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龙飞被众人说得恼羞成怒。
这段时间不见面,余龙飞也是明显觉得贺屿薇越发漂亮了,不光是脸,而是她说话的神态都变得更自信。但他也越发看她不顺眼。什么时候,自己随意打骂的小保姆居然也能和他讨价还价。
哼,早知道,当初在草原就弄死她。
余龙飞抱着胳膊:“我给你十万,你跑了怎么办?你现在只不过借住我家,我哥明天就能把你赶走。”
这担忧也不无道理。贺屿薇沉思片刻:“那,你把钱给李诀吧——到时候让他退你钱!前提是,鹦鹉没死才能退钱。口说无凭,你要录个视频,保证你回家要对这只小鹦鹉很好。不能折磨它!”
其他三个人齐齐地掏出手机,对准余龙
飞,他勃然大怒:“他妈在搞笑吗!她说什么你们都听啊?”
半哄半架,余龙飞也确实喜欢这只鸟,最终,他憋屈地花十万块从贺屿薇手里买下小鹦鹉。
他内心刚觉得恼怒,玄凤却乖巧地又开始唱起歌。余龙飞双手托着小鹦鹉,宝贝似的走了。
李诀从来不爱掺合余家兄弟这些破事的,但刚刚,他被迫承担起每个月给余龙飞转钱的重任。
“薇总,你要是想搞死我也不需要做得这么迂回吧?我和余龙飞不对付,你知道的吧?”
贺屿薇忙道谢。
“你自己不想养鹦鹉?”李诀问。
贺屿薇苦笑两声。墨姨说得对,等她拥有自己的家再考虑养宠物吧。龙飞少爷的心肠狠辣无情,但是,他对动物的态度却比对人友善。余龙飞每次回来肯定都会带这只鹦鹉回来炫耀。这样的话,自己也能见到它。
“还记得咱俩在农家乐见面,你把鹌鹑认成鸭子的事吗?”李诀说,“你当时还在钧哥面前和我犟嘴。”
贺屿薇也想起这一桩旧事:“……那可能是鸭子。”
“你不要怀疑,那是鸳鸯!”
他俩边走了,墨姨也跟上,一转头看到余哲宁,她不由哆嗦了下。
余哲宁面无表情的时候和哥哥很像,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真有趣,余哲宁冷冷想,贺屿薇居然还和李诀有这么一段过去。
明明在家里,他才是和贺屿薇渊源最深的那个人。她最初进入他们的生活,他才是对她最友善的那一个。其他人,都是用怀疑、居高临下地目光打量她。大部分时候,贺屿薇也只是佝偻着身体憋屈地活着。
但这样的贺屿薇在他家待了快一年,能和余龙飞平起平坐,有理力争很多东西。除了,她再也不会害羞地对上他的视线了。
到平安夜前,家里每个佣人都忙着布置宴会和装潢,四周有一种微妙但是确切的喜庆氛围。
余哲宁却发现,他最近思考贺屿薇的频率太高了。
他想到余龙飞说的,自己不能找个“素人”当女朋友,而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白富美”。圈子里,同等财力待嫁的年轻女孩子比单身男人更多,就算不是企业家的女儿,还有艺术收藏家、学者和官员的女孩也可供挑选。余哲宁在大学里也不是没有女孩子追他。
贺屿薇……没有学历,没有工作能力,没有家世。生她的人抛弃了她,养她的人已经离世,余家是她的暂时容身之地。
可是,他希望贺屿薇在自己的身边。
余哲宁不相信墨姨的话,他想,哥哥肯定是在替她和李诀打掩护。
一想到贺屿薇和李诀在一起相视而笑的景色,余哲宁的内心像是被条腹部黢黑的毒蛇一圈一圈缠绕在心头。他不喜欢贺屿薇对其他男人这么笑,也不想让她成为别的男人的东西。
他干脆想,先交往吧。
自己会是她人生中第一个说“我喜欢你”的男生吧。
贺屿薇曾经说过,让她亲口说喜欢谁,就不如让她直接去死。那么,有人主动对她表白会作出什么反应呢?
平安夜的当晚,他会准备一个礼物,然后对贺屿薇正式表白。余哲宁很确定,那个高中女同学在各方各面依旧如同白纸般清纯,他的胸膛有什么在雀跃地跳动。
平安夜是周五。
下午四点多,余家的大门就彻底打开,有穿厚厚制服的门童,分别在门口和庭院处接待。
虽说圣诞节的布置是在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但是,余哲宁每年看到真实效果后仍然震撼和新奇。
他从小就喜欢圣诞节。
印象里,兄长每年会送他和余龙飞各种圣诞礼物,但随着年龄渐长,余温钧就很少问他们真正想要什么,通常是直接转一笔钱或给股份。
今年,余哲宁难得为兄长准备了一份圣诞礼物,是一把烟熏橡木的酋长椅。
余龙飞虽然吐槽这是送给老年人的礼物,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余温钧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余哲宁清早下楼。
户外的篝火已经燃烧。室内装扮了足足三十棵一人多高的通体雪白圣诞树。
这是余家首次用白色圣诞树装扮。
白天像雪花一样纯净,晚上闪闪发光,被水和植绒粉喷过的树叶有浓有密,树枝高低不平,装置是贺屿薇选的三朵花,虞美人、兰花,和蓟草,每一个剪纸后面都啜着银金丝网和细细的珠子。
余哲宁的西装是提前做好的,据说,贺屿薇这次也会盛装出席。
所谓盛装,应该还会穿自己送的阿玛尼礼服。
余哲宁虽然见过她穿这身,但仍然想再看一次。
更何况,他今年也为贺屿薇准备了两份圣诞礼物。
余哲宁在自己的公寓里也布置了一个小型圣诞树,打算在晚宴上把她带走,然后表白,送礼物。
他准备的是蒂凡尼的钥匙项链。
她,会高兴还是会害羞呢?
最大的可能,贺屿薇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在开玩笑吧。余哲宁忍不住笑笑。
就像去年同阶段一样,余家宴请很多宾客。
总归是洋人节,邀请的八成都是外国人。
白皮棕皮黑皮人有,甚至还有三两个戴着头巾的中东人。下午的私宴单独在小餐厅里请了两桌,玖伯和墨姨往里送了不少酒水。
到晚上,几乎是流水席了。
余温钧当天全在应酬,觥筹交错,手里的酒杯没放下过。
比起哥哥的得心应手,余哲宁向来讨厌这种应酬场合,然而都大四了,他确实也得开始学会接受。
今天一直没机会见到贺屿薇。
养鹦鹉失败后,贺屿薇就定下心,紧锣密鼓地复习雅思。
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他们这些天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
余哲宁听她说起过,抢到的雅思考位是24号,所以一大早就出门了。
晚上八点多,余哲宁终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他立刻放下酒杯,走了几步,随后愣住。
贺屿薇出考场后就被拉到美容院,随后来了小型化妆团队,挑衣服到做发型,化妆,又足足做了三个小时的晚宴造型。
淡妆无比精细,无花果色的口红,头发被一丝不苟地盘起来。
她穿上细高跟鞋,没有穿阿玛尼的小黑裙,而是整套的藕灰色无袖珠片连衣裙。
这一次,余温钧硬是给她挑了BrunelloCucinelli。
这是他自己冬天经常穿的西装牌子,也做女装。
特别娇贵且不保值的牌子,不怎么做女士晚装,用料极好,不是掺金丝银丝就是各种亮片,所有内衬基本都是真丝,极其软儒。
风格是偏成熟的。
上半身是圆领露肩款,露着瘦瘦的胳膊,下身裙的裙子规规矩矩地盖到小腿上方,裙身随着她的摆动而游曳,呈现鱼尾的精妙弧度。
贺屿薇的气质,不再是吃过点苦但眼神依旧轻盈剔透的蔷薇miumiu少女,换上这一套修改过的晚装,她变得更有女人味了,像早早就被订下家族婚约且手上有点权势的小姑娘。
不仅如此,她的指尖闪闪发亮。
贺屿薇平生第一次做了美甲。
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余凌峰。
他俩是在车道的玄关处巧遇,余凌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原来,女孩子花了三个多小时打扮居然是这个效果,她的头发在灯光下就像晒太阳的乳白加黄的英短,每一丝毛发都顺滑干净,无忧无虑。
贺屿薇的脸,热得出奇,万万没想到在余家遇到余凌峰。
余凌峰说是瞒着爹妈找余温钧领红包,顺便来家里做客。
“也来看看你。”余凌峰笑着说。
他没好意思说,看到贺屿薇这幅精致美丽的打扮,就顿生自己是个小屁孩,此刻配不上她的惆怅感觉。
余凌峰很自来熟地举起手机:“打扮
得这么美,我们拍一张照片。你挽着我胳膊点儿行吗?”
贺屿薇只当没听余凌峰的话,仅仅把头朝着手机镜头处,歪了歪。
这时候,穿着条纹西装的余龙飞也端着酒杯走过来,他看到余凌峰,目光一沉,冷脸问同父异母的弟弟来干什么,家里不欢迎贱种。
余凌峰不以为忤,他先笑着问余龙飞是不是养了一只鹦鹉。
提到鹦鹉的话题,那简直太对龙飞少爷的胃口。
这只鸟,简直属于天赋异禀的奇禽,仅仅花三天,小玄凤就完整地学会哼唱《蜜雪冰城甜蜜蜜》。
余龙飞宠得不得了,到哪里都恨不得带着炫耀一番。
宴会人多,余龙飞就把鸟笼搁在车里,
李诀也走过来。
随后,他们四个彻彻底底不搭界的人,就其乐融融地要一起去车库看余龙飞那只小玄凤。
余哲宁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靠近。
看着他们的背影,他内心深处浮起一种淡淡且奇妙的感觉。
贺屿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彻底地融入他的家。而且,这个余家,居然好像挺欢迎着她。
到了晚上十一多,余家撤掉食物席,只留下酒水。
仍然有断断续续的宾客前来,不过,他们的地位显然并不重要,来这里点个卯就走的人。
余凌峰身为高中生,早就被提前送回家。
余龙飞也不见踪影。李诀倒还在场内和其他公司里的高管聊天。
余哲宁因为应酬时喝了几杯酒,略微上头,他坐在沙发上休息,墨姨给他端来茶水,他满场寻找贺屿薇的身影。
时间差不多,自己也该带走她了。
余哲宁刚要询问墨姨,就看到贺屿薇像一条月光下的美人鱼般从侧门匆匆跑进来。
刚刚漂亮的盘发,此刻一团凌乱,似乎是被什么给抓乱的——除此之外,她的发顶还有两根鸟的绒毛。
余哲宁站起来。
还来不及叫人,他看到贺屿薇的视线被窗外的什么吸引了注意力,随后,她居然又穿着单薄的衣服重新跑出去。
不得不说,高跟鞋是女人味十足的东西,身材毕现,余哲宁原本想跟上去,也放慢脚步,远远的欣赏着她拎着裙子小跑的灵动剪影。
只是——她现在要去哪?
庭院中央的篝火摆得足够科学,在寒风里燃烧起来呈现出一片令人暖心的橘红色,噼里木柴啪啦断裂的声音不停,低沉而令人安宁。
然而巨型篝火的设计是为了景观,而并非取暖。靠近到距离它两三米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燃烧时的热度。
贺屿薇在咖啡馆工作的时候,一直练习穿低跟鞋,也不知道练习是否有用,但即使今晚穿6厘米的高跟鞋也不再怯场。
她稳稳地跑出去,才觉得冷。
不远处,两个穿着西装的侍者推着餐车在寒风中等待,两三个人站在篝火的背风处,悠闲地抽烟和聊天。
余温钧就在其中。
贺屿薇已经懂得,这男人很少有独处的机会。如果有事找他,就需要主动把他从其他事项里拉出来。如果只是静静地等待他发现自己,结局通常会被忽视。
她正踟蹰,余温钧眼眸一转看到她了,对她招招手。
贺屿薇感觉像小的时候拜年,在爷爷奶奶的催促下,礼数周全地给不认识的长辈打招呼。只不过,她不能再像怯生生的小姑娘似低头,而是必须得主动说点什么。
嗯,说点什么好?
“圣诞快乐,今晚的饭菜和酒水还满意吗?”说完这句话后,贺屿薇就有点儿想咬舌头。
农家乐工作过的基因在产生作用。她听其他服务员催客人结账,都会先问这么一句话。
余温钧微微一笑,把自己的行政夹克脱给她。
这衣服看上极薄,内里却是骆马绒,穿上特别暖。
三个男人显然看出两人的关系,识趣地要找借口离开。其中,贺屿薇还认出一个熟人,他们曾经一起去过草原。
副总停下脚步,打了声招呼:“贺小姐今天真是美艳动人。”他的手在西装里摸一下,随后掏出两张连卡佛的购物卡。
“瞧瞧我这记性。原本是要送给客户的礼品卡,怎么就忘了。里面的金额马上就过失效期。贺小姐替我收下吧?”
余温钧在旁边没作声,贺屿薇硬着头皮接过来。
等人走了,她才看向余温钧,他却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指,先把贺屿薇额头上粘的羽毛拂掉。
刚刚在车库看鸟的时候,贺屿薇被那只小玄凤,猛啄了好几下。
也不怪鹦鹉,除了衣服,她今晚打扮像个年轻的军阀姨太太,颈间和手腕都(强行)戴着大颗的钻石耳钉和项链,首饰闪闪发亮,小鸟看了简直是兴奋极了。
贺屿薇伸出十根指头让余温钧看:“我还涂了指甲油。”
他低头看了会:“红色的。”
“因为明天是圣诞节嘛。”
贺屿薇穿着丝袜的小腿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她借着篝火的亮度,看了看副总经理给自己的购物卡。一个零,两个零,三个……购物卡上面的金额显示是5万。
递给余温钧,他微微摇头,用目光示意她自己收起来。
贺屿薇知道,这代表两张购物卡就归自己所有了。不管是他的“女人”还是“女朋友”,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余温钧身边人要讨好的对象。
第117章 狂浪
这些日子,余温钧每次来去匆匆,贺屿薇也忙着各种布置家里,两人并没有太多相处的机会。
她问余温钧:“我刚刚是不是打扰你们说正事了?”
“我想见你。”余温钧回答。
他收回在她身上的视线而欣赏燃烧的篝火,“今晚是平安夜,有什么愿望或想要的东西吗?”
火星四溅,青烟升起,带给人一种极有生命力的感觉。贺屿薇也情不自禁地看着那在黑暗处簇簇燃烧的巨大篝火。
她的愿望是,继续活着。
她想要的东西是,找到更多值得自己好好活着的理由。
但大过节的,贺屿薇也不想说得像临终之言似的。
“不知道。”她赶紧又说,“这不是消极的不知道,而是积极的不知道。就因为不知道,就代表着未来有无限的可能。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余温钧说:“要说愿望,你已经帮我实现了。我想见你。”
贺屿薇扭头望着他,余温钧的侧面轮廓在火光下很清晰,但又很遥远。
她想,要不要牵手?想牵,但算了吧,总觉得有点害羞。
“还有,那只鹦鹉,”余温钧旧事重提,贺屿薇顿时开始紧张,他就说,“你处理得非常得体。那十万块,你和李诀八二分了,让龙飞自己和鸟过一辈子去算了。”
余温钧难得开玩笑,换成别人,多少都会跟着他的心情奉承地笑笑。
贺屿薇却陷入沉默。
他也不再说话。
两人只是静静地欣赏巨型篝火,最深处传来木柴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这都是很原始的自然的声音。
余温钧不由想到,他和贺屿薇在那个荒屋旁的房车度过两晚。
他耗费昂贵的金额,让整个宅邸和附近保持安静,连鸟叫声也不允许有,初心,也不过为了更好地听见这世间的风声雨声和树叶声。
但效果好像很微弱。
反而,站在贺屿薇旁边的时候,他的听觉似乎更敏锐了。或者说,每次当他陪着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就好像站在月亮上,能看到下面轮廓分明的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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