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明笑了声,恍然大悟道:“哦,青梅竹马啊。行啊,怎么不行,来一局?”
宝意突然凑过去,把裴家明拽出去三米远,小声说:“他……不会说话,能不能拜托你照顾一下,如果要沟通,就尽量让他点头或者摇头,不要问太复杂的问题。”
裴家明弯腰看她,忍不住笑了几声:“哎,他又不是小孩子,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你喜欢他啊?”
宝意懵懂地抬头:“喜欢啊,我当然喜欢,他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他今天不开心,我不希望他更不开心。”
裴家明看着她的神情,被逗得更乐了,现在小孩子都这么好玩吗?他点点头:“行。”
说完招呼周嘉述:“弟弟,来比一场。你小青梅还欠我两顿饭呢,你赢了我就不让她请我吃饭了。”
宝意站在场边,叉着腰喊:“又不是我不请,我喊你三次,你三次都没空。”
“哎你这小妹妹怎么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你每次都单独邀请我,哥哥我独来独往的,身边也没几个能陪的人,咱俩单独出去,哪天你小舅舅知道不得来暴揍我。”
宝意“哦”了声,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不好意思啊,我没意识到,下次我找我小舅舅一起请你吃饭啊。”
还挺有趣。
裴家明笑着点了头:“行。”
顺便看向周嘉述:“弟弟,你看我的眼神好凶啊!”
周嘉述不仅眼神凶,球风更凶,体力好,技术硬,打得裴家明几个兄弟叫苦不迭,调侃:“明儿啊,你是抢人家女朋友了吗?”
裴家明席地而坐,捞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看着朝着台阶上坐着刷手机的女生走过去的周嘉述,歪着头笑了下:“小情侣真有意思。一个憋不住了,一个还傻了吧唧的。”
几个直男眼神迷惘了一阵,恍然大悟了一下。
“害,多大点事。直接上嘛。”
其中一个男生突然手圈成喇叭状喊了一句:“哎,小妹妹,有空来我们学校玩啊,哥哥带你去逛校园。”
宝意笑着回:“好的,今晚谢谢你们,玩得开心啊,改天请你们吃东西,今天太晚了,我们就回去了。”
原本满肚子怒火的周嘉述便更怒火中烧了。
那种没来由的烦躁让他忍不住挂了脸,拽住她胳膊,起身大步离开。
她好像跟谁都能玩得很好,男女老少皆宜。
如果不是他特殊,大概她也不会围着他转。
宝意敏锐地察觉到他不高兴,心道运动也不能排解郁闷了?她侧头看了他好几眼,忍不住问他:“你不是挺喜欢打篮球的,为什么不开心,我看他们也打得挺好的啊,很友好,手也不脏,你怎么了?”
她越夸,周嘉述越不爽,走得越快。
一直到家他都没再说话,只是回了家后给她发了条消息:没事,累了,我睡了。
他甚至给她说了晚安。
宝意摸不着头脑,站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骚扰完妈妈骚扰爸爸。
梁文山摘了眼镜,放下手边的杂志:“你闲着无聊去就陪陪小述,他今天受了委屈,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你平常不挺机灵,也不知道把人叫过来玩一会儿。”
宝意立正:“收到。”
正愁没借口呢,这会儿一溜烟跑到了隔壁,敲了两下门,怕他不给自己开,径直按了密码自己进去了。
周嘉述就在客厅,手边放了好几瓶啤酒。
宝意走过去,一下子跳到沙发上把他手里的啤酒瓶拿掉:“不是吧,都到借酒消愁的地步啦?”
他沉默着,并不想理她。
很烦躁。
各种情绪堆叠在一起,不仅是她,还有其他的。
可越不想见她的时候,她偏偏又出现,他扭头,甚至想说两句狠话,可对着这张脸,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宝意拿手肘戳他一下:“你别这样啊小述,不开心你可以跟我讲讲。”
她凑过来,从下往上看他眼睛,每次她想要知道他想什么,都会先盯他的眼。
可他现在经受不起她这样的目光。
宝意拿手拍他的脸:“你喝醉啦?不会吧,酒量这么差。”
她托着脸,就那么端详他,周嘉述偏过头,抬手比划:孤男寡女的,回家去吧,你长大了,有点女孩子样。
这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强调男女有别了。
宝意觉得愤怒又郁闷,甚至还有一点伤自尊,她沉默地后退半米远,赌气说:“知道了。以后我都不来了。”
她起身就走。
周嘉述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脚步声却突然又停了,她愤愤地走回来,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那你要不要去我家啊?”
第15章 Chapter 15 妈妈——救命!……
周嘉述愣了几秒, 没料到她会回来,但她的反应,确实又在意料之中。
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热情温暖, 又心软善良。
宝意抬脚轻踢了他一下:“走啦,你爱喜欢谁喜欢谁, 要不要这么守身如玉,碰你一下跟玷污你似的, 等你哪天谈上了再说也不迟吧……”她嘀嘀咕咕完清了下嗓子,说, “现在还早着呢, 去我家写套卷子, 喝什么酒,一套数学题解千愁。”
实在不行就两套, 写完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只有对知识崇高的敬畏。
她这迟钝的劲头……
周嘉述气笑了,半晌,点了下头,比划:做哪套?
要是再拒绝,恐怕她真的三天不理他了。
宝意想了下:“上周发的那套竞赛题吧!”
数学老师发来给他们扩展视野的,只要求他们看看题型, 有能力的尝试做一下, 但不强求, 因为挺难的。
但宝意是觉得越难越
好, 这样哪还有精力伤心难过。
周嘉述如果知道她这会儿在想什么,当场还要再呕出两升血。
梁文山是个大学英语老师,副业做翻译工作,这会儿在客厅看英文书, 鼻梁架着眼镜,表情专注,申卉女士是个会计,忙的时候也经常加班,通常是月末、季末和年末,最近倒是不算忙,总是能按时下班,这会儿在客厅收拾卫生,看见两个人开门进来,抬头看了一眼。
周嘉述性格内敛、稳重,比同龄人看起来要成熟一些,情绪很少外放,所以也看不出来什么情绪波动,倒是她女儿,出门的时候还精神奕奕,这会儿却蔫巴巴的。
申卉开口说了句:“你俩写作业,还是看会儿电视?”
宝意这才打起精神,抬头对妈妈笑了笑:“我们写作业。”
“那你们去房间吧!妈妈待会儿切点水果给你们。”申卉说。
宝意沉默片刻,突然摇摇头:“我房间的台灯太暗了,我们就在餐厅写吧,餐厅的灯亮,桌子也大。”
周嘉述突然看了她一眼,她在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这本来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可明明是他主动先提的,他又能说什么,只能徒劳郁闷。
申卉也愣了一下,有些不解说:“我打扫卫生呢,你添什么乱,回你房间去写,东西摆餐桌,待会儿你又给我搞得乱七八糟,少给我灵机一动,你台灯不亮把你爸书房的台灯搬过去。”
宝意犹豫,周嘉述突然拎起她后颈衣领,推着她往房间去。
卧室灯打开,满室温馨明亮,她的房间做了个小小的割断,其实倒像是个套间,从小到大,他来她家里的时间多,所以申阿姨会这样布置,甚至买书桌都会买更大的,实木桌,足足有两米多,坐椅书架都是成对的,一些他的书籍和资料,经常留在这里都不带回去。
太亲密了,亲密到她都不会觉得拥抱是一种过界行为。
亲密到她可以脱了上衣露出整个背让他给她涂药。
宝意闷声说:“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有原则。”
她为自己开脱,这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努力能做到的事。
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突然闹独立不是很奇怪吗
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上了谁,至于这样吗?
宝意脑子里忍不住地毯是搜索,他很少有走得近的异性。毕竟开口困难,在学校连老师都很少主动找他,很多事都是宝意代为传达的。
宝意作为金牌代言人,几乎一手包揽了他所有的社交。
难不成是网恋啊?
但他手机经常直接塞给她,也没见到什么陌生的ID。
难不成是廖婷婷?
他跟廖婷婷偶尔还聊几句,而且因为她们在一起时间多,他俩还挺经常说话的。
但也没觉得他俩对对方有什么企图。
宝意脑子里搜索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周嘉述敲了下桌子,意思是写卷子吧!
宝意也不再发散,她觉得自己可能也需要做套卷子冷静一下。
两个人分别把卷子拿出来,宝意的都皱成干菜叶了,她根本就没打算写,这会儿做第一道题就想打退堂鼓,但余光看到他已经很认真在做了,也只好强迫自己专心一点。
其实宝意小时候学习更好一点,那会儿两个人就经常一起学习,宝意的确是个很容易被影响的人。
他从小做事就认真,宝意跟他一起写作业,每次看他那么专注,就不好意思开小差,甚至隐隐有种较劲的感觉,看他认真,她会更认真,所以跟他待在一起,成绩就特别稳定,爸妈就越来越鼓励他们在一起。
而宝意本身就热情开朗,也真心希望周嘉述好,所以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周嘉述也会开朗一些,平日里手语都懒得比划,却偶尔还会用手语跟她吵架、掰扯些有的没的。所以静姨和周叔也很鼓励他们在一起。
然后他们就这样形影不离地长大了。
一套卷子写完,宝意都想骂人,这么难的题是人能写出来的吗?
她把他卷子扯过来看,然后郁闷道:“你真的不是人。”
他也没有写完,但比她写得要完整得多。
周嘉述不作声,只是懒散靠在那里,眼神肆无忌惮落在她身上。
她数学还不错,但对竞赛题很陌生,刚一直在揉头发,把头发弄得乱糟糟毛茸茸的。
真可爱。他想。
想上手揉一下。
但不行。
他微微偏过头,想要控制那一瞬间泛起的异样心思,耳边宝意还在嘀嘀咕咕:“这里怎么就求出来3的,你方程怎么列的,啊啊啊这什么破题。”她验算了一下,还是没懂,拽他,“不要盯着我的小树看,我是不会送给你的。过来给我讲讲。”
他其实只是盯着某个地方在走神,被她这么一说才抬头看了一眼,置物架上摆着两棵陶瓷小树,还有卡通拟人表情,一个不高兴,一个眯眯眼。
像是她和他。
其实他的名字有一个不太愉快的小插曲,起初是爷爷取的名字,叫周嘉树,盼望他茁壮成长,以及成材(才)。
她妈妈涂静是个非常要强的人,早些年结婚的时候,周家条件很好,她们家里家境稍稍差点,婚后周家和梁家都是全款给孩子买房,买最大的、最好的楼层,装修也很舍得,很体面的婚姻,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爷爷奶奶当了一辈子的领导,喜欢替人做决定,就那么一个儿子,想把最好的都给他,房子买在哪儿,买多大的,都是老人家拿的主意,其实是怕他们不好意思要,就以这种方式给了。
但涂静一向主意大,涂家是有些重男轻女的,她努力读书、拼搏,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但婚姻里她能做主的事非常少,她内心隐隐有些抗拒,但从情理上又挑不出来什么毛病,甚至偶尔会觉得自己不识好歹。
于是她开始在一些小事上较劲,希望自己能掌握主动权。
给孩子上户口的时候,她把树换成了言。
因为她和丈夫都是很沉默的人,一个冷静,一个理智,两个冰冷冷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看对眼了,婚后也过得寡淡,她隐隐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却不知道怎么解决,于是寄希望于一些玄学。
嘉言、嘉言,希望他是个能言善辩活泼快乐的孩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周嘉言从小跟父亲就很像,沉默、内敛,但性格比爸妈都要好。
尽管涂静有些遗憾,但也十分欣慰。
只是谁也没想到,八岁那年,一场意外得不能再意外的事故,夺去了他说话的能力。
只记得那是个春光明媚的暮春天,傍晚微风拂面,不冷也不热,涂静带儿子去看电影,特意选了一个爸爸能赶过来的时间,可惜周韫宁临时加了一台手术,来的时候,离片尾就差十分钟了。
涂静怒不可遏,于是电影都没看完,就拉着儿子出去了,他们步行回家,边走边吵。
八岁的周嘉言感到非常沮丧,于是落后几步,慢吞吞走着,不想听他们吵架。
走到一个弯道处,两辆车疾驰,一个超车,一个违规变道,嘭一下撞在了一起,周嘉言被波及,整个人被撞出去几米远。
其实不幸中的万幸了,一辆车本来是冲着他来的,另一辆车把它撞开了,只是对撞后的二次弹动把他顶出去了,当时附近有未熄灭的烟头,一辆车侧翻油箱爆了,突然的爆炸才是这场事故他受伤的重要原因。
吵架的父母回头的时候只觉得天塌了。
八岁的孩子已经不是需要时刻护在怀里的孩子了,却也还是需要父母看顾的年纪,这是个意外,但涂静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这不是她和丈夫的错。
而那个言字,对涂静来说,就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讽刺。
涂静多次希望带周嘉言去改名字,这次反而是周嘉述
的爸爸周韫宁屡次反对,他觉得这只是个巧合,改掉名字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但最后涂静还是坚持,周韫宁也就妥协了。
只是最终也没有改回最初的名字,周韫宁和妻子商议,改为周嘉述。
说文解字中说,述,循也。
本义是遵循的意思,也有述说陈述之意。
是说事情既已发生,那就遵循天意,顺其自然,不要再执着于过去。
对于周嘉述来说,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叫什么都好,他更在意父母的状态,希望他们更轻松愉快一些,不要为了他再折腾了。
他觉得挺好的了,那场事故除了夺去了他的声音,他身上甚至连块明显的疤都没有,头部缝了几针,但他不说,没人知道。
周嘉述把那两棵小树拿过来放在面前,轻轻摩挲了几下。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不让你动你非动。”宝意心疼地拿过去,轻轻地放在架子上摆好。
周嘉述比划:为什么这么宝贝这两棵树。
他甚至有些明知故问。
宝意兴致勃勃说:“你不觉得很像我跟你吗?”
周嘉述微微勾唇,但却故意道:不觉得。
“没品的东西。”宝意怒视他,“绝交十秒钟。”
她低头继续看卷子,大约十秒钟后,她才又侧头来看他:“要不要讲了。”
周嘉述看她片刻,突然抬手:求我。
宝意:“……”
她沉默好几秒,突然弯腰,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掏出一把“屠龙宝刀”——
未开刃的仿唐刀,还挺重的。
她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周嘉述,我忍你很久了,你今天非常过分。”
一整天都在别扭中度过,宝意一向是个很能自我消化的人,也非常能体谅别人的心情和遭遇,但今天经历的所有事虽然她都能理解,但还是感觉到难以消解的不愉快。
她甚至都还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她觉得她必须要表达出来。
她本来打算自己默默消化的,但此时却非常严肃地看着他:“周嘉述,我最近惹到你了吗?”
周嘉述摇头。
宝意:“那你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吗?”
周嘉述继续摇头。
宝意:“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嘉述看着她,眼神里有浓烈的情绪,可惜显然对于气头上的宝意来说,那和挑衅没有两样。
“你瞪我干什么。”
周嘉述:“……”媚眼果然还是抛给瞎子看了。
“你说话啊!”宝意义正辞严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尽管她知道他能意会,但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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