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夜叉蹲下身来,一贯嚣张的语气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慌乱,“伤成这样怎么也不说一声!”
立花咬紧牙关,侧放在地上的双手狠狠抠抓着积雪,但这样的举动并不能阻止鲜血从伤口外溢出来,她勉强睁开眼睛,眉目间满是扭曲:“我包袱里有外伤药……”
夜叉右肩上有一块骷髅形状的肩甲,从被扛起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感觉到腰上的皮肤被磨破了,可无论她怎么说都没法让夜叉冷静下来,直到刚刚那突然加重的力道令骷髅尖角刺进了血肉里,她的声音因疼痛染上了一丝哭腔,对方才不得不停止胡闹。
夜叉从包袱里拿出药瓶递给立花,可当立花快要接过去时他突然握紧了瓶子,继而伸手一提,让前者以面朝大地的姿势躺在了雪地上。
“你,你又要干什么!”
话刚说完,她陡然觉得腰间一凉,狩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脱了下来,现在身上只穿着单衣和白衣,并且衣摆都卷了起来,而指贯也被扯下了好大一截,也就是说,她的腰肢周围如今连半块遮挡物都没有,裸/露着一大半的背面都被夜叉给看光了。
及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花羞得满脸通红,脑子里只想着要用雷符把夜叉轰个干净,可还未等她取出符咒,一个温热的触感便覆上了伤口,扑鼻而来的是清凉的药膏味道。
夜叉并不会处理外伤,他曾经见过立花是怎样给自己包扎的,如今也不过是照学而已。
给布带两端打好一个死结之后,他把药瓶丢在一旁想把躺在地上的人给拉起来,但就在此时,他发现立花的表情跟想象中的截然相反,非但没有半点虚弱,甚至还布满了羞愧与愤恨,那双眼睛根本就像是在遭受到极大侮辱后的野兽一般,企图报复和厮杀。
糟,糟糕了……
“喂,”夜叉的双手停留在半空,伸也不是收也不是,脸也变得更红了些,“本大爷是看你受着伤不好包扎才……”
“转过头去,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立花没想到第一次对别人发脾气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即使心里清楚夜叉的确没有什么龌龊的想法,但任谁被异性这么无礼地对待都没办法保持沉默。就算是要包扎伤口也应该婉转一点,而不是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去做一些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事情。
凭立花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很难把衣服穿好的,不过她不打算召唤九命猫帮忙,那样的话场面会更乱,所以光是系颈扣她就花了快十分钟的时间。可出乎意料的是耐性向来不怎么好的夜叉今天竟然会老老实实在原地等着,半点烦躁的情绪都察觉不出来。
——活该!
一想起刚才的场景,立花就感到胸口一阵苦闷,她胡乱地整理好袖露,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前面走去,连招呼都没跟夜叉打。
这蠢女人。
夜叉眉头紧蹙,虽然很不情愿就这样窝囊地跟上去,但偏偏话噎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到最后,他只得臭着一张脸走往立花所在的方向。
今天人类世界的天气真是糟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读者们的意见男二还是和最开始设定的一样,写成妖琴师,所以大天狗的出场会相应地往后延一下,接下来收的式神大概就是般若了吧。
般若:花花小姐姐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
立花:/(////ω////)/我来惹!
夜叉:(╯‵□′)╯︵┻━┻你个臭小鬼给我死远些!
嗯,这脑补没毛病。
_(:з」∠)_话说这章差点忍不住又要开车了,以后应该会……咳,大家都懂的,为了写这章还专门跑去看了一下狩衣是怎么脱的,结果并没有什么鬼用,直接一掀就完事【蜜汁羞涩
☆、Chapter 13
其实鹤田加崎的建议还是可以考虑的,既然要回京都,那就没有理由拒绝这张长期饭票,更何况他俩从小就穿着同一条开裆裤长大,一起撒尿和泥逃课捉蚂蚱,安全二字自然不在话下,综合起来看,既能省一笔花销还不用担心人生安全,跟随鹤田一家主仆去京都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事情,可谁知……
立花脸色一黑,默默地瞪了一眼前面的夜叉,牙齿磨得吱嘎作响。
“如果你是想挑衅本大爷的话,本大爷倒是很乐意奉陪。”
说话间,磨牙的声音小了很多。
就连夜叉自己都不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底气有多么不足,虽然听上去语气还是嚣张轻狂得和往常别无二致,但刚刚发生的事情无疑让他桀骜的气焰消减了很多,他得承认,自己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的确会做出格的事……
难道是因为那个叫鹤田的男人和石原立花走得太近了?
切,开什么玩笑。
狭窄的小道蜿蜒至森林深处,薄雾缭绕,令远处纵横交错的树枝看起来愈发模糊,叶子随风飘动,奏出唰唰的悦耳声响。
夜叉心情烦闷,一路走来连半句话都没说,等他终于感觉到身后似乎没有人跟着了才稍稍转头。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被白雪包裹着的苍郁。
另一边,同样心不在焉的立花微抬眼眸,发现原本应该走在前面的妖怪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深山树林。
“什么啊,”她喃喃自语道,“该生气的不应该是我才对么……”
光天化日之下被自家式神扒了个半精光什么的,光是想想都觉得丢脸。
立花沿着小道向前走着,压根儿就没想过要主动去找夜叉,两人都是倔脾气,一别扭起来换成谁都拉不住。
蓦地,一团紫色的影子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不远处的积雪上貌似躺着一只紫色的小蝴蝶,立花愣了愣,然后走上前去打量一番。这小蝴蝶像是已经被冻死了似的,瘫在雪堆上一动不动,就算立花用手指触碰它的翅膀都没有任何动静,前者思索片刻,随之伸出双手将它围了起来,并冲里面轻轻哈了一口暖气,与此同时,小蝴蝶的触角稍微颤动了一下,可仍然是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
大概没救了吧。
常年奔波在外的立花自知自己连人都照顾不好,更不可能有能力去把一只蝴蝶从三途川里拽回来,所以她把旁边草地上的积雪拂开,腾了一小片空地出来后把蝴蝶放了进去,但转念一想,她又从披风上撕开一条布垫在了蝴蝶身下,这才放心站起来。
该做的她都做了,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小东西的造化了。
“你在干什么?”
这突然传来的熟悉声音让立花陡然一颤,她僵硬地回头,见夜叉正面色不佳地站在离自己两米外的地方,眼神阴沉。
“跟你没关系,”立花没好气地顶了一句回去,但话刚说出口她便觉得这太失礼了,恼怒归恼怒,该收敛的还是收敛一下比较好,于是她轻咳一声,尽量使语气变得平和了些,“没事,继续走吧。”
这算是一个小插曲,并不影响行程。
两人再次恢复了一前一后的前进方式,除了氛围愈发尴尬之外其他的都没什么变化,只是……立花悄悄看了眼夜叉,总觉得他的性格好像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了。
事实上,她从未真正地了解过眼前这个妖怪。
“夜叉,”良久,她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生气了?”
上次和姑获鸟缔结契约也是,虽然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说,但无论从表情还是眼神中都可以看出来夜叉是非常不愿意把姑获鸟认作同伴的,立花猜得到原因,所以就没追问下去,可这一次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然而夜叉根本没有要老实回答的打算,只见他侧过头来,金色的眸子里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你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了,人类。”
“是你把自己想得太擅于伪装了,”立花不由得反驳道,“难道你不是在为了我阻止你杀鹤田哥的事而生气吗。”
这话是切切实实的陈述句,没有半点疑惑的味道。
夜叉的情绪更烦躁了。
“道德经的第十二章曾经讲过,多样的色彩使人眼花缭乱,稀罕的物件使人行为不轨,所以圣人都会摒弃物质的诱惑而保持安定平和的生活方式,你既然成了我的式神,要学习的就不止是这些,如果你不能很好地控制住杀意,就不能算是一个成功的式神。”
“……”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这里面包含了圣人的智慧,所谓的强大不仅是指力量,还指精神,你要在精神层面有所造诣,才能在平安世界的众多式神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优秀的典范。”
“……闭嘴。”
立花小脸一皱,随即小跑上前来到夜叉身边,话语间充满不悦:“既然不是因为表哥的事情,那你的行为举止为什么会这么古怪?”
闻言,夜叉犀利的双眸中闪过几分不解,他注视着立花,反问道:“表哥?”
“我没跟你说过么,”后者回答得很干脆,“鹤田哥是我表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不知怎的,夜叉的嘴角竟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我都回答你的问题了,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