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多少次这个自称……算了,”夏油杰拍拍好友的肩膀,“总之,悟,雪奈毕竟和我们同学一场,虽然以后的路不一样,以后如若还有见面的机会,记得礼貌一点啊。”
“嗨~嗨~”
五条悟随意地应了,想起一小时前被对方从空间里送回高专时的场景,磨了磨牙。
那家伙,好像又变强了。
五条悟站起身,慵懒地舒展双臂:“嘛,希望她京都别荒废了训练,被我甩开太远可就不好玩了。”
你以交流生的名义转学到京都校,每日与禅院直哉同出同进。
京都校众人对你的态度疏离而客气,你觉得这很好,无意去深究背后的人心。
禅院本家也有了你专属的院落,不必像以前一样由仆人领着,看似是客,实如禁脔,处处受制。
这一日下了课,你照例和禅院直哉一同返回。侍从打开车门后同禅院直哉说了什么,他脸上现出一种古怪的兴奋,撇下你急匆匆地走了。
你乐得轻松自在,独自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途径演武场,躯俱留队的人正热火朝天地训练。禅院家没有术式和足够咒力的人,自小就必须加入这个组织,日夜训练,苦练武艺。
你瞥了一眼,意外地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之前遇见过的那对双胞胎姐妹中的姐姐。
你看过去的时候,她正好被一脚踢倒在地,正要爬起时却被对方踩住右手,狠狠磋磨。
她仍不肯示弱,拼命地挣动。
那人很是享受她苦苦挣扎的模样,俯下身去,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提起来,一巴掌甩过去,面目狰狞:“臭丫头!上次就是你让我在队长面前出丑,今天看我不……”
就在此时,空气中掠过一阵古怪的波动,景象随之一变。打人的男人手还悬在半空,手中却已然空了。
对练的嘈杂忽而凝滞,四周落入安静,男人迟钝地眨了眨眼,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名身材纤细,眉眼精致的少女,左手牵着的,正是上一秒还在自己手中的臭丫头——禅院真希。
“抱歉。”
毫无攻击性的甜软嗓音与演武场的氛围格格不入。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你身上。
“擅自闯入,无意打扰。只是这个小孩我认识,就先带走了。”
说完,你牵着小女孩的手从演武场径直而过,身后的窃窃私语逐渐盖过先前热火朝天的训练。
“那是谁?”
“她怎么从你手上抢过人的,你们看清了吗?”
“你们都不认识?那是直哉少爷的未婚妻。”
众人齐齐”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难怪,是术式。”
“可恶啊,真是个好命的女人。”
“要是没有术式,那胳膊我一只手就能拧断。”
“真是个白痴。这样的美人,若能为所欲为,你就只想着打架?”
哄笑声不堪入耳,你没有什么反应,禅院真希的手却骤然收紧。等远远地听不见了,禅院真希甩开你的手,冷冷望着你。
你不在意地一笑:“原来你叫真希啊。妹妹呢?唔,你应该是姐姐吧?”
禅院真希置若罔闻:“你是看上了御三家的好处?”
“嗯。”
“……”
你忍俊不禁:“不是你问我的吗?”
禅院真希瞪着你,咬住下唇,第一次露出冷漠以外的神色:“你这家伙,真叫人不甘心。”
你却觉得她终于像个孩子了。
“你饿不饿?我有很多好吃的,来我屋里一起吃吧?”
禅院真希刚要拒绝,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你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懊恼地皱了下眉,倒不见尴尬。索性今天的训练泡汤了,何必饿着肚子还生气,干脆说:“我想把真依一起叫来。”
你很快明白:“真依啊,你们的名字都很好听呢。”
毕竟刚刚得罪了躯俱留队的人,担心真希一人遇到麻烦,你同她一起去找真依妹妹。
禅院真希对这座宅子比你熟悉多了,知道很多小路,带着你左挪右拐,不一会就说快到了。
大概是快见到妹妹的缘故,真希越发流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步伐变得急切,挣开你的手开始小跑。
你没感觉到前面有危险,便由她去了。
结果一转过回廊,她似是碰上了什么,被狠狠地撞了回来,坐倒在地。
一开始你也懵了,视线里镶满一片鼓囊囊的黑色,还以为是墙壁。
下一刻悚然而惊。那分明是男人的胸膛,而你竟一无所觉。
你上前牵起真希,仰起头,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典型的禅院男人长相,黑发黑眸,眼型狭长深锐,眼尾凌厉的上挑,与禅院直哉如出一辙。体格高大气势惊人,隆起的肌肉蕴含恐怖的力量。
最可怕的是,如此近的距离,你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丝毫咒力。
天与咒缚——你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
伏黑甚尔只淡淡掠了你和禅院真希一眼,像是看到路边随处可见的两株弱草,表情一动未动,拔脚就要离开。
“甚尔君!”
这声音令你猝然色变,当即牵着真希退到一旁。
禅院直哉追出来,一改人前的骄纵高傲,急切地询问男人:“你和老头子谈了什么?”
伏黑甚尔嗤笑:“小鬼,禅院家的家主还没换人,轮不到跟你说。”
禅院直哉自信道:“迟早的事。”
伏黑甚尔冷漠道:“只要别耽误我拿钱,随便。”
“拿钱?”禅院直哉直觉不妙,追问,“你和老东西交换了什么?”
伏黑甚尔终于正眼瞧了眼禅院直哉,露出玩味的表情:“哦?某些方面意外的不蠢嘛。禅院家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
禅院直哉僵硬了几秒,俊美的面孔被嫉妒扭曲,咬牙切齿:“十种影法术。是甚尔君的儿子?他真的有这个天赋?”
伏黑甚尔现在不急着走了,环抱双臂往廊柱上一靠,痛快地欣赏禅院直哉这副模样。
“再有个一两年就知道了,等等看嘛。听说给你找个了女人?你也可以加油嘛。”说着,视线轻飘飘落在你头上。
你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来这个男人早猜到了。
禅院直哉这才注意到你和禅院真希,表情不算好:“你怎么在这里?还有真希这丫头,怎么,是打算给自己找个靠山?”
姐妹俩自懂事起就受禅院直哉霸凌,禅院真希怒目而视,恨意如有实质。
相较之下,一旁的你姿态柔顺,婉声解释:“回去的路上遇到真希妹妹,聊了两句,很是投缘。”
禅院直哉厌恶道:“和这种废物投什么缘。”
他伸手去抓禅院真希,一旁看戏的伏黑甚尔突然扬眉:“哦?”
同一时刻,禅院真希的身影原地消失了。
禅院直哉惊愕了一瞬,大怒:“你!”
你适时地仰起头,双眸水光盈盈,神态楚楚可怜:“可是我真的很喜欢真希。除了直哉少爷,我在这里没有朋友,也没有认识的人,可以让她陪陪我吗?我真的……很寂寞。”
禅院直哉近乎愕然地瞪着你。
“哈哈哈!”成年男人发出毫不留情的爆笑。
禅院直哉的表情比刚才听到十种影法术时还扭曲,吞了吞喉咙,挤出一句:“滚。”
你低着头,疾步离去。转过身的刹那,眼中的水光迅速褪了下去,面容平静无波。
走出很远,你依然能感到天与咒缚噬人的目光刺在你的背上。
“这只小兔子就是你的女人?”伏黑甚尔望着你的背影,兴味盎然地舔了舔嘴角的疤,余光瞥见禅院直哉发直的眼神,乐了,“哦,还不是。”
禅院直哉回转神,脸色几变,心烦意燥:“迟早的事。”
伏黑甚尔哈哈一笑,一转身却沉下了脸。
这一年夏天最热的时候,夜蛾正道被任命为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校长。
很快,成为校长的夜蛾正道发布了第一项任务——保护星浆体。
拥有不死术式的天元大人以其高超的结界术保护着咒术界的安危,但不死并不是不老,若老化积累到一定程度,术式便会试图重构□□,使得天元向着未知的方向进化。为了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天元每500年需要和名为星浆体的存在进行同化,改写□□信息,保持术式稳定。
这一次的星浆体是一位名叫天内理子的少女,由于行踪泄露,盘星教和诅咒师集团Q两拨人马为了各自利益分别对其展开了追杀。而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任务就是保护她的安全,并将她安全送往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宫。
“情况就是这样,“夜蛾正道对着五条悟和夏油杰说道,“天元大人指明要你们完成。”
五条悟勾了下嘴角:“听起来很简单嘛。不过,这个任务交给某人是不是更合适?”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会,道出实情:“原本是有雪奈的,由你们三人共同完成,一旦接到人就由雪奈将她送回薨星宫。但是禅院家不同意。”
五条悟嗤笑一声:“果然如此,不愧是禅院家啊。看来她也就止步于此了。”
夏油杰有点意外好友这次记仇居然记这么久,无奈道:“悟。”
五条悟耸了耸肩:“嘛,无所谓。有我和杰足够了,我们是最强的。”
不出所料,不论盘星教,Q集团,还是被暗网悬赏吸引而来的野生诅咒师,在两位最强面前都不堪一击。只是在分开行动中,天内理子的贴身女仆黑井不慎被俘,对方提出用天内理子交换人质,交换地点远在千里之外的冲绳。
尽管有危险,但五条悟和夏油杰还是答应了天内理子带上她的请求。
一走出那霸机场,浓烈的阳光扑面而来,热浪甚至让眼前浮上一层晃动的虚影。
道路两边遍植南国碧树,枝繁叶茂,高大葱郁。不远处的绿荫下,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五条悟的脚步停住了,滑下墨镜,紧盯着那道身影。
天内理子好奇地问:“那是谁?”
夏油杰露出微笑:“是我们的同期。雪奈虽然有些害羞内向,但很强呢。”
交谈间,你已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离开东京高专的你不便再穿校服,考虑到冲绳的天气,你穿了一件淡绿色的无袖圆领吊带衫,搭配白色短裙和运动鞋,头发松松地扎成一束,斜挎一个草编的迷你包,清爽中难得透出一丝活泼。
来到三人面前,你和天内理子打完招呼,一时有些犹豫。虽然告别时叫了两位同期的名字,可之后又与五条悟一番争执,如今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才好。
“哦呀,瞧瞧这是谁?”五条悟忽地翘起唇角,变出一张帅气迷人的笑脸,尾音轻佻地上挑,有种捉弄的意味,“理子酱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即将嫁入御三家的同期,雪奈酱哦!”
你笑容微滞。
“一阵子不见,看起来你过得不怎么样嘛。禅院家是不给饭吃吗?怎么还是这么矮。”
你额角一跳。明明是他又长高了!
僵着脸说:“谢谢关心,一切都好。”
“任务都快成功了才眼巴巴地跟过来,怎么,想混个履历?”
“直毘人大人亲自吩咐我的。”
五条悟噎了一下,若无其事道:“啊,这样。混得不错嘛。”
你眉眼弯弯:“毕竟这么简单的任务居然从东京做到冲绳,天元大人实在担心,我也没办法呢。”
“……”
五条悟死死地盯着你,你低着睫不予回应,但两人之间仿佛有无形的电光霹雳闪过。
突然,你感到肩膀一沉。
抬眸,转头,入目是一缕斜斜的刘海,一张黑气密布的俊脸逼近。
夏油杰眯起弯弯的狐狸眼:“我说,你俩够了么?”
你登时打了个寒颤,乖巧地噤声,余光瞥见一旁的天内理子,顿觉懊悔羞恼。
只见天内理子一脸怀疑地看向夏油杰,满脸写着:就这?害羞?内向?
五条悟推回墨镜,哼了一声。
在出发去解救黑井的路上,夏油杰安慰天内理子:“雪奈的术式很适合这次任务,等救出黑井小姐,就可以把你安全地送到天元大人那里了。”
天内理子眨了眨眼睛,良久,笑着应道:“嗯。”
解救黑井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绑匪们弱得不可思议,救人花的时间还及不上赶路的十分之一。
有两位最强同期在,你并没有出什么力。等到天内理子和黑井相拥而泣,又过了好一会,你才慢慢地走过去。
天内理子松开黑井,擦干净眼角的眼泪,转向逐渐向她走近的你。
“等等。”
就在你的手即将触碰星浆体时,五条悟蓦然开口:“同化时间是明天晚上,那之前回去就行了吧。”
你惊异又迟疑地看向他。五条悟语调平平,但你听出了一锤定音的截然。
夏油杰沉默了数息,向着你温和地劝说:“悟说的也是,好不容易来一趟冲绳,正好玩玩。”
天内理子的双眸惊喜地亮了起来,和黑井对视一眼,揪着衣角,紧张地望着你。
你不禁哑然。
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堆炮灰,而你被围在其中,好像才是最后的大BOSS。
“我无所谓,”半晌,你收回手,话语平静,“只要任务按时完成。”
于是为期一天半的冲绳之旅正式开始。
碧蓝大海与万里晴空在遥远的天际相接,海浪轻拍着沙滩。五条悟和天内理子在近海玩得不亦乐乎,黑井在一旁照看。
你抱着双膝坐在沙滩上,望着远处发呆。
逐渐有脚步声趋近。夏油杰在你身旁坐下,递给你一颗椰子。
“唔?谢谢。”你接过来,小小地抿了一口,椰汁清爽甘甜,解渴又美味。
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发觉不对,偏过头,发现夏油杰托着下颌,笑眯眯地望着你。
“当了这么久同学,才发现原来雪奈也是甜党,和悟一样呢。”
你放下椰子,下意识地收了收因为吸水而鼓鼓的腮帮:“还好。”
夏油杰不置可否,换了话题:“在京都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
“悟和我都觉得,最适合这个任务的,非雪奈莫属,”夏油杰的声音里泛起笑意,”来冲绳的飞机上,我还在想高层会不会增派雪奈来。果然,一出机场就看到雪奈了。这身衣服很可爱。”
你无视了说你可爱的夸奖,压下心头微微的赧意:“事关天元大人,又离开东京这么远,总监部难免担心。”
夏油杰轻笑:“那得多谢绑匪了,突发奇想约在冲绳交换人质,才能见到雪奈。”
你没有吭声,眼神飘忽地望着前方。
“啊,悟又在欺负理子酱了。”夏油杰抬头瞧了一眼。
五条悟高举着两只海参追在天内理子身后,发出连声的狂笑。他穿了一件在海边随手买的红色外套,敞开拉链,露出劲窄的腰身,腹肌分明。
晴空明媚,海风拂面,少年少女追逐嬉戏,海浪挟着笑声远远传来。
夏油杰不由感叹了句:“真美好啊。”
你默默地看了会眼前的景象,脸上没什么表情,突然说:“如果我是她,一确认黑井小姐平安就马上返回东京。”
夏油杰犹豫了一瞬:“理子酱她……”
“我不讨厌理子小姐,”你猜出对方所想,快速地截断话语,“迟早要同化的,多一天有什么用呢?会更难过吧。”喃喃的低语如同自言自语。
气氛凝了凝,耳畔一阵静谧。你心里咯噔一跳,意识到自己外露了情绪。
“雪奈心情不好?”再一次开口,夏油杰不再提及天内理子,关心的话语温柔随和,“似乎从机场见面开始,雪奈的心情就不大好呢。”
你定了定神,说:“没有的。”
夏油杰的视线久久地落你身上,虽不置一词,但令你倍感压力。
终于,你不安地转过头,对上夏油杰幽深的瞳孔。这双眼睛和五条悟截然不同,眼型狭长,虹膜乍一看是极深的棕色,最深处却隐隐发紫,神秘而深邃。
“……太热了,”许久,你咬住唇低声说,“大概,有些苦夏吧。”
夏油杰体贴地不再追问,转而附和:“的确太热了,不如雪奈也下海去玩玩?”
晴空下的大海像是收起脾气的美人,拍打岸边的波涛仿佛缱绻的邀请。你想了想,站起身:“也好,既然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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