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以为石原矢也被妖怪附身了。
捡起,松开,再捡起,再松开,如此来回数十次后石原矢也终于压制不住怒火,爆发道:“不吃饭就给我滚回房间面壁思过!”
很好,妖怪被赶跑了。
用餐完毕,立小花放下筷子双手合十:“我吃好了。”
完全没有半点要认错的意思。
她不觉得为了朋友出手打架是件错事,所以根本没有认错的必要,换句话说,如果那两个少年敢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绝对会冲上去打到他们肯道歉为止。夜叉先生虽然是妖怪,但绝不像世人所传的那样恶心。
不知夜叉对此会作何感想。
“为什么要打架?”石原矢也突然出声问道。
立小花愣了愣,回答:“因为他们当着我的面讲我朋友的坏话。”
“加崎那孩子?”
“不,是新认识的一个朋友。”
石原矢也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稍微放软了些:“真正的朋友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他不知道的,”立花大声反驳道,“那两位公子说话太过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才——”
“他?”石原矢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你什么时候交了男人当朋友?”
要知道,私下结交陌生男人可是大忌,特别是对于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孩而言。
若是夜叉在场,他或许会插一句“既然这女人没人要了那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就当是为民除害,”但事实是他不在场,石原矢也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头上长犄角的男人,
身后长尾巴的更不行。
可立小花压根儿没把目光放得那么长远:“你误会了父亲大人,我们连手都没牵过。”
就只是滚了一次床单而已,机会还是你提供的。
当然,这句话她没敢讲。
约莫午时,鹤田加崎来问安了,破天荒的,石原矢也并没有拒绝,甚至还让他进了内院。
顺带一提,他身上穿着丧服。
“哎——你怎么还活着?!”
立小花:“……”
“太可惜了,我花了一整天时间准备的陪葬品全没用了。”
“放下礼物,然后,我们断绝兄妹关系。”
鹤田泪:“不要这样嘛,其实我心里还是很关心你的,连祭奠用的水果都是刚从树上摘……”
立小花反手就是一记蒲垫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不开玩笑了,”鹤田扒下蒲垫,相当自觉地往上面一坐,问道,“昨天你究竟去了哪里,我派人找了大半天都没发现你的踪影。”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比起父亲石原矢也立小花更信任表哥鹤田加崎,所以她并未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两人分开之后的事都说了出来,听罢,鹤田不禁皱眉,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据说从封印箱中逃跑的妖怪是一只狐妖,平日总戴着半张面具,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要是你没被救下的话,我准备好的陪葬品现在已经在你的棺材里了。”
“他很危险吗?”
“废话,”鹤田一扇子拍上她的脑袋,“八年前有位阴阳师接受了一件十分棘手的‘神隐’任务,几经调查,他发现‘神隐’事件可能跟一只狐妖有关,但苦于手中没有证据,这事儿就只能干等着,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这位阴阳师大人把注意力放在狐妖身上后失踪的人类数量就明显有所减少,故此,他才决定将狐妖封印起来,直到昨天。”
立小花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背上猛地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所以啊,你能活到现在真应该好好给祖坟上柱香。”
没过一会儿,鹤田接着说道:“你也可以选择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这样也算帮姨父姨母解决了后半生的一大难题。”
“……大姨前两天还说要把我嫁给你来着。”
“我不搞基,谢谢。”
“……”
立小花身心俱疲。
聊完天后,鹤田略坐坐便走了,说是这里有人觊觎他的美色,他不能为了一时的安逸弃贞节于不顾。
闻言,立小花佯装遗憾地跟父亲提议要去送送表哥,谁知转身就往鹤田屁股上踹了一脚,随即迅速关门,无视后者在门外的各种拳打脚踢。
石原矢也:“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
“对不起,我这就回房间,”她将小悦拽到旁边,认真吩咐道,“鹤田加崎要谋害父亲,替我挡住了!”
吩咐完,还不忘以一种“我不会让他得逞”的真挚眼神看向自家父亲。
石原矢也:“……”
小孩子间的胡言乱语罢了,千万不要生气。
回到房间,立小花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小木屋里看看夜叉还在不在,结果夜叉没瞧见,反而见到了神色淡然的一目连。
立小花展开双臂,径直朝一目连跑了过去,稚嫩的童音如海浪般上下起伏:“小哥哥~”
这样的欢迎方式对一目连而言太过刺激,他几乎是当场愣住,等小豆丁跑到跟前拽住他的袖口时才勉强回过神。
“小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不可否认,立小花现下地心情好到了极点,就像鹤田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小裤衩,夜叉找到了生命中的那匹猹。
见她这么热情,一目连也不好推开,只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角,解释道:“抱歉,最近几天我都住在森林里,听说京都出事了才回来看看。”
说话间,他注意到立小花的脖子让有一道非常刺眼的红痕,那是后者打架时弄出来的,他并不知情。
“小哥哥,”立小花露出笑脸,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抱抱!”
看着对方固执得有些可爱的模样,一目连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他伸出手,本想着象征性地摸摸头就好,结果却被意外打断。
只见夜叉突然把立小花拎到怀里,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满和挑衅:“有本大爷抱就行了,不必劳烦外人。”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一目连感觉不到杀意,自然也不会主动惹麻烦,只提醒道:“她是人类的孩子。”
“本大爷比谁都清楚这点。”
“她是我的子民。”
“鬼扯!”
“……”一目连的嗓音依旧沉稳,只是掺杂了些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好自为之。”
夜叉狠狠地睨了他一眼,抱着怀中的人离开了。
立小花不明所以:“夜叉先生,你和小哥哥吵架了吗?”
“本大爷才懒得理他,”夜叉微扬下颚,否认道,“以后不许跟他靠得太近!”
“为啥?”她的智商显然不够用了。
“他是妖怪。”
“你也是妖怪。”
夜叉伸手弹了下立小花的额头,成功让她闭嘴:“不要把本大爷和那种冷冰冰的家伙混为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中
☆、Chapter 30
自从石原矢也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好转之后,立小花就无数次地想挑衅他的权威,但作为敌方优秀将领,石原矢也的反斗争战略明显要高明得多,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来打压我方输出的嚣张气焰。
——抄书。
对此,友军夜叉深表鄙夷:“这破招在本大爷那个年代就不流行了。”
正奋斗在造反第一线的石原同志猛然抬起双眼:“我们打的是持久战!”
夜叉不知道这单方面的夺/权战争到底持久在哪里,但他知道自家咸鱼的智商又走到了尽头。
看友军根本没有要跟自己讨论具体作战方式的意思,造反未遂的石原同志立刻拍桌大喝:“你这是置天下苍生的性命于不顾!”
“嘛玩意儿?”夜叉高挑眉梢,“你被罚抄书跟天下苍生有啥关系?”
我方输出一脚踏上矮几,双拳紧握:“老爹阻挡了本豪杰拯救世界的计划!”
“你爹终于对世界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说罢,他又一爪子按下了石原同志高昂着的头颅:“好好抄书,豪杰。”
后者企图咆哮反抗,可无奈武力差距太大,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当然,立小花是个执着的人,这种执着不仅仅体现在她今天发誓要吃三桶饭就不会只吃半碗,既然决定要与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废除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她就绝不能轻言放弃。思前想后,她终于在天刚擦黑时想出了一个妙计。
“我们私奔吧!”
夜叉环顾四周,在确定没有外人以后才把立小花拽开:“你挡住本大爷的光线了。”
“少来!”被拒绝者的反应很激烈,“你这是不战而败!”
“……你篡你爹的位跟本大爷有屁关系?”
“自古战争胜利方都会清除敌方党羽的!”
“本大爷不跟你同流合污。”如今不打不杀不烧不抢的他清白得如同自来水一样。
见对方固执得就差以死明志了,立小花只得灰心丧气地转过头去:“在这浑浊的世道中难道只有小哥哥一人肯跟寡人结为知音么……”
夜叉差点一脑袋撞到柜子上。
他虽然和一目连不熟,但光用腹肌想都知道那家伙绝不会响应石原同志的号召揭竿起义,如果有可能的话,这所谓的知音还会给某位起义领袖上一堂神圣而庄严的思想政治教育课,从论孝的重要性到如何确立人生自由与法的关系问题不等,全包含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