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白色、黄色的格子在她的脚下,周围都是甜蜜的味道。
篝火位于城市的正中央,在冰天雪地中滚滚燃烧,散发着温暖。
小动物们听说星月回来了,从糖果和巧克力做的房子中走出来,每一个小动物的脸上都充满了欢乐。
小熊猫抱着星月的小腿不松开:“呜呜呜呜,星月,你总算来看我们啦,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呢!”
星月:“怎么可能会不要你们呢,你们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她梳到这里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
最好的……朋友吗?
好像是这样的,她没有别的朋友啦,从小到大,就只有这群小动物们陪在她的身边。
年纪最大的长颈鹿爷爷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星月呀,又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哦。”
星月挠了挠头:“是哦,我听我的外公说,我的妈妈去世啦。”
“但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告诉我,是他回来之后才告诉我的。”
“所以我想,就算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对于她来说,是不是也是可有可无的,她的一切我毫不知情,我的一切,她也全不在乎。”
“虽然知道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可是我还是偶尔会幻想,如果她能爱我一点点就好了,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是没有的。
她生病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告诉她,据外公说,是她那位从年轻时候就爱慕的人,陪她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她是怀揣着幸福离开的。
她的世界中,有外公对她的宠爱,也有喜欢的男人相伴,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她的世界,唯一不需要的,只有星月。
她就是一个意外,意外到就算她死去之前,也全然忘记,若非外公觉得这件事情她也应该知晓,星月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她忽略她、遗忘她,好像这样,因为错误诞生的星月,就和她全然无关。
是的,她的名字都是那么随便。
因为出生在夜晚,抬眼看到的是窗外,所以就叫星月。
从一开始,星月就知道她是不被爱着的。
只是那一点点略微的祈求,在她永远地离开之后,变成了悲伤和难过。
无论如何,她都是星月的妈妈呀。
小的时候,她也偶尔抱过她。
在她受到竹原家折磨的时候,也是她带着星月,离开了那个充满了黑暗的家。
她对星月,是有恩情的。
这些零散的,对于她来说不值一提的小事,星月全都记得。
她拼命祈求的那一点点亲情,原来从一开始,获得的就只有怜悯。
不是没有想过,她不爱自己,以后星月就自己爱自己,就当从没有过她。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她永永远远地离开,不会再出现。
长颈鹿爷爷用脑袋蹭了蹭星月的发梢:“没关系的呀,小星月,我们都是爱你的呀。”
是呀,他们都是最喜欢小星月的了,所以,如果留在这里,每天都会很开心吧。
星月这么想着。
但是,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人还在等着她一样……
会,有人在等着她吗?
她怎么,还是没有醒过来。
迹部景吾守着他的姑娘,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叫醒她。
昨晚开始,星月开始发烧,这次发烧比上一次还要来势汹汹,迹部景吾摸着她滚烫的额头,恨不得发烧的人是他自己。
她烧得很厉害,迷迷糊糊之间还叫着妈妈。
他握着星月的手,想要给予她温度。
只是星月闭着眼睛。
毫无回应。
他明明都把星月保护得那么好了,只是让她出去了一下子,她就变成了这样。
要是他,没有出去就好了。
为了能给星月一个惊喜,这些天迹部景吾一直在筹备给星月的17岁生日礼物。
他本来是想给星月一个难以忘怀的生日,可她生日的时间已经到了。
她却躺在床上,没有一点求生的气息。
房门被推开。
“景吾。”略带清冷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瑛子女士走进来,她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姑娘,眼神里满是心疼。
迹部景吾站起:“母亲。”
迹部瑛子道:“星月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去做更加重要的事情。”
迹部景吾:“……母亲。”
迹部瑛子:“你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吧,景吾,我相信以你的判断能力,知道现在应该去做什么,还有,就算她心里全部都是你,你也永远无法承担母亲的这个角色。”
她坐在星月旁边,温柔地为她捋好落在额头上,细碎的头发。
“我会在这里陪着她,直到你回来。”
迹部景吾微微一怔。
是的,在这种时候,他的确不是最适合陪伴在星月旁边的人,他守在星月的旁边,想要等她醒过来。
但没有获得小姑娘的回应。
他昨天晚上知道星月出去见了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简直要气疯了,那群人——
那群自以为是的人,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来对待星月。
星月,和她的那个所谓的母亲,到现在,还有什么情感上的纠葛吗?
她当初走得那么干脆,把星月一个人丢在这里的时候,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吗?
她在病床上即将去世的时候,想到过远在这里,还有一个女儿吗?
除了把她生下来,带她来到这个让她难过绝望了那么多年的世界,他们还做过什么?
哦,是的,的确是有救命之恩的,在她被那个更疯狂的家里人对待的时候。
再然后,不就只有每年拜托业务经理,按时地往她卡上打钱,让她饿不死吗?
剩下的,他们管过什么,又照顾过什么?
恐怕如不是不想上社会新闻,连那点钱他们都不会打吧。
偏偏等人死了的时候也不说打电话,一定要选在星月过生日的时候告诉她,你的母亲死了,你的母亲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你要记得,你出生的时候是你母亲的受难日,虽然她没有尽到一点母亲的责任,可你仍然要怀念她,要做到一个子女该做的。
凭什么啊?
凭什么。
“因为,他们想要星月也痛苦。”
大尺真纯这样告诉他:“老一辈的选择,造成了一代人的不幸,她的父母就是不幸的开端,所以。作为孩子的她也要承担这样的不幸。”
“他们那样的人,只想把痛苦灌注到每一个人的身上,然后,看着别人比自己更加难过,仿佛这样,自己的痛苦就会减少一样。”
迹部景吾无法想象世界上还有这种人存在。
星月的手机,叮铃铃地响起。
迹部景吾和瑛子女士的眼神,同时落在她的手机上。
优雅的瑛子女士拿起小姑娘漂亮的粉色手机,那上面还挂着一个小网球,因为谁而挂上去的,不言而喻。
她把手机递给迹部景吾。
上面的号码,并没有备注。
他接通电话。
那边很快就传来了老人威严的声音:“我到你的家门口了,你在哪里?昨天说过的话,你难道都忘了吗?”
他的声音很大,连瑛子女士都听得一清二楚。
迹部景吾神情冷凝。
迹部瑛子:“去吧。”
迹部景吾挂断电话,对着迹部瑛子说:“星月就麻烦您了,我去处理外面的事情,您辛苦了。”
迹部瑛子:“嗯,如果有问题,随时和我跟你的父亲说,一个三重家,不算什么。”
迹部景吾:“是。”
他看了眼星月,小姑娘的头上还在冒着虚汗,她一副很难受的模样,因为喉咙发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看得心脏疼痛。
“我很快回来。”
迹部景吾说。
今天的雪还是和昨日一样,在天空中飘飘荡荡的落下,星月家的小巷子里,一辆黑色的车停驻在门口,把原本就狭小的路口挤得满满当当,因着下雪,连行人都很难通过。
迹部景吾从车窗外看到里面的人,他敲了敲车窗。
司机从前方降下窗户:“敲什么敲,没看到我们在这里等人吗?如果过不去你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
倒是后面的人开口:“不要这么说,只不过小伙子,我们确实是在等人,要不然你稍微绕一下路吧。”
他说话的声音温文尔雅,可是语气却是和前方司机一样的不容置疑。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强势,不容许任何人反抗的语气。
迹部景吾呵了声。
“她不会出来的,如果您有什么想谈的,可以和我聊聊。”
少年在雪天里耸了耸肩,语气高贵,如俯瞰蝼蚁:“本大爷可以确定的是,就算你等到天黑,星月也不会出来,当然,你可以在这里继续等着,只不过,接下来本大爷的保安们,会不太礼貌地请您出去,是您自己走还是本大爷请你们走,啊嗯?”
站在雪里的少年无所畏惧地看向车内的老人,温暖的房间内,迹部瑛子帮星月换了一条毛巾,坐在床头的位置上,语调轻轻。
“小星月,是瑛子阿姨呀。”
向来气场强大的女人柔柔开口:“我听景吾说,你喜欢听童话故事,阿姨给你读好不好,可是阿姨不知道你喜欢哪个故事,所以等我们小星月睡醒之后,告诉阿姨,你最喜欢的故事,好不好,嗯?”
她打开放在床头的童话书,选择了勇士拯救公主的话本。
星月正在前进。
作为动物世界的唯一人类,她穿上了盔甲,骑上了白马,拿起镶嵌着黄色宝石的长剑。
小兔子说城堡里的紫发公主被恶龙抢走,所以作为这里最勇敢也是最有力量的星月,应该要去拯救公主。
于是星月化身为骑士,和兔兔勇士一同踏上了拯救公主的路程。
那是一段好远好远的路。
星月在这段路上遇到了会骗人的狐狸,它设下陷阱,想要抓捕星月,好在聪明的星月看穿了狐狸的计谋,成功走向新的道路。
接下来忽然出现许许多多白色的透明的团子,它们胡乱攻击者星月,虽然这些小东西一个两个不会给星月造成太大的困扰,但是一起上的时候还是很麻烦,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处理掉这群小团子。
但很快,星月又遇到了新的麻烦,她又遇到了新的团子。
这次的团子和那些小的不一样,他们好像是一家三口。
最小的那个小团子整天都哭唧唧的,她流出的眼泪还汇聚成一条大河,想要把星月冲走,稍微大一点的那个团子眼睛里全都是算计和冷漠,其中最大的团子,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东西,吐出了好多奇怪的小字符。
要战胜他们才能前往公主在的地方!
星月小骑士有一点胆怯,但一想到他们只是团子,又不那么害怕了!
他们是一戳就破的气泡泡,而星月拥有最锋利的宝剑!
只要戳破他们,星月就可以大获全胜,继续往前!
星月屏息,找寻着气泡泡们的弱点,准备将它们一次打碎。
先是最小的气泡泡,她实在是太爱哭了,吵到兴业心烦意乱,而且她的眼泪差点都把星月冲走,所以星月戳破了第一个小气泡。
然后是最大的气泡,它看上去挺吓人的,但体积庞大,只要选择好角度,就可以战胜它!
还剩下一个小泡泡,她看到两个泡泡全都坏掉的时候,就选择转头跑掉,一点都不犹豫。
星月骑着白马追上,消灭了她。
星月骑士继续向前。
她穿过巍峨的高山,越过崎岖又深不见底的河流,成群的白鸽在她头上哗啦啦的飞起,她与兔兔骑士,携手并肩。
她们一路经过千难万险,总算找到了囚禁公主的城堡。
皑皑白雪做成的城堡,前方戴着冰霜盔甲、看起来穷凶极恶的守护者,和唱着优美歌声的海妖,挡在星月的面前。
只要打败他们,星月就能再次看到紫发的公主。
诶?她为什么要用再?
她曾经,见过紫发公主吗?
车窗之外,那位紫发少年气势逼人,这种气场并非属于年轻时候对于一切无所畏惧的意气风发,而是长久居于高位,自然而然就拥有的不怒自威。
三重成野仔细盯着迹部景吾,骤然惊觉。
他已经知道眼前的紫发少年是谁,一向以镇定著称的老仁顿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诚然,三重家靠着他独到的眼光比以前更上一层楼,可是面对这样的世家财阀,还远远的不够看。
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小辈,但身份之间的巨大差距,让他甚至不敢拿乔。
他惊愕:“你是星月的……”
迹部景吾:“男朋友,或者说未婚夫。”
他轻蔑地笑了一下:“总之是比你们要亲近的人。三重先生,您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三重成野一愣:“什么?”
他低头思索了一番,而后疑惑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的疑惑并不作伪。
三重成野:“应该也不是什么特殊重要的日子吧,再说了,能有什么事情比她祭拜自己的母亲更重要。”
三重成野上下打量着迹部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就算你是星月现在的男朋友,好像也没有资格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更何况,这是我们三重家的事情。”
他根本就不记得星月的生日。
之所以来找星月,不过是因为女儿的事情忙完了,想起星月,觉得她也应该为自己的女儿祭奠。
这简直太好笑了。
他的女儿,不是也同样看不上星月吗?
迹部景吾高高在上地看着他:“我应该跟您说过,我是她的未婚夫,当然,这桩婚事本来就没有通知你们的必要,也就是说,就算您反对也没有用。”
“所以,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我本来还想和您好好聊天的,不过看起来并没有这个必要,既然这样,我就不跟您兜弯子了。”
迹部景吾双手插兜,笑容比冬日的雪还要寒冷:“如果您再出现在星月的眼前,我保证,不出一个月,您辛辛苦苦建立的商业版图,就会化为乌有,我们迹部家,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这是毫不客气的威胁,三重成野让人如此轻视,差点发飙——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随便说说,他是迹部财团的继承人。
轻看一个少年,怎么可能?
哪怕他是在国外开展自己的产业,但谁不知道,迹部家版图遍及世界,想要让一个内里已然摇摇欲坠的家族原地覆灭,不过抬手之间。
甚至只要他表明这个意思,所有和迹部家有合作的公司就会对他们进行打击,这就是真正的财阀和需要奋斗的小家族之间,不可逾越的天堑。
他不能得罪迹部景吾。
三重成野咬着牙道:“可她到底对星月有生恩。”
迹部景吾冷笑:“是吗?三重先生,您好像并不了解你的女儿,她去世的时候您应该陪在她的身边吧,她有提到过星月吗?”
三重成野回忆道。
她出生于意外,如果不是当年医生诊断出如果她流产,可能不会再有孩子,她根本不会生下星月。
她从来没有看护过星月一天,把星月当作人生的污点,在临近死亡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有提起过那个被遗忘在这里的女孩。
三重成野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是啊,他们到底凭什么觉得星月应该为她祭奠,她,应该是不愿意的吧。
他忽然就没了精气神,老人萎靡地靠在车座后背,像是失去了力量。
失去爱女之后,他的公司再也没有人继承,在之前,她也志不在此,于是三重成野不得不引进外人,这些年来,公司内部分裂的厉害,即便是迹部景吾不对他的产业做些什么,只怕也坚持不了几年。
朽木将枯,却还想着再挣扎几年。
或许之前的选择真的是错的,竹原家……也走向了下坡路。
他疲惫道:“我明白了,以后三重家的一切都和她无关,至于生活费,会一直打到她18岁,就当是这些年的补偿。”
那一点钱,也算作补偿。
迹部景吾不愿意与这种人继续说话,只冷漠地开口:“随您。”
三重成野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之前的事情说出来:“其实,我本来没有想回来,只是在她走了之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她说,星月应该要知道这件事情,现在想想,我果然是老了,连这种事情都会轻易上当。”
她无非就是想星月也过不好罢了,竹原家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迹部景吾:“我知道了。”
三重成野:“告辞。”
迹部景吾没搭话,他转身上楼,直奔星月而来。
迹部瑛子看了他眼:“把身上的寒气去一去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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