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狗脸上挂起了笑意,“都是大的好呀,那小元宝以后长大了,是当大笨蛋好还是小笨蛋好呢?”
小奶团子脱口而出,“大笨蛋!”
王天狗很是满意,“可以,大笨蛋,你该起床了。”
蔡氏在门口听着好笑,这大孩子开始逗起小孩子来了。
王天狗怕是忘了他自己也才五岁吧!
小元宝感觉好像哪里不对,蔡氏已经进来给她洗脸了,老黑还在门口朝里面探头,朝小元宝汪汪叫。
“老黑,你也早上好呀!”
顿时把大笨蛋小笨蛋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吃完早饭,蔡氏说把老黑还回去,现在家里粮食都存起来了,也不怕人来偷抢了。
老黑看样子,快生产了,让它归家去休息。
大家都赞同。
虽然舍不得老黑,但是,也不能让老黑快生崽了,还帮他们看家。
“娘亲,我和三哥一起送老黑回家家。”
小奶团子自告奋勇。
“行,你与三宝去还老黑,一定要感谢你们李奶奶哦!还给李奶奶带些粮食过去,当成谢礼。”以前都是李婆婆接济她们。
现在她们家情况好转了。
回报一下也是合该的。
小元宝答应得比谁都响亮。“好咧!”
蔡氏给老黑吃了一顿饱饭,又拿了好几斤粗粮面,递给三宝,让三宝背着。
老黑不用人牵,听说送它回家,它欢快地在前面带路。
三宝背着粮食,牵着妹妹,跟在老黑后面。
王天狗默默地跟了上去。
大宝问,“天狗弟弟,你去做什么?”
王天狗望望天,“没事,天气不错,去你们汤家村溜达溜达……”
大宝……
汤家村一共有二百多户人家,算是个大村了。
李婆婆家住在老汤家的隔壁不远处。
去她们家,要经过老汤家。
三宝不想经过他们门口,带着小元宝绕了一段路,绕过了老汤家,才到了李婆婆的家里。
但是,就算是隔老远都能听到汤婆子的咒骂声……
真正是一如既往般的鸡飞狗跳。
三宝嘀咕道,“怎么还没有让雷给劈死呢!”
小奶团听到了,正色道,“因为雷把两只缺德鬼劈死了,所以,他们俩没死……”
三宝丈二摸不着头脑,“他们不就是两个缺德鬼吗?”
“不是呀,他们还活着呢,他们死了之后,兴许会化成缺德鬼也说不定。”小奶团子纠正他。
三宝……算了,不和妹妹说了。
妹妹的思路和他好像有点不同。
“对,妹妹,你说什么都对。”
后面的王天狗,回头看了一眼老汤家的方向,若有所思。
“李婆婆!我们把老黑还回来啦……李婆婆……”
李婆婆家的院子门紧闭着。
三宝敲门了半天,里面没有动静。
小元宝踮起小脚尖,趴在门缝边朝里面望。
两只羊角小辫紧贴在木门上,就跟门上贴了个年画娃娃似的,可爱,漂亮。
老黑也感觉不对劲,在小院门口汪汪叫唤起来。
叫了几声,只见它尾巴一摇,撒丫子的跑向后墙边上预留的一个狗洞那里,想钻进去。
它快要生崽了,这两天在小元宝家里吃得饱,肚子好像更圆滚了一些。
钻了一半,钻不进去了。
又急得退出来了。
三宝安抚道,“老黑,莫急,兴许李婆婆不在家里。”
就在这时候,里面传来什么摔打的声音……
小元宝警惕起来。
她回头对三宝道,“三哥,里面好像有人在打架……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三宝也急了,“咋进去?老黑都进不去!”
他们个头都矮了,要不然,可以翻墙进去。
李婆婆家的院子都是石头与泥巴围成的,有成人高,他们几个小孩子没办法,三宝6岁,王天狗5岁,小元宝更不用说了,就跟个小萝卜团子似的……
小元宝脆声道,“我会踹门!”
三宝哑住了。
他相信他妹妹有这个力气。
关键时刻,踹门,好像也行!
默默地就退开了好几步,给小奶团让开地盘。
天王狗不得不出声,“还是先等等,李婆婆她们没有呼救,应该危险不大,这门也不便宜,要是踹坏了,再买的话,也是要花银子的……”
小奶团子竖起羊角小辫子,像是仔细聆听。
“不行,里面真的在打架,我要去救李婆婆!”
说着,袖子一撸,后退几步,助跑。
小胳膊小腿的,像只萝卜团子一样,滚向小院的大门!
小短腿正要踢门的时候,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
还好小奶团子反应快,急刹车。
三宝眼疾手快,及时地扶住妹妹。
小奶团子才没有摔跤。
就是头有些晕,哎呀!
用力太大了,不能收放自如,好在三哥扶住她,要不然,滚到地上去啦。
那就没面子啦!
里面出来一个胡子邋遢的中年男人,男人眼眶黑黑,贼眉鼠眼的,脸上似有不甘,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看见门口有几个小孩子,中年男子不耐烦道,“哪里来的小孩子,去去去,上别家玩去……”
三宝叫人,“富贵叔!好久没见你啦?”
“呦,三宝啊!”
后面传来叫骂声,“汤富贵,你个混蛋,你不是人啊!你爹在下面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汤富贵……”
这是李婆婆的声音。
老黑听到李婆婆骂他,嗷呜一口,冲上去想咬中年男人。
中年男子哎哟一声,吓得落荒而逃。
看样子,没少挨老黑的咬。
小元宝都没看清人,人就跑不见了。
只看见背影有几分猥琐,气色不佳。
“三宝,这谁啊!”
三宝压低声音道,“李婆婆的儿子,富贵叔呀。”
李婆婆也是个命苦的,早年就守寡,带大了两个孩子,大女儿出嫁了,结果嫁人没两年,生了重病,没救回来,不在了。
剩下一个儿子汤富贵,以前还算是过日子的人,会打猎,加上李婆婆会持家,娶上了一房媳妇,生了个孙女儿。
可惜好景不长,汤富贵不知道和谁学会了赌博,也不打猎了,也不过日子了,把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业给败光了,还把自个儿的媳妇也卖掉了。
现在整天不着家的,家里就剩下李婆婆以及小孙女汤小翠。
小元宝寻找了半天记忆,应和了一句,“富贵叔呀!噢噢噢!”
好像有点印象了。
这时候,李婆婆出来了,她正整理着头发,试图捋顺一些。
看见三宝他们,热情地招呼,“三宝,小元宝,你们来了啊!刚才你们富贵叔这个遭瘟的回来气我,奶奶给你们开门开晚了,进来玩。”
小元宝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李奶奶,你脸上红红的印是什么?”
三宝一看,那应该是巴掌印。
还是成年人的大巴掌。
李婆婆有些不自在,“没什么,奶奶自己绊了一下,摔到脸上了,小元宝乖,进屋,奶奶给你拿南瓜子吃。”
乡下人都没钱,买不起零嘴儿。
自家种了南瓜冬瓜什么的,就把籽留下来,晒干了之后,炒熟,给自家小孩子们吃。
那味道香得很。
小娃娃们听到就两眼发光。
他们跟着李婆婆进了屋,三宝环顾一周,屋里空荡荡的。
他前两天来借老黑的时候,这屋里还有桌椅板凳的。
他忍不住了,“李奶奶,这屋里的家具呢?莫非是老黑借给我们家了,你们家遭贼了?”
李婆婆道,“没有,拿去卖了换了点银钱。”
这时候,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从屋子里,肿着眼眶出来了。
她边抹眼泪边哭道,“三宝弟弟,你别问了,都是我那不成器的爹,把东西都拿去卖了还赌债了,今天又回来要钱,我奶说没有,他就打我奶,我爹汤富贵他就不是个东西……你们把老黑还回来了正好,我爹再回来,我们就让老黑一口咬死他!”
这是李婆婆的孙女。
汤小翠。
小元宝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拍起小手赞同道,“好,打人的就是坏人,咬死坏人!”
汤小翠本来说的是气话,见还有个小不点赞同她,扑哧被小奶团给逗笑了。
“小元宝,你真的会说话啦!”
小元宝奶萌萌回道,“对呀,小翠姐姐,我会说话啦!小翠姐姐,你好漂亮呀!”
汤小翠这下真乐了。
抹干眼泪,“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奶团子,一会说话就这么会说话,算是以前没白疼你。”
小元宝嘿嘿直笑。
这个小姐姐,她还是认得出来的。
汤富贵经常不着家的,小奶团认不出,汤小翠经常见,她还是有印象的。
她的衣服都是小翠姐姐穿不了了,给她的。
还经常带她玩耍。
汤家村这么多人,穷苦人家多得是,谁家女娃娃都不兴买新衣裳的,都想捡别人的旧。那时候李婆婆家里日子好过,汤小翠又是独苗苗,经常置办新衣裳,好多人家上门找李婆婆讨要小翠穿不下的旧衣裳,李婆婆都没给,积攒着,后面看着蔡氏这个后娘带崽实在是难,才给了蔡氏一些。
李婆婆拿出一把南瓜籽来,分给了小奶团一点。
小奶团吃了一颗,就说香。
“李奶奶,你炒的南瓜籽真香,真好吃。”
顿时,李婆婆也露出了笑容,“你这是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小嘴真甜。”
三宝与王天狗在旁边站着,两人接了李婆婆的南瓜籽,道了谢。
不约而同地都装入了兜内,奶团子爱吃,就留给奶团子吃。
老黑把汤富贵追出了汤家村,又回来了。
摇头摆尾的。
有两天没见主人了,见了老主人与小主人,欢喜得很。
在李婆婆与汤小翠的身上舔来舔去的。
还发出呜呜呜的撒娇声音。
小元宝给了它一颗南瓜籽吃,老黑嚼巴嚼巴,太小了,又从牙齿缝里掉了下来。
众人都笑。
三宝把背上的粮食拿下来,说出了蔡氏交代的话。
李婆婆不要,“你们拿回去,不用,老黑帮你们看家,又不顶什么,哪里用你们拿粮食来,拿回去……”
三宝不拿。
娘亲交代他的事情,他照着办就成了。
拿回去,蔡氏肯定要说他不会办事。
到时候又要他多跑一趟。
推辞了一下,还是汤小翠替李婆婆收下来了,“三宝弟弟他们是诚心的,咱们就收下吧,奶,咱们粮食都被爹搜刮干净了,一点也没有了。”
李婆婆叹口气。
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有粮食了再还给蔡氏她们。
她们孤儿寡母也不容易,现在靠着小元宝才把日子过得好一些,四个崽崽还小,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南瓜籽也吃了,还老黑的任务也完成了。
三宝带着妹妹,还有全程跟屁虫王天狗回家去。
临走的时候,小元宝突然停下脚。
小脸一肃!
她上下仔细端量一番李婆婆,“李奶奶……你面相发生了变化,你最近几天有可能会有血光之灾,你最好出门避避祸事。”
三宝赶紧拿眼睛使妹妹,他怕这样说,人家会不高兴。
谁无缘无故地被人指着鼻子说,你有血光之灾,会高兴的?
果然,李婆婆有些忐忑,“真的吗?小元宝?”
小元宝奶声奶气道,“是啦,您的面相上看出来的,刚刚变化的,不过,面相随时都有可能变,反正现在是显示有血光之灾,您最好出门避避祸……”
李婆婆想到了什么。
她勉强扯起一丝笑容,“好的,奶奶谢谢小元宝提醒了,奶奶知道了。”
三宝见状,松了一口气。
李婆婆没生气。
赶紧把妹妹的手一牵,“妹妹,我这里还有南瓜籽,走,咱们回家去吃。”
小元宝立刻眉开眼笑的,“李奶奶,小翠姐姐,再见。老黑,再见!老黑,你想我就去我家看我呀……”
老黑使劲儿地摇尾巴。
好似听懂了一般。
几个孩子们走远了,李婆婆才与孙女儿进屋了。
汤小翠有些担心,“奶,小元宝说的是真的吗?您去大舅爷那里住几天吧?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
李婆婆不答应,“我不去,我去了,你一个人在家里,我怎么放心?”
“没事,有老黑在,谁敢上咱们家里来!老黑是咱们汤家村最凶最护主的狗,谁不知道来着?就算是爹回来了,老黑都会把他撵跑……”
李婆婆仍旧不动摇。
不是她不相信小奶团子的话。
要是放在平时里,她定然会听她的话,出去避一避。
小翠大了,可以自己做饭洗衣,生活没问题,加上有老黑在,没什么问题。
今天不行。
汤富贵那个狗东西,一两年没回来的,突然回来了,因为在外面又欠了一笔新赌债,回来找她们要钱,没有,就把家里的粮食,以及家具什么的,门窗都恨不得拆了去卖钱。
万一又回来了呢。
小翠才十二岁,根本斗不过这个狗东西。
“不用,奶哪里也不去。”
三宝他们回去的路上,还是想绕过老汤家走。
结果,路上有人堵他们。
“三宝弟弟,元宝妹妹!你们这是去哪里了呀?”是汤大龙兄弟几个。
几人拦住她们的去路,满脸堆笑打招呼。
三宝没好气道,“关你们什么事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小元宝还在磕着香香的南瓜子儿,根本不拿这几人看在眼里。
王天狗原本是缀在两兄妹后面,当隐形人的,现在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小元宝的身边。
五岁的王天狗不比三宝矮,三宝是在老汤家吃不饱饭,所以养得营养不良,没怎么长高不说,还瘦得像竹竿,王天狗在家里好吃好喝的,自然不一样了,青松白杨一般。
汤大龙脾气上来了,“三宝,你咋说话的呢?我是你堂哥,你见面不叫人就算了,堂哥我主动和你打招呼,你还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再说了,我问你了吗,我关心的是我元宝妹妹……”
要知道,以前在老汤家里,汤大龙想怎么欺负三宝他们就怎么欺负的。
谁也管不了。
何曾这么好言好语地和他们几个扫帚星说过话?
他们这是给脸不要脸。
“呸!”小元宝一口瓜子皮吐到汤大龙的脚边。
“不要你关心,你是个坏哥哥,你走开。”
汤大龙面子下不来,“小元宝,你!”
旁边的汤二龙连忙拉住他哥,“哥,别冲动,小元宝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小元宝了……”
他们就是来巴结小元宝,与小元宝拉近关系与感情的。
汤大龙顿时又恢复笑脸,“元宝妹妹,以前都是哥哥们不好,都是误会,以后,哥哥们发誓,待你跟亲妹妹一样,你就原谅了我们吧!爷奶也在家里认错了,咱们老汤家里,没几个孙女,小元宝妹妹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都让我们以后对你好呢……”
小元宝又呸了一声,这次,瓜子皮直接吐汤大龙的脸上去了。
“骗小孩!信你个鬼!”
汤大龙他们……
旁边王天狗实在没忍住,噗,笑出声来。
“王天狗,你笑什么笑?你个淹死过一回的人了,你是个鬼小孩!”
王天狗平淡的嗯了一声。
然后,突然间,他朝他们扮了一个鬼脸,“鬼小孩是这样的吗?”
吓得汤大龙他们几个妈呀一声,人仰马翻。
三宝趁机道,
“妹妹,咱们回去,别理这些人,瞎眼睛。”
三宝牵着小元宝的小手,就把汤大龙甩开走了。
王天狗还是慢悠悠地缀在后面。
汤大龙他们悻悻地不敢追。
等他们走远了,汤大龙他们回老汤家告状去了。
“爷,奶!三宝给李婆子都背了好大一袋的粮食,给咱们一丁点都没有拿来……”
“当真?”
“千真万确,我们看着他们背进去的,三宝,小元宝,还有那个王天狗,王天狗还扮鬼小孩子吓唬我们……”
“没良心的狗东西!五家外姓的人都给粮食吃,不给我们至亲的一口饭吃,老四唷,你死得早唷!你也不睁眼看看你下的崽子们,有多黑良心唷……”
小元宝她们回去之后,三宝把李婆婆家里的事情,和蔡氏说了一遍。
蔡氏心里也不好受。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李婆婆家里的事情她也插不上手。
就是有些担心,小元宝说李婆婆有血光之灾,希望能菩萨保佑让她逢凶化吉。
怕孩子们冷,蔡氏要加紧给几个孩子们把新棉衣给做出来。
家里小院子的细碎活计还有很多,都由大宝带弟弟们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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