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人外研究手记(手指泡芙)

第48章
你直觉这话不能说，但事已至此，你再无法帮着009逃避了，只能主动报了警，亲自抱起正准备长篇大论的AI脑袋，身体力行地捂牢他的嘴，再让009背着不停跳电的AI躯体，与你一同离岛。
好在乌列尔还窝在自己的巢里，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全然不知，你也走得急，没与他碰上面，不然若是被他看见你抱着AI上司与身体分离的脑袋，又是崴脚又是一身鲜红的狼狈模样，指定得不放心地跟上来。
你一五一十地向研究所及蓝衣小哥哥报告了所有事情，然后恳求研究所能帮着你一同向军工厂交涉，尽量宽大处置009 。
研究所的负责人碍于遭受重创而身首分离的AI ，支支吾吾地给不出答复。你就忍着良心的苛责，故意在接受诊疗前，拖着可怜兮兮的肿胀踝骨，找上黑龙和小金龙帮忙。
黑龙见你找来时一身细碎伤痕，还以为你是遭遇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双椭圆的血红竖瞳动荡地瞪大，长臂一展便拦腰抱起你，将脑袋深深埋进你的颈窝。他绷紧下颌，压抑至极地翻·滚咽喉，垂眼盯着你透着血色的纤细·腰·线，好半天都没能从喉管里挤出一个字。
小金龙则一点也不客气地蹲下身，一手捻起你破碎的裙角，一手甩开白折扇掩住快无法维持浅笑弧度的僵硬唇角，小心翼翼地用指腹轻轻划过你的伤处，语气沉沉。
“漂亮娘亲伤得还真不轻呢。”
你感觉自己快要被黑龙碾碎，忙抬手推·拒。
“我还好，但是麻麻现在很危险……”
可你们之间过大的体·型·差距让你努力伸长的手永远只能落在对方的肩胛下方，而黑龙那身西服的修身设计也令你无处可抓，最后只能像小猫似的竖起指甲毫无抵抗力地挠了几下。
你用被闷住的嗓音简单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请求两头龙的帮助。好在两头龙在这种时候都给力得很，由他们牵头，你才得了一份全体股东联名的求情公函交予军工厂。
你承认自己这样做很卑鄙，甚至还可能会连累其他人，但即便做到了如此地步，009还是被军工厂的负责人用冷冰冰的阻隔匣领走了。
自离岛之后， 009就安静地可怕，哪怕你多次呼喊他的名字，他也恹恹不语，任由橙黄的夕阳洒上被仿生血液染黑的发，静静地走进了阻隔一切外界讯息的对机器人专用阻隔匣。
在深黑色的门柩就此缓缓合上之际，原本阂眼站立的009忽地微抬眼帘，沉敛眸光轻柔又郑重地掠过你，再慢慢合上，与渐渐消失的颌骨处机械结构的蓝光一同算作对你的道别。
你在那一瞬间尝到了心脏被人紧攥的苦闷味道，可不过一介研究员的你根本无能为力，只能捏紧了身侧的白大褂，逼着自己不去移开视线，送了009最后一程。
失去009后，你又过回了用营养液果腹的日子。没有口腹之欲的生活实在是无聊的紧，更别提因着009的离开，只能一人管理浮空岛的忙碌了。这些天里，你总感觉自己心上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令你快要无法呼吸。
就在你以为这样灰色的日子会继续下去时，完成修缮的AI上司再次登岛，并给你带了一个十足十的好消息。
——军工厂已正式判明009并非叛逃，但更进一步的情报需要拆解分析，他们希望能征得你的同意。
你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可就算你不同意，军工厂也迟早会发现009的异样。届时，自然有权越过你对其进行处置。所以你得想办法尽快让009回家，越快越好。
你诚恳请求AI上司的帮助，可对方却勾起嘴角，反问道。
“研究员小姐会为了009做到什么程度？”
你毫不犹豫地表态：“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AI抿唇笑了笑，没有作答。
他自你身旁经过，目标明确地向二楼研究室走去。
其实你心里清楚这件事找AI上司只会石沉大海，毕竟此事就是因他而起的，但你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紧紧抓住目前唯一的希望不放。
“研究员小姐不用紧张。”
AI自然拧开研究室的门，领着你踱至窗边，迎着热烈的阳光关上打开的窗，再拉上一层薄纱般的隔帘。
“我会尽力为你安排。”
你被他拉回玻璃窗时的阳光刺到，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眼睛。本还紧绷的一颗心也随着光线的减弱与AI的话语一同放松下来，不由自主地漏出心里话。
“为什么？”
你知道AI上司说这话并非打太极式的场面话，而是真的会为你安排，就像早前询问你想怎么处置那两头恶龙一样。他总有办法能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帮助你达成心愿，只是你始终想不通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帮你。
你疑惑地眨了眨眼，等待对方为你解惑，却未曾想与你对面而立的AI已自顾自地脱下了烟青的西装外套，熟练折好并挂到一旁的椅背上，抬眼望向大开的门扉。
AI：“关上门。”
以为要交代具体事由的你马上照做。
刚将门合上，就听见利落而短促的窗帘滑动声，室内的光线一下变得昏暗，你下意识地想伸手去开灯，却被制止。
AI的声音有点哑：“不用开灯，昏暗情况下，人类的感官会变得更敏锐。”
你一头雾水地走回去。只是你脚上的扭伤才刚好没多久，光暗的骤变又令你一脚踏错，踢上高脚椅的底盘，整个人都差点因此重重撞上一旁试验台四边的尖角，好在背光而立的AI及时出声提醒，才没让你平白吃了苦头。
“这是要做什么？”
好在没一会儿，你就适应了现下的光线。
这会儿你隐约看见AI上司微晃的身形后，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若是再多走一步，就会直直撞到他身上，忙后退一大步拉开礼貌的距离。
AI看着你仓皇后退，竟也向后一步，颇为放松地倚靠在窗台边。
“研究员小姐不需要检查手套吗？”
你的问题被用问句挡了回来，极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后，你的手腕被AI不轻不重地攥·住，搭到放松状态下微软的胸·肌上。
你僵硬于掌下光滑寒凉的触感，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这次因为009，我更换了不少部件。”
他松松攥·着你的手腕，稳稳按在核心舱的位置。一双浅色的仿生眼珠本想锁定你的眼睫，以瞳孔动作来分辨你是否对他有所隐瞒，可见你因紧张而探·舌快速舔·过唇·瓣时，竟不可思议地黏在那处移不开了。
“我知道研究员小姐没有任何过错，事实证明009或许也没有。解析完009的记忆芯片后，我发觉我的…不， AI独有的事实预测系统可能第一次出了错，在此，我向你道歉。”
AI顿了顿，拉着你的手向下，将腰间微凉的搭扣塞进你的掌心。
你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要甩开手中的烫手玩意儿，却被对方瞬时张开的手掌大力按在原处，僵着五指局促地说不出话来。
AI微微躬身，凑近你红透的耳尖。
“研究员小姐，恭喜你正式入职研究院。但你的考核尚未结束，现在，请你画出我的完整结构图。”
AI：我的心里只有工作～

第49章
掌下的温度渐渐趋于令你舒适的温热，又在彼此相贴的距离里进一步升温，熏·热你手心里本没有温度的金属扣。
其实你很想吐槽两句，都入职了还考什么考，更何况还是在你最心烦意乱的时候。但一想到或许今后还需要AI上司的助力，你就一下泄了气，撇撇嘴压下抱怨，屏着呼吸，尽力伸长手臂隔开彼此间的距离，摸索着解开了那个金属扣。
“啪嗒。”
又是一阵细碎的衣料摩擦声响。
伴随着对方弯腰的动作，你不禁羞耻地发现AI上司说的没错，人类的感官果然会在昏暗环境中提高好几倍。你也从未发觉自己的夜视能力竟会如此卓越，就连最不想看见的东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连忙转过身去，结结巴巴地拖延时间。
“稍等，我戴副手套。”
AI勾了勾唇算作同意，他安静地站在窗旁，看着你因紧张而笨拙至极地佩戴检查手套，不自觉地拍摄了好几张你烦躁颦起眉头的相片。
隐隐透过窗帘的暗淡光线将AI人造的完美轮廓一分不差地勾勒出来，又在检查手套被多次拉扯的声响中稳稳靠近正急躁搓开手套的你。
他见你还与紧紧粘连的手套战斗，不禁哑然失笑：“我帮你。”
你根本没反应过来，傻傻张圆嘴巴：“啊？”
紧接着，你的手腕就被AI捏住，他自你身后扶正你的手臂，另一手缓慢钻·入你手掌上卡住的检查手套。
这样的姿势相当于你整个人都嵌·进AI的怀里，更多热·意随着你们缓慢贴合的躯体传来，于黑暗环境中被无限放大。完全仿真的男性嗓音贴着耳·廓沉下，很快就在一片黑暗中成功将你染成微微的绯·色。
AI微沉声线：“放松。”
你内心随之咯噔一下，小声道：“……会坏的。”
“不会。”
AI轻笑着推进手掌。
可怜的检查手套就这样被你们两人同时戴进，原先卡住你手指的部分也被AI妥帖撑·开，领着你的手指进·入，纠·缠着于狭小空间内交·叠，就像是交·颈而卧的亲密恋人。
你忽然觉得掌心痒得厉害，被完全包裹的手掌也燥得不行，连忙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逞强道。
“算、算了，我不带手套了。你快转过去，我给你检查。”
AI眼内的检测器微闪，他维持着自后方环住你的姿势，褪去手套，盯着你微红的耳尖，无言遵从。
你佯装镇定地搬来脚踏，严格按照流程自上而下地开始检查。说实话，早在入职时的短期培训里，你就被AI上司手把手领着好好研究过他的身体，哪怕现在不检查，你也能直接画出他的结构图。
但你猜测狡猾的AI上司定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让你过关，况且他还特意表明自己更换了部件，那这次检查的意图就再明显不过了。这家伙才不会做无用功，一定会有一个或一个以上的奇异部件藏在哪里，正等着你去发现。
你沉下心来，仔细翻转着他的手臂，以指作尺，一寸寸地丈量，仔细与早前你记在脑内的数据做比对。
即便内心知道AI上司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人造的无机物，可在温热光滑的触感下，那些真实到微微自皮肤表层浮起的各类血管总是会令你错觉自己正在研究与自己无异的生物。
随着时间缓慢流逝，室内的光线更暗了，安静到只能听见彼此呼吸声的环境让你的大脑渐渐麻·痹，切去大半视觉反馈的脑部开始自说自话地将眼前的高级AI直接认知成普通人类，与不约而同跳过某一部位的双手一同默认了你下意识的避嫌是正确行为。
等到全部检查完毕，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出任何异常的部分。可你已然结束了整个流程，此刻再折返回去重新检查势必行不通。
你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坐在椅子上，视线不自觉地飘向那个被你刻意忽略的部件，垂头思考。
说实话，以你对AI上司的了解程度，或许他真有可能预见你的胆怯，故意在那个部件上动手脚。只是现下你越是在意，浸入昏暗环境内的视觉神经就越是能清晰感知高级AI第十部 件的轮廓，并结合早前的记忆在你脑海中形成清晰影像，烧红你的脸颊。
可即便再怎么不情愿，该做的工作还是一项不能少。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检查灰狼与猫亚人时，你就从未产生过这般强烈的抵触情绪。之后的那两头龙更是时不时地就会显露骇人的四根铁杵，以一种非常污染视觉的形式干起架来。以及，就算被乌列尔按住时，你也能坦然处理并收集样本，怎么换成AI上司就不行了呢？
你思来想去都得不到答案，只能破罐子破摔地朝对方的第十部 件伸手，可出乎意料的， AI上司忽地往旁侧了一步，并轻柔挡开你的手。
“可以了。”
他顿了顿，嗓音莫名沉下几分。
“我已验证研究员小姐的检查程序正确无误。”
你只开心了一瞬就又害怕起这是AI给你挖的坑，连忙追上一句。
“可我还没查第十部 件。”
AI皱眉：“没有检查的必要性。”
你反驳：“从完整性上来看，该部件的缺失会影响结构图的绘制。”
AI沉吟：“……无法否认。”
你悄悄松了一口气，你就知道这家伙儿会设圈引你跳，看来这局是你赢了。
“那就这样，我检查了哦。”
你故作镇定，摆出一张专业的面无表情脸，伸出微颤的手毫不犹豫地握住AI的第十部 件。
AI上司的身形因此突兀晃了晃，他猛地朝你伸出手臂，直接扯开你的手，按到你身后的椅背。奇特淡雅的佛手柑香气由此弥漫开来，与四周陡然升温的燥·热空气一齐充·盈在你的身侧。
你就着被扼·住的手腕，发出不明所以的疑惑单音。
AI则制住你的动作，眼神躲闪地清了清嗓。
“研究员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在实验中尊重研究对象的意愿也是研究员应尽的义务。”
难道不是你突然跑来脱光光说要画结构图的吗？我的好上司？ ！
你皱了皱鼻，将心里话全部咽下，敷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现在可以放手了吗？”
见你给予理解，AI自然很快就松开你，并从你背后的椅背上扯走了自己的衣物，开始安静地穿衣。
你见他真没有旁的盘算，不禁奇怪地追问。
“所以，为什么不愿意给我检查呢？”
你屈起一条腿抱住，打了个哈欠将脑袋搁置上膝盖，闷闷接道。
“我记得之前培训的时候，就算我不愿意你也硬要我……”
“研究员小姐。”
AI急急打断了你，搭扣闭合的声响清晰又急促。
“人类本就对某一特定器官拥有比其他生物都难以比拟的羞耻感， AI也会学习并执行这一特性。我想，仅仅基于这点，我的拒绝就完全合情合理。”
闻言，你只感觉原本笼罩内心的疑云一下全部散了个干净，恍然大悟般地重重点头。
就是这点！因为AI上司各方面都与人类最为接近，所以你才会产生抵触情绪。毕竟早前那些研究对象们的非人特点令你根本产生不了像样的羞耻感，而除了尺寸远远超出基准值外，其他都更为贴合人类特征的AI就能轻松勾起你身为女性的固有思维。
没有任何人类女性能心如止水地去触碰他人隐私，你也不例外。
同样的，或许也正是因着你们之间的“相似”，才令毫无人理道德的AI也产生了与你近似的情感……你猜测在男性AI与女性AI之间，可能也存在类似羞耻感与隐私权的代码。
但奇怪的是，你分明记得在短期培训里，像今日这般扭捏的人是你，而AI则是磊落追问并逼着你接受工作内容的讨人厌上司。
按理说， AI与机器人一样，是没有情感的。就算搭载情感模拟系统，在这种情况下的误运作也会被算作是程序上的严重错漏。
冷不防的，你想起了AI前几日口中所说的核心组件重大错漏，以及他为了控制住009而不顾危险，硬刷的平行指令。或许就是这两点令他今日如此奇怪，但这点小bug，为何不在修缮时一起修好呢？
高级AI是科研的主力军，没理由不修善至完美状态……除非上级判断没有修缮的必要。
不好的预感令你垂颈抿了抿唇，快速起身拉住正背身穿衣的AI衣摆。
“我还是有些好奇，如果按照你说的，我完全可以拒绝检查今后可能会安排给我的研究对象。”
“否定，工作需要，请研究员小姐服从安排。”
AI虽声线平板，但向来毫无颤·动的躯·体却因你的靠近而不由自主地绷·紧。
你轻哼一声，心下了然，大胆地将双臂自AI腰间环过，再次按上早前你嫌弃不已的金属扣。
“这也是工作需要。”
AI被你的举动弄得僵住了，连声线也隐·秘地抖了抖：“松手。”
你吃准AI产生bug的窘迫，忙提出要求：“不要，除非你现在就撤销自己的销毁申请！”
AI沉默地扯开你努力回拢的手，控住你不安分的手掌，回身与你直视。浅色的仿生眼珠内，探测器一刻不停地调整，又在某一时刻与降不下高温的思考原件一同停止，陷入重大故障般的停转。
AI垂眼：“恕难从命，我的申请已得到批准，在考核工作完成后即刻执行。就在98秒前，我已向研究所递交研究员小姐的考核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