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原因他说不上来,可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比如……时间轨道衔接得太离谱了。
想到这里,夜叉猛地伸手掐住了濑户的脖子, 后者毫无防备,只能任由他狠狠掐着, 脸涨得通红。
“夜叉!”稚名泷试图制止, 可却被夜叉用妖力隔空推到了一边, “你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夜叉十分不悦地皱起眉头:“本大爷当然清楚!”
他要让眼前这个小男孩重新说一遍名字, 能改口最好, 毕竟他不是一只愿意把麻烦留到以后去解决的妖怪,可小男孩的脾气很倔, 不管夜叉命令他重说几次他都一口咬定自己叫做濑户御早,看起来并不像在撒谎。
见状,立小花赶紧上前攀住夜叉的胳膊:“夜叉先生,别再逼问他了,他好像真的叫这个名字。”
等混乱平息完毕后, 妖狐暗自走到夜叉身边, 低声问道:“他有什么古怪?”
夜叉习惯性地睨了他一眼:“没古怪。”
“那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关你屁事, 本大爷允许你讲话了吗?”
妖狐语塞, 愤愤了许久才吐出一句:“没,没有……”
天知道他有多想往夜叉背后捅一扇子。
当然,最委屈的并不是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的妖狐,而是明明说了实话还差点被夜叉以侵犯他人姓名权为由灭口的濑户御早。只见他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接过立小花递来的茶,说道:“谢谢,你人真好。”
“那能请你原谅夜叉先生吗?”立小花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他只是在担心大家的安全问题罢了。”
濑户御早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他长得很不安全吗?
立小花不明白对方摸脸的动作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只一个劲儿地注视着,直到濑户被这热烈而真切的目光弄得浑身不自在。
“行了,我又不计较这些,”他顺势拍了拍立小花的肩膀,促狭一笑,“来,帮忙看看我花一样的脖子流血没。”
“没流血,还是那么漂亮。”
“你这小丫头太会说话了,我喜欢。”
话音刚落,稚名泷便已死死按住了夜叉的手臂:“别生气,童言无忌。”
或许是年纪相仿的缘故,一向话多的立小花现在话更多了,整个下午都跟在濑户身边走来走去,两人从天文地理聊到了人生理想,从身高体重聊到了兴趣爱好,愣是没有半个话题带重样的,如果时间再富裕一些,他们大概还能聊到双方父母的年收入问题。
“臭狐狸,”夜叉的语气忽然低沉起来,“体现你价值的时候的到了。”
“啥?”
“看见了吗?”他指着濑户的脑门儿说道,“朝那地方突一扇子,你就能造福社会。”
“这算哪门子的造福社会,”妖狐立即回绝,“小生的能力可是只能展现给美丽的少女看的。”
夜叉侧头望向他,稍稍眯眼:“你看本大爷够美丽吗?”
“……兄台,你冷静一点。”
立小花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一味地和濑户说说笑笑,半晌,她忽然转身跑到夜叉跟前站着,夜叉见了本来还有些高兴,岂料前者是这样开口的:“我明天能和御早一起出去玩吗?”
夜叉拼命压制住怒火:“你用你的脚丫子想想到底能不能和他一起出去!”
“嗯……”立小花提起膝盖,把视线放在了自己的脚上,“我问过了,它同意。”
“……”
一旁的小鹿男轻咳两声,试图缓解眼前这尴尬的氛围:“小孩子喜欢和年纪相仿的人玩,夜叉你也别太认真了。”
“喂!”稚名泷慌忙将他拽回来并捂住了他的嘴,“我还想跟你缔结契约呢,你死了我跟谁结去啊!”
小鹿男:“……”
即使夜叉不同意,立小花也打定主意要跟濑户去村子里逛逛,濑户比她见过的世面多,随口讲出来的某种民间习俗或玩具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这些东西夜叉妖狐他们从来不会讲给她听,再加上小时候受到的母亲的感染,她对陌生的事物总是格外感兴趣。
“你就这样跟我跑出来真的没问题?”濑户看了眼身后的小豆丁,话语间夹杂着一丝担忧,“你家那位夜叉先生该不会要再掐我一次吧?”
立小花连忙摆手:“不会的不会的,我只是出来随便逛逛而已,夜叉先生不会生气的。”
“但愿吧。”
两人换成并肩走的姿势继续聊起了昨天未讲完的话题,立小花依然听得很认真,可没过多久,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哟,”男人冲濑户打招呼,“又是你啊,小子。”
不知为何,濑户见了他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本来高昂着的头顿时瑟缩了一下,他拉起立小花的手往后倒退几步,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弧度:“嗯,带着朋友出来欣赏风景,伊势谷前辈肯定也一样吧,真是好兴致。”
“哪儿能啊,”名为伊势谷的男人将左手按在太阳穴上,“最近为了阴阳寮收人的事情整天累死累活的,今天跑这个村子明天跑那个镇子,还是你们年轻人好,不用管这么多破事儿。”
“辛苦你了,前辈。”
他们的寒暄很客套,简单几句话就是全部的内容,立小花静静等候了一阵,待伊势谷走远之后才问道:“你朋友?”
濑户摇了摇头,因为比起朋友来讲,伊势谷更像他的竞争对手。
“你要真想知道也无所谓,伊势谷所在的阴阳寮是我一直希望加入的,其实我昨天拜托恶鬼去偷东西的对象就是他……咳,题外话我就不多讲了,总之,我会参加他们设立的考试。”
“我没想知道这个,”立小花颇感疑惑,“而且你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濑户沉默片刻,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揉揉她的脑袋:“我是故意的,这有利于训练你的反应能力。”
实际上阴阳寮的考核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在获得了允许的条件下与副会长及以上级别的人物进行斗技,赢了就可以直接加入阴阳寮,另外一种也是跟着常规程序走,与其他想要报名的人一起参加考试,名次排前五者才能加入阴阳寮。不凑巧,无论是文斗还是武斗濑户御早都不占优势,情急之下他只能出下下策——利用恶鬼去偷伊势谷藏在钱袋里的预设题目。
“作弊?”立小花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人,“你要作弊?”
“嘘——”濑户急忙把她拽到角落里,小声说道,“你以为我想啊,谁让伊势谷那老古板提些乱七八糟的改革建议,作弊只是暂时的,我迟早会堂堂正正地坐上副会长的位置!”
约莫是大河原藏岛的所作所为给立小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掰开濑户的手,道:“成为阴阳师真的很快乐么?”
“当然了,”濑户一脸坚定,“想想看,身为阴阳师可以受到世人的尊重,可以收服许多拥有超强力量的妖怪,救扶弱小消灭邪恶,换你你不快乐?”
母亲是阴阳师,大河原藏岛是阴阳师,稚名泷是阴阳师,如今连濑户御早都准备成为阴阳师。
这个世界已经被阴阳师给统治了。
“原来如此,”立小花思索了一会儿,“那我也要成为阴阳师!”
闻言,濑户轻挑眉梢:“你个小丫头片子凑什么热闹,先不提你能不能学会阴阳术,现在这世道肯收女阴阳师的寮子屈指可数,有的干脆直接在招人条件上注明女性勿入,不是我打击你,你最好还是回家去吧,老老实实等着嫁人比什么不强?”
坦率而言他并不看好立小花的前途,毕竟世人对待女阴阳师的态度就摆在那里,不接受不行。
大概是他的话说得过于直白,立小花默言了很久,濑户心里也逐渐生出几分愧疚感,但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安慰两句时,前者突然打破了沉寂:“可我有妖狐先生和夜叉先生啊。”
敌方濑户御早遭受暴击,血条剩余百分之六十。
“稚名泷先生也会教导我直到我能完全掌握灵力为止,这是任务,他不完成夜叉先生会发火的。”
敌方濑户御早再次遭受暴击,血条仅剩百分之二十。
“而且母亲从小就监督我背诵阴阳术的理论知识,我每次都能拿满分喔!”
血,血条空了……
原来他早就输在起跑线上了吗?
“够了,”濑户御早迅速捂住立小花的嘴,“花你别说了。”
虽然两人还在闲逛,但心情已经和刚出门的时候截然相反了,故此,原本定下的返回时间也从戌时变为酉时。
立小花蹬掉木屐走进屋里,此时夜叉正懒懒地躺在榻榻米上,见她进来后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只道:“回来了?”
“回来了,”立小花的情绪有些低落,“夜叉先生,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能成为阴阳师?”
在这个问题上她不想绕弯子,父亲石原矢也,稚名泷以及濑户御早都认为阴阳师不是女性能选择的职业,所以她决定问清楚夜叉支持她的理由。
“看来那小鬼让你受到的打击不小,”夜叉朝立小花招了招手,后者也没顾虑太多,下意识地朝前走去,结果却在即将落座时被对方一把揽在了怀里,“本大爷支持你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你不想成为阴阳师的话就抱着欣赏风景的心态继续游历,至于以后的归宿——山贼,强盗,恶霸,任你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