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病弱知青在乡下养崽开摆(单双的单)

牛棚里的那些人什么身份村里人是不知道的，他们之间基本没怎么接触过。
包括大队长也不知道他们以前是干啥的。
他没想到，那里头竟然有一个老中医。
事关一条人命，大队长当即拍板，决定把苏芳送到那边去。
牛棚里头，季老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里竟然会这么热闹，还都是来找他的。
林振把情况和季老说清楚后，大队长也连连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影响到他。
季老看着苏芳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拿出了他藏着的那套银针，开始给苏芳身上扎针。
一个小时后，苏芳的情况明显有所好转，大出血也止住了。
此刻赤脚大夫看着季老的眼神仿佛在看大佬。
季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命保住了，但她还得去一趟医院把肚子里的死胎拿出来才成。”

她躺在医院病床上，双目呆滞无神。
一直到病房被打开，宋微带着一碗粥进来她才收回了呆滞的视线看向她。
一个晚上加一个下午没睡觉，宋微看起来依旧是精神抖擞的。
“给你带的粥，你吃点东西吧。”
苏芳看着她，忽然就哭了起来。
无声的哭泣，透着不知道多少辛酸。
宋微：……这该咋办？她不会安慰人啊。
好在不需要安慰，苏芳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谢谢你。”
苏芳的声音沙哑且微弱。
宋微走过去给她喂粥，全程苏芳都很安静。
她的身上透着一股死气，面黄肌瘦宛若难民。
很难想象这是个下乡来的知青。
好好一个人，却被搓磨成这样。
且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苏芳的婆家却没一个人来。
喝完了粥，宋微问她：“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苏芳显然很茫然也痛苦：“我不知道。”
她轻声说着，但看着宋微的目光，苏芳手指抓紧了被褥：“我……我想离开。”
这一句话，几个字，她却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她想离开，这是她内心深处的渴望。
但是她也怕。
她的家里人已经不要她了，曾遭受过流言苦难性格软弱的苏芳像是无根的浮萍。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甚至不敢直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说完那几个字后，苏芳张了张嘴，最终垂眸不敢看宋微。
“我，想离开。”
苏芳声音颤抖甚至带着哽咽，这一遍却也透着坚定。
宋微：“好，我帮你。”
苏芳的性子和她现在的情况想要自己摆脱那一家人并且报复回去是不可能的。
一切都得等她身体好了再说。
苏芳吃完后，宋微也拿了两个馒头，两个包子出来吃下午饭了。
只是吃着吃着，她察觉到一道几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她手里的食物上。
她顿时警惕的抱着馒头看过去，是三个小姑娘，此刻都眼巴巴的看着她咽口水。
这个年代正处于发展中，医院也并不像后世的医院一样每一层楼都是不同的科室。
现在的医院还有些混乱，一个房间有好几张病床，完全就是哪里有床位就把病人往哪里送。
现在这病房内除苏芳还有其他人。
隔壁的就是个孕妇。
之前看苏芳流了孩子还嫌晦气大声嚷嚷着要换床位，但这医院可不是她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本来医院的病床就紧张，被医生呵斥了两句才不情不愿的消停了下来。
就是嘴里不怎么干净说了些阴阳怪气的话，但被她哥冷着脸看了几眼后才没敢再说了，现在她哥没在。
那三个女孩就是隔壁孕妇的孩子。
这里边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七岁左右，最小的大概两岁的样子。
个个面黄肌瘦，但比苏芳要好些，身上的衣服上带着数不清的补丁，两个大的甚至鞋都没穿。
可怜，但这世上可怜的人很多，她帮不过来。
“哎哟，这姑娘一看就是个心地好的，我们家穷得叮当响，儿媳妇肚子不争气生出三个赔钱货。
家里粮食都不够分的，养得她们一个个都这么瘦，姑娘我看你那饭盒里东西还不少，就可怜可怜我这三个孙女给点吃的吧。”
说话的是三个小姑娘的奶奶，很标准的农村小老太。
说话的同时她那一双招子直勾勾的盯着宋微手里的包子馒头，说是给三个孙女看那样子怕不是恨不得自己抢过去吃了。
倒是懂得示弱，最起码语气听着像那么回事。
宋微瞥了她一眼：“你们不是有吃的么？”
虽然她并不讨厌孩子，但讨厌道德绑架。
谁也不能道德绑架她，她没道德！
最大的小姑娘红着脸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老二稍大一点的要机灵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漂亮姐姐我好饿。”
最小的那个吸溜鼻子咽口水，看起来很邋遢。
宋微笑：“乖，找你奶去，我不认识你。”
老太太的脸立马垮了下来，抱着陶碗里的粗粮馒头和红薯语气尖酸刻薄。
“呸，这些东西可是老婆子我和这肚子里大孙子的，哪有多余的给这三个小丫头片子吃，倒是你……”
她也不装了，那眼神上下打量宋微：“一个丫头片子吃那么多干啥？反正有多的给这三个小丫头片子也不浪费，这女孩子啊还是得大方点，贤惠温柔点，善良一些，斤斤计较可不讨人喜欢。”
哟，还会PUA呢？
可她宋微天生反骨。
这要是换个爱面子的，就被她挤兑得分出来一些了，而且分出去了还得不到一句好话，怎么算都是亏本买卖。
病床上的苏芳气得肚子疼，想坐起来被宋微给按了下去。
“你自己好好休息。”
她还不至于让一个病号出头。
然后对那老太太面无表情直接了当的拒绝：“谁那么善良给白面馒头和包子？我人虽然年轻但不蠢，不给。”
老太婆不死心：“你们两个是城里来的知青吧，这大家伙儿都说城里知情大方，你们两个这是给知青拖后腿了，一点觉悟都没有，你这样的一看以后就没人要嫁不出去的。”
宋微面不改色的继续往嘴里塞馒头，语气诚恳的问。
“老婆婆那你是怎么嫁出去的啊？”
接着又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因为你太大方了，太善良了吗？可是我看你自己的亲孙女都能饿成这个样子，明明有吃的为什么不给亲孙女吃呢？哇，您不会大方的只给外人不给自己亲孙女吧？那你真是太伟大。”
她这话一出来，病房里顿时传来好好几道嗤笑，这姑娘说话怪有意思的，明明句句都是夸赞但听起来咋那么不对呢。
如果他们知道一个词名叫阴阳怪气，那就很好理解了。
老太太表情沉了下来，她一把将饭碗放在桌子上发出响声，一双略显刻薄的眼睛看她。
“倒是个牙尖嘴利的，下乡来的知青吧，也是我们这乡下可养不出长得这么妖里妖气的狐媚子，这知青嘴巴就是能说，我这乡下老婆子可说不过你，但也别觉得我就好欺负了！”

怎么说不过还急眼了呢。
她翻了个白眼，本来都不想搭理她了，却没想到那老太婆不讲武德，转头竟然攻击上了正躺在床上的苏芳。
“这位知青嫁过人了吧，听医生说流产了，大家都看看我就说了这样的人不受婆家待见，她这样子一看就是没伺候好婆家人的。
还这么没用，肚子都大起来了还能流产，造孽哦那娃子投身到你肚子里头可算是白来了。
这知青一个个的眼高手低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瞅瞅那腰和屁股小的，除了能勾搭男人一点用也没有，这能生出娃才怪了。”
苏芳抓紧了被子，脸色越发惨白了起来。
这就过分了。
“老太太你也少说两句吧，人家刚流产心里头也不舒服呢。”
病房里其他人有看不过去的倒是帮了两句，但很快也被这老婆子呛回去了。
这战斗力也是个不低的。
“这两个一看就是一样的货色，不然也不能凑一起，长个狐媚的样子还穿得花里胡哨的也不知道来勾搭谁，不要点脸皮的还好我儿子今天没来。”
这话就差没指名道姓的点宋微了。
听到她这话，床上的孕妇看宋微的眼神都警惕了起来。
宋微表情冷了下来，眼神带着些许强势：“真是好赖全靠你这一张嘴了，说不过我？那你还真是谦虚了，嘴巴这么毒这么臭的几年没刷牙了？
你说我长得好看我认了，但你污蔑我们就不成了，我俩清清白白的姑娘下乡来建设祖国怎么到你嘴里就不三不四了！”
病房内众人简直目瞪口呆。
好……好不要脸的自夸，关键还反驳不了。
这年代的人多含蓄啊，这种不要脸的自夸他们是真没见过。
宋微眼神上下打量老太婆，然后嗤笑：“你可真是会给自己儿子脸上贴金啊，长得丑没本事还想得美。
我们这样清白好看的下乡知青就算真要找对象那最起码也得是个人品好的，就您这样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能教出个什么人品好的儿子来。
退一步说你儿子人品不错，就你这样嘴巴毒还一眼重男轻女尖酸刻薄的婆婆那正经好人家的姑娘谁敢嫁过去啊，不得被你搓磨死。”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孕妇看起来就很显老态，且皮肤干黄肚子大，看起来都有些恐怖了。
不过没之前苏芳的样子恐怖。
这一看就是在家里没过好日子的。
可以说宋微说得十分应景。
老太婆被气站起来就想打人，她是真说不过宋微了。
宋微冷笑，把手指头掰得咔吧响：“您老可想清楚了，我一个年轻力壮的，你这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别真‘一不小心’摔倒了到时候中风弄得个瘫痪，那家里可没人照顾你。”
老太婆颤抖着手指她：“你……你个小贱人诅咒我！”
“怎么说话呢，我这只是合理的分析。”
老太婆来来回回就骂那些话，这农村里的人都听烦了也习惯了。
不过如宋微这样怼人的他们却没见过，一时间还挺新奇的。
不过也没人同情老太婆，毕竟这事情是她自找的。
这年头谁家会把包子馒头的分给不认识不相关的人啊。
看老太婆被怼得坐在凳子上直喘气抚胸口，宋微神清气爽。
苏芳眼神羡慕极了，要是她也有这么能耐就好了，就不会被那一家子欺负成如今这样子了。
苏芳忽然开口了，喝了粥后她有了些力气，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些。
“我不想嫁给他的，我是被人算计了，被人推到河里，那个人早就在河边等着，等我落水了去救我，然后我婆婆大声嚷嚷叫来了很多人，我不想嫁给他，但扛不住村里流言的压力……”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吐出自己那不堪的经历。
之前提起她的身体都会发抖，但是现在，宋微好像给了她很大的勇气。
苏芳想……她不能一直缩着靠别人保护的。
“嫁过去后他们对我也不好，家里的所有活都是我在干，那个男人是个懒汉，他不愿意去地里干活挣工分，婆婆就让我去，他还打人。”
苏芳露出自己胳膊上的一些伤口：“比这还严重的伤我身上到处都是。”
“这次会流产，也是因为家里头闯进了野猪我们准备翻墙离开，但因为我大着肚子翻不过去，眼见着野猪进来了那个男人把我从凳子上推了下去重重摔倒在地，要不是宋知青他们及时赶到，我差一点就被野猪踩了。”
想起当时的情景，苏芳现在都还害怕。
苏芳眼神定定的看着那老太婆：“所以，我们不是你口中那样的人，宋知青很厉害她靠自己挣工分就能养活自己，从来没有勾搭过谁。”
“原来是这样，这也太惊险了。”
“可怜的闺女，这是真倒霉啊怎么就碰上这么一家子人了，这下乡的知青还没个娘家人撑腰的。”
“可不就是，多大仇啊，小姑娘已经够可怜了你就别欺负她了。”
“你一个大人和小姑娘计较什么，这人才醒过来呢就惦记上人家吃的了。”
同病房中早有看不惯老太婆的顿时帮腔开始指责那重男轻女的老太婆。
老太婆那个气哦，嘴巴说不过最后干脆拿出了杀手锏，直接坐在地上开始撒泼。
“作孽哦，老太婆要被城里来的知青气死了，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那没了清白本来就该本本分分的嫁人，欺负死老人了，哎哟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也不知道这家里是怎么教的，黑了心肝的小贱人一看就是有妈生没妈养的，一群不要脸的帮着欺负老婆子我，这是要我去死啊……”
苏芳抿唇，心里虽然很慌但却并不后悔。
宋微也安慰的拍拍她肩膀，心里挺满意的，这苏芳既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那些事情说出来，看得出来她主要是为了自己，但有勇气站出来就成。
好在因为这边动静挺大，医生护士很快闻声而来，在他们的呵斥下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不过老太婆显然想恶人先告状。
宋微比她更快。
她态度非常好的站在医生面前道：“对不起，才醒过来就麻烦你们了，我该忍忍的，把自己的馒头包子分给她那三个孙女。
哪怕她们的亲奶奶自己有但是却不给她们吃，在她骂我是狐狸精不要脸污蔑我的时候我该忍一下不反驳回去的。”
医生：…………
护士：…………
你这是道歉吗？这话听着怎么跟软刀子似的。
老太婆恶狠狠的瞪着宋微，骂骂咧咧的嘴里还很不干净说着一些肮脏话。
听得大家都皱眉了。
“闭嘴，这里是医院可不是让你们吵架打架的地方，影响到其他病人了，再吵就出去！”
这个时候的医生还是很有权威的，老太太怕医生真的让她儿媳妇离开了，顿时也不敢再骂了。
“那不行，我大孙子还没生出来呢。”
她倒是想在家里找个接生婆生孩子，但她找大师算了，这一胎一准是个男孩，为了她大孙子能顺利出生，再加上这事儿多的儿媳妇眼瞅着临产了却在地里昏倒了，这才把人带医院来的。
在医生的警告下，老太婆恨恨的瞪了宋微一眼，但没敢再闹了。
宋微冲她露出个微笑。
老太婆更气了，拧了旁边孙女的胳膊一下。
“一点没眼力见，见到自己奶奶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帮忙，果然是三个讨债鬼没用的丫头片子……”
虽然没和宋微吵了，但她拧着孙女的胳膊肉话里话外的贬低，什么丫头片子赔钱货，白眼狼之类的，谁听不出她指桑骂槐呢。
宋微主打一个只要没明着欺负到她头上来就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就是可怜了那三个小丫头，被拧疼了也只抱着胳膊不吭声，连躲都不敢。
宋微皱眉，这事儿她虽然看不惯，但她一个外人不好管也不想管。
“还有你也是，这一胎要再生出来个丫头片子看老婆子我给你好看，呸呸呸……看我这破嘴，这指定是我大孙子，可别把我大孙子给吓走了。”
宋微一个大白眼翻过去。
那大着肚子的妇人也是讨好的冲她婆婆笑了笑：“我这不是怕吓着宝贝儿子了嘛。”
她摸着肚子语气肯定道。
“放心吧妈，我这次怀孕和之前的感觉都不一样，指定是个儿子。”
没再管隔壁床的一家子，宋微填饱了肚子就和医生打听情况去了。
苏芳这情况没个人照顾不行，晚上情况紧急跟着来的就她一个女的，就留下来照顾一下了。
不过这啥时候能回去啊，一直待在医院她能无聊死。
顺便让医生给开药，一些山里能找到的就不要了，她那里有。
拿着药给了钱，宋微回去了。
苏芳看了她一眼心里慌：“我……我身上暂时没钱了。”
她很愧疚：“钱都用完了。”
准确的说是被那一家子或诓骗或抢走了。
刚开始嫁过去的时候，她手里还有点钱的时候还好。
但等手里钱被他们连哄带骗以及威胁的用完后，见她真的拿不出钱了那一家人就开始变本加厉的虐待她。
宋微：“我先给你垫着。”
她坐下来问：“你嫁过去的时候多少钱？都有些什么东西？”
苏芳：“七十几块钱还有一些票，衣服之类的东西。”
“那你想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吗？”
苏芳垂着头，过了一会儿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
“想的。”
但她又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