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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她只想夺权(元余)


因为这边离大理寺很近,还加强了巡逻。
“巡逻卫队大概有三队,不能再继续耽搁了。”
入夜以后,施元夕让乐书睡在了她的床上,和阿拓一起,从院子后方翻墙离开了施府。
阿拓对京中地形熟悉,带着她穿过了数条小道才赶到了这边。
他们抵达时,徐京何的人刚好引开了巡逻的官兵。
阿拓带着她,上了这个偏远的小高楼。
他们站在了这里没有多久,那边就动起了手。
但因为位置还是较远,而且整个小巷内没有半点的灯火,导致施元夕什么都看不清楚。
直到第一枚信号弹升空。
施元夕微顿。
她在现代时,研究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狙击枪,并且为了更好地研制,她自己也学习使用了几年。
顶级的狙击手,都是具备天生的天赋的。
很明显,无论是现代的她,还是如今的她,都没有这个天赋。
她在院中自己练习的时候,尝试过射箭,准头非常地一般。
像是这种情况,想要远距离狙击,其实是没有可能的。
可施元夕在现代学会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人要学会使用工具。
她的准头差,握枪的手感差。
甚至她现在身上还带着伤,这些东西,在绝对的工具面前,全都不是问题。
第一颗信号弹熄灭以后,施元夕往自己的右眼上,戴上了一个圆形的镜片。
不是成品的眼镜,只是一块镜片。
这是她让乐书找京中做镜子的工匠做的。
大梁已经具备了较为完善的琉璃工艺,想要做出这么一个东西来,并不是很难。
难的是,她压根没有狙击枪。
双管突击步枪都难以做出来的情况,狙击枪这种更加高端的武器,只会更难。
而她手里的那把今天上午才杀了人的火铳,在顺天府问话时,已经被没收了。
怎么看,她今日冒着风险来这边,都是在做无用功。
可施元夕还是来了。
她回到了施府后,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徐京何的那句话。
魏青行必须要死,她也这么认为。
但是,她要的是魏青行死在了她的手里。
和那边混乱的战局不一样,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
施元夕握紧了手中的东西,静静地等候着。
这次的等待时间更短,几乎是在她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后没多久,天空再次亮起了一朵璀璨的烟花。
信号烟花点亮了整个天地,照亮了底下混战的所有人。
在一群穿着夜行衣,蒙着面或者是戴着面具的人里边,施元夕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穿着大梁官袍的魏青行。
他已经在周遭人的掩护下,慢慢往大理寺门口后撤。
下一刻,无数的箭矢落下来。
同一时间,施元夕直接扣下了手中的板机——
弩机巨大的后坐力,将施元夕受过伤的右臂,震得通体发麻。
三支弩箭齐射,带着剧烈的风声,轰地一下刺穿了魏青行的右肩和下腹!
夜色中,浓郁的血色爆裂开来,魏青行瞪大了双眼,想抬头看射出弩箭的人,抬首茫然地看向了四方,入目却都是浓郁的血红色,他身躯不受控制,前行不过两步,便直接轰然倒下。

小巷中,暗卫统领骤然回首,面色发沉,冷声道:“还有第三人!”
为了尽量减小动静,他们的人多半都埋伏在了小巷附近,对方的位置恰好在他们的包围圈以外,但距离很近。
暗卫统领非常迅速地就确认了对方的位置,刚抬手,准备下令让人包围住那边,就听徐京何开口道:“不必了。”
暗卫统领一惊,忙道:“主子!?”
话音刚落,就看见徐京何探身出来,轻抬眸,往刚才射出了弩箭的位置看去。
他目光悠远,神色冷淡:“让他们尽快打扫战场。”
“魏青行身边的走狗,一个都不能活着离开。”
暗卫统领见状,当即反应了过来,不再多问,而是直接应道:“是!”
今夜无星无月,可在魏青行死亡以后,乌云吹散了大半,露出了一轮弯月来。
月光洒落在了徐京何的眼眸上,映照着他眸底深深浅浅的情绪。
整个京城中,除去了他手底下的人以外,仅有一人知晓他今日会对魏青行动手。
静默了片刻,他终是收回了目光。
能够同时射出三箭,射程如此之远的弩机。
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胆,还要聪慧。
那边,施元夕在射出了那一击后,立即从屋顶滑下,同阿拓一起,快步从这边离开。
他们来时走的是小路,绕开了巡逻的将士。
回来时亦是如此。
离开之前,施元夕回头看了眼身后。
如她所想,徐京何的人没有追出来。
他们所在的位置极佳,但有一点,就是不能保证他们周遭没有徐京何安排的人。
这事说来冒险,若徐京何不择手段点,大可以派人截堵住她和阿拓。
那今日杀魏青行的事,就能在她的身上直接了结。
他大可以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施元夕的头上。
所以施元夕做好了准备,除了射杀魏青行的弩箭以外,阿拓还背了很多支备用的弩箭,这些弩箭上皆是被她涂抹了火油,且在箭簇的位置上,填装了火药。
一旦徐京何今日不做人,这就是她的底牌。
好在徐京何行事到底还算是有几分磊落,今日在她面前说出要击杀魏青行之事,也并非是在给她设套。
这也不怪施元夕多疑,而是徐京何的行事风格上来说,比之三年多前的谢郁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这类人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会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此前谢郁维放弃她,不就是最好的解释吗?
无论徐京何因为什么原因没对他们动手,总归是给施元夕减少了许多麻烦。
有徐京何在前边吸引注意力,巡逻军队的反应较慢。
施元夕和阿拓一路穿行到了施家附近,才看到了大批的军队集结,往大理寺那边赶。
施元夕站着喘气,抬手示意阿拓先别着急,等人走了再说。
从射杀结束到现在,他们几乎一刻都没有停留。
施元夕整个鼻腔里都是血腥味,此刻体能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巡逻军队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周遭居住的不少人都被吵醒,眼看着一盏盏灯亮了起来。
这边胡同内住着的都是些官宦人家。
有这些人分散了搜寻军队的注意力,施元夕递给了阿拓一个眼神,两个人趁乱翻进了院中。
萧氏给施元夕安排的这个院子偏远,但唯一的好处就是离边上的小胡同很近。
施元夕人刚进了院子,外边的正院内便点上了灯。
她进房间后没有第一时间休息,而是让阿拓将带回来的弩机和余下的箭矢藏了起来。
解决了所有事情后,她才卸下了满身的疲惫,躺了下来。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导致她身体虽然被透支到了极点,可精神仍旧处于亢奋的状态中。
用来击杀魏青行的弩机,并非是凭空得来的。
而是三年多前,也就是她被赶往了越州的路上,花费了身上大部分的银钱,在船停泊在离京几百里开外的鄞州休憩时,下船找铁 匠订购的。
弩机和弩箭都是大梁最常见的样式,但她购置的不是一把,而是三把。
弩机的使用方法她是从书里看来的,当时自己也没有实践过,但是她也清楚,越州山高路远,她若是不提前做好准备的话,很容易成为别人眼中的一块大肥肉。
原本她是打算着,上船后和张妈妈、乐书一起研究如何使用弩机。
可没想到回到船上不久,她就失去了神智,也就是从那时,便穿越到了现代。
这三张弩机就被藏在了她随身的箱子中。
在越州最为落魄时,张妈妈曾经想过要把这东西拿去典当了。
可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这样做,一是因为这东西拿出去必然引来他人关注,说不准会惹祸上身,二则是她也记得此前施元夕的嘱咐。
……她们三个女子,独自生活在了这边,若是被人盯上,身边连一点防身的武器都没有,少不得要落入他人的手中。
是以,这东西才得以保存了下来。
而施元夕此前为了锻炼动手能力,入京后不久就把三张弩机都拆了。
也是耗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改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是练手的作品,但施元夕还是将其保存了下来。
在这样的场合下,就派上了用场。
这东西暂时可以代替狙击枪,而且比起火铳来说更为常见。
施元夕听着院外嘈杂的声音,轻闭上了眼睛。
更常见,就意味着会更加难查。
她终是抵御不住疲倦,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得第二日醒来时,外边已经乱作一团了。
魏青行作为当朝太后的亲侄子,魏阁老的长子,竟然就这么被人给射杀在了大理寺外。
这消息一出,整个京城都为之一震。
太后在朝上发了很大的火,暴怒到了极点。
魏阁老更是三日没有早朝,逼着大理寺的官员给出一个交代。
可这事要大理寺如何交待?
魏青行死后,曾契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去了监牢内查探。
这一查探,才发觉王评事被魏青行用镣铐砸死在了监牢中。
魏青行和王评事在监牢里究竟说了些什么,都不得而知。
唯一知情的那个狱卒,在王评事入内后,就被支使到了一边。
他最后瞧见的也就是魏青行砸死了王评事,换了王评事的衣服,给他索要钥匙离开。
这狱卒不能算是魏家的人,会那么容易把钥匙给了魏青行,也是因为顶头上司的交待。
而那个所谓的顶头上司,便是曾契。
曾契原本的意思,是让他给魏青行行个方便,不要让魏青行在监牢内闹出事来。
没想到他却意会到了这个地步。
眼下整个魏家都在为了魏青行的死发疯,加上魏青行又是死在了大理寺外,曾契唯恐这把火会烧到了他的身上,自然是要将所有的事全部都讲清楚。
越狱也好,弄死朝廷命官也罢,如今看来都是魏青行自己做出来的事,跟他大理寺沾不上半点关系。
甚至他们还从魏青行穿的那套官服上,搜出了迷香。
就是大理寺内官兵所中的那个迷香。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能对上了。
魏青行为了越狱,让王评事弄来了迷香,又因王评事阻拦,用镣铐砸死了王评事,再胁迫狱卒给了钥匙,点了迷香,用王评事的令牌出了大理寺。
从头到尾都跟他大理寺没有一点关系,是魏青行非要越狱。
至于在大理寺外射杀他的人是谁,这就跟大理寺更没关系了,是他魏青行的私仇!
曾契调查了好些天,就给出来了这么一份结果。
魏昌宏听完便掀了桌,暴怒至极。
按大理寺的说法,合着他儿子的死,是咎由自取了?
魏昌宏子嗣不少,魏青行也不是他唯一的儿子,可魏青行是他的长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送了性命,魏昌宏如何能善罢甘休?
可他派到魏青行身边的死士,俱是没了踪影。
当天晚上究竟出了些什么事,魏昌宏是半点都不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依靠猜测。
大理寺如今给出的所有东西,都是为了将自己给摘出来,逃避责任。
这些魏昌宏心里都明白,可偏偏魏青行死时,就是穿着王评事的官服。
且他是在大理寺外死的,这事是大理寺外巡逻的军队里的所有将士亲眼目睹的。
就是这一点,让魏昌宏没有了借题发挥的余地。
但凡没有那么多的证人,魏昌宏必定会血洗整个大理寺为他儿子陪葬。
可众口铄金,曾契此人又颇为狡猾,直接在朝堂上给出了所有的证据,力证此事与大理寺无关。
失踪的死士找不回来,魏昌宏心底已经清楚,这事必然是谢、徐两家中的人所做。
除了他们以外,京里没有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调离了曾契,分散开巡逻的军队,布下这等天罗地网,事后还能不留下一丝痕迹。
只是他不清楚,这次出手的人,究竟是那徐京何还是谢郁维。
这把火只能越烧越大,以至于整个朝堂上都不得安生。
而这些事情,在闹大以后,皆是跟施元夕无关了。
因为她只是一个身后无人的女学子,压根就没办法铺设这么大的局。
从头到尾,都没什么人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是以,朝中动荡,她日子倒过得安生。
正月十五元宵节时,张妈妈和乐书还一起给她庆贺了生辰。
过了正月十五后,国子监沐休假也彻底结束了。
施元夕在这般混乱的局势下,又回到了国子监。
此番国子监内的气氛也很是古怪,魏青行之死,在京中引起的波澜实在是过大。
但凡是和朝上有所关联的,都不免受到了影响。
施元夕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去了甲四级的讲堂。
晋升至甲四级后,便不能再去从前的讲堂了,而是更换了一个地方,身侧的同窗也换了一批人。
除了李谓外,王恒之、路星奕等人都见不到了。
对施元夕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每当休憩时,李谓都会叫上她,和王恒之等人一并去用饭。
大家聚在了一块,便和从前在同一讲堂内差不太多。
只是今日的气氛更压抑些。
王恒之一坐下,就同他们分享消息:“……朝上闹得厉害,除了大理寺,刑部也受到了波及,魏阁老如今是主张大理寺渎职,要求整个大理寺的官员都革职查办呢。”
李谓眼眸深沉:“魏青行是自己越狱而死,却要换掉整个大理寺的人。”
他低声冷笑了下,闭口不语。
但施元夕已听懂了李谓的弦外之音,他这番话便是在说魏家霸道。
“此事最无辜的,难道不是梁少卿吗?魏青行死的那天上午,他才被人刺伤,如今伤势都没有好全,就得要跟着倒霉……”
施元夕一边吃着饭,一边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她注意到了身边的人声音小了下来,便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瞧见了路星奕和周淮扬走了过来。
这二人在整个国子监内都尤其瞩目,一有动作,整个饭堂内都安静了下来。
王恒之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了路星奕,就见路星奕轻皱眉头,走到了施元夕的身侧,道:“施元夕,京畿营方大人传你过去问话。”
满场俱静。
京畿营,方大人。
这两个词连在一起,第一时间让人想起的,就是目前整个京中闹得最大的魏青行谋杀案。
可施元夕和这事能有什么关系?
……托魏青行的福。
假如想要人们忘记一件事情,那就需要被另一件更大的事所覆盖。
施元夕在庙会上被暴徒袭击,用火铳打死了两暴徒的事,如今都没几个人讨论。
每个人嘴里反复提及的,都是魏青行之死。
此刻突然被路星奕找上,施元夕倒也没有半点惊慌。
她只起了身,无比镇定地跟路星奕离开了。
路星奕那番话,让许多人都对这事产生了好奇。
加上他一路将施元夕往国子监内的训练场带,训练场不比其他的地方,这边就是个空旷的沙地,周遭根本没有遮拦。
又正逢国子监生都在休息,听到了消息后,这边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学子。
“这位是京畿营的方将军。”路星奕将她带到了一个穿着盔甲,身材魁梧的男人面前。
找施元夕来,是有要事要问,这事也困扰了路星奕好几天。
所以人一带到,他没有给施元夕多做解释,反而是看向了方运。
方运微顿,目光落在了施元夕的身上。
光从面上来看,她身形实在是瘦弱,瞧着实在不像是连杀两个暴徒的人。
“这位便是施小姐吧。”方运面上不显,对施元夕笑得还格外和善。
“方将军寻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施元夕道。
方运沉吟片刻,随后道:“有一个东西,还得要问问施小姐。”
他人在京畿营中,来之前自然是已经做了充分的调查。
这里边的调查,包括不限于施元夕这段时间的行踪,还有庙会之事的始末。
所有的事情都清楚了,施元夕的火铳来历也很明确,唯独一件事不合理。
方运抬手示意身后的副将,副将递上来了一个锦盒,将其打开后,里面摆着的,赫然是施元夕此前用的那个火铳。
“当日之事顺天府已经调查清楚,施小姐是情急之下不得已才使用了火铳。”方运停顿了下来,目光落在了她的面上:“施小姐有所不知,我如今掌管的京畿营中,就有一支火铳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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