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忙得过来吗?”李项示意她坐,询问道。
林雾点头,“还行。”
李项颔首,看她一眼,“别逞强。”
林雾笑笑,“我心里有数。”
她看向李项,觉得奇怪,“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李项一般不会没话找话,他不是那种时不时叫员工到自己办公室闲聊的领导。
“……”
听到她的询问,李项没再跟她寒暄唠嗑,他抽开抽屉,从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我这边查到的一些资料,你拿回去看看。”
林雾低头,下意识问,“谁的资料?”
李项微抬下颌,“你翻开就知道了。”
林雾抬手翻开第一页,看到熟悉的名字后,她猛地抬头看向李项。
李项:“不用谢。”
林雾心口有暖流涌过,眉眼弯了弯,“那我就不说谢谢了。”
李项应声,“我只能查到这些,你看看有没有用。”
他告诉林雾,“对了,我这边知道一个消息,跨年那天,孙奇胜在酒吧跟人起了冲突,据说是有人往他酒里下药,跟他应该是有什么纠纷。”
李项本想找到那个女人问问情况,但他没有找到。那天晚上酒吧的情况太混乱,监控也坏了几个,因而没有拍到女人的正脸,他问经理,经理只能给他简单地描述对方长相。
根据描述出来的长相找人,简直大海捞针。
说到这,李项觉得奇怪,“我怀疑那个女人要么遇害了,要么就是有人帮忙。”
只是后者不太可能。
对方要真有能帮助她的人,她不会选择那么蠢笨的方法去对付孙奇胜。
林雾蹙眉,“遇害?”
她回忆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没有看到类似的新闻。”
李项颔首,“所以还有另一种可能,她心如死灰离开申城了。”
林雾缓声,“有这个可能。”
留在申城很可能被孙奇胜报复,如果她聪明一点的话,或许会离开。
林雾看完李项给来的资料,随即起身,“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李项:“去吧,有需要帮忙地再跟我说。”
林雾兀自笑笑,眼睛清亮地晃了晃手里那份资料,“知道。”
她不跟李项客气。
回到办公室,林雾认真地翻阅李项查到的资料。
孙奇胜这些年打过的官司案件很多,基本是赢方。也是如此,他被称为常胜将军。
但有些案子,他赢得实属诡异。
不查不知道,查过后才知道,他是用了多么卑劣的手段赢下的。
林雾越往后看眉头拧得越紧。
其中一个离婚案件,孙奇胜之所以赢,居然是对方临时换了律师。换律师的原因非常简单,对方律师在出庭前一天出了车祸,还在医院抢救。
没办法,对方只能临时找了出车祸律师的助理出庭,助理律师对案件没有那么清晰,在面对孙奇胜这种极具压迫感和威胁力的律师时紧张到说错好几个法律条例,最后输掉了官司。
看到这,林雾真心觉得有些荒谬。
开庭前出律师出车祸这种倒霉事情,之前并非没有听说过。可这事她直觉没有那么简单。
林雾拧眉思索,找出许晏然的微信:「放假了吗?」
许晏然:「今晚啊,你呢?」
林雾:「一样。」
许晏然:「我们真惨啊。」
林雾失笑,还没来得及回复她,许晏然问:「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林雾:「你们家大年初几会比较有空。」
许晏然:「找我爸?」
林雾:「嗯嗯,想去拜访一下叔叔。」
许晏然:「初五初六?我晚上回家问问他,到时候跟你说。」
林雾:「好。」
把初五初六的时间暂时圈出,林雾又将孙奇胜的资料过了一遍,把大概内容都记下后,她才着手继续忙手里的事情。
忙到晚上七点,陈琢发来消息:「打算几点走?」
林雾思忖几秒:「现在。」
陈琢:「停车场见。」
林雾随即关电脑,收拾东西离开。
她走的时候,李项也正准备离开。
走前,李项检查一通,把所有电源关了,和林雾一同去等电梯。
毫不意外,两人等到了陈琢搭乘的这一趟。
三人对视一眼,陈琢率先开口,“李律,林律。”
李项扬了扬眉,看了两人一眼,轻勾了下唇角,“陈总也这么晚?”
陈琢:“公司事多。”
李项恍然,没有拆穿旁边装作不熟的两个人。
他但笑不语,静了一瞬道,“林雾。”
试图将自己隐藏起来的林雾抬头,“什么?”
李项:“新年有没有什么安排?”
林雾稍顿,“没有,怎么了?”
李项莞尔,浅声道:“嘉云说明晚想去郊区玩,一起去吧。”
林雾想了想,“好啊。”
李项颔首,忽而转头,“陈总明晚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一起?”
陈琢看向两人,笑着道,“方便吗?”
李项:“应该是方便的。是吧林雾。”
林雾微窘,含糊地嗯了一声,“都是认识的,没什么不方便的。”
陈琢笑了,“好。”
他问了李项大概时间。
李项说吃完团圆饭后,大概八点的样子。
陈琢答应下来,“没问题。”
电梯抵达车库,三人陆续从里走出。
李项跟两人说了一声,便先走了。
人走后,林雾转头看向陈琢。
陈琢不解,挑了挑眉,“怎么这么看我?”
“你明晚不用陪家里人?”林雾问。
陈琢:“一起吃饭也算陪。”
林雾张了张嘴,“我的意思是,李项就是随口一说,不去也没有关系的。”
“……”这话说的,陈琢抬了下眼,“林律不想我去?”
林雾哑言,“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琢抬手,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缓声道,“我家里人不讲究这些,一起吃饭就够了。”
避免林雾继续婉拒自己参加他们明年的除夕夜活动,陈琢转移话题,“吃晚饭了吗?”
林雾摇摇头。
陈琢明了,“想吃什么?”
“……”林雾思考三秒,问他,“现在回家做,吃上是不是就很晚了?”
陈琢懂了,“去开车吧,吃上不会很晚,你想吃什么?”
林雾不挑,“都可以。”
两人各自驱车离开车库,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
林雾和陈琢车技都还不错,跟车没有一点儿困难。
林雾家里有荷家佣人送过来的食材,她让陈琢去自己那边。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林雾小区车库,停好车,又一起上了楼。
进了屋,陈琢把西装外套脱下,挂在门口的落地衣架上,就很自觉地进了厨房。
冰箱里的食材真的不少,足够林雾吃半个月。
陈琢看了一圈,问林雾:“做几道简单的家常菜?”
林雾:“都可以。”
她站在厨房门口,挽起袖子,“我给你打下手吧。”
陈琢:“那就辛苦我们林律了。”
林雾缓缓地眨了下眼,很想提醒他——辛苦的应该是他。
她一个打下手的,似乎谈不上辛苦。
两人分工合作,陈琢做饭的速度是快的,他很有章法,也能一次管两个锅。
大半小时后,林雾就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三菜一汤,足够他们两人。
“尝尝看手艺有没有退步,”陈琢道。
他们最近这段时间很少在一起吃饭,就算是吃,也基本在外面。
林雾似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巴里品尝。
几秒,她点评,“一如既往好吃。”
陈琢勾唇,给她夹菜,“那林律就赏脸多吃点。”
林雾:“好。”
两人吃饭的时候比较安静,不太会交流。
吃过饭,陈琢让林雾先去洗漱,他来收拾厨房。
林雾没和他客气,率先进了浴室。
她从浴室出来时,陈琢已经去客房洗过澡,并且坐在沙发上看她打完下手后就坐在茶几旁看的资料。
看到孙奇胜那份资料时,陈琢微微抬眼,“这是你这段时间查来的?”
林雾:“李项给我的。”
她没有瞒着陈琢,“不过李项晚了一步。”
说到这,她想起来问陈琢,“你那天跟孟总喝酒的酒吧是不是就是这一家?你们知道那晚上酒吧的事吗?”
陈琢静了静,“知道。”
林雾诧然,“你知道?”
“嗯,”陈琢把她拉到怀里坐下,低声道:“我本来打算年后跟你说的。”
林雾茫然,“什么意思?”
“给孙奇胜下药的这个人,我知道在哪。”陈琢告诉她。
林雾瞳孔一缩,吃惊道,“你怎么……”
话说到一半,她倏地明白过来,迟疑道,“你认识她?”
“我那天进警局的事,还记得吗?”陈琢问。
林雾愣了一下,立即追问,“那天晚上差点被欺负的女生,就是她?”
陈琢颔首,“从警局离开后,我给了她一张名片,让她想好了联系我。”
一号那天不告诉林雾,是没有把握。
陈琢不了解余月杉,不确定她愿不愿意告知自己她和孙奇胜之间的恩恩怨怨。
林雾惊愕,“你……她现在在哪里?”
“在中医馆那边。”陈琢实话实说。
林雾明了:“你把人安排过去的?”
陈琢颔首,缓声道,“她是前几天给我打的电话。”
第五十章
元旦一段时间后, 孙奇胜发现自己的计划没能成功,开始暗中安排人监视,跟踪余月杉。
察觉到不对劲, 余月杉在慌乱, 束手无策之时, 想起陈琢给她的名片,拨通了陈琢的电话。
“……”
见面之后, 余月杉经过多方确认,在确保陈琢能够保证她和家里人安全后,将自己的事情, 包括她所知悉的事情告诉了陈琢。
陈琢告知林雾, 余月杉是孙奇胜客户的老婆,他给余月杉的前夫打了离婚官司。
那场官司, 出轨方,包括过错方都是余月杉的前夫。
可孙奇胜实在太阴险狡诈,他接下余月杉前夫这个离婚案件后,找上了余月杉,说是她前夫拜托他过来和她聊一聊, 商量一下离婚的财产分割。
孙奇胜直言, 夫妻俩没有必要真的闹到上法庭那一步, 离婚这些事都可以商量。
两人还有一个女儿,他们不能这么小就给女儿留下这样的印象, 她女儿会伤心之类的。
那时候的孙奇胜太诚恳, 姿态放得很低。
余月杉以为自己的前夫是真心实意悔过,又是真的打算好好聊离婚事宜。她太过天真, 也太蠢,就那么轻易地相信孙奇胜和前夫的话, 甚至产生过原谅前夫的念头。
之后一段时间,她前夫也表现得非常改过自新。
原本,余月杉是非常坚定离婚念头的。可孙奇胜时不时和她聊天,告知她完整家庭对孩子的重要性等等,让余月杉产生了动摇的念头。
也是这个念头,让孙奇胜和她前夫找到她藏起来的重要证据,并将其毁灭。
后面的离婚官司,余月杉不意外地输了。
不仅如此,孙奇胜和她前夫还倒打一耙,说是她的问题,导致他们婚姻破裂。
余月杉不仅没有分到离婚财产,甚至被安排了净身出户。
这还不是最让她备受打击的,最让她崩溃,让她接受不了的是,离婚后她女儿被判给了她前夫,她没有了女儿,没有了精神支柱。
余月杉不止一次去前夫的公司闹,每回都被赶出去。
她见不到自己女儿了。
她央求前夫,让她至少一周见一次女儿,前夫拒绝。还指责她没有教好女儿,让她女儿变得如此骄纵,无法无天。
余月杉莫名,她女儿是有些娇气,可从不是骄纵的脾性。
她还想多问,多了解女儿的情况,却被前夫安排保安赶了出去。他们甚至报警处理,说她精神有问题,每天都去公司闹事。
“……”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余月杉只能去女儿学校附近蹲守,争取跟女儿见面说话的机会。
只是机会渺茫,她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女儿一次。
好友劝她,起诉前夫。
就算离婚了,她也有正常的探视权。
余月杉没有办法,只能通过法律途径保护自己的权益。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还没有争取到正常的探视权,她女儿就出事了。
听到这里,林雾皱起眉头,心随之提起,“出什么事了?”
陈琢捏了捏她的手指,低声道:“据说是家里佣人没有看住,让她掉进游泳池里了。”
林雾呼吸一凝,小心翼翼问,“然后呢?”
“佣人发现得太晚,”陈琢告知,“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因为这件事,余月杉彻底崩溃。
之前的一切,她都还能忍,可女儿的去世她是万万接受不了的。她在心如死灰一阵后,抱着要和前夫和孙奇胜同归于尽的想法,通过不正当途径买了药,打听孙奇胜行踪,终于在酒吧时找到了机会,在他酒里下了药。
遗憾的是,她还是做得不够谨慎,让孙奇胜发现了。
再后来的事,林雾就都知道了。
听完,林雾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陈琢,长睫轻颤,“那她现在……还好吗?”
这话问出来有些残忍,经历这些的余月杉怎么会好呢,她不可能好的。
陈琢静了静,“精神状态还算正常。”
他低语,“竺明知给她看过,这几天她在中医馆那边,各方面也还不错。”
林雾松了一口气,“孙奇胜不知道她在哪儿吧?”
陈琢:“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的话,”林雾开始担心,“中医馆那边会不会有事?不要给老爷子添麻烦。”
她思索着,“要不要让她换个地方?来我这边住着?”
陈琢垂眼,“你不怕出事?”
林雾本能地想说不怕,可在对上陈琢幽深的眉眼时,她嘴唇动了动,底气不是很足地说,“你在附近啊。”
陈琢勉强满意她的回答,他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指,“放心,中医馆那边也不是吃素的。”
老爷子认识的人比陈琢多,人脉也比陈琢广。中医馆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各方安全有足够保障。
再者,陈琢把余月杉送过去时,也安排了暗中保护的人。
陈琢宽慰林雾,“不用担心,过几天我带你去见她。”
林雾轻声:“好。”
她抬眸望着眼前的陈琢,张了张嘴,“谢谢。”
陈琢挑眉:“嗯?”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林雾,似有些不满。
林雾哑言,“我认真的。”
陈琢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颊,“我也是认真的。”
他不要她谢。
林雾失笑,顿了顿道,“陈琢。”
陈琢:“嗯?”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林雾突然好奇,她并没有那么好不是吗。
如果说陈琢是个长得不帅,各方面条件也不好的男人,那林雾还稍稍能理解,他找不到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但他不是,他各方面条件都比林雾好,长得也足够英俊,他不愁找对象。
那么他到底是喜欢自己哪一点?
漂亮吗?
他自己也很漂亮。
也不太可能。
陈琢知道她在问什么,他静了一瞬,和她额间相抵,嗓音微缓道,“我也很想知道。”
为什么。
他为什么就是忘不掉她,对她入魔似的情有独钟。
明明过去的他在她生活里,就是一名普通的,甚至没能让她记住的无名路人。
可她却像种子一样在他心口扎了根,让他念念不忘。以致多年再见,他只一眼便将她认出。
无声片刻,陈琢忽而低头,亲上林雾的唇角,“林雾。”
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柔软的嘴唇,她含糊地嗯了声,“想说什么?”
陈琢一把将她抱起,跨坐在自己怀里,“没什么。”
他抬手掐着她的腰肢,低低道,“旁的事情聊完了,我们该做点正事了。”
林雾:“……”
她下意识张嘴,想说刚刚聊的事情才是正事。嘴巴刚刚张开,陈琢便乘虚而入,将她所有要说出口的话堵住,搅弄她的口腔,弄乱她的呼吸,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