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琛耐心听完,说:“辛苦李叔照看了。”
李叔受宠若惊,连忙摆着手说:“不辛苦不辛苦,我这辈子就爱跟马打交道!”
孟逐溪第一次骑马,周淮琛想替她选一匹性子最温驯的。李叔给他点了三匹,说这几匹都是新进来的,专门给客人学马用的,性子都好。
周淮琛侧头问她:“喜欢哪一匹?”
孟逐溪哪儿懂这个?而且她喜欢看周淮琛骑马是一回事,要她自己上去骑,她还是有点怕怕的,还没想好要不要骑呢,周淮琛又说:“算了,我来替你选吧。”
孟逐溪以为选就是看眼缘吧,结果周淮琛让人把这几匹马全都牵出来,他一一试骑。
跟刚才那种风驰电掣的骑法不一样,马背上套了马鞍,周淮琛坐在马上,模仿着初学者的动作,在训练场时快时慢地小跑,偶尔纵着马跨越过训练场上的障碍,偶尔又来个重心不稳,看马儿的反应。
肯定没有刚才在草场上纵马疾驰那么意气风发,那样的血性和烈性,还有无可比拟的爆发力,只存在于当时那种环境。但孟逐溪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一刻周淮琛细心为她选马的样子同样令她着迷。
李叔给她拿马术头盔过来,她接过道谢,目光又很快回到远处的周淮琛身上。
李叔没走,也在一边看,比看自家儿子还骄傲,一脸自豪说:“淮琛帅吧?”
帅啊,帅疯了。
但这会儿对着外人,孟逐溪还是挺矜持的,明明心里跟冒着糖丝儿似的甜,非嘴硬说:“还行吧,就是有点拽。”
李叔就笑,说:“不拽。”
“他就是看起来冷,其实骨子里挺热血的,打小眼里就能看见别人的苦难。我儿子初中那会儿被同学霸凌,他不敢跟我说,也不敢跟老师说,我们都没有发现,就淮琛一个人发现了。他那时候自己还跟自己过不去呢,跟林先生他们也犟着一股气,也没向别人求助,自己一声不吭就把那群街溜子给揍服气了,后来那些人再没敢欺负我儿子。”
“林先生过世后,以淮琛那样的身份肯定不能继续留这马场,可我们这些老人一辈子都在这儿,一辈子就只会养马,也没别的本事。他什么都没说,马场出手的时候也没别的要求,就要求新东家把我们这些老人留下,给我们养老。其实商人哪有不逐利的?说是新东家给我们养老,还不是淮琛让出来的钱?不过是孩子心善,既不肯薄待了我们,又顾全着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骨气,让我们觉着自己还很有用。”
周淮琛试了一遍回来, 最后又让人把三匹马全牵回了马厩。
孟逐溪傻眼儿,好笑地走到他身边,提醒他:“周队长, 我还没骑呢。”
“知道。”周淮琛看向后面的李叔,“劳您帮我把破晓牵出来, 套上马鞍。”
李叔见他最后一匹马都没选,也有些吃惊, 不过还是听他吩咐,去把破晓牵了出来。
破晓是一匹栗色阿拉伯马, 头精致,背部挺直,肌肉发达, 腰部短而有力,毛发浓密, 尾巴高高翘起。交到周淮琛手上时, 李叔想想还是问了一句:“刚才那三匹马出什么问题了?”
他是养马员,要是马出了问题而他却没有发现, 属实失职。
周淮琛拉过破晓的缰绳, 另一只手顺着它头颈的毛发安抚。
“身体没什么问题,性格也确实温顺, 就是肌肉力量差些, 如果遇见胆子太大的初学者,容易给她整得失去平衡, 到时候带着人一块儿摔。”
周淮琛说“胆子太大”的时候,还侧眸看了身边的孟逐溪一眼。
孟逐溪:“……”
不是, 她勾他的时候胆子大不代表她其他时候胆子也大啊!
李叔笑说:“这些新进来的马年纪是还不大,等过两年肌肉能强壮些。”
“现在问题也不大。”周淮琛哼笑一声, 看向孟逐溪。
他就是,男人的通病,有媳妇儿以后学会偏心了。
给别人骑的马差不多就行,给那丫头挑的马就得万无一失。不然她那么冒失,没轻没重的,到时候整得马前腿一软,连人带马摔下去怎么办?
破晓是匹好马,肌肉有力,速度耐力出众,最主要反应快,聪明,遇见状况了能迅速应付,就是性子烈了点儿。
周淮琛给牵到训练场,手耐心地顺着它头颈部的鬃毛抚摸,又控制着缰绳,让马侧头看孟逐溪:“看见没,我媳妇儿,你一会儿带着她跑,不准给人摔下来,知道吗?”
这会儿的周淮琛哪儿像个威严冷肃的队长?完全就是一中二沙雕少年,把孟逐溪都看乐了。
“它能听懂吗?”她问周淮琛,笑嘻嘻的,也不知道是在笑马,还是在笑人。
周淮琛挺自信:“能啊,怎么不能?这家伙聪明得很。”
孟逐溪点点头,忽然说:“边叙都知道喊我弟妹,那你让它喊我嫂子呗。”
周淮琛:“……”
孟逐溪冲他眨眨眼。
周淮琛给她整无语了,拉过她来到马的左前方,又把她右手放在马鞍上:“别耍嘴皮子了,快上马。”
周淮琛一只手帮她安抚着马儿,一只手帮她调整上马的姿势。孟逐溪按照他说的,左脚踩上马镫,借住腿部和周淮琛的力量轻轻向上弹起,右腿一跨,轻而易举就坐上了马背。
她自己也很惊喜,拉着缰绳,高高坐在马背上。周淮琛又过来帮她调整姿势,腿贴着马腹,腰挺直,臀部坐实,同时给她讲初次骑马的要点。
他说话的时候,小姑娘就睁着明亮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看他的眼神直白爱慕。
给周淮琛心都看化了,本来还想训她两句,让她认真点儿听,后来硬是觉得问题不大。不认真就不认真吧,又不是去参加比赛,马也给她选了最好的那匹,他又在边儿上盯着,还能真让她摔下去不成?
就这么说完一遍,本来到嘴边的“记住了吗?”,生生转了个弯儿,出口就成了:“要我上来吗?”
给孟逐溪倒是听吃惊了,看了眼马背:“你要跟我共骑?”
她还不乐意了?周淮琛哼了一声:“怕你摔下来。”
这边的马跟放牧场那边不一样,训练场上的马上了马鞍,马鞍不算宽,两个人挤挤也能坐,但是会很挤。想想到时候那画面,周淮琛从身后拉缰绳,顺势揽过她的腰,她的腰窝紧紧贴着男人硬实的小腹,两人的大腿紧紧贴在一块……
“那多暧昧啊。”孟逐溪脸热热的,眼睛却越发明亮了,水汪汪的。
也不知道是在拒绝还是在邀请。
周淮琛就当小姑娘是又在勾他了,笑了一声,不无暗示说:“这才哪儿到哪儿。”
“往前坐点儿。”周淮琛冲她点了点下巴,示意她给他让点儿位置出来,他好上去。
孟逐溪却坐着没动,手拉着缰绳,扭扭捏捏说:“我想跟你共骑。”
周淮琛:“?”
他怀疑他们两人之间至少有一个听不懂普通话。
“但不是这种共骑。”孟逐溪眨眨眼,“我想跟你一人一马,一起在草场上驰骋。你不用慢下来照顾我,随你怎么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我都可以跟上你。”
周淮琛微惊,他确实没有想到眼前娇滴滴的小姑娘会这样说。
她以前在马场看过不少马术表演,却从没有想过骑马,一开始让她选马,她眼睛里那犹豫的神情,明显是连要不要骑都没有想好。他早看出来了,这小姑娘惜命,除了撩他,在别地儿胆子都挺小的,也懒,不爱受累,就想舒舒服服地躺着,得过且过。
他以为,她来骑马只是想找个机会跟他亲热。
“怎么想的啊?”他问。
“不怎么想,就是喜欢你。”
马术头盔将小姑娘的脸衬得越发小,白净的皮肤,水汪汪的眼睛,她是锦绣荣华里精心浇养出来的一朵娇花,嫩得能掐出水。可是每每看他时,眸光坚定又勇敢,每一次说喜欢他,眼神热烈又真挚。
“周队长,我不是凌霄花,我要做木棉,和你站在一起,共沐风雨。”
周淮琛眸光微动,漆黑的眸子直直看着她。半晌,忽然哼笑一声:“都让你栉风沐雨了,还要我干什么?”
他也就是嘴硬,心里已经默认一会儿教会她要点,要带着她去草场那边跑马了。见她马术头盔没系紧,还示意她低头,细心地替她调整下巴带,扣紧锁扣。
“行了,去吧,先慢点儿。”
孟逐溪却坐那儿没动,不好意思地说:“你刚说的那些,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见。”
周淮琛:“……”
得,也不用问怎么没听见了。他的感觉一点儿没错,他刚才跟她说话的时候,这丫头尽忙着看他了,什么也没听进去。
他斜挑着眉,拿她话反问她:“你不是要做木棉吗?”
小姑娘理直气壮:“对啊,沉迷你男色的木棉!”
周淮琛:“……”
男人舌尖舔了舔后牙槽:“行,早晚让你沉迷到求饶!”
孟逐溪学东西挺快的,悟性不错,小时候最开始其实是学跳舞的,教她跳舞的老师也很看好她,说她悟性好,小姑娘聪明,干啥都带点儿天赋。可是她懒啊,有天赋也没用,一天天得过且过的就想躺平,尤其是跳舞这玩意儿,每次跳之前还要来半小时软开,她觉得疼,学了个半吊子。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画画最轻松,往那儿一坐,画笔随便涂涂,最后画成什么样甭管,反正苦劳到位了,能感动到别人,情绪性价比高,又改而去学画。
一开始跟周淮琛来马场主要也就是想看他骑马,她本来就迷恋周淮琛身上那股血性和野性,想想这样的男人纵马驰骋,那得多么英武啊?简直荷尔蒙爆棚!
晚上回去两人顺势倒在一张床上,他白天骑马,晚上……嘿嘿!
她还特别小心地收着这小心机,没表露出来,省得坏男人又该说她空心眼儿多。
可是当亲眼看到他奋不顾身冲进惊乱的马群,飞身上马,策马驰骋去救素未蒙面的小孩,亲耳听到他的过去,听到他小时候的事,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周淮琛是风雨雷电下长出的一棵菩提树,侠义真诚、热血善良。
这个男人真的,很好很好。
孟逐溪对他的喜欢始于他的身体,他的男色;后来又一步步迷恋于他的性格,男人身上的痞气与正气矛盾又勾人,勾得她欲罢不能,更加想要得到他;直到今天,她看着马上的周淮琛,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深陷,她对他的喜欢已经不仅仅是想要拥有,她还想要交付,想要跟他站在一起。
她不是菩提,但她可以做坚韧的乔木,跟他站在一起,相濡以沫,共沐风雨。
孟逐溪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掌握了骑马的技巧,下午,周淮琛也上了马。两人出了训练场,一人一马,恣意驰骋在广阔的草原。
马蹄哒哒,风声呼呼吹过两人的耳畔,吹起他们的头发和衣角。前方是一望无垠的生机,远处的山脉淡化成壮阔的轮廓线。
他们是恋人,也是自己。迎风尽兴,意气风发。
小姑娘爱美,后来嫌头盔不好看,豪气上来,压根不顾男人的反对,扔了头盔,扯掉发绳,让一头乌黑蓬松的长发在风里肆意飞扬。
周淮琛怕她马术还不娴熟,现在速度这么快,一会儿磕着碰着伤了哪儿,严肃地喊她全名:“孟逐溪!”
“什么?”小姑娘应声回眸,漂亮的大桃花眼里都是明媚的笑,呼喊声夹杂在恣意的风声里。
就那么一眼,男人瞬间就没了脾气。
小姑娘在马上回眸看他的那一眼,那一个刹那,让他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懂得了当年中学课本里那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他没有六宫,他只是觉得这一刻,无限风光黯然失色。
她不是凌霄,她也不用去做木棉,她就是牡丹。
明媚倾城,鲜活自由,花开时节动京城。
第42章
纵马驰骋虽然酣畅淋漓, 但对于习惯躺平的懒猪孟逐溪而言,美是美了,就是一天下来, 骨头都快散架了,尤其是屁股和双腿, 又酸又疼。
周淮琛还幸灾乐祸笑话她:“一天抵你十年运动量?”
孟逐溪气得跳上去捶他,周淮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看小姑娘扑过来打他,没躲, 还顺势把人抱了起来。双手托起她的臀,她的腿自然环上他劲瘦的腰,两人面对着面, 腰腹紧紧贴在一块儿。
这个姿势就算是对情侣也暧昧得不行。
孟逐溪本来要揍他的,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因为被他托举着, 比他高出了半个头,视线从上往下看着他。
“干嘛?”她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眨眨眼, 小声问。
“不是累了吗?抱你回去,帮你省点儿力气。”他笑得不正经。
马场上还有人呢, 有来骑马的, 也有工作人员。孟逐溪可丢不起这个人,飞快地看了下周围, 拍拍他的肩:“快放我下来,有人看呢。”
“没事儿, ”他混不吝地勾勾唇,“你挡着我脸了, 他们看也只能看着你,反正看不到我,我不丢脸。”
孟逐溪给他逗得真往他肩背上用力揍了两下。
男人身上哪儿哪儿都硬邦邦的,她那点儿花拳绣腿他压根不当回事儿,还笑。结果小姑娘揍完他,又甜甜地抱住他的头,在他耳边亲了亲,说:“周队长,你真的很喜欢我啊。”
甚至不是用的疑问,就是陈述。
周淮琛:“……”
操,真的被这丫头拿捏死了!
晚饭还是在小庄园吃的,孟逐溪是真累了,累太过,胃口都不怎么好了。周淮琛看天也快黑了,问她:“要不今晚就住这儿?”
孟逐溪心动地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她确实想让他白天骑马,晚上……咳,算了,她都要散架了,遭不住。
不知道周淮琛是怎么做到精力如此充沛的,明明大家一起骑的马。
回去车程差不多两个半小时,孟逐溪一上车就睡得昏死过去。半路,她听见雨珠霹雳啪嗒打在车顶和车窗的声音,又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大雨如注,在高速上溅起一片蒙蒙的雨雾,车灯打在雨雾里。男人坐在驾驶座上,黑眸专注地看着前方。
大G的车内空间算是比较宽敞的,但在这一刻也显得逼仄狭小。外面大雨倾盆,雨声滂沱,车内只有他们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孟逐溪怕他一个人开车累,挣扎着坐起来跟他闲聊。
周淮琛一开始以为她是睡醒了,聊了两句才发现,这丫头还迷糊着,就是单纯想陪他开车,他又好笑地哼了一声,让她自己睡她的。
她老实说:“我怕你累。”
“不累。”
孟逐溪不信:“嘴硬。”
她挺会共情的,自己骑个马累成什么样,就总觉得周淮琛肯定不会比她好受。
周淮琛本来想跟她说,他们出任务的时候,几天没合眼都是常有的事儿,这才哪儿到哪儿。想想一会儿聊起来没完没了,小姑娘就该彻底精神了。
就笑着说:“真不累,比我计划的运动量少挺多的。”
孟逐溪好奇问:“你计划的运动是什么?”
周淮琛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痞坏劲儿十足。
前方一道白亮的闪电骤然划破乌云,车内光线跟着短暂地亮了一瞬,孟逐溪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
孟逐溪:“……”
行吧,下次约会她必有自知之明,养精蓄锐,把体力留到床上用。
这次姑且就先清心寡欲地睡过去吧。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光线黑乎乎的。不同于一路上的明明灭灭,车厢里一片昏昧,空气中有股混凝土夹杂着灰尘的潮气。
周淮琛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快上去睡吧。”
孟逐溪坐起来辨认了一会儿,认出这是自己家地库。
周淮琛把她送回家了。
她打了个哈欠,因为困,声音糯糯的:“现在几点了?”
“十点了。”
这么晚了……孟逐溪想到周淮琛一会儿还要自己开车回去,心疼他,也没多想,就脱口而出:“要不你跟我上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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