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静点点头,半晌,释然地笑了下。
卧室里,连周嘉述都懵了,真进来了倒有点局促。
宝意也有点呆,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睡衣给他穿,甚至自己浴巾都是小小的,感觉他在这里格格不入,她郁闷说:“要不你……”
回去吧!
周嘉述坚决摇头,然后光着大半个身子在她房间里晃来晃去,宝意眯着眼,默默过去反锁上门,小声说:“我以为你是那种永远板板正正体体面面的正人君子,其实你也一肚子坏水。”
某人回过头瞥她一眼,比划:哪家的正人君子在自己老婆面前正经的?那不是正人君子,那是有病。你过来,把眼睛睁开,你下午不是摸得挺开心,又啃又咬的,你这会儿装什么正经。
宝意磨磨蹭蹭走过去,突然伸手揪他胸前的红豆,然后自己被自己逗笑,扶着他肩膀笑了好久才踮脚亲了他一下:“好了,睡觉吧!你凑合睡一晚,我去找我妈去睡。”
周嘉述扯了下她的手,但最终也没拦着,口嗨是一回事,但他也并不想让长辈觉得两个人胡闹。
尽管他直觉两家父母都已经默认允许两个人可以同住一室了,但越珍惜,越谨慎。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生活好像步入了快车道,所有的一切都迅速地往前掠过,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周嘉述身上,宝意每天都在观察他是否开口,尽管进度缓慢,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手语交流,但因为他时不时真的可以开口说两个字而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只是从起初每天盼望着他第二天就可以完全恢复如常,到后来情绪终于才淡下来,变得平和许多。
她原以为真的到那一天自己会如何欣喜若狂,但真正到来的时候,只剩下一点茫然的酸楚,只想抱一抱他。
宝意记得那是仲冬的一个大雪天,宜宁的雪很罕见,大雪更是几年难遇,整个宜宁都沸腾起来,校园里更是热闹。
临近期末,大家复习得怨声载道,难得周末也这样有生机。
宝意一大早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就是一片磅礴的白,朋友圈里到处都是雪景,宝意睁开眼,赖床不想起,翻了几条朋友圈,突然兴致勃勃爬起来,趴在阳台上看大雪,鹅毛飞雪落下来,她伸手接过,融化在掌心里变成一小片水花。
她扭头的时候,周嘉述刚从外面回来,知道她惯爱赖床,出去买早餐去了。
“小述,你快来看,好大的雪。”
周嘉述“嗯”了声:“我刚从外面回来,淋了我一身。”
说着,他脱下外套,扔进脏衣篓,换了件家居服。
宝意大步冲过来,然后轻巧一跃,周嘉述熟练地接过她,把她抱起来。
默契地像是排练过千百遍,可其实这是第一次,宝意心血来潮。
她搂住他脖子,鼻子在他身上来回嗅,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她笑说:“你身上有雪的味道。”
他也笑:“雪是什么味道?”
宝意摇摇头:“但就是雪的味道。”
周嘉述笑了声:“那是冷空气的味道。”
“你没有一点浪漫细胞。”宝意埋怨。
“嗯,你有,上床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高数作业还没写,翻身就要去写作业,你好意思说谁?”
宝意把脸埋在他肩窝,笑得直不起身:“那不是高数老师太凶了,我不是最后没去写吗?”
而且明明是他太过分,他在床上简直不要脸。
周嘉述抱着她出卧室,单手托抱她,另一只手腾出来摆早餐,一切妥当了,把她放下来,宝意依旧懒懒的,于是周嘉述把她抱在腿上坐着,揉了揉她的脸。
太腻歪了,饶是宝意脸皮厚,也忍不住笑起来:“这样不太好吧?”
周嘉述笑着:“哪里不好?”
宝意想了想,又摇头,主动吻他的嘴巴,眉眼带笑:“可是我还挺喜欢的。”
她鼻尖蹭他的鼻尖,原本想说些什么,突然整张脸像是呆滞了,恍惚了许久才满脸错愕惊讶又欣喜地看着他:“你说话了!”
或许是对话太自然,又或者是幻想太久所以分不清虚实,两个人就这么说了这么久的话,她才突然意识到他可以完整说出这么多话了。
“嗯,你的反射弧可以绕地
球三周了。”
宝意紧紧扑过去抱住他,半晌,突然评价一句:“你的声音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好听?”
宝意摇摇头:“比我想象的要低沉沙哑许多,有点……涩。”
周嘉述笑得停不下来,许久附耳说一句:“是吗?怎么个涩法。”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分明知道自己如何更能勾引她。
宝意耳朵有点痒,微微偏过头,想骂他,可最后只是忍不住笑了:“就……闭上眼有一种劈腿的感觉。”
周嘉述:“……”
许久,他妥协般问:“那更喜欢他,还是我?今晚想要谁陪你睡?”
第51章 Chapter 51 完结中
“都喜欢, 一起来吧!不要可怜我这朵娇花。”宝意被撩得神志不清,自动开启回击模式。
她穿着一件柔软的针织衫,微微扯一下, 露出半边肩膀,扭捏娇羞地凹了个造型, 抬眸眼波流转看他,“哥哥~”
周嘉述:“……”
他沉默地把她衣服拉上去, 小声说:“你不吃饭了?”
宝意也沉默,费解:“我以为你会想揍我, 你竟然真的想睡我。”
周嘉述笑, 逗她:“可爱死了, 知道吗?这么可爱是会被亲哭的。”
她到底对自己有什么误解,难道她会因为喜欢的人摆出奇怪的造型就不喜欢了吗?只会觉得可爱灵动惹人疼罢了。
宝意还是不大习惯他说话, 尤其说这种话, 明知道他在逗她,但愣了一下,耳朵突然就红了。
周嘉述捏了下她耳朵,小声说:“梁宝意,你还真当自己换了个男朋友?”
宝意把脸埋在他怀里,忍不住笑起来。
她摇头:“没有没有, 肯定没有。”
周嘉述不满掐了下她的腰。
他就那么抱着她吃了顿饭, 时间悠长安静, 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 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然后两个人出门去散步,厚厚的积雪融化后又在凛冽的北风下结成冰,最后又被覆盖出一层松软积雪,洁白的天地像是被铺了一层棉花糖, 一向温暖的宜宁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学校里到处都是笑闹声,难得周末也都是人,全都聚集在室外。
周嘉述和宝意散步,顺便去图书馆还书,图书馆前小广场上积了厚厚的雪,保洁员着急铲雪扫雪,但耐不住同学们太热情,玩得太开心,也就没有及时收拾,只是反复叮嘱,小心地滑,小心摔倒。
出来的时候宝意团雪球砸周嘉述,被人撞了下,左脚绊右脚,一个滑铲摔出去,把他也撞倒,两个人抱在一起,摔出了几米远,又为了躲附近的人,从旁边断台上摔了下去,宝意倒还好,断台下有个凸出的石头,周嘉述替宝意挡了一下,肋骨撞上去骨折了。
嘭的一声,世界似乎都安静了,宝意头磕在雪地里,明明不疼的,可仍然觉得一股天旋地转的茫然。
下意识想,周嘉述被摔一下,会不会再出事?
一瞬间冷汗冒出来,整个人止不住发抖。
两个人去周叔叔在的医院,见到周韫宁,宝意强装的镇定突然消失,脸色发白地呢喃:“对不起……”
她太害怕了,即便只是普通摔了一下,她都害怕,更何况周嘉述有过长时间的失语和大脑未知神经损伤,他才刚刚恢复语言功能。
那种恐惧让宝意整个人警铃大作,后怕不已。
她装得太好了,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他还调侃她一句,长大了,以前看见人生病,总是比病人还难过。所以周嘉述一直没发现她快要崩溃了,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他只是觉得太丢脸了,二院都是父亲的熟人,因为周医生的儿子事故失语这事挺广为流传的,很多人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于是他见谁都比手语,根本不想说一句话。
宝意紧绷的神经在看到他比手语的那一刻彻底断了。
她以为他又不会说话了。
昏倒前的世界像是溺水,周围的一切都被水膜隔绝起来,所有的声音还能听见,但逐渐模糊,逐渐消褪,大脑一片空茫的灰白,最后才是眼前一黑。
“宝意……”周嘉述顾不得自己如何疼痛,下意识去捞她,可她已经意识不清,没听到他说话。
昏倒前最后定格的一幕,是他对着父亲比手语。
宝意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先是梦到小时候,她记得那时候想要一个娃娃,橱窗里最贵最漂亮的那只。
一千二百三十六块,那大概是十多年前,梁文山和申卉的工资加起来已经不菲,但一千二百三十六块,依旧是个天文数字。
那个娃娃真的很漂亮,它穿着繁复的刺绣衣服,眉眼弯弯地看着路过的每一个人。
宜宁的普遍工资没那么高,所以它在那里呆了一年,也没人能买它回家。
终于,宝意攒够了压岁钱,过完年打算去买它。
她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同一个女孩擦肩而过,女孩怀里抱着的,就是那个娃娃。
原来不止一个人在等着带走它。
原来她还是迟了。
那是她第一次尝到命运的残酷,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遗憾。
或许过年前自己身无分文的时候看到它已经没了,就不会那么难过了。或许没有亲眼看到那小女孩抱着娃娃的面容是多么开心,或许也没有那么难过。
可偏偏就差那么一点,偏偏要她亲眼看着失去。
人生就是充满了失去和遗憾,可有些遗憾是这么痛彻心扉。
以至于宝意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遗憾,她陷进梦里,像是掉进漩涡,宝意从梦中的梦中醒过来,看到申卉已经来了,弯腰抱了抱她:“你吓死妈妈了。”
“小述……呢?”宝意不安地看着母亲。
“小述没事,肋骨骨折,不过不严重,只是你也知道,小述有点特殊,所以他爸爸给他安排了入院。他小姑最近闲着,会照顾他,你就好好上课就行了,不用担心。”
“可是……”宝意茫然地呢喃,从病床上跳下,要去看周嘉述。
一进门,就看到他对着静姨比划:疼,有点喘不过气,把床稍微摇上去一点。
宝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根本不敢问,他的声音又怎么了,怎么又不会说话了。
整个世界依旧像是隔着一层水膜,可对深陷自责和梦中的宝意来说,是那么轻易且真实。
周嘉述看到她,拧着眉比手语:你吓死我了。这会儿怎么样了?头还晕吗?
医生说她是紧张过度。
宝意摇头,悲痛欲绝地看着他,但什么也不敢说,病房里太平静了,平静得仿佛他会说话只是她昏迷前臆想出来的美梦。
静姨走过来抱了抱她:“傻孩子,吓成这样,没事的,轻微骨折,其实回家静养就行,但他身体弱,肺部有点被压迫,喘不上来气,你周叔说还是住院他比较放心。”
宝意没吭声,去看周叔。
周叔笑了笑:“真没事,放心宝意,别担心,你去上课就行,没课的时候再来陪陪他。”
宝意最后又去看周嘉述,祈祷她能开口说句话,好证实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可到最后他都没能开口说一个字,周叔和静姨,还有申卉女士,每个人都只字不提。
好不容易挨到她和周嘉述单独在一起,她和他对视着,却什么也不敢问,到最后是周嘉述笑着比手语:怎么了?
他的笑太刺眼了,手语也让人难过。
宝意大概猜到,他又回到之前了,甚至可能是连一两个字都无法再说出口的之前。
直到晚上宝意回家之前,她都祈祷谁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很快就会恢复的。
可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努力笑着,说骨折没多大事,调侃这场大雪让骨科人满为患……
以至于宝意回家睡了一觉,第二天去上课,坐在教室里发呆的时候,恍惚觉得,是不是他会说话本身就是一场幻觉呢?
梦中总是没什么逻辑,再清晰的场景都
透着诡异,可深陷梦中的人,只会被那情绪侵吞,根本意识不到。
宝意只是反复在想,是不是她把他撞倒让他功亏一篑的现实太惨烈,没人敢告诉她?
她的大脑变得混沌起来,觉得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不真切。
终于在他出院的时候鼓起勇气问,她说:“你不是会说话了吗?”
周嘉述笑了笑,揉了下她脑袋:会好的。
宝意偏过头,强忍着泪水,再也不敢问下去。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
时间就那么冗长又短暂地一闪而过,宝意偶尔想起来,已经觉得那场大雪模糊不清了。
以至于后来经常想,宜宁怎么可能下那么大的雪呢?
应该都是假的吧!
但不论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
梦境只有一瞬,可对梦中人,却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不会说话的周嘉述,在大学的生活尤为艰难,因为大学有很多的课外活动,也有很多的实践分要拿,宝意参加了两个社团,在学生会也担任了职位,周嘉述什么也没有参加,他沉默寡言到了宝意害怕的地步,但她也不敢去劝说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并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毕竟不能说话的是他。
宝意其实隐隐觉察到了他的颓废和孤僻,但他又表现得那么正常,以至于宝意总劝说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大四这一年,他们一起去面试大厂的实习生。
算法岗大神打架,即便宝意和周嘉述在校成绩卓然,她依旧没敢报,跟他一起报了前端。
但宝意被选上,周嘉述甚至从简历阶段就被刷下去了,这就意味着,失语让他根本没有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周嘉述安慰她,没事的,大公司竞争激烈,很正常。他可以去小公司,世界这么大,总有可以他容身的地方,总有需要他的岗位,比起很多人,他已经非常幸运了。
可宝意还是独自躲起来哭了好久,从小到大,他什么都会做到最好,可别人依旧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不会说话,这是人之常情,谁也没办法说什么,宝意只是难过,为什么命运就不能偏爱他一点点。
宝意背着他,拒绝了大厂的实习机会,递了简历给他去的游戏公司。
一个只有二十多个人的小游戏公司,看着两个人的简历,老板连同两个合伙人亲自面试,问宝意为什么想不开要来他们这里。
他们的成绩旗鼓相当,可没有人问周嘉述,只是问梁宝意。
宝意咬着唇,有些迷茫,但旋即大脑便恢复清晰:“不管大厂还是小厂,适合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了解过贵公司的项目和制度,规模虽小,但制度合理,目标明确,是我非常欣赏和向往的工作环境。”
入职后看着周嘉述黑沉的脸色,宝意连话都不敢跟他讲,只是把搪塞老板的话重新又发消息给他讲了一遍,可无论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因为他才来的,可谁都心知肚明,根本就糊弄不过去。
公司就二十几个人,只有宝意一个女生,唯一一个技术大牛兼公司合伙人对她青睐有加,没事就过来指导她一下,宝意乐意之至,叫他师父,因为听说对方已经结婚了,就没有多想,以为只是前辈对晚辈的照拂。
以至于后来对方把她拉到天台表白的时候,宝意吓得后退一步。
“你不是……结婚了吗。”怎么能这样。
男人比宝意大七八岁,叫许云霄,他笑了下:“我委婉提过很多次了,我们性格不合。已经离婚了。做这一行的,孤家寡人的命,我前妻受不了我。不过我们没有什么矛盾,就是不合适,也没有孩子,你可以放心,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宝意还是又后退一步:“我有男朋友,一直没跟大家说,是不想……不想影响工作。我跟周嘉述从小就认识,十七岁就在一起了,我们感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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