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下人重新摆膳吧。”
“不打紧,我看这桌上的还没怎么动过,你应是才刚用。”
陆清悦跟段衡一起坐下用膳,这等场面,她想起了王氏送来补膳的那天夜里,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
段衡看她:“怎吃得这样少?”
她回道:“刚喝了碗鱼汤,不算少了。”
膳毕,段衡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寻着话题与她聊天。
“你平日一个人在院子里可会闷?”
她端着茶,半垂着眼道:“先前也是如此,习惯了。”
段衡:“你要是觉得闷,可去找娘和嫆儿说说话。”
她轻微摇头:“嫆儿生性活泼,母亲忙着管家,我何必去叨扰她们,平时做些针织之类的女儿家的活儿,也可消磨消磨时间。”
“可别太累才是。”
“嗯。”
段衡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与她这么平静说过话了。
之前总是为了各种事情争吵,他也是心烦,本来没有多少感情,吵吵闹闹,自是心更淡了些。
她也是真能忍,被夫君如此冷落,也完全不主动来找他。
朝上事多,知意和栀儿又怀孕了,惜花和怜月还常常泪盈盈地求他疼爱。
他光顾着应付,几乎忘了还有她的存在了。
陆清悦则盘算着,温知意她们大概很快就会知道消息,望她们快快过来抢人。
温知意等人的确早就知道了段衡去了陆清悦那儿的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她们四人全沉默了。
温知意是想起陆清悦对她有恩,加上她对陆清悦有一点儿怜悯。
这么久了,阿衡才过去一次,让陆清悦一个晚上也不是不行。
雪鹃劝她:“夫人,这少将军去其他人那里还好,可大夫人那里,她万一怀上了。”
现在还不确定夫人肚子里的一定是男娃,大夫人要是再怀上了,那对夫人的威胁就大了。
“我们要不想办法请少将军回来。”
温知意平淡道:“不必管,摆膳吧。”
“可是…”
在温知意的眼神下,雪鹃老老实实下去传人摆膳。
林栀和惜花怜月则是不想得罪陆清悦,三人都替王氏管过家。
没人比她们更清楚,她们现在吃的用的,样样都倚仗陆清悦。
再说了,陆清悦是正室,她们只是妾室,二夫人都没敢出手,她们可不想去得罪府里的大财神。
陆清悦在心底着急,昨天不还争得凶,现在没有一个人过来抢段衡么?
惜花和怜月沉默地看着,刚收到的,有着特殊印章,从宫里来的密信。
看完密信,怜月随手烧掉了,并道:“这个任务怎么如此奇怪,这下要得罪大夫人了。”
惜花拿出一颗药丸放进嘴里:“上面的心思,我们哪敢揣摩,只管做就是了。”
两人准备了一下,惜花喊来婢女。
“快些去大夫人那儿,跟少将军说,我用不下晚膳,吃什么都想吐。”
“是。”
婢女领了命,前去陆清悦的院子里。
段衡这边,对着陆清悦,问起了陆回:“丈人怎么样了,身体可好些?”
陆清悦语气平和:“老样子,胡大夫每日都在替爹爹调理。”
“那就好,胡大夫医术高明,你无需太过担忧。”
在她这里平平淡淡的,段衡感到了一股子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想,往后可多来她这儿。
惜花派来的丫鬟脚步还挺快,下人进来禀告了陆清悦和段衡。
“夫人,少将军,惜姨娘派了丫鬟来说,她用不下晚膳,吃什么都想吐。”
一听这个症状,莫非是…
陆清悦心下一松:“夫君快去瞧瞧吧,莫不是府上又添喜了。”
段衡点了点头:“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对孩子还是很看重的,无需催促,快步去到了惜花怜月那处。
一进屋就见惜花苍白着小脸,躺在榻上。
“少将军。”惜花直起身子,哀哀地看着段衡。
段衡扶抱住她:“请了大夫了吗?”
怜月一脸担忧:“已经遣人去请了。”
惜花柔弱地依在段衡怀里:“少将军,我难受。”
说着,她拿着帕子掩住嘴干呕了一声。
段衡命令道:“快让人去催一催。”
苏大夫在催促下紧赶慢赶来了。
经过一番诊断,道惜花只是吃了阴寒之物,才导致的身体不适,并非有孕。
虚喜一场,但惜花总归是真的身体不适,段衡也不好立刻抽身离去。
温知意和林栀一听,就知道又是那两人的手段。
温知意颇有几分微词,陆清悦这是在干什么,给她机会,却如此不中用。
凭她的容貌身资,不该这么窝囊才是,连个人都留不住。
窝囊的陆清悦在吩咐厨房给她备些点心,方才才吃了一点东西,她现在又有胃口了。
红棉和绿玉无奈地看着自家夫人,不过她们俩心里提着的心,也是沉沉落了地。
绿玉:“夫人,可我们总不能一直躲着少将军啊,这次是有惜姨娘,下次,下下次呢?”
再多来几下,难保哪一天她会不会担惊受怕而死。
红棉接话道:“夫人,绿玉这回说得在理。”
虽说那个人是皇帝,瞧他的样子,挺喜爱夫人的。
可到时候事情败露了,就算他保下夫人,夫人的名声也会被毁,定会被百官和世人所诟病。
陆清悦:“再等等。”
她何尝不明白自己的境地,她也想快点脱身,可是时候未到。
绿玉不解:“等什么?”
她语气沉重道:“等我们能真正全身而退的时候。”
绿玉还想问,红棉拉着她摇了摇头。
红棉替陆清悦办的事情比绿玉多,知道的也比绿玉多。
她能意识到,夫人在背负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答案,只会徒增夫人的烦恼。
以为这次的危机过去了,段衡居然难得守信了一回,说改日再来看陆清悦,还真的来了。
无论惜花怜月如何卖力,千方百计的挽留,段衡都决绝地拒绝了,硬是来了陆清悦这儿。
不过,他的朝务很多,与陆清悦用了晚膳,便去了书房。
走之前,他回头深深看她一眼。
“悦儿,你晚些等等我。”
陆清悦心里咯噔一下,段衡一走,她后脚去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东西。
红棉和绿玉注视着陆清悦手里的小红瓶,她们没看错的话,那是商队从西域拿回来的迷药。
原来夫人早有准备。
惜花和怜月哭唧唧地等在屋子里。
惜花哭丧着脸:“完了,大人不会责怪我们吧。”
怜月忐忑道:“应该不会,大人要是责怪我们,早就动手了,哪会磨磨唧唧。”
惜花叹气:“要怪,只能怪大夫人太厉害了,一点儿手段也不用,就把少将军勾在手里了。”
与惜花怜月的担忧不同,陆清悦在担心等下千万别出差错。
她已无心做其他事情,左等右等,等了许久,也不见段衡回来,她正疑惑。
绿玉吃痛地哎呦一声,捂着后脑勺嘶气。
红棉:“怎么了?”
绿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了我一下,好疼啊。”
红棉来到她的身后,帮她看了看,摸了摸,还好,没有肿。
绿玉的后脑勺正对着窗户,陆清悦眼眸微动,对着两人道。
“找找看是什么东西?”
绿玉和红棉矮下身,低下头找了找,在地上找到了一个白色的小团。
红棉展开来,发现是一张纸条,里面包着石子,估计是为了方便扔进来。
她将纸条递给陆清悦,上面只有一句话:夫人不必等了,早些安歇。
这种事情,三人心知肚明是谁了。
绿玉拿着石子扔到窗外,不满地嘟囔:“两只眼睛,眼神真差,扔不扔准一些,疼死我了。”
外面一阵寂静…
纸上都这么说了,陆清悦安心上床歇息去了。
第二日,段衡是在书房醒来的,他动了动睡僵的脖子。
难道是昨晚处理朝务,处理得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
对了,他还让悦儿等他来着,她该不是等了他一晚上吧。
他步履匆匆赶去陆清悦的院子里,一清早开始忙活的丫鬟婆子们,规规矩矩向他行礼。
他问:“悦儿呢?”
一个丫鬟道:“夫人还未醒。”
他斟酌了一下:“悦儿她昨晚是不是…”
绿玉端着水盆,惊讶道:“少将军?怎么一大清早过来了?”
见着是陆清悦的贴身丫鬟,段衡忙问。
“悦儿还在睡?”
绿玉心里转了转道:“是,夫人昨夜等了少将军许久,很晚才睡下。”
段衡脸上刹那间露出几分愧疚之色。
时辰不早了,段衡急着去上值,只得跟绿玉交代一句。
“你与你们夫人解释一声,我昨日太劳累了,在书房睡着了,并非有意失约于她。”
绿玉进屋后,跟陆清悦提了一嘴,陆清悦并未说什么。
晚上,段衡来找她道歉来了。
“悦儿,实在是对不住,昨夜我失约了。”
“没关系,夫君当以朝事为紧。”
“嗯。”段衡捏了捏眉心,看起来很是疲惫。
若是换成其他人,早就来替他按捏解忧了。
陆清悦却无动于衷,想来她也没主动亲手伺候过别人。
瞧着眼前柔和的陆清悦,段衡很想留下来。
可是他还得去书房处理事务,以免自己再次失约,他没让陆清悦等他。
果不其然,他又是在书房里醒来,他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就算是疲困,他也该有感觉才是,不可能毫无知觉便睡过去。
他在书房里仔细查寻了一番,并未发现异常,莫非是他多想了?
连着两日没顾到温知意和林栀,他必须得去她们那儿两天。
惜花怜月又缠了缠他,他就空了好几天没去找陆清悦。
这天,与同僚喝了好些酒,小厮扶着他,问他去何处歇息。
他斟酌了一番道:“去大夫人那儿。”
小厮将他扶到陆清悦的院子里,接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扶他踉跄进屋。
他身上散着酒气,脸也有些红。
“悦儿。”
陆清悦拧着帕子,没忍住,往后退了退:“夫君这是喝了多少?”
幸好他看起来还是清醒的。
丫鬟婆子们退了出去,绿玉给他倒了杯茶,段衡推开茶杯,站起身,走向陆清悦。
“悦儿,你为何离我那么远?”
红棉拦了拦他:“少将军,你喝醉了,还是坐下歇歇吧。”
段衡眼神一厉,陆清悦见状,拨开了红棉,走到他的面前,朝着绿玉抬了抬手。
“夫君,喝了这么多酒,先喝杯茶吧。”
段衡细细看着她:“我不想喝,我想看着你。”
陆清悦语气平淡:“我不是正在夫君面前么?”
段衡伸手要抱她,她微微皱起了眉,往后撤了几步。
段衡半眯起眼睛:“悦儿?”
陆清悦寻了个借口:“夫君身上的酒气太重了。”
段衡露出一抹轻微的笑:“你倒嫌弃上我了。”
他越靠越近,在将要碰到她那一刻,段衡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燕聿出现在三人的眼前,他吩咐了一声。
“把他扔出去。”
影十进来了,在三人的面前,扛起段衡就要走。
陆清悦:“等等。”
燕聿眼底一冷:“夫人不舍得?”
陆清悦看着他:“他明日醒来,我不好解释,把他放到侧房里吧。”
影十看向自家主子,燕聿点了点头,影十带着段衡轻飘飘走了。
绿玉还端着茶杯:“夫人。”
陆清悦摆了摆手,浪费了。
绿玉端着茶杯和红棉一起下去了,并去处理掉了混着迷药的茶水。
燕聿没骨头似地贴上陆清悦:“若是我不来,夫人真要被他抱了。”
“陛下可还记得他是我的夫君。”
燕聿郁闷地轻咬了她一口:“夫人就知道气我。”
段衡醒来时,陆清悦和红棉绿玉正好进到侧房里来。
陆清悦道:“夫君醒了?快来洗漱吧。”
“我昨夜怎么了?”
段衡暗自思忖,他昨夜虽喝多了酒,但神智是清醒的。
他只记得后颈一麻,就晕了过去,他探究地看向红棉绿玉,悦儿身边有会武之人?
可这两个丫鬟,看着并不像有功夫底子,而且凭他的本事,有人偷袭,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除非那人功夫在他之上。
是仇家?
若是如此,那怎么只打晕他,却没有伤他?
陆清悦答道:“夫君昨夜突然晕了,我担心坏了,立马命将夫君抬到这儿来了,夫君以后还是莫要喝那么多酒了。”
段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是吗?”
陆清悦接过红棉端着的汤,亲自递给他:“这是解酒汤,夫君先喝了吧。”
她脸上的担忧不像作假,段衡暂时放下疑心。
“多谢悦儿,是我的不是,令你忧心了。”
陆清悦语气温柔:“我忧心倒是其次,夫君的身体才更重要。”
段衡定定看着她:“好。”
第一次见她如此温柔地关心他,难道昨夜他忽然晕倒真的吓坏她了。
手被段衡突然握住,陆清悦身体一僵,忍着想抽离的冲动,眼神柔柔地看着他。
“夫君,怎么了?”
段衡抓着她的手安抚道:“昨夜吓坏了吧,我应允你,日后不喝那么多酒了。”
他的承诺在她这儿一点分量也没有。
陆清悦抽了抽手:“嗯,夫君快趁热喝醒酒汤吧。”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段衡,林栀挺着肚子,在柳儿的搀扶下来了,一进屋就向陆清悦道喜。
“恭喜姐姐。”
陆清悦问:“妹妹是来道的什么喜?”
“衡哥哥昨夜宿在你这里了。”
“哦,是这事儿啊,那也比不上妹妹。”她装作无意瞥了一眼林栀的肚子。
林栀扶着肚子笑了笑:“姐姐莫急,总归也会有的。”
陆清悦笑而不语。
“对了,妹妹想求姐姐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姐姐也知道,我只身来到京城,双亲双亡,家里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
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日后孩儿出生,我想多为他打算打算。”
“姐姐有经商之才,家里又殷实阔绰,所以,姐姐能不能…”
她急急加了一句:“姐姐放心,这与姑母无关,全是为了我自己和孩子。”
她向陆清悦说明自己并不是王氏派来的,她从姑母那儿学到的道理是,银子只有攥在自己手里才稳妥。
陆清悦低头想了想道:“妹妹说笑了,我并没有那么厉害,要不然铺子也不亏了。”
她也提前表明,跟着她是有亏钱的冒险,并非是稳赚不赔。
林栀显然是对这事儿思索了许久,早打定了主意,因而想也不想的真诚道。
“就当我为孩子赌一把,还请姐姐垂怜。”
陆清悦没有立即回应,只浅抿了一口茶,林栀忐忑地等着她定夺。
陆清悦搁下茶杯:“你准备好足够的银子,再来寻我。”
林栀脸上立刻展露出欣喜:“谢谢姐姐。”
她急忙起身回去清点银子去。
陆清悦担心她在自己院里出什么问题,命人护着她回去。
段衡昨晚歇在陆清悦那儿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府里。
段衡没有特意去解释,在他看来,只要他想,反正是迟早的事情。
王氏却直愁眉:“衡儿怎么突然去了她那儿了?”
李嬷嬷断言:“准是她勾引了少将军过去。”
王氏深思:“可她之前分明本本分分。”
“哎呦,老夫人,您想想看,二夫人和栀姨娘怀孕多时了。”
“这惜姨娘和怜姨娘要是再怀上,而她这个大夫人却一直没有动静,外边人准说闲话,她能不着急么。”
李嬷嬷煞有其事地分析道,王氏点了点头。
“那药是亏空身子的,她想怀上没那么容易。”
现在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与开始的谋算出入很大,但不乏为一件好事。
起码如今衡儿身边有了好几个女人,不会像先前那样,仅执着于温知意。
温知意也意外柔顺了许多,日后再调教调教便可。
因而,王氏目前可不想陆清悦怀上衡儿的骨肉。
她盘算着计划照旧,等陆清悦死后,让衡儿续一个高门贵女为正妻,从而生下少将军府的嫡子嫡女。
说服衡儿不是难事,温知意调教好了,续正妻的时候,料她也不敢闹出什么来。
之前温知意有几分失望陆清悦连个人都留不住。
可当段衡真的歇在陆清悦那儿时,她又忍不住的苦涩心酸。
雪鹃心里也着急啊,尤其得知今晚段衡又去了陆清悦那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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