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付兰回。
在萧柯窦的凝视下,她无奈改口:“好吧,要是作者知道怎样就能轻松当老板挣大钱,她还写小说干什么?”
“你们星际时代不是不需要挣钱养家了吗?”萧柯窦问。
“无论如何,通过自己的某些行为获取证明行为价值的东西,都是令人愉快的吧?”付兰说,“再说谁会嫌弃钱少啊?”
这让萧柯窦想起当时萧呈宁对自己说的,这个世界还存在货币的价值是什么。
“啊对了,重点不是这个。”付兰想起自己最开始打开光脑是为了什么。
“我觉得有人背着自己写了篇以自己为主角的小说已经很是重点了。”萧柯窦面无表情的说。
“闭嘴。”付兰轻缓地开口,“听我说,好吗?”
萧柯窦两手一摊,示意付兰继续。
“我好像没有和你本人交流过一些我的观察所得。”付兰说,并打开了自己的实验记录表。
萧柯窦看着表头上的大字,冷漠吐槽:“虽然你没把我关进万象的实验室,但你还是把我当成了实验品是吧?”
“这能怎么办呢?”付兰反问,“毕竟你这么特殊,独一无二。”
真像一句情话。萧柯窦想。
“而且我们是遵纪守法的星际联邦公民,怎么能随便把人关进实验室里呢?”付兰接着说。
如果没有后一句的补充就更温馨了。萧柯窦默默想着。
“萧柯窦先生毕竟有自己的思维,我为我此前的某些行为抱歉。”付兰笑着说。
然后笑容在看见萧柯窦打开自己的光脑,展现“是否申请关闭监护人监视”时消失了。
并在脸上写满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萧柯窦小声“嗤”了一下,关闭光脑。
“诶,为什么要有监护人的原因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毕竟你这么特殊。”付兰说,“你也承认自己的特殊性吧?”
“我现在已经准备自主创业了。”萧柯窦答。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付兰说。
接着她又用习以为常的语气说:“谁又不是生活在无数监控的严密监控下呢?”
萧柯窦沉默片刻,说:
“然后呢?交流什么?”
就在付兰打算接下去说一说自己观察到的情况与个人理解时,她的光脑忽然疯狂震动起来。
她扫了眼光脑上跳出的、权限越过一切屏蔽系统的重要新闻,平静的表情骤然消失,并瞪大双眼。
“怎么回事?”萧柯窦也感受到了自己光脑的震动,但由于自己网速太慢,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的付兰什么都顾不上,径直推开会议室房门。
萧呈宁已经关闭了视频通话,准备出去。
无数惊呼从四面八方涌来,平时沉默的人群沸腾开。
一级商厦的顶端广告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霸占,上面赫然闪烁着:
【九号星首席行政执行官维杜向一号星宣战】。
【疯了吧?九号星什么东西啊!还向我们宣战! 】
【这跟九号星没关系啊,要骂也是骂维杜那个混蛋】
【因为移民问题吗?付质女士这样的举动确实有很大问题】
【星际联邦已经近五十年没有正式内战了哈哈哈哈哈哈】
【近五十年没有内战这是什么值得强调的事情吗?战争是好事吗】
【拜托,有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原因,维杜那家伙狗急跳墙了呗】
光脑上相关新闻下面,各种发言疯狂跳出。
付兰发誓,在她二十余年的生命里从未在光脑上看过如此喧闹的场景。
她坐在萧呈宁的悬浮车上,翻看着这些发言。
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条最新评论上。
【九号星人举手,终于接触全面禁言了】
【什么东西?九号星人被禁言了? 】
【早在维杜下令镇压叛军的时候就开启了限制发言,自从付质女士到达九号星后,九号星全员被屏蔽】
【最新消息,付质女士把九号星的屏蔽信号塔炸了,所以九号星人终于可以上网发言了】
【所以九号星究竟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也是付兰最想问的话。
新的消息刷出。
【付质女士在九号星发现了一亿多黑户】
这条评论下所有的消息都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人们在消化这个讯息,还是无数人都在同一条消息下回复而产生信号拥堵。
让光脑的信号处理产生拥堵,这是多么好笑的一件事。
下一刻,无数条回复涌出。
【黑户?是我想的那种吗? 】
【卧槽,这是一支无敌军队啊】
【开什么玩笑,那些怪物!付质允许移民过来的不会也是这种东西吧? 】
【维杜在九号星进行基因实验? 】
......
没过多久,那条消息的主人发来了解释,这条解释尽管来得很快,但与他消息下疯狂的回复相比,却给人姗姗来迟的感觉。
【不是基因改造人,更类似古地球时期的试管婴儿,只是数量特别大,不知道维杜想干什么】
即便如此,还是有居民无法接受,即将移民到一号星的一亿人,是实验室出品的人类。
基因改造人......
几个月前,付兰还坐在密林深处的小木屋里,听一位真正的基因改造人抱怨温度、泥土、光照、树叶。
她没有同任何人讲述过这段经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的母亲,她在七号城遇到了付质女士的老朋友。
大家都以为,这次付质前往九号星,是和其他居住星的军队联手镇压九号星的叛乱,顶多就是和九号星执行官维杜爆发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矛盾。
谁都没想到,付质居然把九号星上的秘密窝点挖了出来。
而这个窝点里正在做的事情,又恰巧戳到了付质的肺管子。
让她采用了如此极端的方式,近乎向全世界宣告一切的高调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付兰终于明白萧呈宁在进行视频通话时突然沉默,是因为他收到了什么样的讯息。
如安寻所说,她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所以她也不是很能共情如今光脑上对基因改造人这一话题铺天盖地的评论。
星际联邦居民的寿命太长,长到可以把百年前的事情翻出来再度咀嚼一遍,然后吐出一些经时间发酵后的恶臭。
付兰只能在心里庆幸基因改造人是黑户,没有光脑,所以看不见那些评论。
大约也不会有人不顾死活的跑到基因改造人面前指着他骂。
她抬头看向车窗外,交通网之上的人造月亮,它按照自己的程序沉静挂在那里,从不管月光洒到的地方是沉默还是喧杂。
“妈妈现在在干嘛呢?”付兰喃喃出声。
“可能在和维杜打架吧。”萧呈宁沉着脸色吐出了一句话。
付兰看向父亲,生气的说:“她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做那些事!”
她的意思是不许父亲胡乱编排自己的母亲。
“你跟我说没有用,你跟你妈说去。”一贯稳重的萧呈宁却有些暴躁。
温文尔雅的皮囊下包裹的怪物隐隐露出獠牙,本该牵着锁链的女人现在却没有任何消息。
他深吸了口气,说:“兰兰,去给你妈妈发消息,让她不要冲动。”
萧呈宁正在手动驾驶悬浮车,以最快的速度驶向行政大楼。
付质不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冲动,只是烦躁的萧呈宁将一切都放大化,害怕付质会选择让自己恐惧的那条路。
尽管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在一个在乎这些的人眼中,那也是令人惧怕的百分之百。
付兰没有和他顶嘴,而是如他所说打开光脑,并启动外放功能。
讯号穿梭星海,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连接成功。
“付兰小姐,干什么?”付质慵懒的声音传来,“对了,忘记祝贺你拿到比赛第一了,最近太忙了,抱歉。”
车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付兰抱怨道:“老爸联系不上你,在这里凶我呢。”
付质笑了一声,说:“我确实很忙,刚刚在处理信号屏蔽的问题,没来得及给他发消息,你让他放心吧,我不会做损害身体健康的事情。”
付兰把手上的光脑屏往萧呈宁身边推,她的动作表现类似于带着得瑟的“听见没!听见没!”。
虽然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得瑟的。
萧呈宁正在专心驾驶,他沉默片刻,说:“质姐,早点回来。”
付质又笑了一声,应下的声音尾音拖长,透露出些许温柔缱绻。
接着就无情挂断通话,继续处理她的事情。
付兰收回光脑,顺便抖了抖全身鸡皮疙瘩。
然后她转头,看到了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萧柯窦。
萧柯窦朝她微笑,接着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像一个木头人。
萧呈宁以交通法允许下的最高时速一路飙到行政大楼。
行政大楼外聚集了不少普通居民,大部分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探头探脑。
萧呈宁直接从专属通道进去,避开了门口的围观群众。
所有在职人员都到了行政大楼,处理突发事件。
鉴于付兰只是个学生,而萧柯窦是个无业游民,二人被一同安放在了休息室里。
萧柯窦看向不停在门口走来走去,恨不得扒着大门窥探外边动静的付兰,问:
“现在还要继续交流吗?”
“交流什么?”付兰话不过脑的先问了出来,而后回忆起收到这个消息前,她在和萧柯窦讨论什么。
她说:“我现在没心思谈论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们军校生是要参加这种突然战争吗?”萧柯窦问。
“一号星的战备充足,更何况学校里的学生还有很多没有学习,怎么可能上战场。”付兰答。
她知道萧柯窦的真正意思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又说:
“但这些不妨碍我现在很着急。”
“就像古地球时的地震,你们嘴上说着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但是地震来了,怎么可能安安静静的在那里做自己的事情?”付兰盯着他说
“是的,最少得上网发个'卧槽'。”萧柯窦说。
付兰隐约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揶揄,她严肃的看着萧柯窦。
萧柯窦在她的目光中坚持自我,说:
“好吧,其实你们一号星发'卧槽'的乐子人也不少。”
“假使萧先生您缺乏共情,那么现在请您闭嘴,好吗?”付兰说。
萧柯窦比了个“ OK” ,又说:“最后一句话。”
“就像'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这句话,大部分人并不会把它当成至理名言。”
“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但背后还有一些别的逻辑,比如如果身处一楼,大震小震都要跑一跑试试,身处高楼,那第一时间去寻找掩体,等待时机,而不是真的在那里等死。”
“所以,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付兰小姐,就算你在这里把地砖走出裂缝了又有什么用呢?”
付兰倚着墙,抱肘看向萧柯窦,说:
“不止一句话。”
萧柯窦笑了一声,说:“所以会有什么惩罚吗?”
“罚你接下去不准说话,只许听我讲。”付兰说。
“首先,我确实什么都做不了,毕竟一号星就是我的'掩体',除非我们把学校的机甲大楼撬了,如果不怕上星际法庭的话。”
她耸了耸肩,接着说:
“我承认我非常的不理智,但我想,我乐意着我的急,关你屁事。”
“最后,”付兰撇了撇嘴,说:“我知道你也着急,不过是着急我这里获得的关于你的信息。”
“相比于一号星的安危,你当然更关心自己从何而来。”
“虽然你嘴上说自己不在乎。”
萧柯窦游刃有余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付兰,片刻后开口:
“所以呢?”
“所以半斤八两,就别装淡定了,你在抓心挠肺的想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光脑里有什么信息吧?”付兰俯下身,轻声说:“萧先生,是吗?”
她又直起身,说:“所以,什么事都做不了的萧先生,就算你把我光脑里的记录倒背如流,你能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吗?”
这句话的格式有些似曾相识。萧柯窦想。
付兰说完自己笑出了声,宽敞的休息室里回荡着她清脆的笑声。
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付兰似乎比平时更加恶劣。萧柯窦又想。
付兰像是借此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焦躁不安,她的笑声很快就停了下来。
不过她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来来去去的人们。
他们看着个人光脑,嘴唇翕动,可惜休息室的隔音效果太好,付兰什么都听不见。
虽然萧柯窦很想嘴欠的说一句“付兰小姐要不要去学个唇语”,但鉴于付兰现在脾气不怎么可控,为了防止自己再被怼,他还是决定安静的坐在一边,充当一个摆件。
两个武力值如此悬殊的人被关在一个休息室里,萧柯窦还是得多在乎一点儿自己的生命安全。
星际联邦的刑罚看上去如此严苛,但实际上只针对一些恶劣事件。
——比如杀人放火,虐待囚禁这种。
假如产生因为他人挑衅而发生的小范围斗殴,则归属于《治安管理条例》,里边会有详细的处罚内容,不至于上升到流放和死刑层面。
萧柯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开始联想法条上去了。
也许在预防自己受到莫名伤害做准备吧。
他又抬头看了眼付兰,却发现付兰没站在门口。
“看什么呢?”
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宛如鬼故事般的场景,差点让萧柯窦本就不算特别强健的心脏噎住。
他扭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付兰,长吐了口气。
“麻烦付小姐不要这样鬼鬼祟祟的,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好吗?”
“是有人心里有鬼吧?”付兰搭着椅背,笑道:
“我正大光明的走过来,有人想事情想得出神了,没发现,自己被吓到了反而怪别人。”
萧柯窦敏锐的察觉到,付兰此时的情绪稳定了些。
不知道是她自己冷静下来了,还是因为前边发泄过。
付兰在车上与萧呈宁交谈时情绪还是挺稳定的,出现情绪波动是在行政大楼,她被排除在外的时候。
——当然也有萧柯窦在一旁说风凉话的催化作用。
总而言之,不得不作为局外人围观的付兰终于进入了一个可以理□□谈的状态。
但是萧柯窦似乎天生就嘴欠。
因为付兰现在情绪稳定了,所以他就把刚才没说出口的话,捯饬捯饬灌了出来:
“要不现在给你找个唇语教程?扒在窗户那现学现卖,省得你没事在休息室里到处乱逛。”
“我发现萧先生似乎很喜欢,”
付兰扣住刚刚搭着的椅背。
“在和我斗嘴上浪费时间。”
她轻轻将椅背向后一带。
一百多斤的成年人被她随手掼了下去。
萧柯窦摔了个人仰马翻,他赶忙两手撑着地面,翻了个身坐在地上。
又仰望着付兰笑道:
“确实,对不起,没忍住。”
付兰略弯腰,看着他说:“那么抱歉,我也没忍住。”
她伸手,摁着萧柯窦的肩膀,又把他推倒在地。
萧柯窦要再坐起来,却被付兰再次推倒。
像小孩子打闹的动作,但似乎隐藏着最原始的生物本能。
征服者与被征服者的压制关系显而易见。
这样几次后,萧柯窦放弃挣扎,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看着蹲在自己上方,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付兰,笑着说:
“一个糟糕的姿势。”
付兰的拳头抵着他的额头,说:
“一些龌龊的想法。”
她站起身,顺手将一旁侧倒的椅子扶起,萧柯窦跟着站了起来。
“不过我还是想说,付小姐凭借武力压制别人,胜之不武。”
萧柯窦脚踏实地了,底气又来了。
付兰转身,澄澈的双眸盯着他,不容置疑的说:
“就字面意思来讲,我是用'武'取得的胜利,不算胜之不武。”
“更何况......”付兰停顿了一下,又理所当然的说:
“我能把你打得说不出话来,为什么要和你站在那里讲大道理?”
然后在萧柯窦开口前,她再次说道:“你确定我们要继续在打嘴仗上消耗精力?”
萧柯窦想了想,回答:“确实,无论输赢,我都是会吃亏的那个。”
付兰点点头,说:“希望你每次开口前都能有些自知之明。”
萧柯窦没有再就这个问题拓展下去,而是抽出椅子坐下,问:
“那么付兰小姐,可以继续我们最开始的话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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