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仙被逗得合不拢嘴,做客的拘束感顿时消散干净。
“娘,我晚上要跟我小姨还有陶奶奶睡。”小核桃跑进灶房说。
姜红玉巴不得把她塞出去,这些天跟陶母熟悉了,她也不担心会麻烦人,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还说:“等你陶奶奶和小姨走了,你还睡那个屋,你小姨在家就是一个人睡的。”
小核桃又跑出去问陶桃,见是真的,她也痛痛快快说以后自己一个人睡。
“还是家里人多热闹啊。”冬仙说,“娘跟三妹不在家,少两个人,家里清清冷冷的。”
“我们来的时候,爹一个劲嘱咐要把娘跟三妹接回去。”陶青松说。
“爹嫌家里冷清,他来我们这儿住不就行了。”邬常安接话,“大哥大嫂,我跟你们打个商量,家里没活儿的时候叫爹娘多来住住,我们两家轮流着给爹娘养老可行?不瞒你们,有爹娘在,我们轻松太多了。”
陶青松不答应,他一口拒绝:“没得商量。”
“赶明儿我过去接,我就不信你还能拦着我不准我孝顺爹娘。”邬常安耍赖。
陶桃站门口听到了,她跑去灶房传话,陶母闻言高兴得脸上的褶子都多了两条。
“老三两口子是想偷懒,婶子你在的这段日子,家里的饭菜都被你包了,可给我们省事了。”姜红玉戳穿老三的目的。
“做饭又不是啥麻烦事,不让我做饭我更没事做。你们用得上我,我就高兴。”陶母盖上锅盖,说:“秋冬我腾不出空过来,明年这个时候我再来。”
陶青松和冬仙在邬家过一夜,吃了两顿饭,就带着陶母和陶桃跟着拿粉条的陵户一起走了。
陶桃走了,小核桃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跟小鹰出去玩,不到晌午她就回来了,她在院子里转一圈,一个人蹲在檐下哇哇大哭。
陶椿还以为她摔了,她忙不迭从菜园跑回来,问:“咋了咋了?哭什么?”
小核桃哭得伤心,没有吭声。
“有人欺负你了?”陶椿蹲她对面歪头看着,“不应该啊,陵里还有人能欺负你?”
“我想我小姨,她啥时候能再来啊?”小核桃抹眼泪,“小婶婶,我娘为啥没给我生个姐姐?”
陶椿:“……等你娘回来你问她。”
小核桃盘腿坐地上,眼泪还在簌簌地掉,她拿眼泪和泥,恰好有蚂蚁路过,她趴下去哭着看蚂蚁。
陶椿去灶房寻一根没烧完的木柴,又拿出一张草纸给陶桃写信,她要是知道小核桃在她走后还伤心地哭了一场,保准高兴。
写着信,陶椿琢磨起五天后的比试,一是比箭法,二是比爬树,三是比指挥能力,也就是看能不能服人。至于对山里各个地方熟不熟悉,陶椿不打算考虑这个事,巡山的陵户都是在山里行走的汉子,对山里的地势和环境都有所了解,就是眼下不是十拿九稳,日后巡山多留心就能解决这个短板。比试这个事,陶椿不打算弄得太复杂,巡山队这么些年来早已有自己习惯的规则,好或不好,反正没出过事,她在这个方面没有建树,最好
还是不要贸然指点和改变。
她只需要选出两个负责的领头人,目前李渠这个人站出来能解决李氏一族的用人问题,这对陶椿来说就是个不小的收获。
“婶婶,我饿了。”小核桃脸上抹的有灰,脏得像只花猫,她毫无所觉,凑过来问:“婶婶,你在写啥?”
“给陶桃写信,告诉她你想她想哭了。”陶椿说,“你还有没有想告诉她的?”
“我昨晚都跟她说了。”
“那好吧,等你有想说的再告诉我。”陶椿回屋放信,出来说:“我去喂小鹅,你去不去?”
小核桃点头。
小鹅才破壳一个月,鹅毛还是黄的,冬仙交代这么大的小鹅还怕冷,陶椿忙了半天给它们搭了个窝,挨着鸡窝砌起一个泥巴屋,只有四面墙,屋顶打算用木板代替。
陶椿拔两把萝卜秧递给小核桃,交代说:“你拿去喂小鹅,下午再出去玩,你去演武场装一兜番薯渣回来喂鹅。”
小核桃“嗯嗯”两声,她蹲在鹅群旁边看它们噆食菜叶子,扁扁的嘴壳子,夹到菜叶子的时候左右摇摆,脖子一仰,碎菜叶就进肚了。
“你在这儿看着,防着菜花蛇回来吞吃它们,我回家做饭。”陶椿嘱咐一句,她从菜园出来,随手把栅栏拎过去堵上。这些天她娘天天捡树枝回来插土里,日积月累的,小菜园一圈围起一人多高的栅栏,等闲鸡群进不去。
老娘走了,家里的五个人三个人都有正事,做饭的事又落在陶椿身上。她舀三碗米淘洗干净倒陶罐里,炉子里填上木炭,点着火就不管了。
炉火煮米的时候,陶椿着手切熏肉,肉切肉丁,自家人吃要多放肉,切满两碗才罢手。
炉子里的米汤咕噜咕噜响,陶椿去仓房抓两把板栗,板栗留仁,壳丢炉子里烧火。
板栗仁、肉丁和黄豆酱过油炒,再煎五个鸡蛋,米饭快熟的时候,陶椿把板栗炒肉丁铺在米饭上,再挖两勺猪油用热气融化沿着罐子浇下去。
此时炉火不盛,木炭只有火星没有火苗,炭火焖着陶罐,罐底的米饭和猪油在炙烤下滋滋响。
屋外响起姜红玉喊小核桃的声音,邬常顺的声音也混在一起。
陶椿走出去,看见邬常安先一步回来了,他大步朝她走来。
“树枝砍够了?”她问。
“砍够了,吃过饭我跟大哥上山把树枝扛下来。”邬常安浑身散发着热气,他直接舀凉水洗手洗脸。
陶椿回灶房,揭开盖子把五个煎蛋和一撮鲜嫩的萝卜叶铺上去。
小核桃缠着她爹娘进来,她执着地问他们为啥没给她生个姐姐。
“哪有你这样的憨丫头。”姜红玉拍她,“快去洗手,你看你脏的。”
“弟妹,晌午做的啥饭?味儿怪香。”邬常顺问。
“一顿糊弄的饭,一锅出。”陶椿笑着说。
天暖和了,家里也没客,饭桌又挪出来摆在院子里,陶椿拿碗筷,邬常安用抹布垫着端出陶罐。罐子盖一揭开,他看见煎蛋下面铺着油亮的肉丁,顿时满意了,有肉他就喜欢。
陶椿先把煎蛋挟起来,用木勺把米饭和肉丁拌一起,金黄的锅巴拌碎,混在米粒、肉丁和软糯的板栗仁里一起盛进碗里。
“哇!好香啊。”小核桃干干净净地跑来,“我最喜欢小婶婶做的饭了。”
“不喜欢你陶奶奶做的饭?”陶椿问。
“喜欢,不过最喜欢婶婶的。”小核桃嘴甜地说,她吹着气扒一小口饭,美滋滋地说:“我喜欢吃。”
米香和肉香都焖在陶罐里,这会儿盛出来,香味很是浓郁,熏肉咸香,板栗仁微甜,黄豆酱过油炸过,嚼着焦香,还有脆脆的锅巴,混在一起比肉汤拌饭还有滋味。
三碗米两碗肉和半碗板栗仁蒸了满满一罐的饭,四大一小愣是给吃完了。
第155章 小试选举 二位伍长
邬常安从兜里抓出两把半干的木耳撒在饭桌上晒,陶椿拿起一个闻了闻,腐木混着泥土的味道。
“等菌子长出来,用肉丁和鲜菌丁一起炒一炒做这个焖饭,味道指定更鲜。”姜红玉看见木耳想起了菌子。
“要不了多久就能摘菌子了,这个月月底就差不多了。”邬常顺接话。
“月底正好在山里挖土捏陶,我安排两个人负责做大锅饭,人多,做这个焖饭得用大陶缸,半缸米半缸的肉炒菌子,再撒上小野葱,味道绝对差不了。”陶椿想想就流口水。
“你厨艺好,不如你负责做饭。”姜红玉对陶椿的手艺最放心,她出主意说:“挖土捏陶的事交给我们,你安排你的几个管事盯着,你就别费心思了,叫老三陪你进山采菌子,到点了再回来做饭。”
“我赞成。”邬常顺忙说。
“我也赞成。”小核桃举手。
邬常安左右看一眼,说:“我也赞成。”
“我考虑考虑。”陶椿说。
“就这么定了。”姜红玉迫不及待地说,“我去洗碗洗罐子,你们能睡的回屋睡一会儿。”
睡不着,吃得太撑了,压根躺不下去,而且身上还脏,邬常顺不想费劲脱衣裳,然而不脱外衣往床上躺又要挨骂,他靠坐在椅子上,说:“老三,我俩上山把三捆木头扛回来?”
邬常安没意见。
陶椿把人拦下来,她差使邬常顺给邬二叔送五只小鹅,“我跟邬常安不能去,我担心二叔会忍不住打听选伍长的事,我不方便说。”
“不能吧?二叔也有想法?我那两个兄弟事事不冒头,就不是那等操心的人。”邬常顺说。
陶椿没解释,只管叫他去送。
“大嫂,你下午去上工给我大姐说一声,叫她傍晚归家的时候过来拿五只小鹅回去。”陶椿交代。
“哎,好。”姜红玉应声。
一柱香后,邬常顺快步回来,见人就说:“了不得,真叫弟妹说中了,二叔还真跟我打听伍长的人选。”
“你咋说?”姜红玉问。
“我能咋说,我啥都晓不得。你要去上工了?老三,我俩也出门吧,早点去早点回。”邬常顺拿起放在盘蛇的石头上的斗笠,他纳闷道:“菜花蛇还没回来?不会找不着家了吧?”
“在雪娘家附近,我待会儿过去看看,只要不跑丢就随它吧,免得回来祸害小鸡小鹅。”陶椿说。
邬家兄弟俩跟姜红玉一起出门,不多一会儿,小鹰带着两个弟弟过来找小核桃,陶椿把小鹅关进牛棚,牵着刀疤脸也出门了。
雪娘家附近草藤长得旺盛,陶椿牵牛过去吃草,顺带找菜花蛇。
雪娘在菜园里移栽芋头苗,她问陶椿要不要芋头苗。
“我家的已经种上了,我娘来住一个月,菜园已经给我拾掇好了,芋头排了两行,蒜瓣排了三行,撒下的萝卜籽都长成一扎高的苗了,她还从我小婶那儿找来辣椒苗和韭菜根也种上了,好像还有葫芦、南瓜、豆角和茄子,反正我家今年是不缺菜了。”陶椿说。
“给我移两棵茄子苗,我今年种的没出苗。”雪娘说。
“行,我家狗不在家,你去挖就是了。对了,你今天看见过我家的菜花蛇吗?”
“你早上出太阳的时候来,它在我家屋顶上晒太阳。就是怕人,人一看见它,它就跑。”
陶椿心想那条菜花蛇还认生不成?它在邬家可不怕人,噢,去年她才来的时候,它怕她。今年好像不怕了,她在院子里扫地的时候,它还经常挂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上。
陶椿在雪娘家里待了小半天,傍晚刀疤脸吃饱了,她带它回家。
上坡时,陶椿听见枝桠压断的声音,她瞅过去,一节黑黄交织的蛇尾在榆木树的树根上滑过。
她“哎”了一声,蛇尾立马消失不见了。
“咋了?不认识了?跑什么跑?”陶椿没好气,她牵着牛走了。
次日陶椿一早又过来,赶上雪娘绕着房子骂,蛇没看见,陶椿还替它赔了不是,据雪娘说,她家的鸡崽子被蛇偷吃六只。
下午陶椿又牵牛过来,想把菜花蛇带回去,这次倒是看见了,但它见到她溜得飞快。
“完蛋了,邬常安,你家的菜花蛇不肯回来了,它不跟我好,见到我就跑,你得亲自走一趟。”陶椿急匆匆回来请邬菜花的主人出山。
邬家兄弟俩正在剥树皮,闻言都跟着她出门。
三个人过去在山谷里转一圈,没能找到菜花蛇。
担心蛇真野了性子不肯当家蛇,邬家兄弟俩当晚深更半夜,趁着月色正好的时候,他俩穿上长靴大老远去雪娘家。
雪娘早先得了嘱咐,家里的狗都拴着,狗叫时她从门缝里看一眼,见是邬家兄弟俩,她又回屋睡下。
“是狗叫声把它惊走了,还是压根没来晒月亮?”邬常顺纳闷。
邬常安绕着陈家的房子走一圈,没看见蛇的影子,而且狗的吠叫声一声比一声凶恶,担心把陵里其他人招来,他提出要离开。
“它住了好些年的蛇洞还在咱家,会回去的。”邬常安胸有成竹。
邬常顺这么一想放下心来。
“雪娘,我们走了啊。”邬常安喊一声。
“找到邬菜花了?”
“谁?噢!邬菜花?”邬常安想笑,这个名字有意思,他回答说:“没找到,我过两天再来看看。你多留心你家的小鸡,入夜关柴房里算了,免得又被它偷吃了。”
之后连着两日,陶椿一早一晚都来找邬菜花,之前还能看见个蛇尾,眼下连个蛇尾都看不见了。
这日傍晚,陶椿离开时遇上陈青云,他五日前离家进山砍树,这才回来。
“回来了?砍了多少棵树?”陶椿一见人就问。
“砍了两天,搬了两天半,二十六个人一共砍了二百七十三棵树,都是碗口大小的,用来盖房正好。”陈青云想当伍长,这个事他留着心,统计过。
“够盖三间屋了。”陶椿说。
“对。不过要是想盖我们住的这种房子,有仓房、柴房、灶房和两三个卧房,再加上院墙,还远远不够。”陈青云说。
陶椿思量着看他一眼。
陈青云笑了,他直接问:“陶陵长,你看我能当伍长吗?”
陶椿觉得不能,她可还记得从抱月山回来的时候,他跟他叔伯兄弟们私下偷偷窝藏黑熊粪,导致不少人在过野猴岭时受伤。虽说不是故意,但发生这个事,他不能服众。
“我觉得能不能不重要,一旦比试我无法徇私,你明天好好休息,后天好好表现。”陶椿语意含糊地鼓舞一番,借口天快黑了,她辞别离开。
路过邬二叔家,他家院子里没人,但屋里有说话声,陶椿听了两耳朵,邬二叔想叫他大儿子去参加比试,但大堂哥不愿意。
回到家,陶椿发现院子里坐着四个人,除了李渠,另外三个都是今天才巡山回来的,他们到家听说选拔伍长之事,特来报名。
陶椿拿出报名册一一记下名字。
“陶陵长,我跟你报备一下伐木的情况。”李渠说,“我们二十六个人砍了两天,砍倒二百七十三棵树,耗了两天半都给搬到山谷里了。刷下来的枝条还在山里堆着,我们进山制陶的时候可以去搬下来,煮饭烧柴方便。”
陶椿点头,“你们辛苦了。天晚了,我不留你们吃饭,你们各回各家,明天歇一天,我们后天在演武场见。”
四个人离开,邬常顺和姜红玉端饭端菜出来,他纳闷道:“往年也没见人揽事,今年一个个挤破头要当个伍长,又不能杀敌立功,也不能封官封爵,至于吗?”
“陵长也没个一官半职,但弟妹当上陵长的时候,你高兴得夜里睡不着。你高兴啥?还不是觉得风光。”姜红玉觉得他傻,这有啥不能理解的,以前陵里的事都揽在姓胡的人手里,其他人出不了头,争什么争。
“能自己做主的事,凭啥要听人吩咐,万一做主的人还是个不如自己的,不说生气,膈应人啊。”邬常安说。
“对,吵架还要争个输赢呢,争的不就是理和说话的权力。”陶椿应和一句。
邬常顺这下是明白了,是他考虑浅显了,怪不得他二叔要叫他两个兄弟也去争一争,姜还是老的辣啊。他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吃到最后,他摸着小核桃的脑袋瓜,庆幸道:“得亏我姑娘不随我,全家就我一个笨蛋。”
其他人都笑了。
隔天,陆陆续续又来五个人报名,这五个人其中三个都是被逼的,一脸的犹豫和不情愿。
比试当日,陶椿吃过早饭拎着铜锣去演武场,铜锣还没敲响,演武场上已经有三五十人了。
辰时正,演武场上汇集二百七十余人,陶椿敲响铜锣驱赶,把无关人员都赶到老陵长家门前和陵殿外的青石路上。
“第一关,比箭法。”陶椿宣布。
胡家文拎出一个扑棱棱的麻袋,这是他按陶椿吩咐在晒番薯渣时诱捕的活鸟雀,他走到箭靶所在的位置,在众目睽睽下放飞二十余只鸟雀。
十一个人站在演武场上拉开弓弦先后放箭,刚逃出生天的鸟雀又中箭栽倒下来,尖利的喳喳声刺耳。
半盏茶后,胡家文放飞第二波鸟雀。
又过半盏茶,邬常安堂兄弟四个去捡中箭的鸟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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