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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成已逝仙尊的挚爱(听风絮)


想到这里,许晚辞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怕疼,她只是更想活着。
换了一个世界也好,换了一个身体也罢,她都只想好好活着。
她忽然想起了原主在原著中的结局。
原主在被废去修为时,暴露了体内墨霜圣兰的存在。
随后她被楚青川耗尽了所有的骨血,却依旧留着一条命,苟延残喘着被扔去了混沌。
而从原主骨血中提取出来的这株墨霜圣兰,也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原主明明有那样好的气运,可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她的所有,都化成了楚青川往上走的垫脚石。
而原主,只能怀着对楚青川偏执的爱慕走向消亡。
所以一开始在执法殿中,她根本不敢透露墨霜圣兰的存在。
因为她知道,这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她占了原主的身体,没有立场去评价原主的对错。
可毕竟原主是真的伤了江秋宁。
而她这几日对自己的伤害,也只是为了活下去,与江秋宁无关。
所以她并没有只是取出墨霜圣兰,而是让墨霜圣兰和江秋宁相融合。
不只是因为她需要摆脱墨霜圣兰,不只是因为她需要了结原主的因果,也是因为歉意。
歉礼自然要受害者亲自收下,更合理,也更有诚意。
不是么?
许晚辞翻身下床,平静而淡然地一步一步走出了门。
不知是不是前几日段子惟的动作,院子里的许多灵植,现在看起来枝繁叶茂,欣欣向荣。
一旁的幻颜树也茂盛了许多,落叶都多了几分潇潇的灵气。
许晚辞在树前站定,垂眸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
她伸出左手,葱白纤细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幻颜树粗壮的枝干,灵气运转。
感受到幻颜树只是灵气旺盛稍许,并无升阶迹象后,她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终于有时间思虑其他。
经过昨天她从骨血中生挖墨霜圣兰一事,江秋宁对她的印象大抵已经改观。
江家自然也不会对她动手。
接下来,她也应该找个理由,把修炼一事提上日程。
就在她想收回触碰幻颜树的手时,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一种让人汗毛耸立的威胁感。
随后,一根带着寂灭气息的灵针,悄无声息却又威胁感十足地,向她疾驰而来。
一时间周围的一切都被凝固,只剩下了身后这根灵针的存在。
下一瞬,这根灵根就能破开她的胸口,带走她的性命。
许晚辞的心跳错乱了一瞬:
谁要杀她?
太清宗弟子?
还是原主曾经得罪过的修士?
此人根本没有遮掩自己的意图,她分外明显的感觉到了灵针在向她一寸一寸逼近。
这种极致的威胁感,甚至超过了执法殿的两位长老。
太清宗宗主在她身上留下的防御法器,真的能抵挡这样的杀招么?
本能在疯狂地叫嚣着让她赶紧逃,赶紧闪开。
不能躲!!!
许晚辞用尽全力忍住了闪躲的本能,一点一点地放缓自己的呼吸。
如今,她给所有人的感受都是一心求死。
所以,她绝不能躲。
不管想杀她的人是谁,不管这次的袭击有多危险,她都不能躲。
不躲,她活的概率是三成;若是躲,她死的概率是十成。
她不仅不能躲,还不能表现出一点不对。
只是入戏而已,她已经在生死之际做到过无数次,这次也依然可以做到。
一瞬间,许晚辞的目光变得柔和温软。
她左手指尖轻触着幻颜树的枝干,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扬起了一抹清浅的笑意。
她感受着身后威胁一寸一寸逼近,动作依旧轻柔得不带一丝灵气。
就在灵针距她只有半寸时,她身上忽然爆发出了一阵耀眼的金光。
可金光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湮灭。
三息后,银针便再也没有了阻拦,破竹一般朝着许晚辞的心脏而去。
而此时,被袭击的人非但没有一丝动作,垂眸间眼中似乎还多了几分期许。
就银针已经要刺破外衣时,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嗤响起。
与此同时,声音的主人一挥手,一道寒冰一般的灵气破空而去,与银针对撞在一起。
银针改变了方向,险之又险地与许晚辞擦身而过,朝着她身前幻颜树无声而去。
宁孟澜在察觉到留在许晚辞身上的防御法器被触动后,便飞速赶来。
他看着这幅场景,觉得自己心跳都有些失衡。
每日恨不得来万剑锋三次的段子惟也见证了全程,拿着储物袋的手不断颤动:
只差一点,许晚辞就……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本来已经安全的许晚辞不知为什么,毫不犹豫地抬起了左手,挡在了银针前进的方向。
银针刺入皮肤的声音极轻,可在他们耳中却如同雷霆一般。
鲜血一瞬间,就将许晚辞的袖口染成了红色。
门口的段子惟瞳孔蓦然收缩,在这一瞬间,他第一次觉得红色如此让人恐惧。
可许晚辞面色依旧平静淡然,她根本没有看伤口一眼,只是下意识地看向身前的幻颜树。
看到幻颜树毫发无损后,她松了一口气般后退一步。
随即,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微微垂眸,笑得自嘲而苦涩。
看着她的表情,段子惟好像再也撑不住手中的重量,手心一松,储物袋散落了一地。
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她这样做的缘由,内心的复杂情绪不断上涌:
那……不是那个人。
那……只是一棵树。
一个他随时都能给她成百上千棵的……幻颜树。

段子惟看着许晚辞顺着左手一滴一滴坠落的鲜血,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他猛地冲上前去,想要为她疗伤。
许晚辞看着段子惟盯着她左手,快步朝她走来的身影,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第一次看向了自己受伤的左手。
鲜血已经将她的袖口浸透,浅色的蓝衣被染得通红,一滴一滴地鲜血,在地面坠出了一个小小的血坑。
看到这幅场景,她的面色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甚至在段子惟伸出手来想要触碰她伤口时,淡然地把左手后撤。
她声音平淡:“只是小伤。”
段子惟倏地抬起头,眼中带着隐忍的怒气,一字一句道:
“只是小伤?”
她身体里的血都快要流尽了。
却只得到了她一句轻飘飘的只是小伤。
她知不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她说不定会失血而亡!
可是——
想起这段时间内,许晚辞的作为,他无力地垂下了头:
或许,这才是她一直期待的吧。
他的眸色,慢慢暗了下来。
这时,他第一次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嫉妒。
那个人……到底有哪里好,
值得她……死生相随?
他沉默地从储物玉佩中拿出止血的灵药,抬眸时,他轻声问道:
“你不是说不需要了么?”
“这棵树。”
那日他想用灵宝让这棵树升阶时,她明明告诉过他,不需要了。
既然已经不需要,又为什么要为它做到这种地步。
许晚辞后撤的左手蓦然一顿,连什么时候左手被段子惟抓过去了都没有察觉。
沉默了一瞬后,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习惯了。”
一百年啊。
这一百年太过漫长,漫长的好像没有边际。
而与他有关联的事物太少,少的她连一棵幻颜树,都当做了回忆,不舍得放开。
段子惟手中的动作一顿,他忍着内心的酸涩,把灵药融入了许晚辞的伤口。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伤口处血依旧止不住地下流。
他蓦然睁大了双眼,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他声音无措:
“为什么会这样,定雪竹明明是修仙界中最能止血的灵植,它怎么可能……”
止不住血。
这个时候,宁孟澜低沉地声音蓦然响起:
“这是修仙界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器之一,玄冥针。”
“一旦被玄冥针的银针击中,会血尽而亡。”
“修仙界中的灵植丹药都没有什么作用,只有玄冥针自带的仲针才是解药。”
说到这里,他微微侧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气:
“墨泽少尊还准备站在那里看多久?”
段子惟闻言猛地向门口看去。
那是一个一旦察觉到,就再也无法忽视的身影。
他一身墨色玄袍,面色冷峻,即使面对太清宗宗主的质问,也不过是眉梢微挑,眸中除却一片寒意,再无任何情绪。
他周身气质内敛,却让人感受到极致的危险,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胆战心惊,不敢擅动。
那是……江泽。
江家上一代中最出众的天才,五百岁便已大乘的墨泽少尊。
似是察觉到了段子惟的视线,江泽向他的方向投来淡淡一瞥。
只是一眼,就让段子惟呼吸停滞,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若是江泽想要伤害许晚辞,他根本连抬手制止都做不到。
这就是……极致的实力压迫吗?
江泽根本没有在意段子惟。
他看着许晚辞从始至终没有抬头,好似一点都不担忧自己身体的模样,漠然地移开了视线。
他一挥手,一道墨色灵气朝着一个方向呼啸而去。
下一瞬,一个隐匿在半空中的身影蓦然暴露。
他单膝跪在江泽身前,左肩鲜血涌动,血流如注,看起来比许晚辞还要凄惨上几分。
江泽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对着宁孟澜拱手道歉:
“江七得知秋宁受伤后,便自作主张前来为秋宁报仇,让宁宗主和——”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依旧血流不止的许晚辞,继续道:“这位道友受惊了。”
宁孟澜听到他轻描淡写的道歉,一挥衣袖,冷冷道:
“江少主已经收到歉礼,原谅了许晚辞。”
“我竟不知江家如此看不上墨霜圣兰,在得到它后,依旧不依不饶。”
“宁宗主误会了。”江泽声音淡漠,不甚走心的解释,“既然是自作主张,那江家自然不知情。”
说完后,他接着一挥手,又是一道灵气穿透了江七的右肩。
“如此处置,宁宗主可满意?”
仿佛只要宁孟澜回答不满意,他就能接着不紧不慢地在江七身上划上个百八十刀一般。
宁孟澜看着许晚辞比那日在若虚峰时还惨白上几分的脸色,再也无暇和江泽多言。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满意。”
“这下少尊可以帮我太清宗弟子疗伤了么?”
江泽微微颔首,他身前的江七便挣扎着爬起身来,把玄冥针的仲针传到了段子惟身前。
段子惟接住针后,抬头看了宁孟澜一眼,看到他点头后,这才低头用仲针化在了许晚辞的伤口处。
看到许晚辞伤口渐渐止血后,宁孟澜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看着江泽冷郁的面容,深吸一口气道:
“不知墨泽少尊来我太清宗有何贵干?”
刚才击中玄冥针的灵气,应该就是江泽所为。
所以,江泽在江七对许晚辞动手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
又或者,最开始的江七,也是听他之令。
他是在拿许晚辞的命,试探她。
想到这里,宁孟澜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
莫非是江泽也得到了什么消息?
江家啊。
他虽然已经下令封锁了许晚辞的身份,可是……
宁孟澜若有所思地看向江泽:
他弟子楚青川最近时间的反常…以江秋宁的聪慧,她未必不能猜出什么来。
江泽没有在意他的眼神,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宁孟澜七步之外,分外有礼道:
“听闻秋宁重伤初醒,我十分担忧,于是特来太清宗探望。”
说到这里,他再次看向不远处的许晚辞。
她依旧没有看他一眼,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这里发生了什么,包括她自己的生死。
他蓦然想起了之前她用手挡住玄冥针的模样。
为了一棵树……
他收回视线,继续道:
“顺便前来感谢一下墨霜圣兰上一任宿主的忍痛割爱。”
“原来少尊是来道谢的。”宁孟澜听到他的话,阴阳怪气道,“若是更进一步前来报恩,恐怕许晚辞如今命都不在了。”
“如今人也见了,‘谢’也道了,本宗主便不留少尊了。”
江泽面色不改地驳回了宁孟澜的话:“方才还未来得及道谢,许道友便被江家人所伤。”
“玄冥针造成的伤口,几日后仍然需要精心调养,若是现在离去,我于心难安。”
说的是于心难安,表情却冷漠如初。
在他眼中,若不是那个身份,许晚辞甚至都不值得他施舍一个视线。
无论真假,没有修士不想更进一步。
若是假的,那便毁了吧。
宁孟澜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勉强忍住了心中的唾弃。
江泽今日都这样对许晚辞了,居然还想把她当做机缘,想了结和仙尊的因果。
真是恶心至极!
可惜太清宗不能与江家交恶……
想到这里,他扬起了一个异常虚假的微笑:“墨泽少尊日理万机,怎好用这种事情打扰少尊。”
“太清宗弟子,本宗主自当好好照顾,就不麻烦少尊了。”
“宁宗主此言差矣。”江泽唇角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玄冥针毕竟是修仙界顶尖毒器,万一伤势反复,让这位…许道友再次受伤。”
“那就是我的过错了。”
宁孟澜听出了他言外之意,唇角的假笑蓦然放平。
即使知道江泽不会再伤害许晚辞,可他依旧十分警惕:
“少尊即是好意,那我这就为少尊安排住所……”
“不用了。”江泽看都没看周围一眼,就下定论道,“这里就很清净。”
他一挥手,一座亭台楼阁、灵山流水的房屋法器,就落在了小院不远处。
从那里,能清楚地看到许晚辞在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收回手后,江泽没有看向宁孟澜,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了站在那里,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的许晚辞。
此刻她身体中依旧残留着玄冥针带来的消融骨血之痛。
可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身前的幻颜树。
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江泽走到哪里,都一直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他见过很多目光,有敬畏、有恐惧、有讨好……唯独没有忽视。
他收回目光,看着刚想开口拒绝他的宁孟澜,淡然道:
“吾等能有今日之安定,只因当年清衍仙尊以身祭天。”
余光中,许晚辞的呼吸蓦然停滞。
他淡然转身,看向许晚辞继续道:“以身死魂消为代价,救修仙界于浩劫之中,此等壮举,令人敬佩。”
许晚辞好像再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她眉头有些茫然地皱起,胸口传来的刺痛让她下意识地伸出右手。
段子惟根本不知道她与清衍仙尊的关系。
看到她的动作,他皱着眉头,一脸焦急道:
“是不是左手太疼了。”
他猛地低下头,想从储物玉佩中找到止痛的丹药。
听到他的话,许晚辞像是个听话的人偶一般,把伸向胸口的手移到了左手上。
她呢喃道:
“疼。”
“好疼啊。”
江泽看清了她所有的动作,甚至于如今她右手触碰的地方,根本不是伤口的所在。
他轻嗤一声,转身走出了木门,步伐好似比来时,急促了一分。
想起江家主在他来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他目光轻蔑:

真的要让他住在许晚辞对面么?
他看着不远处大气不失精巧的亭台楼阁,若有所思地移开了视线:
江泽对修炼一途的在意人尽皆知。
如今许晚辞是他千年难得一遇的机缘,他定不会让她出事。
哪怕是今日,他也从未想过让许晚辞受伤。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
想起许晚辞当时的动作,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太清宗内知道她与仙尊之事的人并不多,他与几位长老也分身乏术,没有办法时刻盯着她的作为。
万一再有意外,有江泽在这里,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制止。
想到这里,他停下了让江泽离开的心思。
只是……
他担忧地看向许晚辞,虽然除却第一次是她自己动手赴死,其他皆有缘由。
可问题也在这里。
她不会寻死,但也未曾求活。
若是再发生发生今日这般的意外,江泽能救下她第一次,还能救下她欣然赴死的第二次么?
宁孟澜皱着眉头,开始盘算整个太清宗有什么顶级的防御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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