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枝笑:放心吧,我回家了,给你省点儿钱。
这条消息发出去,沈明枝进电梯。
小区电梯的信号向来不好,沈明枝把手机塞进兜里,翻找着钥匙。钥匙还没找到,电梯就到了她住的这一层,她低着头出电梯,往家门走,离大门还有两米距离时,安静逼仄的长廊里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喂,沈明枝——”
沈明枝循声望去,正好撞入一道清润淡漠的眼里。
孟响身长腿长,松松垮垮地倚靠在墙边,见到她,也不过是歪过头瞥她,“你再不回来,外卖就冷了。”
他举手,和她示意自己指间拎着的外卖塑料袋。
沈明枝顿了顿,有些理不清现在的状况。
“你怎么会在这里?”
“送钥匙。”
“啊?”
孟响站直身子,另一只手高举至半空,指间扣着一串银灰色的钥匙串。
怪不得沈明枝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钥匙,感情在他手上,她接过来,边开门边问他,“我家钥匙怎么在你那儿?”
“落我车上了,今天洗车的时候洗车师傅看到的。”
昨晚是孟响开车送她去酒店的,车钥匙可能就这样落在他车上了。
开门后,二人进屋。
沈明枝问他:“吃饭了没?”
孟响:“还没。”
沈明枝:“正好我叫得有点多,留下来一块儿吃吧。”
孟响答应了。
他后脚进屋,反手关上门。
换好鞋后,轻车熟路地去餐厅,把东西放在餐桌上。
一转身,就看到沈明枝拉拽着自己的衣服领口,凑到鼻尖嗅,自己嗅完还不够,还要凑到孟响的身边,袖子伸到他面前,“你闻闻,是不是一股味儿?”
孟响扬眸:“什么味儿?”
沈明枝:“酒味儿。”
“……”孟响微哂,“你没在酒店洗澡?”
“洗了,但我总觉得衣服上都有酒味,不行,你先吃吧,我再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说罢,沈明枝转身回房洗澡去了。
留孟响一个人在餐厅。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还跑去洗澡。
孟响头渐往下低,嘴角掀起讽刺弧度。
她是真没把他当成年的异性啊。
是真把他当弟弟了。
沈明枝往常在家里穿得特随意,春夏秋冬,都是穿睡衣的。
她一个人住,怎么舒服怎么穿。往身上套睡衣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个人,还是个男的,虽然是闺蜜的弟弟,虽然她和闺蜜孟宁亲密到不分你我,但是到底没法把她的弟弟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的。说到底,人孟响还是个发育健康的成年男子,她穿睡衣出去,多少有点儿不合适。
于是穿上的睡衣又脱下,她费劲吧啦地翻了件内衣出来套上,再套上棉质短袖和长裤,才出来吃饭。
原本以为在她洗澡的时候孟响在吃饭,结果出来一看,外卖盒里装着的东西都没动。
沈明枝:“你……怎么不先吃?”
孟响拿起筷子:“等人一起吃饭,是基本礼仪。”
沈明枝拿起皮筋,双手把头发抓成马尾,边绑头发边调侃他:“果然是孟家大少爷,礼仪规矩还挺多的。”
果不其然,他眉头皱起,“我不是大少爷。”
扎好头发,沈明枝拿起筷子,敷衍应和他:“是,你是小少爷。”
孟响懒得和她计较这个称呼。
吃完饭,他没久留。
在玄关处换鞋时,屋里传来声音,“孟响,你等等——”
接着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孟响眼里闪过一丝希冀,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喉咙眼里蹦出来。
然而事实并非他内心期盼一样。
沈明枝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只塑料袋,是他刚才拎进屋的,外卖袋。她递给他,“出去的时候帮忙把外卖扔一下,谢了。”
他眼神一黯,不着痕迹地,下一秒,恢复如常般冷淡,接过外卖袋,“哦。”
沈明枝:“走吧。”
孟响:“嗯。”
换好鞋,孟响拎着外卖袋转身,另一只手放在门把上,迟迟未动。
背后望向他的目光,势必充满疑惑,因为她叫他的名字,疑问语气,“怎么了,门开不了吗?”
“不是。”
“那……”
“你欠我两顿饭,”孟响放在门把的手松开,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公事公办的口吻和她商量,“这是一顿,还有一顿饭,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沈明枝微楞,唇畔溢出笑来,“这就是一顿了吗?”
孟响:“嗯。”
沈明枝:“这么好说话?”
孟响:“难道非得是法式大餐才能算一顿饭?”
沈明枝:“也不一定得法式大餐,我个人喜欢喝酒,下次有空带你喝酒怎么样?”
孟响想了想,摇头。
沈明枝:“不喜欢喝酒吗?”
孟响:“不是,万一你像昨天一样喝多了,还得我背你去酒店,很麻烦。”
沈明枝被他这话噎住。
“你也可以把我扔在酒吧。”
“然后让别的男人背你去酒店吗?”
“……”
时值正午,但玄关处的阳光最虚弱,孟响的脸浸在晦暗中,一双眼直勾勾地望过来,散漫慵懒,却又掺杂着难以言喻的情愫,像是无奈,但更多的,竟然像是步入社会的成熟男性给予处于象牙塔的无知少女的忠告。
他说:“你觉得其他男人背你去酒店是给你开房,还是给你俩开房?”
分明她才是年龄大的那一个。
年龄带给她的是听到这种话依然能够保持冷静,或许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因为阅历,因为曾经历过多次这般暧昧的调侃问话。
这话暧昧。
除却暧昧,隐约还有丝正宫逼问的感觉。
其实孟响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一贯的冷淡,一贯的从容,面色镇定平静。如果,如果他的眼神能够再空洞一点儿就好。
人是善于伪装的动物,肢体和语言都是最好的武器,可是眼神不是。
眼神是最脆弱的器官,武装得再密不透风,都会因为一个眼神而分崩离析。
没有历经情。事的年轻男孩儿实在太容易被人看透了,透过那双眼睛,欲望和感情都写得一清二楚,抽丝剥茧般,由一双眼弥漫至半空,融入浮动的光尘中。
沈明枝抓住了一粒尘埃。
她倏地歪头,怡怡然地笑:“孟响,你去酒吧只是为了喝酒,但我不是,我啊——”话语一顿,她环在胸前的手松开,往后伸,随后,拉拽下紧绑的皮筋。
皮筋松开,海藻般的长发如瀑般散落,一同散落的,还有她坦诚的暧昧话语,
“——兴致来了,也可以找个不错的男的玩个一夜情的。”
◎我是你爹◎
送走孟响,沈明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双手伸进衣服下摆,往上,摸索到内衣扣,两手一松一紧,解开内衣,脱下来,随意扔在沙发上。
然后把自己也扔在沙发上,仰头,盯着天花板发呆。
脑海里,浮现刚才孟响甩门离去的画面,顶着张臭脸。
她嘴角无意识往上扬。
挺可爱的。
就是很可惜,是她好朋友的弟弟。
沈明枝谈过很多段恋爱,她谈恋爱的唯一原则是,绝对不会碰身边人的朋友。这个身边人,指的是关系要好的朋友,而不是点头之交。
而孟宁,是她最最最重要的朋友。
沈明枝能和父母一年不见,但和孟宁每个月至少见一次面。
说实话,孟响挺不赖的,毕竟是南大校草,长相身材家境等一系列的条件都不错。唯一的败笔,是,他是孟宁的弟弟。
沈明枝想的不是他俩谈恋爱,要怎么面对孟宁;
而是,万一她把孟响甩了,要怎么面对孟宁?
孟宁虽说是孟响的堂姐,但孟宁一直都是把孟响当亲弟弟看待的。
沈明枝可不想因为一个男人,而影响她俩之间的关系。
爱情很重要吗?
很重要。
但为了一个男人影响自己和交往多年的好友的关系,实在不值得。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两条腿的男人。
空阔客厅里,任何微小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所以那道手机嗡嗡震动声也变得很响。
沈明枝拿过手机,瞄了眼。
是发小发来的消息:今晚喝酒吗,有男的。
又补充说明:长得贼拉帅。
男人多的是。
她沈明枝真不缺男人。
“地址。”
酒吧,光怪陆离的夜。
沈明枝在这种场合游刃有余,举杯喝酒。卡座里三五个男的,如好友所言,长得很帅,其中一个,在她坐下后,主动过来打招呼。
“怎么不去跳舞?”
“不想跳。”
“那我陪你喝酒?”
沈明枝举杯,和他递过来的酒杯碰了下。
男生之前做过自我介绍,但她没听清,自然也没记住他的名字,于是只用简单的“你”来称呼他,“你不觉得无聊吗?”
“陪你喝酒吗,怎么会?”他应当是男女关系的老手了,漂亮话张口就来,“舞池里的女孩子哪有你漂亮?陪你喝酒,荣幸之至。”
也不知道拿这种话哄了多少个女孩儿。
心里万分无趣,面上仍是挂着进退有度的笑,“我去上个厕所。”
“好。”
沈明枝放下酒杯,起身往洗手间走。
洗手时,手机作响,有消息进来。
沈明枝不急于查收消息,先抽纸擦手,擦完手后,才拿出手机。
还是孟响的消息。
孟响:忘了问,陆宴迟是你男朋友吗?
沈明枝挑了挑眉,故意道:是呢。
孟响:他不是结婚了?
沈明枝:我俩偷情呢。
隔着屏幕,沈明枝都能感受到孟响的无言以对。
毕竟这条消息发出去,孟响再没回复。
收起手机,沈明枝一抬头,就看到了好友站在对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声不吭的,跟鬼似的,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不说话?”
“你都有男朋友了还出来和野酒?”好友翻了个白眼。
沈明枝才更应该翻白眼:“你那只眼看出来我有男朋友了?”
好友指着她的手机:“聊天的时候,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不都这样?”
沈明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有吗?”
“我还骗你不成?”好友道,“刚刚你坐在那儿,一脸生无可恋,写满了‘这个逼能不能闭嘴’、‘我好想走啊谁来救救我’;拿着手机聊天的时候,脸上写满了‘老娘好幸福’、‘这男人真得劲’。”
“……”沈明枝撇嘴,“有那么夸张吗?”
“真的有,说吧,什么男人?”
“什么什么男人,就一弟弟,不是男朋友。”
“弟弟啊……弟弟帅吗?”
“帅啊。”
“有钱吗?”
“你看我缺钱吗?”
“不缺,所以你俩在一起了吗?”
“真就是弟弟。”
“你看我信吗?”
“……”沈明枝摊牌,“好吧,他应该是对我有想法,但是我俩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沈明枝反问她:“假设,我和你弟弟谈恋爱,你的心情会怎么样?”
好友瞪大眼:“我弟弟才十二岁,《未成年人保护法》了解一下。”
沈明枝眼皮一挑,只觉没法聊下去。
“嗷——”好友恍然大悟,“所以是你哪个朋友的弟弟看上你这位貌美如花的有钱姐姐了?”
“……”沈明枝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设身处地:“如果那位朋友是你呢?”
洗手间四面八方投射着暗红色调的光,有种暧昧的诡谲。
远处舞池的音乐幽幽,给这场景更添几丝旖旎。
也因此,教对方遐想连篇:“好闺蜜变亲戚,多好。”
沈明枝提醒她:“谈恋爱不一定会结婚的,也有可能分手。”
好友:“你谈恋爱怎么老想着分手?”
沈明枝反问:“难道想着结婚吗?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谈恋爱就想着天长地久。拜托宝贝儿,你清醒一点儿好不好,别说我了,多的是那种奔着结婚谈恋爱,结果因为彩礼谈不拢就分手的爱情了。”
好友登时垂下头,一脸落寞,认栽道:“你说的没有错,万一你和我弟弟谈恋爱分手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俩。”
沈明枝拍拍她肩,宽慰道:“放心哈,你弟弟十二岁,手上还带着小天才电话手表,我对这种小屁孩不感兴趣。”
“……”
沈明枝和卡座上和她搭讪的男人互加了联系方式。
对方发来备注,她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隋禹。
散伙前,他问她:“要我送你回去吗?”
沈明枝回答:“不了,我叫的车要到了,而且你也喝了酒不是吗?”
隋禹眼角桃枝斜逸,笑得既轻浮又散漫:“送你回去又不碍事儿,叫个代驾就好。”
但就是说不准是送她回去,还是送他去她家。
羊入虎口。
沈明枝向来做的都是后者。
她不屑当羊。
“不用,我车已经到了。”
还是拒绝了。
好友和她一同上车,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并坐在后排,两边车窗降下来,任夜风吹拂脸颊,将脸上情绪吹得模糊迷离。
不知过了多久,沈明枝说:“我昨天回家了。”
“哪个家?”
她迎着夜风,淡声道:“还能是哪个家?我小姨那儿。”
沉默一秒。
“然后呢?”
“然后发现我妈也在,我大学毕业都三年了,她还是老样子,劝我找个正经工作每天。朝九晚五,或者去考编。”
沈明枝现如今的工作是全职作者,在老一辈的眼里,叫自由职业者。
自由自由,就是成天瘫在家里无所事事。
即便沈明枝赚再多钱,在她母亲的眼里,依然是个无业游民,毕竟人不能考虑眼前的利益,而要看长远的利益。这是她母亲的原话。
说到这里,沈明枝歪头,眼梢是弯着的,但眼里没有半分笑:“真有趣,当初离婚的时候他俩没一个要我,最后是我小姨养的我,养了十几年,突然又回来管我了。这叫什么?——母爱的觉醒?怎么还有个发酵期的?”
家事旁人难以置评,好友轻扯嘴角,过许久,问她:“那你是怎么想的?”
沈明枝:“还能怎么想?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只管生不管养,凭什么现在还要来管我?”
恰好网约车到小区门外。
沈明枝拎包下车,车门关上,她隔着降下的车窗和好友再见,“你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我走啦。”
“知道啦,你啰嗦死了。”
“死不了,祸害遗千年。”她调侃自己。
又过了一个礼拜。
沈明枝去南大办事,路过工科楼时,她往附近的室外篮球场瞄了几眼。夏日正午,空气带着滚烫的热度,篮球场上空无一人。
沈明枝收回视线,进工科楼。
工科楼是学校去年新建的,冷气打得很足,室内外俨然两个世界。恰逢期中考试周,不只教室里人满为患,就连过道上都有好些学生在背书。
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永远有人深受考试周的煎熬。
沈明枝绕了个弯,连接教师办公室和学生教学区的是茶水区,她目不斜视。因此,也错过了坐在茶水区,被毕业论文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大四生,神游地喝着咖啡,神游地,看到了她。
待她走过后,杨帆想起什么,猛拍大腿。
赵起刚拿起咖啡,大腿猛地被人一锤,吃痛地手心一松,咖啡差点儿晃出来。
赵起压着火:“你他丫的什么毛病,你没有大腿吗要拍我的大腿?”
杨帆理直气壮:“拍我的,我会疼。”
赵起深吸一口气,撸袖子,一报还一报。
杨帆立马认怂,转移话题:“我刚看到一女的,特漂亮。”
赵起只想揍他,“关我屁事!”
杨帆:“好像是孟大校草的姐。”
赵起动作一顿,“孟大校草对她有意思的那个姐?”
杨帆纠正:“孟大校草可没承认自己对她有意思,是我们觉得他对她有意思。”
赵起哼哼笑,拿起手机,意味深长道:“想知道有没有意思?很简单,发条消息试探一下不就完事儿了吗?”
杨帆抓抓头发:“发什么?”
宿舍四人都是南城本地人,实习也在南城实习,每周末回学校见论文导师修改论文。赵起的消息发出去,等了没几分钟,就等到了孟响的回复。
【拉屎专业户】
赵起:@孟大校草,我看到你姐了。
孟响:?
赵起:不是你亲姐。
赵起:篮球场那大美女。
杨帆:我作证,我也看到了,感觉比上次见面更漂亮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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