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没注意到,关押动物的小屋外头、江虎两人身后甚至是他们停好的车子上都坠了只秃鹫。
漆黑羽翼的秃鹫顺风滑翔,慢慢落到了枝丫间:“啊噫——”
粗嘎难听的嘶哑叫声中,又有两只秃鹫落到小镇外面。
它们咕噜噜转着鸟脑袋,遥遥望着坐落在公路森林旁的人类村庄。
马平安是土生土长的北省人,50多岁了,没出过这片林子。
起了个大早喂老牛,马平安踩着雪,揣着农民揣在村子里溜达。
“哎呦我去。”
一排停在石台子上的秃鹫给他吓了一跳:“哪儿飞来这么多雕?”
“诶呦,这秃头都给冻成红的了。”马平安忍不住想靠近点。
“二舅,你可别招惹人家。打起架来派出所也不会给你调节,回头你受伤了,还得自己掏钱。”
马平安撇撇嘴,再瞅一一眼秃鹫,压低嗓音,“东边儿那屋的三人又回来了,你瞅见没?”
“人家爱去哪儿去哪儿,你关心那作甚?”
“谁关心他们了。”马平安跟他嚼舌头:“那姓江的小子,前几天把只黄仙儿丢外头了。”
“你可别再跟他们混酒了,回头沾上晦气,带回家去。”
年轻人愣了下,“吃黄鼠狼?!我的妈呀,我以后离他们远点。”
年轻小伙铲完雪,抖抖嗦嗦往家跑,进门前看了一眼身形佝偻的老头儿,撇撇嘴,嘴里嘀咕。
这封建迷信的,不就死了只黄鼠狼吗?还沾晦气。
不过江虎他们是挺狗的,黄鼠狼你都逮,不怕熏死。
“啥?”他妈听见这事儿,声音顿时拔高了三度:“真是缺了大德了。还扒了皮?那肯定是炖肉吃了呀。”
“你可隔那群王八羔子远点儿,别给我传染喽。”
“妈,你那是封建迷信。”
他妈一巴掌打过来,嘴里念叨:“这黄鼠狼你捏死一只,那全家不得找你报仇啊?”
“你赶紧离他远点儿,这家伙铁定要倒霉。”
小伙翻了个白眼儿,那人家还有养黄鼠狼的呢。
那岂不是更晦气?
临近傍晚,林子公路附近,空空荡荡,安静一片。
宋老二窝屋里舒舒服服烤肉,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心里琢磨着时间。
江虎应该已经到地方蹲点儿了。
想要抓小虎得卡点,时间很难把握,长要十天半个月,运气好,两三天就完事。
碳火劈里啪啦燃烧着,宋老二面庞被映成了火红色。
他有些失神,又有些向往地琢磨着离开这儿以后的美好生活。
他腿瘸,但有一项能耐是其他人都跟不上的。
找买家这事,只有他能干。
江虎他们哼哧努力,自己只需要动动手,就能赚得比他们更多。
“啪啪啪。”
拍门声打断了宋老二畅想的美好未来,他皱了皱眉头,不耐烦转头:“谁呀?”
“彭彭。”
又重又闷的拍门声缓了会儿,再次响起。
宋老二有点儿疑惑,警惕地走到门边儿上:“谁?”
敲门声安静下来,不再响起。
宋老二等了会,想开门,又觉得情况不太对。
他屏住呼吸,站在门后,从猫眼往外头瞧。
空旷一片,并没有人。
宋老二以为是谁家小孩儿在恶作剧,爆了句粗口,继续坐炉子旁边儿烤火。
屁股刚挨上马扎,还没坐稳,又闷又重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依旧是不急不缓的频率。
这回,宋老二不再出声,他捏手蹑脚站到门边,去偷看外头,
屋外空荡一片,还是没有人影儿。
宋老二有点儿焦躁,眼神显出三分怒色。
刚刚离开猫眼儿,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频率跟鬼敲门似的,再看又没人,诡异得很,还膈应人。
“谁啊?!”
“嘟嘟嘟——”
敲门的力道加重了些,门都被拍得震动。
能想象拍门的家伙用了多大力气。
“混蛋!”
宋老二猛地握住门栓,转动把手,大力拉开房门。
他怒瞪向屋外:“谁他妈闲到蛋疼,没事——”
宋老二震怒狰狞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全都被咕咚一声,混着口水咽回肚子里。
一头吊睛白额东北虎人立而起,黄黑的皮毛颜色漂亮极了。
它人立而起,左虎爪按住门框,右虎爪正往下拍,似乎是准备拍门。
宋老二距离猛虎半步之遥中,中间没有任何阻隔。
他甚至能够看清成年雄虎微微颤抖的胡须,嘴唇下的森冷牙齿,感受到扑在皮肤上的白气。
老、老虎?!
跟斑斓猛虎凶戾兽目对视上,一刹那,宋老二大脑空白,白毛汗湿透衣襟。
他脸色惨白,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
甚至已经没有能力思考为什么会有只老虎出现在他家门口,还跟人似的敲门。
雄壮威猛的东北虎兽目幽冷,并没有发出任何咆哮。
但宋老二听见了它喉咙里汽车引擎般的呼噜声。
“彭!”
宋老二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
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手按住地板,满脑袋血都充冲上头顶,疯狂后退:“救、救命——”
雄虎按在门框上的虎爪落地,它迈进打开的房门,体型庞大到好似连屋子都逼仄起来。
猛虎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子腥气直冲宋老二面门。
“救、救命啊——”
撕心裂肺,惊恐到极致的声音回荡在小屋里。
却没有人听见。
“老爸,别咬死他啊,他还有用!”
樊冬儿嗅着空气中飘出来的动物气息,带着迫不及待的母豹子,暴力撞碎玻璃,闯进了昏暗的囚笼里。
深夜时分,没有人注意到这偏僻的屋子来了数位来自森林的客人。
它们不请自来。
第58章 东北一家虎[4] 虎爸发威,锁兽的被……
昏暗到不见光的房间, 伴随着咔嚓一声,玻璃爆碎。
一大一小两只毛茸茸裹挟着挡光隔音的黑布,咕噜噜摔到地面上。
樊冬儿和母豹子从劈里啪啦的玻璃碎屑站起身, 爪爪踩住黑布, 左右观瞧。
窗外一线清冷月华洒进来,隐隐约约照亮了房间四周。
铁笼子一个摞一个, 里面锁着一只又一只的动物。
此刻,笼子里一双双兽目望向突然而至的母豹子和东北虎幼崽。
“嗷——”
两只小豹子嗅到了空气中飘来的熟悉气息, 龇牙咧嘴, 疯狂在铁笼中碰撞起来。
因为力气过大,被铁笼划出了长长的血痕, 它们也不在意。
“嗷噫——”
小豹子们盯着母豹子,黯淡惊慌的兽目亮了起来。
它们刹那间变了模样,不再绝望安静地窝在黑暗角落里。
两双直勾勾盯着笼子,渴望自由的兽目盈满惊喜和期待。
蹭地站起身,扑到笼子前头。
毛茸茸豹爪勾住笼门, 尖利似弯钩的指甲激动地来回抓挠。
两只豹崽崽惊喜地又叫又跳, 喉咙发出呜呜噜噜、好似孩童告状的委屈叫声。
它们开始拼命往外拱, 撅着屁股努力扑腾, 想将脑袋从笼子里拱出来。
母豹子第一时间冲过去,看到缩角落铁笼中的幼崽, 兽目几乎暴裂,无限杀机漫溢出来, 在笼子前疯狂拍打撕咬。
它试图将自己的小崽崽从笼子里揪出来。
“砰砰砰!”
铁笼碰撞声震荡耳膜,噼里啪啦很是激烈,甚至还带着其他笼子跟着一起摇晃。
母豹子似乎打算把笼子撞下来,喉咙呜噜噜地引擎发动。
樊冬儿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被人发现, 生怕母豹子叫出声。
她颠颠往前跑了两步,提醒般叫出声:“别叫,会被发现的。”
豹爪轰隆隆拍打铁笼,整只豹子凶戾到人立而起,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笼子上。
似乎是心情太暴躁,樊冬儿出声,母豹子就猛转头。
那双凶戾兽瞳带着渗人的恐怖森冷,瞪向樊冬儿。
樊冬儿本能停步,向前行走的虎爪爪也停留在原地。
被母豹子森冷兽瞳盯住,她还没有完全生出恐惧和惊恐感,刹那感觉身旁一道黑影如风扑卷出去。
紧接着,上一秒还森冷疯狂、凶戾恐怖到随时都会扑过来咬断樊冬儿喉咙的母豹子翻着滚儿没了。
它被猛虎一爪子打飞出去。
“啊噫——”
铁笼子里激动的小豹子叫声戛然而止,整个屋子纷杂混乱的叫声也完全消失。
再没有一只动物发出丁点声音。
晚一步踏进屋子的亲虎爹鹰视狼顾,行走间便是凶威滔天。
兽目冰冷无情,大家伙没有发出任何叫声,安静之中,带着丛林间最恐怖猎手的冰冷。
雄壮威猛的东北虎落在樊冬儿身前,长长的粗壮尾巴垂落在地。
母豹子踉跄着翻滚出去,刚才,它被雄虎来得迅疾且裹挟千钧之力的虎爪拍到了墙壁角落里。
“赫——”
母豹子又惊又怒,半边身体还顶在墙壁上,喉咙里发出震慑的赫赫声响。
东北虎脸颊两侧的长长鬃毛炸开,依旧无声。
威严虎目又沉又冷,雄壮虎躯肌肉凸显,裹挟着冰冷杀机缓步而行。
它姿态从容,甚至有些悠闲。但谁都不会怀疑那肌肉躯体中隐藏的万钧之力,出手就会是雷霆一击。
面对大胖虎还敢一战的母豹子同样凶戾,喉咙里不断发出威胁般的赫赫气音。
但身体却很诚实地不断后退,只是因为虎爹的渗人眼神和气势,它就被逼进了墙壁角落。
动物对危险的感知气息的变化很是敏锐,母豹子身经百战,比雄豹子还要更擅长追击打猎。
它能清晰分辨,感觉到眼前这只雄虎跟大胖虎的区别。
面对大胖虎,母豹子敢于先行进攻,一巴掌真刀实枪呼到人家脸上。
面对亲虎爹,母豹子却忌惮惊惧地步步后退,生怕雄虎扑过来。
那种好似小猫咪被惊吓到的炸毛感觉活灵活现,简直跟猫猫字母一样,樊冬儿惊呆了。
她想,如果可以,母豹子一定恨不得直接蹿上墙。
樊冬儿清晰感觉到了真虎爹跟大胖虎的不同。
眼前这位悄无声息,始终安静待着似乎毫无存在感。
可强大无比的震慑感,宛如无冕之王。
它蓄足力量便是致命一击,不会有丁点儿多余的动作。
铁笼子里的其他动物里已经被猛虎吓到瑟瑟发抖,近在咫尺的豹崽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甩飞出去,心都凉了大半截,恐惧再一次弥漫全身。
惊惧到爪爪发颤,浑身都在抖。
樊冬儿有点被亲虎爹这种不服就上老子干死你的强大气场镇住,眼神里全是卧槽。
大胖虎漂亮是漂亮,但亲虎爹真的真的真的好帅啊!
樊冬儿头一次直面感受到这种动物圈王者父亲的霸道,被亲虎爹威猛杀到的樊冬儿沉迷又崇拜,头一次对动物产生这种感觉。
嘤嘤嘤,虎爸爸赛高,虎爸爸我要宣你!
樊冬儿刚才真是挺委屈的,一片好心带母豹子来救崽崽,一直被盯着还有死翘翘的风险。
怪不得虎妈妈会把虎爸爸喊回来。
哼,樊冬儿忍不住骄傲挺起小胸脯,敢欺负我,虎爸爸欺负不死你!
她得意星星眼地盯了会虎爸爸,回过神儿发现母豹子彻底走投无路,爪子在疯狂扒住墙壁,想往高处窜。
白墙被挠出了一片片抓痕,粉沫子漫天飞舞撒了满地。
虎爸爸上嘴唇肉颤抖,獠牙外露,似乎蓄力突击,准备下一次就一口咬死这混账的喉咙。
樊冬儿:“!!!”
“嗷呜嗷呜!”
爸爸,我的虎爸诶,你可等等,别把它咬死呀。
她再不回神,母豹子可能真要死了。
樊冬儿跟虎爸爸不熟,加上眼前这只猛虎没有丁点儿隔壁漂亮大胖的猫猫感。
它只会让人真正体会到凶威赫赫、百兽之王的含金量。
小虎崽崽强忍住害怕,小心翼翼靠近虎爸爸,走过短短的七八步路。
虎爸爸依旧保持着攻击母豹子的危险姿态,偏过半个虎脑袋。
樊冬儿被吊睛白额猛虎虎瞳注视,心有片刻收紧,莫名其妙联想到了某个词——伴君如伴虎。
嘤嘤嘤,就是这种感觉吗?
心惊胆战很是恐惧,还被虎爸帅到,忍不住想靠近又害怕靠近。
怪不得虎妈不肯叫雄虎自养自己的小崽,甚至不允许雄虎靠近。
你们实在太凶了,换成我,我也不会允许哒!
哪凉快哪待着去。
“虎爸,”被这样一双平静威严的虎目注视,樊冬儿走路的姿态都端正起来,宛如见到教导主任的小学生。
她努力学着虎爸爸超凶超凶的样子昂脑袋,可崽崽太小,连肉肉都是肥嘟嘟的没有肌肉。
那扭着屁股靠近过来的小模样还挺滑稽,虎爸超凶的眼神柔化了些,虽然无声,白须须却温软地往下垂了垂。
它的小崽崽呢。
樊冬儿鼓起勇气,小小的虎叫声细弱蚊蝇,“现在咬死它,会少了个帮手。”
“我们还被两脚兽偷猎者盯着,这个人类村庄很危险,必须得赶紧离开,被发现,我们可能会被打死的。”
樊冬儿心里惴惴,很担心虎爸不听自己的。
但意外的是,虎爸爸居然赞同地点了点超凶超帅的毛绒大脑袋:“有些两脚兽很恐怖,不能靠近。”
“能不招惹,最好别招惹,离他们远点。”两脚兽有好有坏,最好都远离着。
樊冬儿意外,可又觉得不是那么意外。
大胖虎好忽悠,眼前这只超凶虎爹一看就身经百战,见识广博。
它还四处溜达巡视领地,肯定比大胖虎知道的多。
母豹子不会有事了。
樊冬儿松了口气,然后下一秒就虎目瞪大,吞咽了口水。
“嗷——”
虎爸仍旧一巴掌上去,又凶又狠,暴力地掀飞母豹子,毛茸茸大猫再次被拍滚出去,卷起尘土无数。
铁笼子被它撞得哐哐作响,虎爸就地一躺,威严地靠着墙窝下来。
不能咬死,那就玩一玩喽。
樊冬儿咽口水,虎爸好霸道。
嗯,而且是完全不讲道的那种。
我强我就是厉害,你弱你就给我忍着。
虎爸爸趴着的姿态都很吊,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王者姿态。
母豹子遭遇到虎爸爸不留情面的社会毒打,清晰认知到了自己的位置。
之前母豹子警惕虎爸,毕竟没被暴打过,没有足够清晰的认知,这会子确定自己就是个弟弟,麻溜往后退,爬起来扑到铁笼子,这回它安静了,贼安静的那种。
保持着安静和警惕,母豹子试图救崽崽。
回过神的樊冬儿意识到了一件事,上赶着不是买卖。
她本心想帮忙救出所有被盗猎者捕获的动物,也帮母豹子一家团聚。
习惯了一直以来的动物和谐,忽略了很多危险。
母豹子对她没有什么感恩之心,只将她当成可以随口咬死的小虎仔。
动物跟人一样,有记仇和不记仇的,同样也有记恩和不记恩的。
我们樊小虎也是有脾气的,不再去搭被锁在笼子里的小豹。
虎崽崽溜溜达达,绕着其他笼子转悠一圈儿。
虽然距离母豹子挺近,但这会儿,樊冬儿一点儿都不害怕。
我有亲爹!
虎爸盯着母豹子,只要母豹子敢动作,肯定会被虎爸一巴掌拍地上。
有虎爸罩着的感觉,好爽哦!
樊冬儿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老虎延续种群的孕育法则。
要是有这样凶狠的虎爸在,虎爸跟虎妈一块儿抚育小崽,那小崽肯定活得乐滋滋,毫无危险。
小时候的它们不会特别认真努力学习狩猎了,甚至会成为成年虎爸羽翼下的啃老虎。
跟被单亲虎妈妈带着不一样,雌虎的地盘有限,成年虎必须要自己打天下,幼年时还随时生存在危机中,被现实催促着长大,被危机四伏的从林教授自立自强。
这样成长下的老虎,才是最有竞争力的。
樊冬儿不再去搭徒劳折腾的母豹子,她爬到了高处,目光跟笼子里极其漂亮凶戾的海东青对上。
其他笼子里的动物都被猛虎吓到瑟瑟发抖,这只天空上的王者依旧安静。
幽蓝发黑的鸟眼没什么情绪,发现靠近的虎崽崽,海东青咕噜噜转动脑袋。
“你好漂亮。”
樊冬儿眼神惊艳,甚至有种不敢大声呼吸的感觉。
太漂亮了。
简直不可思议,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美丽凶猛的禽鸟。
纯白海东青的出现让樊冬儿眼前一亮,她也是头一次看到海东青,还是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
羽毛纯白,连鹰爪都是玉色,整只鸟完美地好似艺术品。
海东青不太明白漂亮的意思,可它感受到了眼前小虎崽儿的善意,咕噜噜转动鸟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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