,吃过饭立马来帮忙,听江夏荷骂人,心里又好受点。
黄泥巴砸在王春花衣服上,她“啊”地大叫出来,“江夏荷,你干嘛呢?我不过是说两句闲话,你至于吗?”
“至于,当然至于,谁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江夏荷捡起石头朝王春花走过去,王春花立马跑了。
“来人啊,江夏荷发疯了,她又要打人!”王春花一边跑,一边喊,直到大队长带着人进来,才愣住,“大队长,你……你带那么多人来我家做什么?”
钱丽也从房间出来,看看大队长,又看看大队长身后的人,她认识邱杰,这是个警察。
“我们来,是调查大柱的身世,这位邱同志你不陌生,他们问什么,你们绝对不能隐瞒!”胡海志厉声道。
王春花脑子飞转,怎么有人来差大柱的身世?
“我们都和林大柱断亲了,还有啥问的,这种白眼狼,养了也是白养!”王春花嫌弃地说完,但面对警察,心里还是没太多底气,让钱丽去地里把男人们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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