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可真耳熟啊。
他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总之，我希望这段时间你能够乖一点——待在华盛顿，直到纽约那边重新平静下来。”
“......我真搞不懂你，先生。”多洛雷斯说道，“几年前我们第一次在葬礼上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讨厌我——这再正常不过了，任谁发现自己多了个名义上的女儿并且'被死亡'想必都不会感到高兴。我十分理解。而你之后对哈耶克庞大的遗产不屑一顾并且让我把它变卖给敌对的公司，考虑到你是哈耶克家族唯一真正的继承者，即使清楚的知道你是出于幼稚的报复心理，我也照做了。”
“老实说，我丝毫不指望能够和你好好相处。也不想要和你好好相处。”多洛雷斯平静的说着，“所以我一直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互不干扰……不是吗？”
“在你顶着哈耶克的姓氏的同时？”
“......如果你介意我顶着这个姓氏，”多洛雷斯盯着对方，“你就不应该动用你的权力阻止我改掉我的名字。”
“阻止你？我可没有那么做。”艾德蒙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显然这不是现在应该纠结的地方，多洛雷斯无意和艾德蒙争辩，“说到底，你对我并没有多少好感不是吗？就算纽约会出事，那和你根本毫无关系……我......”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艾德蒙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喜欢多管闲事？感谢那个愚蠢的男人吧。他死前最后的心愿是你能够继承哈耶克这个姓氏——或许他真是得了阿兹海默，才会真的把你看成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侄女，最后的一个哈耶克。”
“可你知道我不是。”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哈耶克的未来会怎么样，也不在乎它是被谁延续下去，又是怎么延续下去的。我只是看在他快要死的份儿上，才会答应一个行将就木痴呆可怜的老头子一个不违反人道的要求。”
“......”
“放心。等到纽约事了，随便你去哪，干什么。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不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随便你做什么。”
多洛雷斯微微一顿。
艾德蒙站了起来，垂着眼居高临下瞥了一眼她：“——不久之前我得到了一份有趣的心理评估报告。关于你.......什么时候你有了【强烈的自杀及反社会倾向】？”
多洛雷斯抬起脸，与他对视。她坐在那里，明明矮了对方三分，姿态却带上了几分倨傲：“这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艾德蒙轻笑了一声，移开视线，用手指轻轻转动金色的领带夹，下颚线分明的显露出来，让人有些看不分明他的神情，“.......只是，有些为某人感到不值——谁会想到自己竭力保护的，竟然是对方想要丢弃的东西呢。”
“......我真好奇，您这样富有同情心的人是如何坐上现在这个位置的呢？我们的国家真的要完了，对吗？”多洛雷斯说，“先生，与其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的心理健康，倒不如专注一下您的本职工作——安全部副部长，在美国现在的大环境下听起来可真像一个笑话。对吧？您能保障美国公民的安全吗？”
“'不要问国家为你做了什么，而要问你为国家做了什么。'虽然我不喜欢肯尼迪总统，但是我必须承认偶尔他也会说一些不错的话——这也是我对你的回答。”艾德蒙说道，他用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注视着多洛雷斯，像是想要剖开她的内心。
“——因为我正想要问你，问问你，你为这个国家做了什么呢？你为纽约做了什么呢......对一些有损国家安全的行为视若无睹？怂恿一些原本不会恶化的犯罪？又或者玩弄你的文字技巧......煽动民众，让无知的他们成为你的矛，你的盾？”
“难道你没有这么做？难道我们伟大的联邦政府就纯洁无瑕一尘不染？当你们把准备朝纽约投放那颗核弹的时候，当你们在事后把一切都推给超级英雄的时候，扪心自问，你们不正在把公众当成你们的矛，你们的盾吗？承认吧，你们试图用舆论之剑刺向那些你们无法控制的超级英雄，可是总有一天......你们会发现，你们的剑刺向的是美国的心脏。”
艾德蒙注视着多洛雷斯，良久的沉默。
“......取舍是必然的，牺牲则是必要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如果那时候不能做出一个果断的决定，整个地球都有可能成为外星殖民地。”
“哦，一个完美的功利主义者。”多洛雷斯嘲讽的笑了一声，“既然政府不认为自己做错了，那么它为什么不敢公布它的行径呢？如果它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那么纽约大战结束的那一刻，它就应该告诉民众，告诉他们，人民选举出来的是怎样一个政府。”
“我不知道当时做出那个决定的人在想什么。”艾德蒙说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想法。我从来不认为那个决定是正义的，但是毫无疑问它在当时是正确的。我绝不会认为那些毫无独立思考能力，只看得到自己利益的人们会理解这个决定。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让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我错了。你真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先生。”
“一直都是。”艾德蒙不理会多洛雷斯语意中的嘲讽，“所以，听话点。待到一切尘埃落定。”
“如果我不呢？”
“那就很有趣了。”艾德蒙抬高了下巴，“......或许很快你就可以拥有一个特工作为贴身保镖了——我保证你不会喜欢那种**全无的感觉的。”
“FBI？”
“不。听说过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吗？”
“......”多洛雷斯沉默了一瞬，“你可以再重复一遍这个名字吗？”
“国土战略防......”艾德蒙卡住了，他顿了顿，同样陷入了沉默。
“我希望它已经有了新的名字。”她往后靠上沙发背。
“这不重要。”艾德蒙说道，“重要的是他们的特工。”
“包括复仇者吗？”多洛雷斯捋了捋头发，“……我听说，复仇者似乎是由神盾局组建起来的？”
“复仇者是由神盾局组建起来的？”艾德蒙重复了一遍，皱了皱眉头，“不。那只是一个非政府组织，和政府没有关系。——我以为你不喜欢复仇者联盟。”
“你以为？还是你的情报以为？”多洛雷斯下意识反问，紧接着哂笑了一下，“当然......这都没什么关系，本来就是被默认的规则了。我只是很惊讶，身为政府要员，你居然了解的不如我……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简称神盾局，不久前改的称呼，先生，你的情报系统应该更新一下了。”
“......或者说，九头蛇的情报系统应该更新一下了？”
☆、第27章 华盛顿怪谈【Ⅲ】
华盛顿怪谈【Ⅲ】
“......或者说, 九头蛇的情报系统应该更新一下了？”
艾德蒙·哈耶克的瞳孔急剧收缩。他沉默了一秒，扯了扯嘴角：“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可以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多洛雷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我想来对于干涉他人的主观意识没有兴趣。”
多洛雷斯若有若无的重读了“主观意识”这个词。
“......”
“看你这副惊诧的模样，先生。”多洛雷斯似笑非笑，“怎么？你完全没有想到你那不断扩展蚕食小股势力的组织会有暴露的一天？还是说，你没有想到过......会被我发现这个秘密？”
“......你很聪明。”艾德蒙终于开口，声音无意识的压低, “但聪明的人总是死的早——”
“这话真让我疑惑.......我一直以为活到现在的您是个聪明人呢？”
艾德蒙噎住了, 他皱起眉头阴冷的注视着多洛雷斯。
“别这么看着我，先生。”多洛雷斯说道，“老实说, 如果我在华盛顿和你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一个月, 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那才让人生气呢。”
她身体略微前倾, 长发从肩膀后滑落，垂在脸颊旁，唇角勾起, 眼神灼灼：“——我真好奇，在你心中我到底是怎么愚蠢的形象，以至于你如此安心把我和你那一堆秘密放在同一个地方。”
“今后不会了。”艾德蒙面无表情，“我本以为你足够聪明懂得什么叫做‘秘密’。”
“秘密？”多洛雷斯笑了一声，“……九头蛇？它不是一个很老牌的……组织了吗？”
艾德蒙的眉梢随着多洛雷斯念出“九头蛇”的时候重重一跳：“如果你真的足够聪明……”
“那我就应该学会闭嘴？”多洛雷斯接道，“把那个头像是章鱼的组织称其为‘YOU-KNOW-WHAT’？用含糊不清的词句表达我对其的敬畏？……怎么，如果我多喊两声九头蛇, 它就能自动检索出是谁喊了它的名字？”
“我不知道组织会不会。”艾德蒙的声音冷了下来，“但我会。”
多洛雷斯沉默了，她定定的注视着艾德蒙，面无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