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瑜抿唇不语,低眸沉默良久,方才有所动作。
仍是什么都没问,什么也没说,直待身体恢复了稍许力气,方才摸索着翻身覆于男人健壮腰身之上。
她要做什么?
男人以手支颐,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季书瑜倾下身,以两条藕臂轻柔地环上他的脖颈,而之后——猛地发力将人拉近,狠狠撞上那正欲开口发出冷嗤的唇。
一丝血腥之气蔓延于舌尖,然她却若全然未觉。
他既想要她表态,而眼下情形又着实难以用三言两语便说通,那不妨,就直接用做的罢。
据她以前所察,他似乎也很喜欢她主动勾他缠绵,不是么?
她使劲浑身解数勾着他回应,一边分出几分心神去观察身下之人的反应。
但见他果真顿住了身形,一双鸦黑长睫颤动,眼眸略显暗沉地凝视着她。
二人身形极度契合,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空隙。
女子温唇似鸩酒染蜜
,以柔软舌尖反复吮吻着他冰冷唇角,无声透露出几分温柔讨欢之意。
日思夜想的人儿主动缠上他身,即便心知她不过仅有几分真心,然数日以来始终熊熊燃烧的怨怒之火,于此刻为旖旎香风一吹,仍是诚实地黯然了几分。
他漠然无言,心中虽是受用,却始终未肯给予她分毫回应。牙关紧闭,眸中染有几分冷嘲之意,淡淡地瞧着她眼下无措模样。
直觉一滴咸泪滑落入唇中,苦涩滋味蔓延于舌,他不自觉愣怔一瞬。
耳畔传来女子的轻唤,“玉郎……”
她杏眸氤氲雾气,似染着一层迷离水光,眼角洇红,神情说不出的可怜。
他心头微动,却是发出一道无声息的低叹,若受蛊惑般半启了唇齿。
努力良久,她终于得以探入他牙关,纠缠住他的舌舔舐缠吻。
两人交颈相缠,透明而甜蜜的唾液顺着交缠舌面滑落,拉出一道旖旎银丝。
除却如今所处环境,一切皆似与从前无异。两人亲密交缠,再不论其他。
棺椁冰凉,然男人宽阔胸膛却逐渐为她体温所煨暖,鼻息间充盈的俱是他身上惑人兰气。
思绪愈渐昏沉,她只觉自己好似一叶随时会为风雨冲击摧折的小舟,只得极力贴附住那起伏风浪,被迫而又温顺地从中汲取力量,借力向前。
细弱似猫儿的呜咽之声,混杂着喘息不断回响于棺椁中,耳畔皆是她一声声呢喃不清的玉郎。
睫羽之下,杏眸已因风浪而显得有些失神,她眼眸湿漉漉,如若一只被舔舐过的狸奴幼崽,湿淋淋而羞答答,全然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
他难以抑制那汹涌欲念,却因顾念着她如今怀有身孕,下意识地克制几分力道,动作愈发轻柔,领着她徐徐攀顶。
良久之后,风波稍歇。
她埋首于他颈窝处,瞧不清面容,只是口中不住地低低唤着夫郎。
他已察觉出她的几分心思,却并不打算叫人这般容易便蒙混过关。
修长手指捏住她雪白后颈,他声线淡淡,问道:“所以,这便是夫人的‘回馈’么?”
她不明所以地抬眸望向他,一双眼眸流转,却是不语。
良久,方才有些回过味来,好似他自始至终,都并未真的沉溺于欲海中。
这点儿‘饵食’,依照男人往日食量,并不足以叫他觉着饱腹。
所以,是她做的还不够么?
美人眼眸微动,心下稍安。
她一手护着小腹,一边支着他结实腰身,将身子缓缓往后退去。
以为她是想起身离开,男人眼眸微动,其中温度迅速冷却下来。
正欲开口说话,然下一瞬,觉出身下女子呵于肌肤上的温热气息,与那条柔软小舌的含弄舔舐,他呼吸骤然紊乱,额角轻抽,身体不自觉地紧绷僵直。
他带着轻颤伸手抓握住她胳膊,将那埋首之人拉起,语气不稳,声音染有寒意,问:“你做什么?”
做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未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她茫然地抬头,杏眸中雾气氤氲,略显无措,问道:“夫郎……不喜妾身这般么?”
他不是要她回馈吗,难道即便她如今做到这般地步,竟也不能叫他感到几分满意么?
闻言,那人又复陷入沉默之中,呼吸于暗中却是愈发急促混乱。
半晌无言,她隐隐回过味来,不再言语,抬手将鬓发拨至耳后,动作缓慢地再度俯下身去。
口是心非。
他这模样,瞧着明明是喜欢的。
她这般姿态俱数落于那人眼中,感受到被一片温软湿肉所包裹,闻人策呼吸愈发紊乱,眼眸亦是暗沉一片,再是难维持先前那般镇静,若置身于外般瞧她一人沉迷。
修长手指抚上女子墨发,他语气微有软化,却仍是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语调,言道:“吾并非此意,你便是这般做,也仍是不够。”
季书瑜眨了眨眼,面上神情未有甚么变化,声音含糊不清,“唔?”
他不明所以,没作应声。
她慢吞吞地抬首,终于是回过味来,噢了一声,转了转眼珠,却是坏心眼地闭紧了唇。
方才刻意收起的牙齿划过男人敏感处,他身躯微颤,再是无法维持仅有的镇静,未尽话语悉数哽噎于喉中。
棺椁中,耳畔回响起男人不可抑制地沉闷喘息,似是痛楚,又似是极度的快意欢愉。
她慢条斯理地抬首,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仔细打量他此刻狼狈模样。
二人姿态转换,此刻,又轮到她旁观他动情了。
男人额上布有一层晶莹细汗,极力稳住喘息,一双暗沉眼眸却是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言道:“杀了他,你才有些许转圜之地。”
她无所负担地颔首,答道:“我猜到了。”
她只是不喜他方才那般清冷又疏离的模样罢了。
他眼眸沉沉,凤翎睫羽间投落下一层浅淡的阴影,声音隐隐含笑,面上却无任何笑意。
“那之后,就有劳夫人做给吾看吧。”
第83章 卸磨杀驴 她便是他的劫数罢。
雨丝细密似银毫, 一弯绿水若青罗玉带绕水榭而行。
室中静谧,一人坐案前,长睫垂落, 悠然烹茶。
房门大开,风炉上, 珐琅彩提梁壶冒着丝丝热气, 散发一阵馥郁茶香, 为这僻静之地多添一抹清雅气息。
主人宴客,午时未至, 已是失礼。
然男人却全然不觉有何不妥,唇边噙笑, 几乎是掩饰不住好心情。
良久, 一道纤细身影方才娉娉袅袅, 撑伞而来。
雨露拂吹着挺秀修长的凤尾竹,汇聚成珠,顺着叶尾滑落而下,敲打于伞面之上, 时断时续, 清越如玉珠。
“对不住,我来迟了。”
未见其人, 先闻其声。
闻人珏循声望去, 目光落于女子身影之上, 唇边霎时带出些许笑意, 温言道:“无妨, 珏亦是才至,请坐。”
收起了伞,季书瑜上前与他对坐。
身前为人推来一只杯盏。
她轻嗅着那股馥郁茶香, 眼中倒映出琉璃折射出的幽凉荧光。
暖意透过杯壁传入手心,瞧着杯盏上刻着的梧桐花样,她心念微动,随口问道:“这次,叔郎煮的好似不是龙团胜雪?”
“不错,”他闻声抬首,面上笑意温柔,“此茶乃是凤凰单枞,滋味较龙团胜雪更为甘甜些,应更合嫂嫂口味,尝尝?”
凤凰单枞,配这梧桐琉璃盏。
纤指把玩着杯盏,她乌眸低垂,忽略心头升起的些许异样,捧盏望向外头,定定地望着外头的一丛凤尾竹瞧。
此处偏僻,然因着礼数,室中窗门仍是敞着,风声雨声不绝于耳。偶有行人于远处河畔撑伞走过,亦为雨幕白烟遮掩,瞧不清彼此。
见她久久不语,闻人珏却无丝毫不耐,似乎只消与她相对而坐,只需她在自己目光之中,便已觉欢喜。
无人扰碎这短暂的清净,闻人珏垂首烹茶,时而抬眸注视女子的侧颜。
她今日特意邀他前来,却并未说明缘由,他等了良久,见人迟迟不发话,心下亦是忍不住诧异,下意识地揣度起她的用意来。
怕她有求却羞于启齿,故而他有心铺设台阶,思忖片刻,方才试探着出声。
“瑜儿今日之约,应不只是简单的饮茶赏雨罢,可是有甚么事需要珏从旁协助么?”
闻声,季书瑜眨了眨眼,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侧首望向他,低叹一声,答道:“叔郎看出来了。实不相瞒,妾身近来
寝食难安,乃是心中存有疑虑困惑,故而终日惶惶……今日斗胆请叔郎一叙,也不知,您是否愿为妾身解惑一二?”
“解惑?”
闻人珏若有所思,望着她,颔首道:“那是自然,珏愿闻其详。”
季书瑜蹙起眉心,眼波流转,启唇言道:“月前叔郎曾言过,必不会同夫郎那般欺瞒于妾身,也不知此话,于今日是否还作数?”
男人长眉轻挑,修长似玉的手指于琉璃盏上轻点,发出几许清脆声响。
“对你,自是作数的。”他声线朗润,颔首应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瑜儿又想问些什么?”
幽幽目光中,但见女子微微仰首,一双杏眸不闪不避地径直往入他眼底,面上神情是少见的认真。
“第一问。”耳畔声线泠泠似玉音。
“昔日郎君清剿鹿鸣山,手下之人所得兵器马匹等物,最后都作何处置了?”
茗香四散,茶烟徐升,为二人之间投落一层朦胧烟纱。
二人隔纱相望,男人浅眸微缩,神情有一瞬轻滞,回问:“瑜儿如何突然问起这个。”
她不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身前之人。
“如今,是妾身在问叔郎。”
闻人珏唇边笑意浅淡,无奈颔首,答道:“那些兵器自是由专人收缴,记录在册,后由珏亲自上交于东宣王过目,然之后这些东西又是由谁掌典,珏便无权过问了。”
“交予东宣王?”
季书瑜缓缓眨眼,细细观察着他面上神情,稍作思忖,又开口道:“既是如此,那第二问。彼时妾身受困于鹿鸣山寨,曾从二当家处听闻,闻人别府曾传出新娘入住之讯……”
此言未尽,那人已将手中杯盏放下,面上神情自若,却是流利对答:“此事先前已是同瑜儿解释过,当时情况紧急,放出此讯不过……”
“不过缓兵之策么?”她唇角轻勾,先他一步将这四字道出,见身前之人神情微怔,忍不住摇头,“实则不然,妾身左思右想,彼时闻人府与叔郎心中最在乎的,恐怕并非是婚队处境,亦非妾身性命之安危。”
闻人珏乌眸低垂,长睫轻颤,出声:“那是什么?”
“人为利死,鸟为食亡,此理叔郎应是比妾身更有体会。不论南陵婚队是否折损,玉倾公主是否还存活,闻人府兵必然都是会往鹿鸣山走上一遭的,或为收尸,或为毁迹……”
她神情同往日无异,语气亦是染着浅淡笑意,气质温和,仿若只是同友人闲话家常。“对否?”
闻言,闻人珏顿了片刻,似是思索该如何应答才滴水不漏。
然这落于她眼中,却无异于默认。
不待回话,她便继续往下说道:“之后,乃是最后一问了,亦是困惑妾身最久的难题,但愿叔郎能如实相告才是。”
她唇边噙着浅笑,将手撑于案上,微微向他的方向倾身,“彼时,同鹿鸣山匪暗中勾结,设计婚队陷入险境之主谋,可是叔郎——”
字字清晰,若明珠坠落玉盘,又似骤雨拍打凤尾竹,于他心头不住地阵阵晃颤,几乎叫人眼前发晕。
“您么?”
杯盏滑落坠地,茶汤四溅,升起丝缕白烟。
一丝愕然之色划过男人眼眸,他面无异样,薄唇微动。
“……什么。”
二人相视,她面上笑容不减,垂眸晲着他眼中的明灭波光,只问:“是或不是?”
他不自觉地抬眼,神情莫测,细细打量她藏匿于平静面容下的莫测情绪。
她突然问这些,可是寻见了什么东西,或得知了什么事?
观她此刻神情并无甚么变化,似是早已确定了答案,出言亦不过是为了试他。
尽管早便知晓她慧黠又多疑,于她同行需万分谨慎小心才是,然眼下闻人珏仍是不免感到些许真切的头疼棘手。
他低叹出声,不知因何故轻轻摇了摇头,却是抬眼瞧她,沉吟道:“珏不知,瑜儿如何会生出这些疑虑,可是从何处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么?”
见他避而不答,反而有意继续往下周旋。原本不过六成猜疑,如今却是能累至八成了。
季书瑜眼眸微暗,抿唇不语。
似是为她犀利神光所动,他心头微颤,止住唇边未尽之语,垂首无言。
“难道不是?”
她于跪垫上起身,神情淡然地整理衣袖,唇边蓦地带出些许浅淡笑意,言道:“原来这便是郎君口中所言的,诚意么?”
日光斜洒,将室中浮尘投落于彼此眼眸之中。
她对他笑过数次,或真情,或假意,或是忌惮提防,或出自客套礼节。那眼角眉梢轻抬,杏眸眼波便若春华烟云流转敛收,似含情脉脉,轻易将他神魂悉数勾去。
或许,早在他对心间那抹情愫一无所知之时,便已下意识地将之刻绘入脑海,于心上不断临摹。
然却未有过这样一刻,那抹春光若此刻这般沁凉,佳人眼眸轻敛,冷嘲之色似蝶翩跹闪过,隐含轻蔑。
“郎君呕心沥血筹谋多载,应是早弃了真心这般于己毫无益处的东西罢?”
为她眉眼与言辞的锋利所伤,闻人珏心头微颤,下意识地屏吸,良久,方才徐徐开口。
“人非草木,珏心亦由血肉长成,如何才能做到无欲无情?便至如今,所求珍物,不过淑女一点儿青睐。”
她垂眸,静静听那人言语,并不做声。
“况且,要论真心,淑女又当真有此物么?如何,珏却始终寻不见一丝……”
他言语温吞,视线晦暗而细致地临摹着她此刻神情,见那人仍是一语不发,心中隐约有了答案,沉默良久,方才答道。
“不错,是我。”
有了这话作铺垫,之后的话亦不再难开口了。
“嫂嫂早便怀疑珏了。是于何时开始的?”
季书瑜神情未变,眼眸微抬,答道:“实话实说,是方才确定的。”
他眼眸微暗,目光下移,落于她掌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只短匕。
那东西锋利无比,吹发可断,然于她莹白指间灵活转动,却若银蝶翩飞,栩栩如生。
他入神地望了一会儿,抿唇问:“所以,嫂嫂今日邀约,原是为了杀珏解愤么?”
尾音被压得极低,有如茗烟雾气,轻易便能为风吹散,消逝不见。
他亦学作她的模样向前微微俯身,唇边噙笑,于她耳旁低语:“卸磨杀驴啊……珏果然未瞧错呢,自鹿鸣山第一次碰面,便知淑女同珏一般,亦是无情无义之辈。”
然便是眼前这凉薄之人,面薄腰纤,雪肤红唇,鸦色睫羽之下流转冷冽神光,唇边仍仍虚情假意地作着温柔笑意。她曾数次入他梦来,留下一场场旖旎幻梦。
神情与模样皆美的惊心动魄,无端引他胸腔中的心狂跳不止,再难开口诘问斥责于她。
她便是他的劫数罢。
拂于耳侧的气息幽凉,季书瑜眼睫微抬,轻叹口长气,答道:“原本是这般打算,然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
他眼眸沉沉地望着面前那双笑眼,但见其中果然寻不见一丝杀欲,心中划过几分诧异。
她抬手将那短匕递入他掌中,淡道:“往事如云烟过,因果轮回罢了。从前种种,我不怨你。”
“这物乃是郎君昔日于鹿鸣山上予妾身防身之物,今日,便物归原主。”
“为何?”他紧蹙眉心,甚至无暇细思自己何时曾予过她这短匕,为佳人此刻的平静疏离所怒,眼神愈渐寒凉,抬手紧攥住她袖中皓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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