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完全找不到一丝踪迹,只能茫然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直到搜救队的声音传来。
傻子向这群搜救队的人冲过去,挥舞着手臂向他们示意这里的废墟下有人,但搜救队看不懂他的手势、听不懂他在“啊啊”乱叫什么,只发现了这个人是一个没有光脑的黑户。
就在付兰向他们走近的时候,激烈的碰撞发生了。
警卫对傻子的警告全部被他忽略。
试图控制傻子行动的警卫在接触到他后,被心急如焚的傻子狠狠甩开,砸在了地上。
救援队的队长皱着眉头,下达强制限制未知人员行动的指令。
警卫蜂拥而上,这样的动作无疑激怒到这个傻大个。
于是付兰就这样看着这两方人打了起来。
救援队的甚至驾驶着轻甲,都不是已经受伤的傻子的对手,毕竟轻甲只是在个人的身体素质基础上进行增强。
付兰皱着眉,观察到一个空缺,快步冲上去,这时候傻子正背对着她驱赶试图拽住他的手臂的警卫。
下一秒,他被付兰压倒在地,冰冷的机械抵在他的腰腹发力点。
尽管在其他人眼中,付兰已经成功控制住他,但正在压制这个已经受伤的大块头的付兰却知道,这家伙还再用多大的力气挣扎反抗着。
付兰可以肯定,聆音的傻儿子此时的力气要比聆音大得多,如果不是她有轻甲增幅,还不能这么轻易压住对方。
——他就像是不要命了,不顾身上的伤口裂开、汩汩流血,一些本来已经在基因改造人强大的愈合能力下出现愈合迹象的上课,被他硬生生撕开。
她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暴躁。
“救!炸!救!”
傻大个不停咆哮着,尖锐的瓦砾因不断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摩擦,终于突破强韧的皮肤,在他身上留下一条条血痕。
付兰的余光里瞥见周围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残垣断壁,一个念头猛然冒出。
她扫了一眼轻甲上的配备的搜救设备,对傻子说:“安静!我们会组织救援的!”
果然,听见这句话,傻大个挣扎的力气小了不少。
他努力把头转过来,对向付兰,说:“地、炸,下面,救!”
“你先冷静下来,乖乖站在边上,不要妨碍救援。”
付兰说着,慢慢松开手上的钳制,看着傻大个从地上爬起来。
周围的警卫立刻上前,给他佩戴上一副手环,在他失控时会瞬间发出一定强度的生物电,使其失去行动能力。
但是警卫有些怀疑这副手环的生物电强度,对这个傻大个有没有效果。
毕竟在刚才他们就尝试用电流麻痹这家伙,但跟挠痒痒一样完全没效果。
按照规定,对于没有明确证据表明有违法行为的人类,警务队无法对其使用杀伤力过强的武器。
于是这支救援队的队长将目光落在付兰身上。
轻甲不受重视已经是常态了,尽管官方一直在强调轻甲在地面环境的重要性,但针对轻甲的训练还是全靠自觉。
队长很明显看出他的队员们与付兰之间的差距。
他向付兰递交通讯申请,开门见山说:“付兰同学,可以请你暂时转交权限,在城东区与D区的交界点协助我们进行救援活动吗?”
付兰个人并没有固定的负责区域,目前是一块哪里需要往哪儿搬的砖头。
她自然而然的同意了这份邀请。
“你就是付兰?哪个今年参加两次社会实践都因为意外中断的学生?”走到付兰身边的轻甲驾驶员并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付兰可以清楚听见他说的话。
很尴尬,明明是她在校的“丰功伟绩”,按理说应该只会在校园范围内传播,怎么现在搞得人尽皆知了?
但是付兰一向脸皮厚,在确认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后,将压在一个生命迹象点上方的石块搬离,并回答:“是的,确实很倒霉。而且看样子我的第三次实践活动也要中断了。”
“嗯……”对方手上也没停,说,“你可以把协助救援的相关内容保存下来,作为替代内容完成这次实践。”
付兰自己倒还真没思考过这学期的实践活动要怎么办,见对方这么热心,她发自内心的道一声谢。
救援队根据搜救设备的指示,在这块区域救出二十多名尚且存在生命迹象的居民。
很遗憾,其中并没有那位与付兰曾经短暂接触过的老人。
傻子眼巴巴的站在这附近,并没有趁救援队干活的时候溜走。
他盯着每一个来去的医疗机器人,但每一个机器人上载着的都不是他熟悉的人。
终于,搜救设备上的“待搜救人数”归零。这意味着傻子心心念念的老太婆,现在已经和这座废墟一样,是无生命的物质。
搜救队开始转移到下一个地点,他们要尽快救援还活着的人,收敛尸体会由清理废墟的机器人负责。
一部分警卫负责将这个傻子带到临时的关押点。
他当然不肯离开,猛地抓住从他身边走过的付兰——因为高强度搬运杂物使机甲外壳出现锋利的豁口,在傻子使劲抓上来的一瞬间刺穿他的皮肤。
他吃痛也不肯撒手,死死地盯着付兰。
付兰转身,对他说:“这里很大,我们还需要救援其他人。很快就会有机器人来这里寻找那位老人。你先跟他们去休息,等找到老人后我们通知你怎么样? ”
就像是在哄小孩。
她面前“小孩”没有意识到付兰在回避“生与死”的问题,而是摇头,说:“等、不走。”
付兰看向警卫人员,问:“要不然把他暂时关在这附近?你们知道的,真要是把他送到别的地方去,恐怕要废很大劲。”
警卫们相互讨论了一下,也觉得付兰的话很有道理。
他们给傻子装上皮下定位装置——一句题外话,在用微型注射装置进行定位芯片的安装时,因为对方皮肤坚韧,差点把注射装置弄折了。
然后他们选择一块空地,立下四个固定点,把傻子“赶”进去后开启,类似薄膜的东西突然展开。
这玩意和付兰在地下基地见到的会融化的“玻璃”是同一种原理,但威力要小很多。
警卫向傻子下达明确警告后,也离开这块地方。
在死寂的废墟中,傻子静静的蹲在“牢房”里,等待着机器人来帮他寻找老太婆。虽然他并不知道,这种机器人还有一个“收尸机器人”外号。
小机器人举着刚刚从矿山里挖出来的原矿石,欢快地向运送机器车跑去。
无声的干扰波震荡开,小机器人定住,呆怔在原地。
“傻子一样的东西。”一个人出现,将巴掌大的原矿石拿起。
因为被干扰,小机器人并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它“幸苦的劳动成果”被抢走。
“他们抓住了多少人?”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他浑身笼罩在黑袍中。
“谁知道,都是群喽啰,无所谓。”拿着矿石的人说道。
黑袍人停顿片刻,换了个话题说:“聆音不想走。”
“怎么?难不成她还想和付质争一争?”那人将矿石丢了回去,转身对黑袍人说,“搞点破坏意思意思得了,真跟付质对上,我们没有胜算的。”
“可能是因为她的儿子被抓了吧。”黑袍人说。
对面的人嗤笑一声,说:“平时也没见她有什么母爱啊,我还以为她就跟养个宠物一样养着那个傻子呢。”
他想了想,又开口:“那傻子不是她自己没看牢吗?反正傻子什么都不知道,顶多被判处流放,已经是黑户了,流放怕什么?”
“我只是一种猜测。”黑袍人说,“实际上聆音对她的孩子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担心迹象。但她一定要留下来,让我觉得她可能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的担心。”
“不是你这种经常带小孩的人,是不是就是这样爱脑补啊?”那人露出嘲弄的神情,说:“人家还没说什么,你就开始编写母子情深的戏份了?”
他一脚踹翻小机器人,说:“我倒是觉得,聆音就是想和付质对上而已。”
黑袍人沉默片刻说:“你说得对,我想得太多了。”
他又接着说:“可是联络方式在聆音那里,她不松口,我们没办法和对方联系上,怎么逃离一号星?让付质查下去,我们早晚会被逮住。”
那个将小机器人踹倒的家伙,又把圆滚滚的小机器人踹过来踹过去,漫不经心开口:“我记得萧呈循那里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可以主动联系我们的对吧?”
黑袍人沉默。
聆音没有光脑,他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联系的。但萧呈循的“神通广大”就体现在这里——他可以跟没有光脑的聆音联络。
“如果一时联系不上,他自然会选择一个新的联络对象。”这家伙将小机器人一脚远远踹开,笑着说:“毕竟一号星这里可有不少人想加入星际海盗的探险呢。”
等他们走后,小机器人茫然地爬起来,扫描着周围,将矿石捡起来,一瘸一拐的向运送车跑去。
它的履带可能不小心碰坏了,但是它的固定程序要求它完成自己的任务。
今夜的七号城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尽管付兰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但她知道,付质应该已经赶到七号城了。
只是现在没有时间和闲心母女相会。
真正驾驶机甲没有精神力训练对大脑的负担那么重,但驾驶时间过长还是会出现一定损耗。
许多救援队的队员在达到机甲监测的损耗程度,会被强行要求下机休息。
付兰身边的队友换了一茬又一茬,她还在救援行动的第一线。
那位和付兰聊过几句的救援队队员休息完毕,归队的时候,发现队伍里付兰的持续在线时长已经超过十二个星际时。
这只是付兰驾驶轻甲的时间。实际上,在这场救援行动开始之前,付兰就已经进行了半天的实践工作。
“虽然损耗程度没达到警戒线,但你已经连续工作超过八星际时,可以申请休息。”他对付兰说。
“我感觉自己还可以继续。”付兰回。
他没有继续劝,开始专心自己手上的救援工作。
然而大概只过去了半个星际时,轻甲上装载的人工智能系统,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警告声。
“注意!注意!有不明信号来源入侵,请城东三号路至城东十七号路范围内,非战斗机甲立刻撤离!”
付兰身边不曾装备现代化武器的轻甲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迅速有序的撤离这里。
好在此前不曾停歇的救援活动,他们已经将城东区的受袭区域大致排查完毕。
付兰也跟着大队,走在撤离的路上。
只是在路过城东区与D区的爆炸核心区时,付兰想起那个还被关在废墟边的傻子。
现场应该没有谁还顾得上他。
付兰毫不犹豫,向自己当前所属救援队的队长提交了离队申请,申请理由是“驾驶机甲为战斗型机甲”。
事实上,她的轻甲武器装备区里空空如也。
——呐,对于付兰来说,只要能动的机甲,在她手里都是战斗型机甲。
但队长和付兰相隔距离较远,她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叛逆的家伙想送死。所以队长径直批准了付兰的申请。
在批准下达后,付兰找了个周围没人注意的好时机,闪身溜出去。
她驾驶着笨重的轻甲,却轻盈的宛如一只黄莺。
只是付兰还没有到达那块区域,就听见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
她加快速度,在外围远远就看见两座轻甲你追我赶、一触即分。
这两台机甲都在近战,并没有使用热武器,她怀疑是不是废墟下有没爆炸的炸药布置,在她们刚才进行战斗的时候不慎处罚,导致了那一声爆炸。
好在这个爆炸强度并不高,只是导致厚重的废墟震动片刻。
付兰找到一块残垣断壁隐藏身形,眺望着废墟上的轻甲。
她们并没有缠斗在一起。
机甲在宽阔的空间里,刻意靠近对方进行贴身战斗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你不能确认对方有没有更改机甲的出厂设置、会不会自爆。
她们并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战斗技巧,只是在一次次碰撞、弹飞、稳稳落地后继续前冲。
很奇怪,她们明明都有装备远程武器,可在这场战斗中,谁都没有使用远程武器的打算。
她们像是久远古代的骑兵,机甲对于她们来说仿佛只是一种载具,而她们正在战场上交锋,寻找一击必杀的时机。
付兰知道其中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机甲八成是聆音。
她刚来没多久,就看见这台机甲把傻子远远踢开,使之不会被战斗波及。
就是动作非常狂野,一副“反正已经是傻子,也不怕再被摔傻”的架势。
然后就成功把这个傻大个摔晕过去了。
众所周知,机甲的驾驶必须有光脑作为连接口,但聆音这个游荡在七号城外边的黑户是没有光脑的。
付兰在猜测这台无标识机甲的驾驶者是聆音的同时,“萧呈循”这三个字就立刻浮现在她脑海中。
主要利用非光脑接口连接机甲并进行驾驶活动,是星际海盗才需要头疼的问题。
他们盘旋在不同的行星间,如果不能掌握这种技术,只能在某个行星上长时间停留。那基本上就是对围剿星际海盗的官方说“我在这,快来打我啊”。
而星际海盗这些队伍里,除了萧呈循,此时其他人恐怕都没有余力来趟这池混水。
毕竟萧呈循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在星际海盗里躲躲藏藏,可不是为了一朝翻身后吃斋念佛的。
而另一台有星际联邦标识的机甲,付兰一开始没认出来是谁。
距离太远,战斗方式又不是付兰一贯熟知的模式。
直到付兰溜过去“偷”昏迷在地的“傻子”,或许是离得近了些,“监护人模式”连接成功,发出一声“滴”的提示音,付兰才意识到,那是付质。
——付兰和付质的监护人模式只包括,在一定范围内连接到对方会发出提示音。
但付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和聆音单打独斗?
付兰来不及多想,趁聆音没时间注意这边情况,火速将傻子拖走。
就在这时,“无所事事”的朵维斯又冒了出来。
“你看起来很惊讶。”它说。
“是的,正常情况下,我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跟聆音单挑。”付兰将傻子藏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望着又和聆音短暂交锋的付质。
“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朵维斯说。
“这话听起来像是嘲讽。”付兰答。
朵维斯跳过了这个话题,问:“你带上聆音的孩子干什么?”
“聆音不会放弃他。如果他还在这里,聆音顺路会把他一块接走。”付兰回答,但目光仍是锁定在付质身上。
“人质?”朵维斯问。
不过它没能再收到付兰关于此的任何答复。
朵维斯没有注意到付质驾驶的机甲有一个踉跄的动作。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付质驾驶机甲的稳定性在逐渐下降,所以付质驾驶过程中出现失误对于拥有大数据的朵维斯来说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只见付兰抽出一把短刀,瞄准正在和付质交手的聆音。
“提醒一下,付质女士是自己接收到聆音的邀战,独自来到这里赴约的。”朵维斯说。
——这似乎已经越界了,可以算是人工智能泄露用户隐私。也不知道它是用什么方法屏蔽底层代码的限制。
“理想主义者的慷慨。”付兰回答,“可惜我是个不肖子。”
她话还没说完,就找到一个绝佳的时机,丢出手中的短刀。
这把仅仅是用作救援切割的短刀,在轻甲手臂力量的完全加持下,像一颗小炮弹,直直的冲向聆音。
在聆音操作着机甲准备躲避付质的攻击时,“当”的一声响起,她的机甲小腿骤然失控,使她的闪避动作只完成了一半,而付质机甲上配备的锐利刀具径直插进了聆音的驾驶仓。
废墟陷入了死寂。
“这可真像是故事里的反派。”朵维斯说。
这一次付兰没有搭理它。
击中聆音的付质惊诧且着急的后撤,还不等她思索聆音为什么没能躲开这一次攻击,铺天盖地的眩晕感涌来。
这台机甲有问题!
因为当年并不成熟的基因药物对她身体造成损伤,导致付质的精神空间一直不稳定。
显而易见,聆音驾驶的机甲上装载有干扰设备,在一次又一次接触中“侵蚀”着付质的精神网。
而付质以为只是和平常一样的毛病,忽略了身体异样感受的提醒。
就在付质即将失去意识,与机甲断连,导致机甲失去控制一头栽下废墟时,被稳定的双手牢牢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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