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是天才,也不是卷王,参加青灵山的门派比试前,也只是个爱吃瓜赚点小钱的普通修士。
结果,他无意间加入了这个小队,然后一路被带飞。
这么些天,他其实好累,真的好累。但他一直忍着没表现出来,想着,再坚持坚持,再坚持掏完这一具。
可是,他不知道黑雾里还有多少具石像人,哪怕知道原灵石很值钱,可极度的颓丧之下,他心态依旧崩了。
陆嘉垚闷闷地说:“好多石像人啊,我们得掏到什么时候?我们能掏完吗?这里会不会有着无穷无尽的石像人?掏到死,我们都掏不完?”
温霜白站在一边,尽量轻声细语地说:“我估计大概一千多具,应该不会超过一千五。但我也不敢肯定。”
别说,她觉得陆嘉垚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于是唔了声,“你说无穷无尽这个也有可能哎,我们先掏个一千五,若掏不完,再看情况行事?”
陆嘉垚:“…………”
陆嘉垚闻言更丧了。
温霜白:“……”
好吧,她不会安慰人。
温霜白转头,对谢子殷挤眉弄眼,示意谢子殷去。
他身为医修,除了治疗身体,不该也要照顾修士的心理健康吗?
谢子殷:“?”
他向来只有把学生和学弟骂哭的份,安慰?这是什么东西?
谢子殷:“这个我不行。”
温霜白又看向李灼华。
李灼华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沈鹤风也跟着摇头,很有自知之明:“我嘴脏,骂人可以。”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选。
从不骂人,态度始终温柔,心态平和的大师兄。
于是,四个人,八双眼睛,齐齐看向站在一旁在放空的银玄。
银玄:“……啊?”
被托付重任的银玄晃过去,在陆嘉垚旁边坐下,托着腮,静静看向前方,没说话,只陪伴。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陆嘉垚问:“大师兄,你不累吗?”
银玄有气无力:“累,我每时每刻都想睡觉。”
银玄歪着头,打了个哈欠:“而且,小土师弟,你没发现吗?我一直在偷懒。”
陆嘉垚震惊:“有吗?!”
“有啊。”银玄迷之一笑,“每回我见他们快好了,我就收剑不拦了。”
陆嘉垚想了想。
还真是!银师兄收剑,那些石像人就往霜白他们那涌去,他急,他就更拼命地吹笛弄缓它们的脚步。
所以……
陆嘉垚转头看向银玄,傻了。
银玄安慰道:“有他们在呢,可以偷点小懒。下回你见我收剑,你就收笛好了。”
银玄拍拍陆嘉垚的肩,语气始终温柔:“小土师弟,饭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走一步看一步,不必为千步后的路担惊受怕,累就偷会儿懒,睡一觉,好吗?”
一时之间,陆嘉垚感动不已,重新恢复乐观:“好!”
温霜白、李灼华、沈鹤风排排蹲在一旁墙角,见大师兄晃回来,纷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几人索性睡了一觉。
醒后,陆嘉垚满血复活,六人继续开干。
第一百四十一颗……第两百七十颗……第五百二十颗——
七天……十二天……十六天……
六人团愈发娴熟,终于,在到达这片黑雾的第二十一天,掏完第一千一百一十一颗原灵石后,眼前黑雾尽散,前方的路清清楚楚出现在六人面前。
大殿立在那里,巍峨高大,岁月的古朴气息拂面而来。
六人一步步,坚定地走向它,然后齐齐伸手,一起推开了殿门。
第45章 “我是田桑。”
殿门打开的刹那,犹如夜空极光坠落,绚烂的光流泻而出,美到令人失语。
温霜白忍着刺眼灼目之感,定睛看去,发现这些光流之后,隐隐约约矗立着一座塔。
“走,进去看看,都小心点。”
温霜白一边提醒众人,一边瞄了眼旁边闭着
眼睛的谢子殷。
谢子殷使用九婴诡眼过度,眼睛本就不适,这绚烂的光让这种不适感加重,他方才第一时间就闭上了眼。
见状,温霜白拿在手里的火翎鞭鞭尾翘起一角,悄悄朝这狗男人游去,缠上他白如玉的手腕。
火翎鞭材质坚硬,却略微粗糙,谢子殷手腕一颤,偏过头来,静静‘看’向温霜白:“?”
温霜白:“我日行一善,今日就扶盲人叔叔进大殿。”
“……”谢子殷想了想,唇轻扬,道,“多谢你,狗果然是人类的好朋友。”
温霜白:“??”
草,他居然骂她是导盲犬。
她狠狠一扯火翎鞭,拉着谢子殷就大步朝前方的灼华师姐和沈鹤风追去:“谢狗,别在此处逗留,快走快走!”
谢子殷被拉得一个踉跄,凉凉道:“你弄疼我了。”
温霜白:“……闭嘴!”
谢子殷:“。”
后头,陆嘉垚双目灼灼,将两人的一言一行全都看在眼里,然后和银玄说:“银兄,我记得在太华山秘境的时候,霜白的鞭子抽过屎?”
闻言,银玄睁开眼,目光落在那条火翎鞭上,轻轻点头:“是啊。”
陆嘉垚:“咦。”
两人也追了上去。
【等等,火翎鞭抽过屎?这是怎么一回事情,青灵山的弟子快来给我解释解释啊!】
【哈哈,我还真知道,我们长老和我说的!是这样的……】
那人在玄天镜上,绘声绘色的把温霜白一行人在太华山秘境的壮举描述了一遍,还特地提到了那只猴子。
【高,实在是高!】
【你们青灵山好生奇怪,玉犀谷的小妖精们每日岁月静好,你们青灵山出的猴子精怎么又给人丢屎又抢人吃的啊?这次来参加大比的弟子也奇奇怪怪。】
【门派传统?】
【只能是门派传统了。】
【不,其他弟子真不这样,掌门和大多数阁主长老也很正常的。】
青灵山弟子努力在玄天镜解释,可已无人相信。
大殿格外空旷,除了那座塔外,什么都没有。
六人在塔前停下,驻足打量。
这座塔立于大殿中央,大概一人高,但底座占地面积却不小,像一朵盛开在殿中的莲花。
这满殿绚烂的黑、白、绿三色光,便是从莲花塔里散发出来的。
温霜白一眼就看出,这莲花花瓣以黑曜魔石所制,而莲花花蕊,则是一大堆原灵石。
原灵石散发着莹白色光泽,朝莲花花瓣输送灵气,灵气由白转黑,顺着莲花塔底座,流向地宫各处,再将整个田家村包裹在内。
这座莲花塔,便是阴阳诡戏阵的阵源。
毁掉那堆维持阵源运转的原灵石,便能毁掉阴阳诡戏阵,然后杀掉村长,结束第一轮比试,离开圣塔。
李灼华提着鎏虹剑跃跃欲试,问众人:“可劈否?!”
飞快绕着莲花塔看了一圈的温霜白忙道:“师姐,等等。”
她望着那一大堆原灵石,觉得有些奇怪。
原灵石的光泽是莹白,可这堆原灵石散发出来的莹白光泽中,却夹杂着令人不可忽视的莹绿色光。
莲花塔的花蕊,除了原灵石外,恐怕还掺杂着什么啊。
温霜白认不出来,这道绿光,目前超越了她的能力范围。
这种时候,她决定相信玄学的力量,于是她看向沈鹤风:“你问问你的乌龟壳,能劈不?”
刚掏出龟甲的沈鹤风怒了:“我这是龟甲!”
谢子殷阖着眼睛立在一旁,揉着自己被火翎鞭弄红的手腕,闻言道:“有区别?”
沈鹤风席地而坐,一边准备卜卦,一边还不忘骂回去:“那你的手被火翎鞭绑过,和被屎糊过又有什么区别?”
温霜白适时插嘴:“我仔细洗过的好吧。”
谢子殷轻描淡写回击:“照沈兄这般说,你的手擦过屎,你又用手吃饭,你和吃屎又有什么区别?”
温霜白挑眉:“就是!”
沈鹤风暴怒,就想把龟甲砸这对狗男女头上!啊啊啊啊他想把这两人豆沙了!!
李灼华以指轻弹鎏虹剑,催促道:“疯子师弟,快卜卦!”
沈鹤风:“……”
沈鹤风坐回去卜卦了,骂骂咧咧的:“你们合起伙来排挤老夫,你们给老夫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几人在斗嘴,银玄在打瞌睡,陆嘉垚则津津有味地绕着莲花塔走。
只因漆黑如墨的莲瓣上,以金线雕刻着一幅幅画像,栩栩如生。
一共七十二片莲瓣,一共七十二幅石画,大概描述了五百年前在田家村发生的一切。
陆嘉垚对石画很感兴趣,他觉得看这个就相当于亲眼看见了一个五百年的故事。
陆嘉垚看着石画,渐渐入迷。
看到鬼魅袭村时,他跟着害怕;
看到老村长死去时,他跟着落泪;
看到翩翩少年郎赶回来力挽狂澜时,他松了口气;
看见村民在新村长的带领下,拦鬼魅,建地宫,取得一场场小胜利时,他跟着喜悦;
只是——
陆嘉垚脸上喜悦的笑停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困惑之色。
他挠挠头,不解地盯着眼前画像看了片刻,又退回上几幅石画看看,终于发现不对,忙喊道:“你们快来看看!”
温霜白闻言,几步过去:“怎么了?”
“霜白师妹,你看!”陆嘉垚先指着一幅幅众村民在村长带领下构建地宫的石画,“这个人在这几幅石画里都有,可是——”陆嘉垚又走到最新一幅石画前,“在这里,阵法建好后,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接下来几幅画也没有她。”
温霜白顺着陆嘉垚的提示看去。
因石画的线条简单,其他都看不太出来,只能看出那是一名微胖的女子,她和众多村民站在一起,隐在其中,和村民没什么区别,不仔细看,很容易忽视掉她。
而且确如陆嘉垚所说,自从地宫建好后,她便消失在了之后的所有石画中。
温霜白和陆嘉垚又去把石画仔细看了一遍。
两人确定了一件事。
这位微胖的女子,是在村长从灵山派回来后,才出现的。然后阵法建好后,她便消失了。
陆嘉垚:“当年,她是不是帮着村长建好阴阳诡戏阵后,便离开田家村了?”
“大概是这样。”温霜白琢磨,“三土,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石画给我的感觉,是既想隐藏这女子的行踪,又想纪念她?”
陆嘉垚点头:“是这样的,我沉浸到石画中,其实有感觉这女子隐隐约约是那群村民的核心。所以我才一直注意她,结果地宫建好,她也就消失了。”
听到两人回来所描述的石画异常。
暂瞎的谢子殷问:“此人是谁?”
温霜白蹙眉:“不知道。”
这名女子,在此之前,都未曾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她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想分析也不知从何分析。
几人只能继续等沈鹤风卜卦。
越难问的问题,卜卦时间就愈发长。
在问这卦时,沈鹤风肉眼可见的变得虚弱,头上本就不多的头发肉眼可见掉了好几缕。
陆嘉垚给他捡起来,眼露同情:“再掉下去,沈兄就要和神衍寺的圣僧们一样了。”
那头,银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银色长发。
很浓密,很柔顺,果然要多睡觉多休息。
又过了好一会儿,沈鹤风才卜完卦。
他将龟甲所示拿给大家看,只见上头呈现出一张纸的模样。
沈鹤风捧着陆嘉垚递还给他的发尸,悲痛地解释卦意:“不能劈,要以纸克刚。”
温霜白心中一动,一时之间,就想起了她从村长家拿的灵山纱符纸。
谨慎起见,五人又仔仔细细扫了遍大殿,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东西和线索后,温霜白才拿出一张灵山纱符纸,准备破阵。
她想了想,画了张三清符。
青灵山整合了五百年前青州的所有大小门派,自然也包括村长所在的灵山派。
青灵山现在教给弟子的符学,基本上都是传承自灵山派,不过五百年来,在不断的改进衍变下,画法已和五百年前有很大的不同。
只有一张符,是和五百年前一样的画法。
花开阁主闭关时和她说过
,那便是三清符。
三清符是护身符的一种,可辟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很多百姓每逢时节,都会去买上几张,张贴在家中辟邪。
明黄色的符纸如叶,轻飘飘地飞进莲花塔中,在触及到阵源时,满殿光晕瞬间被激起一室涟漪,整座地宫为之一震!
莲花花蕊中,莹绿色光忽而大亮,硬生生压过原灵石的莹白色光泽,瑰丽如烟火,令人不可直视!
几人暂避光芒,纷纷挪开视线。
那莹绿色光却刹那间朝温霜白兜头席去!
“霜白师妹!”
“师妹!”
“霜白!”
谢子殷意识到不对,猛然睁开双眸,强忍着蚀目之感,朝莲花塔看去。
流光溢彩的光晕中,温霜白被吸进莲花塔。
不过一瞬,青衣女子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地殿中,也消失在了玄天镜画面里。
在众人都在为她担忧时,身为当事人的温霜白,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恶意和危险,甚至有如沐春风之感。
那道莹绿色光将她带到了田家村的村口。
不,应该说,是幻境中的田家村村口。
幻境之中,岁月静好,满眼碧绿。
村口的牌匾之下,种着一棵桑树,桑树下坐着一名身影黯淡的少年郎。
少年坐在那里,背对田家村,遥望村外,似在守护,又似在等待。
温霜白站在原地,意识到什么,安静片刻,对着少年的背影,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霜白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少年郎偏过头来,露出一张年轻俊秀的脸,说:“我是田桑。”
“你们终于来找我了。”少年沧桑一笑,微微松口气,问,“你会我灵山派三清符,你可是灵山派师妹?”
从百鬼楼出来右转,直走,再左转便能看见小巷口尽头处的一家酒肆。
平日里,修士们逛完黑市后,时不时会顺道来这喝点小酒聊点小天儿。
玄天大比期间,酒肆更是人满为患,日日爆满,座无虚席。
甚至有不少修士特地赶来。
只因酒肆老板颇具生意头脑,早早就请器修定制了超大版玄天镜,摆在酒肆正中央,供客人们观看。
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匆匆跑进来,一溜烟在靠墙那桌坐下,问:“怎么样怎么样,咱们青灵山挖完原灵石了吗?”
小伙伴回她:“挖完了,他们进大殿了。”
田芙蕖定睛看去,就是一喜,骄傲道:“漂亮!不愧是我青灵山的师兄姐们!”
一桌人边看边聊,看到温霜白和陆嘉垚在看那些石画时,也跟着分析。
聊着聊着,几人突然间发现不对,看向一旁惊呆住的女孩:“芙蕖?你怎么看傻了?”
田芙蕖这才如梦初醒,恍惚道:“这石画我先前就看见过……我从小看到大……这这、这不是我们田桑镇的田桑公生平吗?!”
田芙蕖出生于田桑镇,从小就听长辈们说起田桑公的故事。
她们田桑镇的人,逢年过节不拜神佛,只祭田桑公,镇上大大小小都是田公庙,庙里的墙上雕画着的画面,和玄天镜里那莲花塔上所雕刻的,有六七成像。
如今的田桑镇,繁华安宁,早已和五百年前的田家村不同,她先前还真没想到这茬。
田芙蕖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想了想,拿出玄天镜开始发传文。
【田家村就是现在的田桑镇,村长便是我们的保护神田桑公!他不是鬼魅,他只是被鬼魅上身了!身为田桑镇的人,我希望大家不要误会村长,没有他,就没有我们田桑镇的现在。】
【这是何意?】
【嗯,知情人士?】
【田桑镇?没听说过。】
【玄天大陆大大小小城镇那么多,没听说过也正常,是青州的吧?】
【是青州的,就在我老家隔壁,我也听过田桑公的故事。我刚想说呢。】
田芙蕖继续发传文:【石画上只讲了田桑公带大家建地宫,后头没说。但我们镇上的田公庙有画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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