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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成已逝仙尊的挚爱(听风絮)


防御法器并非只是受伤便能触发,江泽每一招式都把控的很好,伤势正好不足以触发防御法器。
虽然只是轻伤,她的精神却极度紧绷。
她几乎每次都能感受到生死一线的危机,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
可愈是如此,她在每一次濒死之际,得到的收获也就越大。
先前微弱的剑意,在一次次的淬炼中,变得一点一点凝实起来。
江泽虽然没有留手,但动手时却每一次都绕过了许晚辞被玄冥针所伤的左手。
他看着许晚辞即使生死之际依旧平静到了极点的样子,目光带着冰冷的晦涩:
有求死之心的人,他也见过,可面对死亡时,修士的本能依旧会让他们做出抵抗。
可许晚辞不同。
她是真的……不惧怕死亡。
若虚峰上。
刚处理完江家内务的江秋宁一出殿门便看到了楚青川身上的伤痕。
她皱着眉头迎上前去,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青川,你这是怎么了?”
楚青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伸手遮住了丹药后依旧留存的黑色伤痕。
他声音稍显僵硬:“只是切磋罢了。”
“我先去调息。”
江秋宁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垂下双眸:
以楚青川的身份,太清宗中根本不会有人与他动手至此。
况且他身上的伤痕——
是小叔的灵力所致。
她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楚青川是她选择的道侣,无论有无仙尊因果,他都是那个最可能达到顶峰的人。
小叔今日作为,有些过了。
她略一思索,便转身朝着万剑锋走去。
墨雨阁与许晚辞的院子相对而望。
来到墨雨阁前的江秋宁几乎是下意识往另一旁的院中看去。
院子最中央,许晚辞手中灵剑直插地下,身形狼狈的单膝跪地。
她身上有着几十道伤痕,蓝衣上带着斑斑血迹,苍白的侧脸上带着红色的血痕,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已经布满裂痕的琉璃,稍一触碰,就会碎裂。
江秋宁的瞳孔蓦然放大。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来到了许晚辞身边,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她抬起头,看着七步之外的江泽,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小叔。”
“您伤楚青川就算了,可您怎么能……”
“对许晚辞动手?”

江秋宁比谁都清楚江泽的狠厉与强大。
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挡在许晚辞身前,手指微微一动,下一瞬已经握紧了能抵抗渡劫期尊者一击的灵符。
此刻她根本不敢分神看身后的许晚辞一眼,生怕一个疏忽,她就被江泽所伤。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对许晚辞伤势的担忧,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江泽:
“小叔,您为什么要伤她?”
不等他开口,她就咬着牙继续道:
“晚辞她身体多次受伤,前日玄冥针的伤势,至今仍然未曾痊愈,您身为大乘修者,怎么能……”
“怎么能这样对一个重伤之人?”
在江秋宁心中,许晚辞本性善良,在得知仙尊之事后,更是万念俱灰。
是她和宁宗主等人,用尽无数灵宝,才堪堪地护住了她的一条命。
这样的许晚辞,怎么可能会对江泽做什么。
所以,一切都只能是江泽的原因。
就如同前日的玄冥针。
想到这里,江秋宁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握着灵符的手依旧护在许晚辞身前。
她声音恭敬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意:
“太清宗虽贵为修仙界第一宗门,但毕竟弟子众多,难免有人打扰,不如江家清净。”
“小叔若是实在不喜热闹嘈杂,不若还是在江家修炼,以免有人惹您生气。”
江泽听着江秋宁看似恭敬,实则想让他打道回府的话,声音带着挥之不去的压迫:
“哦?”
江秋宁精神愈发紧绷,在急剧的压迫中,她周身的灵气不受控制地开始运转。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许晚辞调息好枯竭的灵气,伸出手搭在了江秋宁的肩侧,她声音温和:
“江少主,我与墨泽少尊只是在切磋,并非……”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秋宁的动作打断。
她慌乱却又小心翼翼地捧起了许晚辞的左手,看着她手上的血污后,她声音带着一丝颤音:
“你的左手又被伤到了么?”
身为江家少主,她分外清楚中了玄冥针的后果。
若是三日内再次重伤……
见过许晚辞几次三番命悬一线的江秋宁,把平日的冷静理智全都抛在了脑后,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不能让许晚辞出事!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尽量平静:
“没关系,我这就回江家一趟……”
“我左手未曾受伤。”许晚辞看着江秋宁焦急的模样,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声音却带着几分稍有的轻柔与安抚:
“墨泽少尊只是在与我切磋,我身上的伤,都是轻伤。”
听着许晚辞的声音,江秋宁终于稳住了心绪。
她天资聪慧又心思细腻,回过神来的她只是略一观察便发现了刚才忽略的地方。
只是,即使知道了许晚辞身上伤势不重,她的眉头却依旧紧皱。
她有些沉默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了治外伤的丹药,用玉莹水化开,小心地洒在了她身上的伤处。
等到她身上的伤痕都痊愈后,她终于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方才是在……练剑么?”
她至今仍然记得许晚辞在她面前从骨血中剖出墨霜圣兰的那一幕,她在她眼中看到了平静,看到了解脱,更看到了一地的死寂。
那个时候的许晚辞,莫说修炼,就连生的意志都未有分毫。
可今日,她居然会与小叔切磋。
是她自愿,还是……
“是。”许晚辞声音平淡,“我近日在修习剑法。”
江秋宁目光有一瞬间的惊喜,她努力放平上扬的唇角,声音格外温柔:
“修炼自然很好,只是晚辞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说到这里,她蓦然停住了声音。
她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今许晚辞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满身死寂、万念俱灰,终于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虽然……
看着许晚辞身上的无数伤痕,看着她因为灵力枯竭而惨白的面色,江秋宁微微抿唇:
只要有希望,便是好的。
想到这里,她声音轻柔:
“我想起我的私库中有一件鲛纱,正好能够抵御外伤……”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回头时,蓦然对上了江泽满是寒凉的双眸。
江秋宁蓦然攥紧双手,她低下头,对着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是秋宁误会小叔了,还望小叔恕罪。”
江泽根本没有在意江秋宁说了什么,他的目光淡淡地停留在她身后的许晚辞身上。
他视线扫过她因为力竭而微微颤抖的右手,漠然地转过了身,声音清寒:
“明日继续。”
二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清竹林中。
宁孟澜坐在石桌旁,手中举着一杯灵酒,声音畅快:
“还是你这里的酒好啊。”
他身前坐着一位一身青衣,面容俊逸的身影。
他目光温润轻柔,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周身气质宁静亲和,如春风拂面,让人见之便心生亲近。
宁孟澜将手中的灵酒一饮而尽,笑眯眯的调侃道:
“听白,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把你清竹林中的灵酒全都挖走了。”
谢听白轻笑着为他倒了一杯酒:
“看来我如今回宗门的时机倒是正好。”
“可太正好了。”宁孟澜捧起酒杯,声音轻快,“再过十天便是宗门大比,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弟子能入你眼。”
说到这里,他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劝慰道:
“你也是时候该收个弟子了,起码等你云游时,能有人给你打扫打扫清竹峰。”
谢听白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宗主自从收了亲传弟子后,看起来感触颇深啊。”
“我这次归宗,恐怕要亲眼见证宗主的弟子夺魁了。”
他唇角含笑,三言两语便将话题转移到了楚青川身上。
宁孟澜笑声爽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还有得学呢。”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从他身前一闪而过,随即,一道竹简落在了他的身前。
这上面记载着所有参加宗门大比的太清宗弟子名讳。
宁孟澜例行公事一般用神识扫了一下竹简,看到某个名字后,他整个人蓦然呆滞在了原地。
许……许晚辞?
怎么可能?
如今许晚辞就连自己身上的伤势都不管不顾,又怎么可能有心思参加宗门大比。
他皱起眉头,又扫过她的名字,确认真是许晚辞的灵力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皱的更紧:
莫不是她发现了她身上的那些防御法器?
宗门大比中,不允许弟子带法器与符咒,她莫不是想趁着宗门大比……再次求死吧?!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酒杯:
许晚辞身上的伤才刚好几日,又剑心破碎,百年修为尽毁。
她来参加宗门大比,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谢听白看着宁孟澜的脸色变化,目光扫过他手中的竹简,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随即,他看了一眼杯中灵酒,适时开口:
“太清宗事务繁忙,宗主若是有事先去忙便好。”
“明日我便让人把落竹酒送到无垢峰。”
宁孟澜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谢听白一眼。
许晚辞与仙尊之事,虽然绝密,但谢听白乃是太清宗七长老,并不在保密人选之列。
更何况,这么多长老,也就他,能劝一劝许晚辞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七长老,和我一起去一趟万剑锋吧。”
看着谢听白疑惑的目光,宁孟澜沉声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最后,他叹息道:“修仙者向来凉薄,何曾有过这样的痴情。”
谢听白听完宁孟澜的话后,恰到好处的发出了一声叹息,可心中却没有分毫波澜。
万人皆知太清宗七长老为人温柔亲和,与人为善,是所有弟子心中最信赖的师长,是许多修士的至交好友。
无人知晓这只是他的面具,温柔之下的他,是刻骨的利己与凉薄。
在宁孟澜的话中,他隐隐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他扬起一个温柔而同情的微笑:“那我便同宗主走一趟吧。”
他也想知道,这个许晚辞,是真的情深不悔,还是只是善于伪装,以死求生。

这半个多月中,她已经完全习惯了手中之剑,剑意也越发凝练。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剑法究竟如何,但她从江泽手下坚持的回合,却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的三招落败,到如今的十招,二十招。
她手中的剑,也越来越快,快到她足够在发现一丝破绽后,一击制敌。
找到了。
就在她找到江泽那丝细微的破绽之时,他手中的漆黑如墨的灵气,已经朝她的脖颈袭来。
这道灵气太过危险,以至于在感受到它的那一瞬间,便能察觉到死亡一般的威胁。
可许晚辞没有分毫的躲闪,她面色平静到了极点:
只要她足够快。
来到小院门口的宁孟澜看着这一幕,心蓦然坠到了谷底。
身为大乘修士,他格外清楚江泽这一击的危险。
此刻他根本想不起自己在许晚辞身上留下的那些防御法器,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救下许晚辞。
电光火石间,江泽手中的灵气微微一动,险而又险的从许晚辞的脖颈处擦过。
与此同时,他的几根发丝被剑气扫到,悠悠地坠落到了地上。
许晚辞第一次,没有输,而是与江泽打成了平手。
宁孟澜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手中酝酿的灵气缓缓消散。
而他身旁的谢听白,从始至终都从容闲适,神情平和,他目光温柔的扫过收起灵剑的许晚辞。
真是惊险却惊艳的一剑。
可她面色平静的没有分毫波动,就像刚刚与死亡擦肩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谢听白唇角的笑意微微加深:
她是真的不怕死……
还是有所依仗,知道自己不会死?
无论心中在想什么,谢听白面上的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他半转过身,对着许晚辞身前不远处的江泽微微颔首。
看到江泽淡漠而傲慢的对着他点头示意后,谢听白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面色却愈发柔和。
另一边,许晚辞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那个陌生的身影,心跳如鼓。
谢听白。
原著中,那个深谙人性、凉薄至极,却偏偏极擅伪装,甚至骗过了男主楚青川,让他都栽了一个跟头的……太清宗七长老。
也是她在太清宗,最不想碰到的人。
想起原著中,谢听白只是三言两句,就能察觉到谎言漏洞,抽丝剥茧地找出真相并加以利用的剧情,许晚辞再一次有了不亚于之前在执法殿的威胁感。
在谢听白面前,她绝不能露出分毫漏洞,不然等待她的,只有万丈深渊。
许晚辞并没有看向门口,她低着头,一点一点地把灵剑收入剑鞘。
然后缓缓平复自己的心跳,心中是冷静到了极点的清明。
这时,宁孟澜已经来到了许晚辞身边,目光严肃之下藏着微不可查的疑惑与探究。
他心中对许晚辞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她用左手挡下玄冥针那一幕上。
那个时候她明明已经万念俱灰,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如今怎么会开始与江泽……切磋?
看到江泽最后移开灵气的那个场景,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两个人只是在对招。
是他见过许晚辞太多次求死的模样,所以才会一时乱了手脚。
只是,许晚辞刚才那一剑……
莫说是一个剑心破碎的剑修,就是如今整个万剑锋,都不一定有弟子能舞出那样惊艳的一剑。
不过,想起今天的来意,他压下心中所有的疑惑,声音威严不失亲和:
“晚辞,宗门大比时间漫长、人员嘈杂,你向来喜静,想必会不甚适应。”
“现在若是退出,还来得及。”
他知道许晚辞不会在意大比的危险,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
“你若是有需要自可告知宗门,并非只有大比一条路。”
许晚辞抬起头,眼中满是了然的叹息。
她认真地看着宁孟澜,声音平静:“宗主不必担忧,弟子只是想参加大比而已。”
“有宗主和众位长老在,自然不会有弟子在宗门大比中重伤。”
听到她的回复,宁孟澜微微一怔。
想到方才许晚辞练剑的模样,他似是明白了什么,微皱的眉毛霎时舒展开来:
“你想通了便好。”
谢听白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许晚辞身上,听着她毫无求死之志,反倒是对修炼颇为执着的模样,目光轻柔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审视。
看着她从始至终都平静安宁的神色,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她面具之下仿佛无视一切的漠然。
他也好,宁孟澜也罢,甚至于江泽,都未曾让她内心有分毫的波动。
真是有趣。
下一瞬,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顶级回春丹,面色温和的走上前去。
他在许晚辞身前站定,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亲近的朋友,声音带着温柔的劝慰:
“许晚辞。”
“修炼虽说重要,但仍要以身体为重。”
谢听白动作轻柔有礼地把手中的丹药放在了一旁的暗玉桌上。
他身为太清宗长老,修为高深,更是修仙界顶尖的炼丹师,动作言谈却偏偏平易近人,声音中没有分毫傲慢,反倒像是在与一位相熟的好友叙旧一般:
“这是我几日前炼制的回春丹,虽说只是回复体内灵气的丹药,但好在等级尚可,也有恢复暗伤的功效。”
“以它为礼,希望晚辞不要推辞。”
听着谢听白的声音,许晚辞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的近乎死寂的平静。
她看着谢听白,眼中有他的倒影,更多的,却是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的虚无与空寂。
谢听白与她而言,与修仙界任何一个人都无异。
或者说,只要不是那个人,她面前的人是谁,都没有什么不同。
她并没有看桌子上的回春丹一眼,只是扬起了一个应该有的微笑,客气有礼道:
“多谢七长老。”
谢听白的目光虽然温和地看着许晚辞。
他向来深谙人心,自然能看出她平静之下的荒芜。
他心中却没有分毫的怜惜与不忍,反倒是饶有兴趣地在衡量,衡量她的表情,几分真,几分假。
可他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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