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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爆炸你有什么头绪吗(云冰雨)


她想:蔡医生是真的在意患者。
她愿意帮蔡医生的忙,但是蔡医生要解决的问题太难了,威特斯医生觉得她是找错了人。
或者说是提错了要求。
她长长的叹气:“我们之前已经计算过了,蔡医生,就算用最集中的照射方式和最高度的防护,胎儿遭受的零散放射线计量还是会达到不能接受的程度,我们没有办法在保证胎儿健康的前提下进行任何实质意义的放射治疗,除非你的患者愿意终止妊娠,只能这样。”
蔡医生皱着眉头,看起来苦恼又生气。
这份怒气肯定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工作时间久了,威特斯医生对这个亚洲面孔的臭脸小天才多少有些了解。
“不要苛责自己,蔡医生。”她宽慰道:“又不是你把肿瘤放进她的脑子里的,她是一个成年人了,她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现在的技术或许还做不到同时保全胎儿治疗肿瘤,但这不是你的错。”
蔡医生:“谢谢你,威特斯医生。”
威特斯医生:“唉,虽然我觉得自己的话没什么用处,但还是希望你能参考一下。你要来个甜甜圈吗?这家很好吃的。”
于是蔡医生和威特斯医生一起吃掉了那个香草奶油甜甜圈。她觉得这家卖这么贵是有原因的,真的很好吃,而且不是美式那种齁甜。
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会消化不良,她觉得那个甜甜圈有点顶在自己胃上了。
她来到病房门口。
汤姆先生不在,里面只有萨沙女士一个人。她正看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敲门声转过来时,有些茫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蔡医生,你来了。”她笑着说:“请
坐吧。”
蔡医生沉默的坐在那张陪护的椅子上。
萨沙:“别苦着脸,蔡医生。我知道您并不赞成我的决定,但即便如此你还是愿意为我想办法和奔波,我很感激您,医生。”
但医生沉默不语。
她两只手握在一起,过了良久。
她第一次去放射科找到威特斯医生说明情况,询问对方有无良策时,威特斯医生正好在和哥谭总医院的法务打电话。
因为一个孩子出生时手部有些畸形,孩子的父母将哥谭总医院告上了法庭,对方律师坚称孩子之所以畸形是因为来医院时有一次因为医院失误让让产妇暴露在辐射当中,所以才会造成胎儿畸形。
威特斯医生:“Bullshit!!!What!the!f*ck!”
她慷慨激昂辱骂对方律师,因为这名产妇是怀孕九个月的时候才第一次来到哥谭总医院,那时候孩子早就已经发育完全——那时候孩子都快入盆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她的孩子手部畸形,那一定是怀孕前三个月就已经发生的事情,怎么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情扣到哥谭总医院放射科的头上。
但是陪审团可不听这些。
那孩子坐在母亲的怀里不停的哭,偶尔挥舞一下自己可怜的小手,对方律师又找了些专家论证此事,轻而易举的为这个小孩争取了839万美元的赔偿款。
匪夷所思。
“没什么匪夷所思的,那个是哥谭财务部部长的小孩。”激情骂完一轮的威特斯医生靠在自己座椅靠背上喘粗气,呼哧呼哧,把蔡医生给她倒的冰水吨吨吨一饮而尽。
蔡医生:?财务部部长的妻子好像不长这样吧?
“傻子!”威特斯医生压低声音:“那是他的情妇之一,我有一次逛街的时候正好碰上这两个人接吻,我假装没看到走过去了。”
虽然萨沙女士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的情妇,但是她这件事情其实也与上面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处。
“别让你的慈悲心压过理智,蔡医生。”威特斯医生说:“我不想苛责任何人,但我必须提醒你,一般情况下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主治医生只会给他们两个选择,一是人工流产,然后继续治疗,二是让她出院。”
威特斯医生苦口婆心:“要知道小孩的法律时效要到十八岁之后才停止,如果这孩子有任何问题,我们要养他一生一世呢,甚至连小孩没考上心仪的大学都回来告你,因为你的决策让他脑部受损。你太年轻了蔡医生,你还没打过这种官司,又麻烦又让人恶心,像
是一滩粘在身上的狗屎,洗都洗不干净。”
蔡医生当然知道威特斯医生说的是对的,于情于理,她已经为患者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但是让她出院,就是提前宣判她的死刑了。
纷乱的思绪只在脑中轰轰作响,棋局陷入了焦灼,下棋的人评判局面,面色不见波澜。
话在脑中过了一遍,蔡医生平静地开口。
“如果孩子是七个月的话,已经成型的小婴儿应该可以接受漏出来的一丁点辐射。”医生说:“至于您本人的情况,女士,如果你接受治疗,你可能会有十分之一的机会多活五年或者更久,但如果不接受治疗,存活的时间可能只有三到五个月。您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性没办法坚持到孩子出生。我还是建议人工流产,接受治疗。”
萨沙沉默了片刻,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医生。”她说:“我今年29岁了,但是我和我丈夫在六年前就已经结婚了,这六年来我们一直在备孕,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她的小腹至今还没有隆起,萨沙女士有健身的习惯,她身形非常流畅健康。此时她轻轻将手贴在小腹上。
“也许你会觉得我疯了,但是医生,我怀孕了,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她说。
这神情不是痛苦。
蔡医生张了张嘴:“怀孕之后人的雌性激素会大量分泌,你现在的想法,可能——”
“不是的,医生。”萨沙轻轻的打断了她。
萨沙:“我明白您的意思。您觉得我可能是收到了激素的控制,这我并不反对,人是细胞的聚合物,天生受到激素的支配,会被这些东西影响自己的想法。我并不是在卖弄自己的学识,只是家庭主妇偶尔有闲余的时候,我也喜欢阅读一些书籍。”
“细胞是我,激素也是我。”她说:“这些东西构成了人,就像肿瘤是自然界的程序,为了让生物死亡,那孕期的激素分泌也同样是进化的智慧,为了让生命延续。”
“或许激素可以控制我,医生,但是我不是被激素控制的。”萨沙温和的说:“曾经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我的母亲即便难产也选择生下我,现在我明白了。”
蔡医生:“你觉得痛苦吗?”
萨沙握住她的手:“我只会为自己可能没有办法陪伴他,只能让他孤独一人感到自责和痛苦,但对于孩子的到来——我只觉得荣幸和喜悦,医生。”
萨沙决定出院了,一周后她会回到医院来拆线。
蔡医生维他测试了血清当中苯基巴比
妥酸值,逐渐停止地塞米松和激素使用。
出院之前,萨沙问了她一个问题。
“医生。”
萨沙说:“我的病情,一到五之间,算是第几级呢?”
蔡医生:“可能是四点二吧。”
萨沙做出松了口气的样子。
“看来情况还不算太坏。”她说。
汤姆先生始终陪在她的身边。
他的样子似乎和多年之前的威客先生重合了,他们总是忧郁,但在妻子面前又总之乐观,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一场比赛开始了。
究竟是肿瘤长得更快还是胎儿发育更快。
患者复查,这样的事情交给实习医生也没问题,但蔡医生总是亲力亲为。她看着萨沙的肚子渐渐隆起,也看着这个美人一天天渐渐在喜悦中枯萎下去。
今天也是萨沙来复查的日子。
她的右手变得更加笨拙,读写开始错误频出,计算能力几乎消失了。曾经她为家中管理账单,收入与支出,一切都井井有条,萨沙总是对此颇为得意。但如今她已经没有办法在计算那些数字,汤姆先生不得不接手这项工作。
这让萨沙非常沮丧。
蔡医生:“你的头会痛吗?”
萨沙:“额,咚。早上,一下,咚。”
她用左手做出了一个小锤子敲击的动作。
蔡医生:“好好。”
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问。她问道:“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这一次萨沙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说:“Yes!”
这个词语已经能说明所有的事情了。
“蔡医生。”卡卢医生:“结果出来了。”
扫描结果显示萨沙的左脑出现了一块更大、更恐怖的东西。
肿瘤在这场比赛当中渐渐占据上风。
可能没有时间让孩子自然分娩了。
那灿烂的笑容立刻烟消云散。她有些急切的想要询问自己情况如何,那些单词一个接一个往出蹦,像是牙牙学语的儿童。
“我会重新给你开点药。”蔡医生说:“对你的说话会有帮助的。”
一剂低剂量地塞米松,换来了萨沙一周的快乐。她头痛减轻,右手功能几乎完全恢复,说话也变得口齿清楚。夫妇两人连声称赞,说这简直像个奇迹。
激素药物是有代价的。它会让人肥胖、糖尿病、伤口不易愈合、肌肉无力以及骨质疏松,但萨沙不给蔡医生其他选择。
用这点药把她的命吊到预产期,一切仍然尚未分明。
他们都在数着日子过活。萨沙的身材在药物作用下变得像个梨子,每天都需要胰岛素,骨质疏松的双腿撑不起过大的体重,她每次来复查都需要乘坐轮椅。
激素带来的副作用太大了,在她的身上太明显了。
离开时,蔡医生问她:“你后悔吗?”
萨沙微笑着摇头。
她的面庞变得圆润,肿胀,失去了原本的轮廓,头发干枯易断,头顶已经可以看见头皮了。
“我与这孩子素未谋面,在他还是一个小小的,连动都不会动的小生命,我已经这样爱他了,现在,他已经会在我的肚子里动来动去,我简直不能想,等他出生之后,会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蔡医生,这是我这一生最美妙的事情之一。”
蔡医生:“你会觉得这孩子是你生命的延续吗?”
萨沙:“不,医生。我虽然生下了他,我虽然命不久矣,但他的生命是他自己的,我希望他永远快乐自由,我希望他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我希望他和疾病危险全部绝缘。我希望他走自己的路,永远勇敢。”
萨沙:“我会生下他的。”
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是萨沙怀孕八个月的时候。
她因为突然呕吐被丈夫送来。
汤姆:“她说没有什么恶心的感觉。”
蔡医生:“知道了。”
这是脑干性呕吐。
肿瘤已经侵袭到了脑干当中控制呕吐的区域。
无论萨沙的孩子准备好了没有,现在都到了这孩子必须出生的时候。
萨沙和汤姆没有做超声看孩子性别,直到今天剖腹产才揭晓了最终结果。
是个五斤重的女孩。
看起来十分健康。
她被放在萨沙的旁边,萨沙颤抖的亲吻了她的额头,叫她宝贝宝贝宝贝。
然后在生产的一周后陷入昏睡,再也没有醒来。
融恒:“今天能喝点不?”
杰森:“你今天不是有事吗?”
融恒:“办事回来,能喝点吗?”
杰森:“可以。但是喝醉之后不要给别人打电话,这个习惯很糟糕。”
不会喝醉的。
融恒没说,她觉得说了杰森也不会相信。
今天是父母的忌日,回不了中国,至少在这里找个十字路口烧点纸祭奠一下。
傍晚的哥谭已经开始起雾了,随着太阳落山,不怀好意的目光渐渐多了起来
,罪恶也是夜行生物,在阳光的照耀下做事总是束手束脚,但太阳落山后便会开始肆无忌惮。
用粉笔在地上画个流口的圈,火堆生起来,把人的脸映得红红的。
她身边放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找国内代购的冥币黄表纸等上坟用品,沉默的烧纸。
搅局者:“她在干什么啊?”
遗孤:“这是中国祭奠的一种方式,可能是在祭拜亲人。”
哦,懂了。
这种时候别打扰人家,也别让其他人打扰。
搅局者:“那我们去把周围清一清?”
遗孤:“红头罩清过了,他今天负责这一片,我们去看看别处。”
楼顶上,红头罩蹲在天台的矮墙上注视着那堆火。
融恒每年有两个日子会来十字路口烧纸,雷打不动,下雨下雪恶劣天气,甚至帮派火并都要去。一个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一个是就是今天。
但这一次不太寻常。
她不说话。
以往烧纸的时候她总会絮絮叨叨的,最近遇到了些什么事情,做出了什么成就,交没交男朋友,和男朋友同居了,玩游戏玩的心脏不舒服,有个难题突破不了论文写不出来想要爸爸妈妈在天之灵保佑一下,什么都说,但今天她特别安静,只是沉默的烧纸。
红头罩在楼顶沉默的看着她。
火光摇曳,融恒也沉默的看着那团火,又往里投了一沓冥币。
她想问:你们后悔吗?
成为科学家也好,做出成就也好,两个人决定在一起也好,生了小孩也好,小孩是个天才也好,出国交流访问也好——什么都好,你们后悔吗?
每个人都说父母是因意外去世的,但融恒觉得不是。
她那时八岁,也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她心里直觉不是意外。
布鲁斯·韦恩的父母在他面前被人枪杀,他亲眼看着父母亲死亡,在死亡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也在一起,这一点上融恒觉得很愧疚,在最后一刻她没能陪伴在父母的身边。
她觉得应该复仇,只是那个时候她尚不知道自己应该向谁复仇。
两个阿姨和一个叔叔来告诉她这件事,她只问了一句:“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美国。
她心中想,我得去美国。
所以几乎素未谋面的叔叔出现,表示想要他和她一起生活的时候,融恒一口就答应了。
因为叔叔在美国工作,跟叔叔走,她也能去美国。
得去美国,得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得报仇。
八岁的孩子很平静,牵着叔叔的手漂洋过海踏上陌生的国度。
但有一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叔叔坐在她的旁边,脸色复杂的看着她。
她问:“怎么了,叔叔?”
叔叔说:“你说梦话了。”
他说:“阿恒,这样不行。”
意外不是仇恨的寄托对象,这不是敌人。向虚空复仇唯一的结果是毁灭自己。
叔叔问她:“为什么你觉得这场意外有凶手呢?”
她说:“因为爸爸给我发了短信。”
蔡瑞平是一个典型又不典型的中式父亲,他送融恒上学、给她辅导作业、给零花钱、嫌她的房间总是乱七八糟、吵架之后冷酷的喊叫人吃饭、大声恐吓想欺负融恒坏小孩。
但他从不会说“我爱你”。
然而那一天蔡瑞平用自己的手机发送了两条短信。
第一条内容为“融融,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我们永远爱你,你要为自己而活,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永远走自己的路”。
第二条内容为“勇敢,永远都要勇敢,真正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
七小时后,蔡瑞平先生和邵悦女士意外身亡。
但这说明不了什么——这能说明什么呢?
这件事情已经调查很清楚了,甚至连这条短信都有缘由,这是蔡瑞平先生饮酒后读书引发的一些感悟,他正在兴头,于是给女儿编辑了短信发出。
叔叔心痛的说:“这是意外。阿恒。”
“你要振作。”他说:“这是他们的愿望,记得吗?你要为自己而活。”
怎么为了自己而活呢?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怎么为自己而活,这不是一种背叛吗?
但是萨沙说,不是的。
“不是的医生。”她说:“我不想赋予这孩子任何事,我只希望他自由的成长,做自己想做的事,永远健康,永远安全,永远幸福。”
她说:“每个父母都是这样期盼自己的孩子的,这不是背叛,这是父母的愿望。”
萨沙:“我不会后悔的。每一个父母,都不会后悔。”
父母的愿望吗。
火苗将熄,融恒将最后的纸全部投入进去,燃料一多,火立刻旺起来。
“这些年我一直都做得很好。”她喃喃地说。
我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任何人,接受了现实,认真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后我也会继续这样下去的。
她在心里说到。
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察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她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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