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她一味地容忍。哪怕到最后落个死人的名头,暗不见天日,她也愿意。
“假的又如何?只要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的。”小八拿着假的释奴文书,欣喜异常,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今晚我们不能走。”星儿眉头拧紧。虽然很不想说,但却不得不说。
“为什么?”小八带着几分埋怨地反问一句。明明光明就在眼前,她们为什么还要回去。她不甘心,她不愿意。
她的容貌在女子中,算是中上,为何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奴婢,她不甘心。以她的容颜,该是个正牌夫人,再不济,也该是半个主子,怎么能是奴婢呢?老天对她是有多么的不公平,她好恨。
只要她们逃走了,只要不再顶着个奴婢的身份,恢复自由之身。无论去到哪里,她都有信心,一定会有一段美好的前程,成为主子。
星儿凝眉。且不说现在天色太晚,城门盘查更加严厉。更重要的是,在她赶来的时候发现,发现魏阀的军队正在大肆追捕逃奴,手段凶残之极,毫无人性。她不能够拿妹妹们的命去冒险。“魏阀的军队正在大肆捕杀逃奴,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六姐,你会保护我们的,对吗?”捕杀逃奴?一想到死,小八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哆嗦。她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所以她决不能死。自由和活着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抱着几个姐妹,只要她们能够活着在一起,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日后你们若有什么事,一定要托人送信到朱雀大街街尾的深巷子里。我现在就住在那儿。”汁湘再三叮嘱,今日若不是她替人做工,回得晚些,怎么会恰好碰上小七小八,又怎么会知道,她们在做这么危险的事?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些,但好歹还是赶上9号的尾巴啦!夜猫子们。
第35章 私逃
话说当时,燕洵中了隐心一箭,掉入河中。林月没能抓住他的手,便也义无反顾地跟着跳了下去。夜色过黑,也不知道他们在河中折腾了多久,被水浪反复地拍打着。
天已亮,燕洵从昏睡中醒来。瞧着外面投射的阳光,才发现他们正处在一个小土洞中,土洞并不是很大,恰好能容下两个人。
他肩上的箭头被拔了出来,血已止住,凝结成血痂。伤口也经过处理,好好地包扎一番。除了有些疼以外,倒是没有其他的问题。
侧目,只见林月睡在他的身旁,霜露微凉,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想是累了一宿,睡颜安好。
燕洵伸出手,想让她枕着自己的手睡,轻轻半搂着她,应该会是舒服一些,却不想还是惊醒林月。她的睡眠依旧是如此的浅,难怪她总是用些安神的药,却看来效果不是太好。
林月揉揉睡眼,折腾了一宿,精神不是大好。“你醒了?”看见燕洵苏醒,她也就放心多了。
昨夜,他们掉入河中,林月费了许大的劲才抓住了燕洵,并游上了岸。也不知道他们究竟随水漂流到何处,被树林遮掩,看不见半点儿人家的样子。眼看着天要下雨,她寻了个土洞,躲了进去。土洞很小,像是人工挖凿而成,应是樵户猎户避雨之用。
将燕洵半扶半拖地拽进土洞,她自己也累得不行。用贴身短刀小心翼翼地挑开他伤口四周的衣服,整个伤口暴露在她的眼前。伤口被水泡得有些浮肿,部分已是烂肉,白得过分。
她掏出身上的药瓶,却发现瓶中的药都被河水浸泡,已是没法使用。可他的伤口却不得不处理。幸好因得燕洵有所应对,箭头没入并不深。若整个贯穿,只怕又是麻烦事。
如今,燕洵伤口发炎,整个人陷入昏迷不说,还一直高烧不退,说着些胡话。先是唤着他的父母,后又一直叫着她的名字,让她实在是不忍心不管他。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用短刀割出一些布条,拔出羽箭,先止住流血,再割去烂肉。药都没了,也别指望着用什么麻沸散。但又担心他忍不住疼,只得将自己的手绢塞入他的口中,以免他咬了自己的舌头。
割烂肉,替他包扎伤口。又担心着他高烧不退,想尽一切法子给他降温。忙活着一直到后半夜,等他有所好转,自己才累得睡着了。
林月一觉醒来,见他恢复些精神气,自己心中悬起的石头,自然是放下了。
“时辰还早,你多睡一会儿。”看着她眼中的红血丝,燕洵心疼得不行。
外面的雨已经停歇。她坐起身来,没有再睡的意思。昨夜蜷缩一晚,睡得可真是不舒服。即便再困,这也不是个久留之地。“不了。昨晚只地给你应急处理一下,还是得早些回去上药才好。况且,你若是不见,只怕风眠他们该要着急了。”
“他,可不会。”燕洵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眼角泄露的笑意,总令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知道他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不打算助长他的歪风。“能站起来,就给我走回去。站不起来,就给我爬回去。”
看着林月眼中的愠怒,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赶紧站起来。谁知这土洞本就不高,他又猛地站起来,一头撞在洞上,发出“咚”的一声。燕洵倒吸一口凉气,还真不是一般的疼。
“你。”林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竟然这么不小心。“本就不聪明,若是再撞笨了,该如何是好?”
“不聪明?不至于吧!本世子的脑子,还是好使的。”他还真是够脸厚的,夸起自己来,丝毫不带脸红的。
“早些回去为好。”从土洞中钻了出来,林月抬头望着天空。新雨过后本该天空一片清明,然而却依旧带着浓浓的灰色。
燕洵受了伤,即便恢复力不错,也须得多歇歇。幸好他们并未漂流太远,遇着人家之后,换了身衣服,又寻问去长安城的路,徒步走回长安,也就用了三个时辰左右。
他们身着布衣,瞧着也同普通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若说真有那么一丝不同,也不过是与生俱来的贵气罢了。
赵西风乘着高头大马,正打他们旁边经过,又似乎发现什么,勒马回旋,又停在他们的面前。“这不是燕世子吗?怎么还穿着贱民的衣服?可别说,还真是配你得很呢!”言语讥讽,却像是看见了天大的笑话似的。
一双眼将燕洵从上往下看了个遍,这么粗布的衣服,他也肯穿,燕北世子未免也太过堕落了吧!难得遇着个这么有趣的事,以后可有得说了。
“本世子这是在体验民苦。”燕洵丝毫没将赵西风的讽刺放在眼中。昂着头,看着他,却是一点儿也没有落下风。
“燕洵世子,你好好的世子不做,非得做这种事。若哪一天你真的成了贱民,倒也是提前适应了哈!”赵西风得意地大笑,从马上俯视着燕洵他们。
赵西风只觉得手被蚊子咬了一下,有一丝刺痛。但这丁点儿的刺痛很快就消失,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赵西风,你什么意思?”燕洵拧着眉头,对他的话很是不爽。
赵西风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嗤鼻道“燕洵世子,你还是早些回你的世子府去,以免被人误会,你是私逃出城,居心叵测。”留下这么一句话,他就得意洋洋地离开。
“你。”燕洵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可是他自幼在长安长大,父亲又是陛下的结义兄弟,这些年来一直镇守燕北,护卫大魏平安。他们燕家如此忠君,又怎么可能做出危害大魏的事来。
林月拉住燕洵的手,目光狡黠。“由他说去吧,今晚他定然要吃些苦头。”跟这种人,何必多费口舌呢!由他去说,自己只需动些小小的手脚。
人体的穴位,自己可是清楚得很。用上牛毛针,且看赵西风如何熬过痛痒不止的今晚吧!
当燕洵和林月回到世子府的时候,府外多了些官兵,将世子府整个围住。看似在护卫世子府的安危,却又像是在看管。
“世子。”见他们回来,风眠赶紧过来,简单地将情况汇报了一下。
果真如赵西风所说,燕洵下落不明一日,有些人就坐立不安。有人向陛下劝说,说他燕洵定是私逃回燕北,用意不明。
这些年大魏与燕北安好,也是由于这燕北质子,若质子不在手中,还有什么能令君王稍稍安心一些。
“我即刻进宫。”经过这番周折,他们回燕北的事,需要再推迟一些,以免真背上叛国骂名。
“不想没能忠君报国,自己先死了的话,就先处理伤口。”林月不由分说。大魏皇帝若真是关心燕洵下落的话,在他回府的那一刻,自然有人会去上报,哪儿还用他亲自去澄清些什么。
若皇帝真的疑心燕北的话,也非是一日之事,只怕是早已心存芥蒂。多日的心结,又怎会轻易地解开。
更何况,燕洵的伤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经过水泡、简单处理、没有伤药、路途劳累等等因素,再不认真对待,若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就不那么好了。
在林月的目光逼视下,燕洵只能是同意了。而上药疗伤这种事,有了林月,哪里还需要其他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