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方坚持认为:我们在不自由的爱里甘愿被裹挟,明知不自由,但还是不可控地去爱。”
辩论如火如荼中,在下课铃响时结束。
MIss杨没有给出正反两边的胜负,只是说了句这场辩论很精彩,大家齐心协力引经据典,下堂课会换个辩题继续比赛。
中午吃食堂,国际部和普高部共用一个食堂。操场、食堂、图书馆是国际部学生和普高部学生为数不多能会面的几个场所。朗御财大气粗,基础设施健全,食堂的餐点都堪比高星级饭馆。
方好好打过三菜一汤,照常来找姜苔她们。
姜苔点了一份super sandwiches,把上面的肉酱焗薯分给她一半,又往她身后看:“你没和沈凛一起吗?”
方好好疑惑:“你没喊我带他啊,要不你给他发个信息?”
姜苔挖了一口沙拉:“我没有他手机号。”
他们平时见面的机会太多,就算有事儿也是直接打家里座机,让焦莱或张叔转达。
卢娜笑喷:“不是吧姜大小姐,那你还想着让他过来一起吃饭啊。”
姜苔:“我就问问,好歹是开学第一天嘛。”
方好好语气如常:“怕什么?他长成那样,肯定不缺新朋友的啊,多得是想认识他的。”
姜苔听到这,好奇道:“上午发生了什么吗?”
“我带他去教导处领新书,一路上碰到三个搭讪的。”方好好毫不夸张地说,“其中一个还是上学期和我吵过架的语文科代表……‘早啊,你来教导处干嘛?对了,这位同学是?’”
“有没有搞错啊?每个人想认识帅哥的转折都这么生硬。”
方好好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模仿着她们的搭讪口吻,显得极为好笑。
姜苔和卢娜都被她那张生无可恋的扑克脸逗得不行,笑得东倒西歪。
“噢我看见他了!”姜苔眼睛一斜,朝着左上角那边大力地挥手,“沈凛!”
回应她的是沈凛那一桌的应桐和魏柯生,还故意挡着沈凛看过来的视线,在那耍宝逗她。
“……”
姜苔无语。
“这仨人坐一起还怪养眼的。”卢娜点评道,“魏柯生是阳光帅气的正统高富帅!沈凛呢,五官浓墨重彩的,但性格太冷淡了些。至于应桐——”
方好好接话:“是个疯颠美男子。”
“他何止疯癫?简直就一神经病!”
姜苔边笑边起身,招呼两个小姐妹一起端着饭盘坐过去。
应桐和沈凛本来就认识,一知道他要转来朗御,就跟他打上招呼了。
坐旁边的魏柯生是应桐朋友,在普高部也是个响当当的风云人物。成绩好,长得帅,性格开朗,和姜苔也很熟。
说来魏柯生这个人在姜苔眼里,也是有点毛病的。
她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魏柯生是高一军训,乌泱泱的人流聚集中,她明明是想提醒他鞋带散了。
他带着耳机,她只能多喊几句:“同学!同学?”
谁知道魏柯生将耳机摘下后,突然捂住胸口校牌,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句:“是想问我的名字和班级吗?”
姜苔站在原地,被雷得一动不动:“啊?”
魏柯生自信开口:“去表白墙投稿问吧。”
姜苔:“去死。”
魏柯生不可置信地看她:“你谁啊?怎么这么粗鲁?”
姜苔把话还给他:“去问表白墙吧。”
“……”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沈凛开学第一天的午饭,就是在这样吵吵闹闹的氛围里开始的。
有姜苔在的地方,很难不热闹。又加上应桐他们也是活泼的性子,互相嘲讽攻击都是家常便饭。
一旦说不过了,应桐就会使出杀招:“想当年,我们还年轻的时候,你把我喊到——”
姜苔知道他要掀她当初约他在拳击俱乐部后门告白的老底,满脸通红又气愤地喊停战。年少不懂事,才会把草认成宝。
这事儿要是传出来,树敌无数的她还要不要在朗御混了。
方好好一干人都对这后半句话存有疑虑:“每次都这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边的沈凛沉默地吃着饭,突然抬了下手。
姜苔唯恐自己这破秘密被暴露,只觉风声鹤唳,手疾眼快把他手臂按下去,急道:“你干什么?你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卢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哇哦,沈凛也知道啊?”
“不公平啊姜苔同学。”魏柯生不满意地说,“怎么他都知道,我却不知道。”
姜苔才不搭理他们,耷拉着圆溜的眼睛,很不高兴地继续威胁:“沈凛,你站在哪一边?”
应桐贱兮兮地说:“当然站在我们男人——”
话没说完,已经被沈凛淡声一句“我拿水杯”给打断。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长睫耷垂着,薄唇抿得紧。漫不经心又好看的一张脸,表情都寡淡。
姜苔把手边的水杯给他推过去,还是莫名被他这样弄得有点不爽。明明她好心带朋友们过来一起玩的,他怎么这个态度?
沈凛让她不开心了。
姜苔从不受气,当场就要发作。
看他快吃完了,她鼓着腮帮嚼薯条,把自己碗里没动的一大块猪扒夹过去:“我吃不下了,不要浪费。”
桌上的其他几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大概都在猜测他们关系到底有多亲近。不过看出姜苔不是在开玩笑,大家也识趣地没继续闹。
反观沈凛看着餐盘里多出来的那块猪扒,本来要去放碗的他又拿起了叉子,低着头继续吃。
他没有不快,也没有表露出半分不情愿,棱角凌厉的侧脸,整个人却格外沉静。认真吃着东西的模样,像一潭阒寂的水。
就这样,姜苔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像是被无声地哄好了。
气氛又恢复如常,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沈凛也终于吃完,看见姜苔别别扭扭地给他的水杯加满了水,一脸不在意似的推了过来。
他温声接过:“谢谢。”
姜苔轻哼了一声,注意力很快被应桐说的八卦给吸引。红艳的唇瓣湿漉漉地微张开,食指抵着下巴,笑得清纯又娇憨。
眼前的这些人,他从来只是在她聊天时的嘴里听过名字,但现在似乎也加入了自己的生活圈里。
沈凛不动声色地端起空餐盘离开。
刚走到放置碗筷的地方,肩上被打了一下,是班里的学委,也是沈凛的同桌:“哎,新同学,我刚是不是看见你和姜苔坐一起了?”
沈凛转过头朝刚才那张餐桌那边看,应桐和方好好已经走了,但他们的空位上又被几张陌生的面孔填补。
姜苔吃东西很慢,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柠檬水,好像都没察觉到他早就不在旁边。
她的世界人潮拥挤,看不见谁都合情合理。
学委见他没说话,自认为好心地提醒道:“你盯着她干嘛?可别也去追她啊,她脾气臭着呢。”
沈凛收回目光,淡漠又审视地看向他:“你和她很熟?”
学委挠头:“没啊,我认识她,她又不认识我。”
沈凛:“那就闭上嘴。”
第6章 大小姐给的殊荣
姜苔想学的专业和美术有关,因此选修课也是选的视觉艺术,要单独上写生绘画课,放学时间经常不太准。
但今天不一样。
她想起沈凛现在和自己同校,就在出教室前给张叔发了个信息:【沈凛上车了吗?】
张叔:【他说要去做兼职,放学不和我们一块儿了。】
姜苔撇撇嘴,百无聊赖地收起了手机,拎起地上的画架。
等她课程结束,出校门时,张叔已经在车上多等了近一个小时:“今天很辛苦啊,画了这么久。”
姜苔挺着背坐这么久已经精疲力尽。一上车,就像只猫似的侧身躺着蜷起来,抱着靠枕:“嗯,一直控不好水,重新画了好多次。”
“瞧你累的,张叔开快点,好回去吃晚饭。”
他笑着刚转动车钥匙,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接完,突然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姜苔。
姜苔正好瞥到这道奇怪的视线:“怎么了?”
张叔磕巴了声,转移话题:“没,没怎么,该走了。”
“我爸的电话吧?”姜苔看向他手里的手机,下巴轻昂,“他说什么了?”
“只是问我们多久到家。”
“他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什么时候回家了?不会又带了女人进家里吧。”
“……”
张叔在姜家也待了十几年,斟酌再三:“其实姜总一个人这么些年也难受,你也不能要他人还没过半百,就孤单一辈子啊。”
“我知道您觉得我反应过大,但我也没有不让他谈。我就两个要求:1.别带进家。那是我妈咪和他的婚房。2.不准领证和生孩子。”姜苔慢悠悠说完,又反问,“普通家庭的小孩都不愿意要后妈,何况我呢?”
她这两项要求虽然没直接跟姜霆提过,但港城的外祖父母都有为姜苔谋算,旁敲侧击地提醒过这个女婿。
“有后妈就会有后爸,说不定还会有继弟,我爸现在跟我保证说不会再要小孩。但再过几年,他年纪大了,还会记住这份保证吗?”
“您在我家也做了很多年了,应该清楚我爸的发家史,离不开我妈咪和外祖父那边的帮助。”姜苔稚气未脱,说不出漂亮体面话,表达也直白,“反正我可不允许其他人来瓜分我妈咪留给我的东西。”
张叔对她说出的这番话有些惊讶,毕竟没怎么见小孩对这些事上心。但转念一想她都十七岁了,外祖又是赫赫有名的霍家,怎么会不懂要圈紧自身利益。
他们国际部的孩子家境好,对私生子、父亲续弦争家产这些不摆在明面上的腌臜事儿也司空见惯。
就算是家庭和睦的独生子女,每天乐呵呵,但保不齐父亲在外都生了好几个小的,离婚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张叔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懂得要,懂得守,当然是好事。”
张叔叹口气,又提醒道:“但也别总和你爸对着干,毕竟你们是唯一的血亲。他前几年才查出来高血压。”
姜苔转头看向外面,白皙小巧的侧脸印在车窗玻璃上:“我知道。”
车一到家门口,张叔还没把车往车库里开,姜苔已经喊着要下车。
她才背着书包下来,就碰上姜霆拿着车钥匙走出别墅大门。彼此对上眼,姜霆有些吃惊:“这么快就到家了?”
显然,他神色慌乱。
姜苔不动声色地捕捉:“嗯,你要上哪儿去?”
他挡着她回屋的路,好像屋子里还有人似的:“我想着回公司一趟儿。”
姜苔也没急着要进门,立定在那,不赞同道:“又要忙工作吗?爹地,你是不是忘记容医生的医嘱了?”
从霍槿瑜离世后,她这几年难得对着他能心平气和,更别说还是用这种小时候喊“爹地”的语气。
看着女儿担心自己,姜霆也有些动容:“没忘。不会熬很晚,只是想起一份合同忘了签。”
“不要紧的话就明天再签。”姜苔眼珠子一转,拉住他手,“不如我们去打高尔夫吧,好久没玩了。”
姜霆猝不及防地被她拉着走:“这个点去?苔苔,你刚放学还没吃晚饭。”
“我现在不饿,玩会儿球说不定就饿了。”
别墅区的高尔夫球场在后花园方向,平时站在楼顶能看见这一片碧绿草坪和湖泊。周末聚餐时,小区里常有人携家带口过来玩。
6点半到达场地时,没其他人在。
草坪上的霓虹灯都亮了起来,他们坐着球场去往场地。已经有球童在那等着了,但又被姜苔打发走。
姜苔提出的规则是打“大流氓”,意思是球停在哪就从哪开始,不用回到起点挥杆,因此一整个草坪都成了比赛区域。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每一杆都挥得很远,以至于姜霆得跟着她横跨大半个草坪,追着球跑。
男人到底不是正当青年的时期了,又上了一天班,指不定还干了点费体力的其他事儿,很快就气力不足。
姜苔给了他休息时间。
父女俩坐在那喝水,姜苔给他递了毛巾擦汗,语气天真无邪:“爹地,你是不是坐在办公室太久啦?”
“是有段时间没运动了。”姜霆笑笑,望着路灯下的一块静谧草坪,感慨道,“等爹地老了,还和苔苔一起生活行吗?再买个大点的别墅,跟陶渊明一样过隐居的闲日子。”
姜苔摇头:“陶渊明才不闲,他自耕自种为生,大半的田全用来种酒槽、酿酒喝。那一点点用来种地的田还是他妻子苦苦央求后才拿出来种地,一家人跟着他吃了上顿没下顿。”
姜霆对她的较真表示无奈:“你就欺负爹地没文化,我们家可不会吃不起饭。”
她没再说话。
这一场高尔夫打下来,后来也没再计分。回家时已经太晚,姜霆累得进房间倒头就睡。
家里空荡荡的,姜苔洗过澡下楼,才发现焦莱也已经睡了。但她细心,在桌上留了字条,说姜苔要是饿了就把她喊醒。
客厅静悄悄又黑,姜苔没打算去叫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自己去冰箱里弄点吃的,就听见楼梯下那间杂物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穿着睡裙还站在阶梯上的她,就乍然和还没睡的沈凛面面相觑。
房间橙黄的灯光从门口斜了一方出来,沈凛还没睡,短发微潮,身上那件条纹T恤被打湿后襟。
直肩阔背的,漂亮骨骼和肌肉线条都一览无余。
在他之前,姜苔身边最亲近的同辈异性只有小自己一岁的堂弟姜译元。但或许是知道沈凛会打拳赛的缘故,她总觉得他身量格外峭拔有力,棱骨立挺。
就像此刻,他甚至没站直,都有股顶天立地的安全感。
黑暗里透出一丝光亮,她低眸,看向他手里空掉的水杯:“喝水?”
“嗯。”沈凛看不清她面色,只缓声问,“饿了?我听张叔说你晚上没吃饭就去打球了。”
姜苔蹬蹬地下楼,走到他跟前,懒洋洋地点头:“好饿,但是焦姨睡了,你会不会煮宵夜?”
他错身而过:“坐那等会儿。”
餐桌离厨房不远,隔着一道敞开的推拉门。
少年人肩宽腰窄,熟练地在电磁炉那热菜。他天生一张寡情的脸,冷峻也少言,像是很多事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姜苔无事可做地坐在椅子上,也没带手机下来,只撑着下巴看他那道背影发呆。
沈凛把焦莱留下的饭菜热了几道,又给她道了杯温牛奶。
他动作已经尽可能快,但端着汤碗出来时,还是看见姜苔昏昏欲睡的脑袋往下一点、又一点的。
她累坏了,在学校上了一天课,回家还要和亲爹斗智斗勇。洗过澡,透亮肌肤都散着香,头发吹得也囫囵,实在不怎么会亲手照顾自己。
沈凛抿着薄唇瞧她,神情认真又小心翼翼。
姜苔那双带着点孩子气的乌眸在他紧盯着看时,突然睁开了,还带着困劲地喊他名字:“沈凛,好了吗?”
他手一惊,不小心将那杯带着牛奶的杯子摔在地上。
她也下意识被惊得抬高了脚,嘴里脱口而出地咕哝一句:“哇,碎碎平安。”
杯子摔得七零八碎,在安静的大客厅显得像道噪声。沈凛打开了灯,蹙着眉头,急忙去看她脚踝:“抱歉,我没拿稳。”
或许摔了个杯子这件事对他来说很大。
但姜苔并不在意地开口:“没关系啊。你先把勺子给我,我要吃饭了。”
她稍稍提了下被溅湿的裙摆,在喝汤时又觉得好笑,倏地说:“沈凛,我的裙子上有一股牛奶味。”
沈凛扫完碎玻璃垃圾,转过头:“要脱下来吗?我现在去洗。”
“不用啦,明天换下来给焦姨收拾。”她打着哈欠吃饭,拍了拍旁边位置,“你饿吗?坐下来一起吃吧。”
他想拒绝,但看着她耷拉着眼睛又没说出口,只好盛了汤坐在她边上。
姜苔吃了几口,又问:“沈凛,你早上在哪儿吃的饭?”
“街边,早餐店。”
“以后吃早饭也一起吧,你要坐在我边上吃,我喜欢有人陪我一起吃饭。”姜苔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你不会吧唧嘴。”
他敛着眉喝汤,心想这是不是大小姐给的殊荣。
第7章 确实被哄到了
已经是初秋,但城市暑气不减。校园里叫嚣了一整个夏天的蝉倒是都入土为安,也令上学的日子在平淡中多着一丝清静的无聊。
国际部教学楼偏远,姜苔平时也不怎么往普高部走,但总能从应桐这个“百晓生”那听到全校的大、小八卦。
毕竟他可是表白墙皮下管理层的骨干。
其中八卦里,自然包括初来乍到却很受欢迎的沈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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