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快习惯了五分钟之内必掉线这个设定了。
【布鲁斯】:……别提了。我现在正在努力平复自己,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老实说我现在有点生气。
多洛雷斯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有点生气”这个词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很常见,但是放在【布鲁斯】身上,就说明真的发生了非常令人愤怒的事情。毕竟【布鲁斯】一向克制自己,他的签名档是“永远不要生气”,这也是他的目标。
而两个人认识的契机就是这个听起来有点扯淡的目标。那是一个“情绪管理”的帖子,多洛雷斯向对方解释了如何利用哲学的方法分析那些生活中让人愤怒的问题,并且通过这种分析保持自我的理智和平静。
这方法很有效,作为回报,对方也为她提供了一些不错的缓解痛苦不安的方法:比如瑜伽,或者一些催眠曲佛经之类的东西。
一来二去,他们成了不错的朋友。也许是因为隔着网络让两人感到安全,他们反而不吝于分享一些生活中的不快。
【乔】:怎么?难道出现了什么难以医治的流行病?
能够让老好人生气的,大概也就是那么几件……?
【布鲁斯】:……比那更糟糕。我被人绑上了一艘贼船,被迫和一群低龄儿童一起工作,但我觉得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老天!他们甚至不能够达成一致的意见。
【乔】:……低龄儿童?抱歉?嗯……难道你现在是一名牙医?
【布鲁斯】:……不不那倒不是。
【布鲁斯】:……等等,你不要转移话题!
【布鲁斯】:听我说,比起思考什么梦与现实,我觉得你更需要你现在需要的是一杯牛奶,或许你应该听一听催眠曲,或者别的什么安神的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转移话题失败。So bad。
电子屏幕上映照着多洛雷斯的面庞。她拿起桌面上的一杯牛奶——已经半凉了,一口饮尽,重新放上去。
【布鲁斯】:……老实说,深入且长久的钻研一些哲学性问题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知道的,哲学有时候会令人……嗯,不同寻常。
【乔】:我刚刚喝完了牛奶。
【乔】:……嗯,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布鲁斯】:这是一个医生的嘱咐。
【乔】:可我记得你不是心理医生。
【布鲁斯】:可我久病成医。
【布鲁斯】:总之,不要想太多,世界当然是现实存在的。它当然不会是梦,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个噩梦也太长太残忍了。
【布鲁斯】:虽然它总是向我们展示痛苦和不幸,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想要逃避这些,就否认世界的真实。
——逃避问题?
不不不,她可没有逃避问题。恰恰相反,她总是在积极地面对着一切问题。
——悲哀的是,她连问题是什么都不清楚。
黑发的女孩抱着膝盖,眼底倒映着屏幕幽幽的蓝光。
她将手指重新搁上键盘。
【乔】:好吧,听你的,医生。
——虽然你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她从来都不是因为想要逃避苦难而否认世界的真实。
如果一个人,哪怕任意的某个人,经历过她所经历过的,那个正常的,和平的,可控的纽约,他/她都会察觉的现在的世界有多么的荒谬。
如果真实等于荒谬,那么置“虚无”于何地?
她挪开视线。暖色调的灯光佁然不动。她看见无数尘埃,在投射的光线中升腾起来,它们在世界中流动,按照自己的轨迹,然后被无数不可抗拒的力量改变,被命运送往未知的地方。
她也是尘埃中的一员。
她托着脸,屏幕上反射出她的影子,瞳孔里是幽暗的蓝色光芒。
——我的人生模式,已经被彻底调整到一个无可预料的方向去了。
——就和这【哔——】的超级英雄们一样。
☆、 一个纽约人决定去死【Ⅵ】
一个纽约人决定去死【Ⅵ】
墨菲定律:你越不希望什么发生,什么就越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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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可能没有人相信。
多洛雷斯告别了黑历史中二期之后的第一个新愿望是世界和平。
且不说一个人的愿望为什么会从毁灭世界一瞬间跳跃到世界和平,光看这个愿望本身,就充斥着“我依旧处在中二期”的奇妙气息。
然而或许人在审视自身的时候总是有着盲区,一向敏锐的多洛雷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但无论是否承认,她一向“爱走极端”的特点在一开始就已经显露分明。
在这个属于过去的小故事中,多洛雷斯的第一个愿望并没有实现,或许是为了平衡,她的第二个愿望同样,并且始终都没有实现。
……而且现实远比“没有实现”糟糕。多洛雷斯看着一大堆新闻标题,这么想到。
……
《纽约上空出现奇异黑洞:不知名物种突袭地球》
《新的组织?超级英雄集团纽约成立》
《是喜讯还是噩耗?细数落户纽约的超级英雄们》
……
“你简直不能相信!亲爱的!我那时候就在现场,那个恶心透顶的外星人打碎了玻璃——拿着它那怪模怪样的武器——我差点没死在那!”阿芙拉努力把身体从软乎乎的沙发上抬起来,伸出手去接多洛雷斯地给她的热可可,“……噢谢谢——上帝啊,我要投诉!外星人毁了我愉快的一天……还有我买好的衣服,等等,我该向谁投诉?”
“没人能接受你的投诉。”多洛雷斯穿着家居服,注视着她的年轻的合作伙伴,“恕我直言,暂时政府还没有相关的法律和政策。”
“——糟糕透了。”阿芙拉·密歇根闭上眼睛,忍不住打了寒颤。
这位年轻的传媒世家的下任继承人抱着一只超市打折时买来的廉价抱枕,脸色苍白。
“我甚至不知道应该把这个界定成天灾还是人祸。……我亲眼看见一个男人死在我面前——被外星人……”
她脸色发青,话语卡在了这里,声音里带着一丝咽哽,微微发颤,“我不知道……多洛雷斯,我竟然无能为力——我们被困在大楼里,没有任何希望——只能乞求命运的垂青,绝望——”她啜泣了一声,“并且茫然。”
多洛雷斯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已经没事了,阿芙拉。”
已经没事了。她说着连自己都不会信的话,电视机中回放着昨天的情景,今日那片“战场”仍旧是一片废墟,看起来格外的凄凉。
画面一转,电视台放上了对新出现的【复仇者联盟】成员的介绍和分析,穿着制服的队长,穿着钢铁侠盔甲的天才富翁,一个北欧神话里的……历史人物?还有绿色皮肤的巨人,身材好到爆的美女特工,拿着冷兵器的男人。除了后面两个人似乎没有见过,其他人都相当的具有辨识度。
“——不,你不懂,多洛雷斯。”她的身体僵硬,眼神里却已经透露着愤怒的火焰,“这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小事。战场在纽约市中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无数的资产,楼盘,公司,技术——大笔的钱从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中蒸发了。华尔街那群攻于算计的吝啬鬼们被生生挖出一块血肉来——他们会想尽办法从任何地方得到弥补。”
“美利坚的合法公民在他的国家领土之上得不到任何安全保障——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她的声音已经逐渐平稳,像是找到了支撑点,她的身体放松下来,恢复了以往那种成竹在胸,所向披靡的自信。
“——政府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
政府为了这个交代显然已经焦头烂额。
“这是一场天灾——谁能预料到外星人的入侵呢?他们从天上来!”神盾局对外负责人有些焦急的说,他拿着一叠文件,跟在政府派来的接手官员身后。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两头都不愿意管这个烂摊子,交接汇报的任务被丢给了人微言轻的下属。被踢出来的“神盾局负责人”甚至只是个刚刚工作不到两年的年轻人。他完全被政府官员压制,此时露出了一副无措的样子。
“我的朋友——相信我,”政府小官员皮笑肉不笑,“总统不会喜欢这个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