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浴桶跟前,看到旁边架子上挂着的一件新衣服,是一件绣着梨花的粉色锦衣。
他,竟然连衣服都为她准备好了。
她慢慢褪去衣衫踏进浴桶里,接触到温水以后身上瞬间舒展开来。
她泡了很久,又洗了头发,等身上彻底不凉了才出来。
她穿上那件粉色衣衫,扯了一条毛巾擦着头发,轻轻打开房门,只见傅朝寻还在门前站着。
他转过身来,望着一袭粉衣身上散着热气的她,愣在了原地,她湿漉漉的秀发滴着水珠,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很是诱人。
他的耳朵又红了。
叶元倾见他看痴了,轻声说:“洗完以后舒服多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府里的人会很担心。”
傅朝寻一听她要走,忙道:“不着急,今晚在这里睡也可以。”
在这里睡,怎么可以。
“不行。”她连忙拒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向门外走。
傅朝寻去追她,扯住她的衣袖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先吃些东西。”
叶元倾还想拒绝,他又道:“元倾,今天陪我吃一顿饭,找了你一晚,我也饿了。”
他就是不想让她走,还想留她过夜。
叶元倾琢磨了一会,说:“那好,我吃了饭再回去。”
他连忙点头,帮她把头发擦干,带她去了膳厅。
侯府的院子里挂了很多灯笼,还有那天他们在河边看到的十二生肖。
他现在很用心。
二人到了膳厅,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美食摆了一大桌子。
傅朝寻拉她坐下,把筷子递给她,道:“以前总没有时间陪你吃饭,以后我会多留下来陪你。”
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刚成婚的时候,两个人坐在一起,尴尬地说着别扭的话。不过这一次有点不一样了,他已经学会说好听的话。
叶元倾指了指最中间的玉米羹:“我最爱喝那个,你给我盛一碗。”
他听话地立马站起身帮她盛了一碗,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他舀了一勺糖放进碗里,问她:“你要加糖吗?”
叶元倾本来不想加,但是又觉得嘴巴苦,点头道:“加一勺。”又问他:“你以前不爱吃甜的,怎么也加糖?”
傅朝寻帮她加了糖,一边搅拌着一边回道:“以前确实不喜欢吃,但是现在很喜欢,只要是甜的东西我都喜欢。”
他把搅好的粥递给她。
叶元倾喝了一口,夸赞道:“加了糖确实好喝很多。”
傅朝寻也喝了一口,道:“口味和我们以前喝的一样,你以前最爱吃这个厨子做的饭菜,今天这顿饭也是他做的。”
叶元倾惊喜道:“我说口感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我们以前的厨子。”
他竟然连他们以前的厨子都请来了。
“元倾!”
“嗯。”
“以后,能不能经常过来陪我吃饭?”
“我不确定,这次回去,父亲估计不会再让我出门了。”
“那我就去将军府找你。”
“要是我家里人愿意让你进你就去,不过,你现在是侯爷,也没人敢拦你。”
他说:“但我也是傅朝寻。”
是啊!他是傅朝寻,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傅朝寻。
她扬唇笑了笑,喝了一口粥,感觉又甜又暖。
叶元倾喝完粥又吃了很多菜,这顿她饭吃的非常开心,很多菜都是她前世喜欢吃的,现在再吃上,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两个人吃完饭,叶元倾想要回府,傅朝寻却堵着门不让她走,还让她陪他到院子里坐坐。
二人又坐在了院中的秋千上。
傅朝寻拿来氅衣帮她披上,然后轻摇着秋千。
秋千晃荡着,叶元倾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回忆曾经,温声说:“以前,咱们家院子里也有一个秋千,那时候我也喜欢坐在上面。”
傅朝寻也抬头看着夜空,回道:“那个秋千是我亲手安装的,我害怕不安全,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记得有一次你一个人坐在上面荡着,我站在一旁看着你,你问我当时在想什么,我没有回答,因为那时候我不好意思说。其实,我当时在想,明明那么柔弱的一个人,为何睡觉的时候那么大的劲,胳膊撞得我肋骨生疼。”
现在想起来他还觉得疼。
叶元倾愣了愣,回忆起来,红着脸说:“是你总压我的头发,拽也拽不出来,只能去撞你。”
“还有。”他又道,“每到冬天睡觉的时候,被子总是在你身上,我每晚都被冻醒,你紧紧抱着被子不撒手,我一冻就是一整晚。”
“是你非得盖一床被子,我怕冷,只能多盖一些。”她无辜道,“那时候我明明不喜欢吃青豆糕,你为何每次都买,买来了还要看着我吃?”
他觉得冤枉:“是你指着绿绿的糕点说很爱吃,所以每次看到都会给你买,买来后你也都能吃完,我以为你是真的爱吃。”
叶元倾哭笑不得:“我说的那个叫豌豆糕,不是青豆糕,虽然长得差不多,但是口感不一样,你每次买来我都吃完,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
“原来是误会。”他低头笑了笑,又想起一件委屈的事:“那年我生辰,你给叶宁说给我准备了礼物,那天我激动了一天,从早上等到夜晚,结果也没等来你的礼物。你每年生辰我都会给你准备礼物,但是你从来不准备,是不是都不记得我的生辰。”
他说这些话酸酸的。
叶元倾不想他会计较这个,解释道:“我每年都会给你准备,只是你回来的时间不确定,等你回来了,不是受伤了就是不人,我不想自找没趣就没给你。况且,你送的礼物我都不喜欢,那些东西又丑又俗气,也不知你从哪里买到的。”
他挠了挠后颈,尴尬地说:“那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每一样都很用心,但它确实丑,我也没有办法。”
叶元倾脱口道:“那为何买的肚兜那么好看呢?”
他好像是给她买过一次肚兜,红着脸塞到她手里就跑出去了,十天都没有回来。
他没有回答,脸已经红了。
叶元倾抬头看他,笑说:“你脸红什么?谁家夫君送完肚兜十天不回家的?”
这事确实是他做到的最大极限了,那肚兜,也是他蒙了面纱去买的。
她这一看,他的脸更红了,近在咫尺地看着她,闻着她的发香,扯了一下秋千,把她扯得更近一些,不知不觉凑到她唇边,又想亲她。
突然,院门一响。
“你们,你们,你们……”叶元恒连喊三声“你们”,几乎爆跳着进了院子。
叶元倾急忙从秋千上跳下来,与傅朝寻拉开一些距离。
完了,被逮个正着。
叶元恒几个大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激动地说:“全家人找你找疯了,结果你们在这里亲……”
叶元恒没好意思说下去,扯了扯叶元倾身上的新衣服,看了看她披散的头发,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他激动地一把抓住傅朝寻的衣领,蹙眉道:“你小子不至于这么着急吧!我不是都说帮你了吗?你好歹也要憋到成婚。”
叶元恒误会了,大晚上不误会才怪。
叶元倾见状不妙,急忙拉开大哥,解释道:“大哥你别激动,是我的衣服湿了,才换了一件,傅朝寻他没对我怎样,你放开他。”
叶元恒见她维护傅朝寻,还想再说两句,叶元倾使劲拽着他往院门外走,说:“大哥我们快回家吧!爹娘一定担心了。”
“你还知道他们担心,回去有你一顿打。”
“那父亲打我的时候,大哥你拉着点。”
“不拉,最好把腿打断了,看你还能不能跟他跑。”
傅朝寻看着二人出了家门,笑的比花儿还要好看,比春风还要暖。
他坐在秋千上,回忆着方才和叶元倾的对话,忽然发现,原来前世里,他们也是有过幸福的,虽然是一点点拼凑起来的,但也值得珍惜和回味。
亲王府的管家突然跑来,给他行礼道:“侯爷,王爷找您。”
管家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傅朝寻站起身,去房间换了身衣服,骑上马去了亲王府。
他刚一进家门就被父亲扇了一巴掌。
父亲傅柏弘几乎暴跳如雷地指着他喊道:“混账东西,别以为封了爵位就能任意妄为。”
一巴掌下来,傅朝寻愣在了原地,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他张了张口想问个明白,但是还未出口,父亲就抓起鞭子对他一顿狂抽。
又是如此,又是如此,又是毫无由地上来就打。
这个家,太窒息了。
鞭子落在身上,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也有了爵位,一样可以给父亲撑面子,一样可以光宗耀祖。
可是为何,直到现在还得不到父亲的一点尊重。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见过大哥二哥挨过打,甚至大哥被父亲保护的连面都难以见到,而他,偏偏就要每天提心吊胆地站在父亲面前挨打挨骂。
他麻木地站着,听着父亲一声声怒骂:“混账东西不知深浅,因为一点儿女私情,不仅在皇宫里出丑,还私自去动温家的人,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随着声音落下,一鞭子又落在了他的脊背上。
“今日朝堂上,文武百官都取笑本王养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父亲气的面容涨红,愤然道:“温家和其他几家官员联合起来参本王,害本王名誉受损。我以为你封了爵是多有能耐,没想到却因为一个女人去动朝中官员。”
父亲越说越激动:“温衍的堂兄被你关进了大牢,他的叔父又被皇上软禁在了皇宫,你还把温沛贪赃枉法的所有证据交给皇上,你以为皇上就能向着你,就能清正廉明地把温家解决了?若是能,还能出现爱妃被害死,北街纵火之事?太后只要还活着温家就倒不了。你倒好,不做任何计划,不与为父商量,说下手就下手。”
本就脾气暴躁的父亲,时下越说越恼,他一边抽打着,一边继续道:“因为你胡乱出手,现在所有人把矛头都指向了亲王府,你可知这样对你大哥有多大影响?你可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会害了你大哥。”
影响大哥?害了大哥?
在父亲眼里只有大哥。
傅朝寻唇边发出冷笑,父亲见状又想一巴掌扇过来,这一次,他选择了躲避,再也不想站着挨打了,他往后退了一步,一把抓住了父亲将要落下来的手。
傅柏弘震惊地皱起了眉头。
傅朝寻看着他,满眼里都是失落,他摸了一把脖颈上被鞭子抽出的鲜血,冷声道:“在你眼里,在你心里,就只有傅呈延,就只有傅峥临,傅呈延是长子没有错,但他也是你护在膝下的草包,这么多年他做过什么?他得到的每一样东西,每一点权利,都是我拿命换来的。他是你的儿子,我就不是吗?我们是一母所生,我和他流着一样的血液。”
满心的委屈真是道也道不完,他甩开父亲的手,继续冷言道:“这个家,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有我的一份,弱肉强食,不到最后谁能知晓那个强者是谁,不要以为从我身上剥夺走一切去给傅呈延,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你压错了人,你也看错了人,以后会有你失望和后悔的那一天。”
他不准备藏着掖着:“没错,我喜欢叶元倾,我也想娶他,我不管什么赐婚,什么婚约,只要是有一丝机会我都不会放弃,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那些害我的人。”
他抬眸冷然地看着父亲,心口疼痛地一字一句道:“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傅呈延,而是为了我自己。”
以后,他只为自己和叶元倾。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园亭居走去,身后传来父亲暴怒的喊声:“翅膀硬了,就无法无天了,你记住,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的命也是我给的。我已经与太傅大人那边确定了婚事,三日后你去姜家下聘礼,下个月与太傅大人的小女儿姜妍成婚。”
确定?他说确定就确定?
傅朝寻疾步前走,完全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他一路走进院子,心中的委屈愤恨久久不能散去,胸口疼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这种憋屈的感觉太让他崩溃了,他握着拳头停在石桌前,再难控制住,一拳砸了上去,只听“哐当”一声,厚实的石桌瞬间碎裂开来。
卫知急忙跑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红着眼睛劝道:“公子您消消气,千万不能伤害自己。”
抬起他的手臂,发现拳头已经流血了,卫知拉着他往屋里走,哽咽道:“公子,咱二十几年都忍了,不差最后这一次,您一定要坚持住啊!手都流血了,您不能再受伤了。”
傅朝寻紧皱着眉头默不作声,血液从手背上一滴滴落下来,落在白雪里,就像开了红色的花。
卫知望着他被鞭子抽破的衣服,鼻子一酸,眼泪要憋不住了。
公子明明已经非常努力的走出第一步,明明已经封了侯爷,为何还要受到这样的待遇,要怎样才能摆脱这种窒息的束缚呢?
王爷刚才说让公子下个月成婚,说的那么认真,好像来真的了。
若是公子真的和姜家小姐成婚,那元倾的姑娘怎么办?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真的就这样算了吗?
卫知心疼地扶着他进了房间,又让人把医师叫来。
傅朝寻笔挺地坐在凳子上,眼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了,他能撑到现在,全凭叶元倾给他的那口气。
医师帮他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出去了,卫知给他倒了杯茶,说:“公子,喝点茶暖暖身子,您先别难过,王爷说的是下个月成婚,时间还早,您还有时间。”
傅朝寻胸口疼的厉害,这一次,他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过,都要失望。以前,他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是自己没有能力,父亲才不爱他,现在,他成了平定西域的大英雄,他成了高高在上的宁远侯,可还是得不到父亲的一点爱戴。
父亲上次找他谈话,他以为父亲今后会重新看待他,他满心期待的以为,他也可以得到父爱了。
可到头来,父亲的不爱,只是单纯的不爱,只是发自内心的不爱,和能力,和权力,毫无关系。
他感觉那一点点期望被踩在了脚下,毫无尊严地踩在了脚下。
他一直静坐着,卫知劝了又劝,说了又说,却不知他这一次为何会这么难过。
他坐到深夜,卫知给他熬了粥,他放了很多很多冰糖,一边喝着一边流着眼泪,眼泪怎么也擦不完,怎么也擦不完。
睡觉的时候,卫知还在说:“公子,您千万别灰心,只要不放弃,以后什么都会有的,卫知知道,元倾姑娘是在意您的,以后,您有卫知和元倾姑娘就够了,我们好好想想办法,尽快搬出亲王府,然后把元倾姑娘娶进家门,你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卫知的话比冬天的火炉子还要暖。
他面朝里躺着,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不知自己是否还活着。
以后,不该奢望的东西,还是别奢望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翌日一醒来,卫知跑过来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说皇家收回成命,叶元倾和温衍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叶元倾恢复了自由之身。
他听完激动的从床上坐起,飞快地穿上衣服,骑上马,快速地向将军府里赶去,路过卖豌豆糕的店前,他还停下来买了一份豌豆糕。
他快马加鞭地赶到将军府,只见叶元倾正在院门前站着。
“元倾!”他还未到跟前就叫了她一声。
叶元倾转过身来,激动地看着他。
她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儿郎正开心地策马而来。
她应了一声,跑向他:“傅朝寻。”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绣着梨花的粉色衣服,还戴了他那日送给她的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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