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恐怖片里的逻辑,恐怖的事物还没有伤害到主角就骤然消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甚至很有可能,它们换了一条道路,在暗中缓缓向自以为劫后余生的主角悄然逼近。
虞冷回头看了眼卧室中明亮温暖的灯光,咬咬牙,下了什么决心,毅然走进黑暗中。
根据记忆,虞冷摸摸索索地找到房门,缓慢地握上门把手。
要开门吗?虞冷迟疑了。
她很清楚,门外等待她的无外乎有两个结局。
一种是,门外的东西故意消失,试图引起她的好奇心,让她主动前去查看,然后埋伏着随时等待吞噬她。
还有一种,那个东西已经换了路径,正在努力钻进她的屋内,门外现在暂时是安全的。
这两种,都是最有可能出现的情景。
要么生,要么死。
这是虞冷从出生以来做过的最艰难的抉择。
无论选择开门,还是留在房内的舒适区,都有一半的可能性会遭遇危险。
所以……听从第六感吧。
要是死了,那就算她倒霉,她也认了。
虞冷看了眼手机顶部,还是没信号,几个小时前还消息不断的社交软件此刻安静极了。
她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慢慢地吸了口气。旋即轻手轻脚地摁下门把手,试探着往外看了一眼。
走廊里没有亮着灯,漆黑又阴森,一片死寂。
方才那个急促砸门的女人此刻已经不知所踪。
然而最为惊悚的是,电梯仍显示停留在这一层。
看样子,那个女人,还没有离开。
那么她去哪了?
她……真的是徐薇么?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一场灵异事件,那就不能再按照现实世界的逻辑思维推。
假设刚才那个女人真的是中午已经跳楼的徐薇,那她现在很可能已经不是正常人的形态,甚至接近于血肉模糊。
她会去哪找自己?
虞冷抿抿唇,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卧室的方向。
然而下一秒,瞳孔猛缩。
因为方才还清楚透亮的窗户,此刻已经有一半面积被不明的深红色物体覆盖,材质像是一滩橡皮泥。
而那滩黑红色的橡皮泥,还在缓慢地朝窗户中心流动。
更为恐怖的是,橡皮泥里竟然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一颗血淋淋的眼珠。
它扒在玻璃上,死死地盯着屋内,蠕动蔓延,试图寻找虞冷的踪迹。
目睹这一切的虞冷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感觉牙齿都在打颤。
她赌赢了。
那个东西,竟然真的顺着窗户摸去了她的卧室。
它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滩恶心的流体,再看不出原本的人形。
虞冷感觉自己的心率快逼近二百。
她脑袋短暂空白了一瞬,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关上身后的房门。
砰的一声,随着门被合上,虞冷站在安静漆黑的走廊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出租屋隔音不好,房间内隐隐约约传来窗台花瓶被什么东西碰掉摔碎的声音。
虞冷抿抿唇,将钢尺装进口袋,视线落在前方。
眼前的道路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黑暗中还有什么东西等着她。
除了继续往前,没有别的退路了。
虞冷深吸了口气,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
如果一直摸黑,看不清周围反而更危险,还不如让自己见见亮。
摸摸索索,总算走到楼梯口。
虞冷警觉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她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电梯门缓缓打开的同时,虞冷忽然嗅到一丝不寻常,身体一顿。
大叔家的房门……怎么是开着的?
来不及仔细思考,能先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虞冷急不可耐地钻进电梯里,按下按钮“1L”。
然而无论怎么按,电梯门都无法彻底关上,重复地开开合合,像是出了什么故障。
“啧。”
虞冷没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
她算是看明白了,桩桩件件的灵异事件,就是为了让她今天死在这儿。
虞冷打开手机手电筒,往前照了照。
一团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已经快要从她家门缝下流出,正努力朝着她目前所在的方向蠕动。
很明显,大叔家敞开的房门是虞冷眼下唯一的去路。
不过虞冷也有了点心准备。
按照这个剧情发展,那个大叔此刻估计已经凶多吉少……
沉思了两秒,虞冷咬咬牙,走出电梯,猛地钻进眼前大敞着似乎在邀请她进来的房门,然后一气呵成地插上门锁。
房间里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清,虞冷像是从一片黑暗钻进了另一片黑暗。
隐隐约约,她听见右手边的卧室房间里传出接连不断的响亮鼾声。
像是火车的呜呜轰鸣,又有点像砍树的电锯,声音很响亮,嘈杂又刺耳。
原来大叔还在睡,还睡得挺香?
虞冷扯扯唇角,没敢轻举妄动。
她不住地看着窗户,总担心那摊流体又按照刚才的方法顺着玻璃摸过来。
印象中,电梯的相反方向尽头有安全通道出口,但是离她现在的位置太远。
而且自从搬进来,虞冷从没走过那条路,也不知道这个破烂小区有没有把一楼安全出口的门锁上。
呼噜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停了。
虞冷回过神,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在漆黑之中望向卧室,那里此刻安静的可怕。
一种不好的预感忽然降临。
虞冷轻手轻脚地挪进厨房,安静掩上玻璃门,耐心等待着。
几分钟过去。
无事发生。
虞冷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紧张地透着门缝观察着客厅,虽然鼾声消失了,但一直没东西从卧室出来。
应该没醒吧。
虞冷稍稍松了口气。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发现还是没有信号的状态,谁都联系不上。
忽然,视线偏移,虞冷身体一僵。
“……”
在关闭手机的那一刻。
透过黑漆漆的屏幕,她看见身后的窗户上,糊着一层还在流动的不明物体。
它整片铺在玻璃窗上,缓慢向下蠕动蔓延,就要进来了。
虞冷脑袋里嗡了一声,下意识捡起案板上的菜刀,智让她冷静下来思考。
不行,不能轻举妄动。
不然玻璃会碎掉,那东西会更加轻而易举地爬进来,保不准还会吵醒睡梦中的大叔。
这么多邪乎的事儿堆叠在一起,那个大叔现在大概率已经不是正常人,谁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什么东西。
虞冷手脚冰凉,迅速推开厨房的玻璃门。
她打算拼一把,从这个房间里冲出去,冲到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赌一条生路。
否则摆在面前的,已经是一条绝路了。
虞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然拉开门锁,正准备行动。
推开门,却看到一张惊悚可怖的脸贴了上来!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没听我的话!你出门了你出门了你出门了你出门了啊!”
被摔得面容扭曲血肉模糊的女人攀在门边,血淋淋的凸出眼球死死盯着虞冷。
尖锐刺耳的叫声之后,她忽然阴恻恻地低笑起来。
脑袋嗡了一下,虞冷摇摇头下意识想后退,后背却猛然抵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面色惨白的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出现在她身后,眼神空洞地竖在原地,将她的退路完全堵住。
前后夹击,腹背受敌,无路可退。
虞冷身体颤抖了几下,忽然身子一软,意识被迫陷入模糊。
迷迷糊糊间,她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耳边,电视机里播报新闻的声音正断断续续地传出来:“近日频繁出现的离奇失踪案数不胜数,请广大市民出门时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
虞冷是被一个陌生女人摇醒的。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大口大口喘着气,眼前的场景重影了多次后才变得清晰。
有些木讷地偏了下头,下一秒,虞冷瞳孔骤缩。
因为此时此刻,离她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只绵羊。
不是普通的绵羊。
而是一只毛发蓬松,颜色猩红,体型异常庞大的绵羊。它身上的毛发像是被鲜血染过,血腥刺目,格外诡异。
瞳仁细窄而长,呈一条横线的形状,正死死地盯着虞冷,一动不动,令人脊背发凉。
一人一羊似乎在对峙着。
虞冷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脑袋里的齿轮费劲地转动起来,她试图搞明白眼前的状况。
方才恐怖血腥的一幕仍然在眼前重播回放,她是做了一个噩梦?
还是……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旁边猛然伸出!
刚才把虞冷摇醒的那个女人满脸惊惧,试图将地上的虞冷拉起来。力气之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拖拽”。
虞冷缓慢地直起身,任由女人拉着自己,她还有些迟钝。
今年是3099年。
在最近这三个月里,越来越多的人离奇消失。
可能在某个下午,某个傍晚,某个不起眼的瞬间,没有任何迹象与线索,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彻底音讯全无。
而后的随机某一天,那些早已失踪许久的人可能又会忽然出现,要么惨死街头,死状离奇,要么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蜷缩着身体,精神失常。
好朋友陈姗姗的老板娘就是一个例子。
印象中,睡前她还在和朋友谈论此事,却紧接着遇到一连串的灵异事件。
“世界bug论”甚嚣尘上,越来越多的人觉得这个世界正在遭遇巨变,像是计算机里忽然侵入了某种不知名病毒,又或是既定的程序完全朝预想之外的轨道进行,人类很可能因为这次巨变遭遇生存危机。
一切都是专家的猜测。
虞冷一开始并不相信这些荒诞传言。
与其说不相信,其实更多的是不在乎,无所谓,心如止水。
毕竟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又不是什么天生神力的救世主,就算世界的运作真的出现了巨大的“bug”,她如蚂蚁一般渺小,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平静度日,能过一天是一天也没别的办法。
而且现实生活还一地鸡毛。
虞冷其实挺烦的,真的。
不久前,她忽然多出来一个久病在床的柔弱妹妹。
于是她不得不日复一日地,在家,学校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
听那些乱八七糟的新闻也纯粹打发时间。
毕竟,人类生活了这么久的世界忽然出现bug,甚至可能造成全人类的灭亡,实在是太突然,太难以置信。
然而……
眼前这一切应该如何解释?
不过是睡一觉的功夫,又好像做了个毛骨悚然却不切实际的噩梦,她似乎凭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有点像一个牧场,又像一片草原,绿色的青草地上安静地穿插着几只红色毛发的绵羊。
它们无一不在伏头吃草,参差不齐的锋利牙齿机械地上下咀嚼着,除了刚才站在虞冷眼前那一只。
它还在盯着虞冷和女人离开的方向,狭窄眼珠一动不动,明明看不出什么表情,虞冷却无端觉得有些诡异。
“我叫林珊。”女人自我介绍,“这里是我经历的第二个推演线了。我比你早醒来十几分钟,差不多已经摸清了这里的状况……”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虞冷有点懵,背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有风吹过让她觉得身体阵阵发凉。
“第二个推演线……是什么意思?”
“你是刚进来的?”林珊愣了愣,了然道,“那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然后一夜之间就到了这里对吧?”
虞冷点了点头,林珊明显知道些什么。
林珊:“在你来之前,肯定看到过很多奇怪的新闻,譬如某些人离奇失踪,失踪者忽然在某一天被发现横死街头……当然,还有很多人杳无音讯,至今未被找到。”
“这么和你解释吧,现在的你和我,都是现实世界的失踪者,因为我们进入了眼下这个世界。”
虞冷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好像明白了一些,又好像不太懂。
因为这一切虚无又荒谬。
虞冷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是说,现在这个世界是除了现实世界以外的另一个世界,所有的失踪者其实都来到了这里?”
“是也不是,我长话短说吧,尽量节省一些时间。”林珊叹了口气。
“类似于我们眼前的这个世界有很多种,甚至无数种,而此刻我们所在的不过是随机一种,就有点像……游戏里需要通关的副本,它有设定好的背景和环境,而我们作为玩家需要找线索通关,我们把这种副本世界称为推演线,活下来的玩家统称为幸存者。”
推演线,幸存者……
虞冷拼命试图解这些内容,但一种强烈的不现实感仍然充斥着她的大脑。
也就是说,她此时此刻,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副本中。
简直难以置信。
“时间紧迫,我来不及和你交代太多。总之你要知道,无论是哪个推演线,都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幸存率很低。在这里死去的人,尸体会回到现实,那些失踪很久后忽然出现的尸体,都是在这里死去的幸存者。而只有找线索,努力完成任务,才能在推演线里存活下来。”林珊面露紧张。
虞冷沉默几秒,忽然问:“那变成疯子的那些人呢?他们在现实里没有死,是成功从这里逃回去的幸存者么?”
林珊摇摇头:“哪怕没有死,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完成任务的幸存者,也会永远留在推演线的世界里。久而久之,他们就变成现实里的疯子了。”
要么变成尸体。
要么变成疯子。
虞冷已经平静接受了来到这里的现实,却不能接受自己会命丧于此,或变成疯子这件事。
她忍不住问道:“究竟怎样才能安然无恙地回去?”
林珊抿抿唇,面露颓然:“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甚至没人知道。目前所有幸存者已知的消息里,能回到现实世界的人,只有疯子一种结局。”
气氛忽然有些凝固。
林珊牵强地扯了扯唇:“不过最起码在推演线里先活下去吧,虽然未来还未可知,但总比死了或变成疯子好。毕竟在这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而活着至少还有一线希望。没准第五个推演线结束,或是第十个推演线结束,就能平安回家了呢。”
虞冷静了静,想起还没自我介绍过:“我叫虞冷,虞美人的虞,寒冷的冷。”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林珊,女人看着二十岁出头,披头散发,眼球下布着红血丝,衬衫上被溅上了几个泥点子,显得又脏又乱。
察觉到什么,虞冷低头扫了一眼。
她的胸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牌子,透明材质的,无法触碰,却能清楚看见上面的文字——
【废土人员编号:0334994638】
注意到虞冷的目光,林珊解释:“这是人员编号,类似于工牌,编号独一无二,每个进来的人都会有。”
“我们所在的这个大环境……”虞冷顿了顿,“叫废土吗?”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如果你能活着从推演线出去……或许会对此了解得更清晰。”
“我知道了。”虞冷收回目光。
她抬头看向天空。
此刻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蔚蓝的天空上却突兀地横着四个血红可怖的大字——杀戮绵羊。
同时,在这四个大字旁边,还有一个悬挂在天际的巨大时钟,像是一轮肉眼里放大了十倍的月亮。
而且离奇的是,指针竟然是逆时针转动。
“《杀戮绵羊》是这个推演线的名字,也就是需要我们推演的故事名字。”林珊解释,“时钟会做任务的倒计时。”
说到最后,林珊咽了咽唾沫,似乎有些战栗。
虞冷看向她:“任务是什么?”
“一会天上的红字会告诉我们,现在任务还没有显现,就说明幸存者还没有全部苏醒。”林珊说。
虞冷点了点头,目前为止林珊和她说了不少信息,于是她轻声道了谢。
到现在,她几乎已经差不多摸透了这个所谓“废土世界”的规则。
“废土”,也就是这个大环境,类似于一个无限游戏,不过通关方法还未知。里面的玩家,也就是他们这些幸存者,需要在推演线中努力完成任务并通关,通关的玩家才能存活。
到底怎么样才能回去。
通过规定数额的副本,还是完成什么隐藏任务,这些暂时都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很清晰,最起码她要先活着,从眼前这个世界脱身。
既然她能接触到通关过一次的林珊,以后没准还会遇到其他更有经验的幸存者,说不定就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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