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整个少年时期都有温衍的印迹。
今天再躺在一起,心情有些不一样了,这样的机会不知以后还会不会有。
“妹妹!”温衍温声叫她,指着天上的一颗星星说:“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那个就是你,耀眼夺目,光彩照人。你看旁边那颗小一点的星星,那一颗就是我,就是哥哥,哥哥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做你的守护神,或者陪衬。”
他说的很深情。
她望着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星,越看越不像自己,她并没有温衍说的那么光彩夺目,她只是生在了一个好家庭罢了!
即便是生在了好家庭,在婚姻这个转折点上,选不好夫君,一样可以从山巅跌到深渊,这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的命运。
夜风吹得脸颊凉凉的,她安静地躺着,没有接温衍的话,两颗星星的距离看似很近,其实离得很远很远。
转眼过了两三日,温衍的私塾终是开课了,私塾门前鞭炮齐鸣,祝贺声不断。
叶元倾和叶宁过来给他捧场,大家看到叶家两位大小姐均是赞不绝口,也有人来给叶元倾和温衍道喜的,两个人八字还没有一撇,大家就开始寻问起他们的婚期,还夸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温衍笑得合不拢嘴,叶元倾默不作声。
私塾事情忙碌了一整天,叶元倾和叶宁回府的时候在一家酒楼里无意间看到了傅峥临。
叶宁让马夫停下,下了车,待看清酒楼里的确是傅峥临后,准备去找他,可是刚要跑进去喊一声“峥临哥哥”,就看到一位婀娜多姿粉色锦衣的姑娘挽住了他的胳膊,然后他顺势揽住了姑娘的腰。
叶宁蓦地停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酒楼里的二人。
她往后退了几步,又看了看酒楼的门匾,上面写着“金御斋”三个字。
这是京城里最豪华的酒楼,里面招待的都是一些有权有钱的客人。
傅峥临出现在酒楼里并不稀奇,只是他身边的女子是谁?两个人为何要搂在一起?
她害怕自己看错了,把马车里的叶元倾叫了下来,往酒楼里指了指:“姐姐,你帮我看看,里面是不是傅峥临。”
叶元倾仔细往酒楼里瞧,发现那人确实是亲王府的傅峥临,只是他旁边却依偎着一位粉衣女子。
“姐姐,是他对吧?”叶宁看了看叶元倾,眼睛瞬间红了。
叶元倾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就往马车里走。
“姐姐,你放开我,我要过去问问。”叶宁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叶元倾紧紧抓着她不放开,把她拉上了马车。
叶宁一上马车眼泪就啪啪落了下来。
叶元倾抱住她,安慰道:“妹妹别难过,不过一个男人而已,我们先回府再说。”
她说罢,叫了一个跟车的小厮,道:“你去酒楼打探打探怎么回事,看看那是哪家的姑娘,记得装扮一番再去,别让人看出是叶府的人。”
她交代完又搂住开始啼哭不已的叶宁,说:“妹妹想哭就哭出来吧!”
叶元倾不知如何安慰叶宁,听着她的哭泣声,心里难受不已。
前世这个时候叶宁就非常喜欢傅峥临,因着叶卓受伤后太师府的权势一落千丈,再加上一些朝臣的挤兑,叶宁的父亲为了保住太师府,忍痛把叶宁嫁给了少师大人的儿子周钰。
周钰长相不太好,脾气也有点差,虽然不太会疼人,但和叶宁的夫妻生活也算过得去,两个人还生了两个孩子,只是叶宁很不喜欢周钰,每次见到她都会向她倾诉,说她当初应该宁死不嫁。
她喜欢傅峥临,惦记了很多年,后来傅峥临娶了一个达官贵人家的小姐,还升了官牵到泸州做了郡守。
叶元倾前世和傅峥临接触不多,不太了解他,又因着他前世仕途顺遂,叶宁又对他念念不忘,所以这一世回来并未参与他们的事情,况且她也没有资格参与。
可是,谁曾想会出现这种事。
叶元倾心中五味杂陈,轻拍着叶宁的背,安抚着她。
叶元倾没敢带她回太师府,怕惊动了伯父伯母,毕竟事情还没有查明,不能闹大,她带着叶宁回了将军府,又让人悄悄把叶卓叫了过来。
叶卓甫一听说这事,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愤然道:“这个畜生,那日在酒楼他亲宁儿我就觉得他不是正人君子,只怪哥哥大意了,没有好好调查调查他。”
叶元倾叹气道:“他一个亲王府的贵公子,就算调查也很难查出来,今日是我们赶巧遇到,只是这事还需要查清楚。”
叶宁哭着说:“还查什么,我们两个人亲眼看到的还能有错,傅峥临就是个王八蛋,枉费我对他一片真心,现在,现在我要怎么办……”
叶宁越说越激动,也越哭越厉害。
叶元倾心里也跟着难过,被情伤是最痛苦的,还好两个人没有进一步发展,也没有订婚,否则真的就麻烦了。
叶卓坐到叶宁一旁,安慰她:“妹妹别哭,不过一个男人而已,回头哥哥给你找一个更好的,今日赶巧碰到,说明是老天在帮你,让你提前看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若是真嫁给他再发现,到时候就晚了。”
叶卓很气愤,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要把傅峥临碎尸万段。
叶宁哭得泣不成声,眼睛都肿了。
叶元倾端来温水帮她擦着脸,不知不觉跟着落了眼泪,记得前世因为傅朝寻她哭着找叶宁的时候,也像这样哭得肝肠寸断,这种感觉她至今难忘。
叶宁在叶元倾房里睡了一夜,叶卓心里难受,连夜出去调查傅峥临。
翌日起来,叶宁心情好了很多,只是眼睛红肿不已,总是控制不住想哭。
叶元倾帮她洗了脸,给她梳了头发,还让厨子做了一些带甜味的食物给她吃。
叶宁一直由叶元倾守着,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到了午时,叶卓匆匆赶来,许是一夜未睡,面上尽显沧桑。
“怎么样?是真的吗?那女子是谁?”叶宁激动的问,眼泪又快落下来了。
叶元倾给叶卓倒了一杯茶,让他坐下来说。
叶卓紧皱着眉头,沉声道:“那女子是宫中筛选下来的秀女,在回乡的途中遇到了傅峥临,两个人一见倾……两个人混在了一起,那女子如今住在傅峥临的别院里,昨日那女子生辰,傅峥临带她去酒楼庆生,碰巧被你们看到。”
“秀女?”叶元倾微微一惊,忙问:“叫什么名字?”
“余芮。”叶卓回道,“是冀州人,和妹妹一起进宫选秀,妹妹留了下来,她被筛掉了。”
“那她妹妹叫什么?”叶元倾又问。
叶卓摇摇头:“不知道,还没顾得查。”
“如此说,这是真的了?”叶宁哇的一声哭了,抱住叶元倾哭道:“看来他真的是个畜生,我怎么这么倒霉,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他有了喜欢的人,为何不告诉我。”
叶元倾心疼地安抚着她。
叶卓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看着叶宁哭成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轻拍着她的脑袋说:“别哭了,为这样一个人不值得,哥哥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忍一忍,过几天就好了,时间久了就淡忘了,我们宁儿这么优秀,一定会找到更好的。”
他虽是这般安慰着叶宁,自己心里却疼痛的不行,等她以后习惯了这种伤痛,一切都无所谓了。
“二哥……”叶宁哭着问:“真的可以忘记吗?过一段时间真的能忘记吗?妹妹心里好难受,我觉得我撑不住。”
叶卓眼眶红了,垂下头,沉默了一会才道:“担心什么,试一段时间就知道了,就算忘不了……忘不了就当是……”
他安慰不下去了,因为连他都忘不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劝别人。
他慢慢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叶元倾。
这件事情对叶宁打击非常大,过了好几日都没有缓过来,为了不让家里人发现,她每天除了晚上睡觉,白日里都在叶元倾这里。
叶元倾见她一天天心情好起来,终是放心了。
叶卓说,后面的事情交给他,别再让叶宁想这件事。
关于余芮,叶元倾也让人去查了,同她一起进宫选秀的,确实是余芮的妹妹余瑶。
现在余瑶留在皇宫很难接近,如今只能从余芮这里开始调查,只是,她怎么会和傅峥临混在一起?前世他们三个人也有牵扯吗?若是有的话,那傅朝寻前世被人陷害就更加复杂了。
因为叶宁的事叶元倾这几日心情不太好,除了担心叶宁,她心里也总是隐隐不安,但是又不知在不安什么。
这日,天气特别冷,叶元倾裹着厚厚的氅衣准备去给祖母请安,伶儿突然从外面匆匆跑来。
伶儿把她拉进屋里说:“小姐,我刚才去街上买东西,听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叶元倾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问她:“什么事?”
伶儿回道:“街上的人都在传,说陵国这次收回西域,是亲王府大公子傅呈延的功劳,皇上不仅有意要封他爵位,还奖赏了很多黄金给他,又给他提了一个牌匾。现在街上都传疯了,说傅呈延是功臣,是杀死西域霸主的英雄。”
“放屁。”叶元倾一激动,连脏话都骂出来了,愤然道:“这明明就是傅朝寻的功劳,是他险些拿命换来的,怎么就成了傅呈延的?”
她说着疾步往门外走,嘴里骂着:“鹊占鹊巢,贪天之功,一群狗东西。”
她越走做快,情绪越来越激动,不知不觉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想想那晚见到傅朝寻,单单他脖子上的伤痕就触目惊心,身上也不知什么样,他几乎要被钢丝勒死立下的功劳,就这样轻飘飘地被人占了去,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
“小姐,你要去哪里?”伶儿在身后追她。
“去督稽司找我二哥。”她几乎哽咽着回伶儿,“我要看看怎么回事,这世上还有没有天。”
“好的小姐,我去给您备马车。”
伶儿知道她难过,也不好劝她,急忙找来一辆马车。
叶元倾上了车,让马夫快马加鞭地赶去了督稽司。
途中她让马夫停下来,问了旁边几家餐馆的老板,餐馆的老板都说:“亲王府的大公子确实很了不起,那么暴虐的霸主都能除掉,当真是个大英雄,这次皇上一定要好好奖赏他,亲王府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看来是真的,大家都在议论。
马车到了督稽司,叶元倾跳下马车慌慌张张跑进去,却见叶元萧正与司里的人讨论要事。
她在门外等了一会。
叶元萧交代完事出来见她,只见她红着双眼,脸色甚是难看,忙问:“妹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叶元倾看到二哥,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她哽咽道:“二哥,你能不能去皇宫里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傅朝寻去西域平乱差点死在那里,可是为何,为何现在所有的功劳都成了傅呈延的?”
“他这个人很能忍,我知道他一定一定受了很严重的伤,也一定差点丢掉性命才立的功,他这么努力的一个人,怎么能被这样对待?”
“二哥,你帮帮他,帮帮他。”
叶元倾说着说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傅朝寻马上就要见到一点光了,他们为何还要残忍的把那一点点缝隙给他堵住呢?
叶元萧见妹妹难过成这样,知道她一定是动真心了,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妹妹你先别难过,哥哥现在就去一趟皇宫,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你在这里等我。”
叶元倾连忙点头。
叶元萧找了一匹快马,快马加鞭地赶去了皇宫。
秋末冬初,北风而起,吹得檐下的灯笼一阵摇晃。
偌大的宫殿里,一干家仆噤若寒蝉地立在一旁,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盘踞在桌案上的青蛇轻轻蠕动着,眨眼的功夫,就从傅柏弘的指尖滑到了他的手臂上,开始在上面一圈一圈地缠绕着。
傅朝寻笔挺地立在桌案前,袖中的拳头几乎握得咯咯作响,一双漆黑的眼眸更加幽暗深沉,视线追随青蛇落在傅柏弘冰冷严肃的面容上,难以控制的情绪险些击碎他最后一道心防线。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那条青蛇从傅柏弘的手臂爬到他的肩头,然后又顺着他的手臂爬回桌子上的铁笼里。
傅柏弘把铁笼慢悠悠地关上,又拿了旁边的铁锁锁上,他一边做着这些,一边冷声说:“活在这笼子里不比在外面好?起码还有一个安身之处,外界如此凶险,没有我的庇佑,它又能活多久,或许一开始有点不适应,但是时间久了,会越来越喜欢这个笼子的。”
他说着,抬起头来,眸光犀利地望着傅朝寻,一句一句道:“今日你大哥还夸你,知进退,有远见,你是他的亲生弟弟,你在他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他拥有的一切,将来都会有你的一份,你母亲死的早,他这么努力,不也是为了你,为了能让你有一个好的未来。”
让他有一个好的未来?这应该是傅朝寻此生听过最大的笑话。
不得不说,父亲哄人时非常有一套,二十几年如一日,在他口中说出来的“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已经不计其数。
前世里,他听到反胃,听到呕吐,但是还是会为了一丁点的希望乖顺地点着脑袋,然后期盼父亲说的那一天到来。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可笑。
“父亲。”再叫一声父亲都让他难以启齿,他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不满,直言道:“西域平凡乃是孩儿一人的功劳,与大哥毫无关系,我们从禹国出来,大哥回了京城,我去了西域,我带着……”
“寻儿!”傅柏弘打断他的话,话都不让他说完,起身道:“若是你没有跟随你大哥前去禹国,又怎会有西域平凡一事,况且你大哥在去禹国之前曾多次向为父提起西域暴乱的事情,其实这次能平乱也属幸运,若不是苍鄂突然犯病能力不济,西域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拿下。”
果然,果然在这种时候,父亲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在残忍地否定他,打压他。
“他没有犯病。”他心中的怒火和委屈再也难以控制,他几乎颤抖着双手把衣衫撕扯开来,指着脖子、胸口、肩膀一道道处触目惊心的伤口,哑着嗓音道:“看到了吗?这些,这些全是在我与他打斗的过程中留下的,每一处都很严重,每一处都能要我的性命,砍刀,长剑,钢丝,一样一样的落在我的身上,我凭着一口气,凭着一口气努力反抗着,然后在鲜血模糊双眼的时候才把苍鄂击倒。”
头一次,二十几年,头一次他在父亲面前不受控制地控诉着。
僵挺的脊背在心痛时一点点弯了下来,含在眼里的泪水都是辣的,继续开口,口中又干又苦:“凭什么?凭什么我所有努力的结果都要归功于大哥?他是长子,他是嫡长子,他是你一步步培养出来的希望,但是,他也要自己有能力,他不能拿着我的成果去给自己铺路,我做的每一件事,我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该得到相应的回报,而不是被你们毫无愧疚地剥夺了去。”
情绪激动的时候,脑子是懵的,眼前都是灰蒙蒙的,甚至都不知道这些语言是怎么组织出来的,只知道委屈,只知道心痛。
“寻儿!”
又是如此,又是“寻儿”,因为他没有母亲,他觉得如果娘亲还活着一定也会叫他“寻儿”,所以,这么多年,他每次听到这声“寻儿”都自欺欺人的以为他也是有父母的,也是可以被爱的。
怎么会,七岁那年父亲把他一个人丢在山上险些被狼吃掉就证明了一切。
他有两个光鲜亮丽的儿子,多他一个又能如何呢?无所不能地想要榨干他身上的一切一切,前世直到死,直到死那天,他都没有真正得到身为人的尊重。
“别叫我,别叫我。”他一步步往后退着,再也不想听到父亲这样叫他,“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阻碍大哥前进的道路,我也不会与他争抢任何东西,我只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那一点东西,你可知,你可知这次的机会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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