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我。”
杜聿站了起来,走到酒柜边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他想到了,从她开始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来自荐的。
可她说对他忠心耿耿,还好拿捏,他却同意不了一点儿。
方乔这个滑头、二皮脸,只对钱忠心耿耿。
从她设计沈见微就能看出来,她那时又哭又笑地演了一通,看着确实真挚,要不是他知道她的底细,估计也会被连蒙带骗地唬过去。
而拿捏她,他更是从来没考虑过。
她可不像是个好拿捏的人。每回来这里堵他的门儿,都是不成功不罢休的。要说他被她拿捏了,到还有些可信。
“说完了?”杜聿回过身瞧着几乎要和沙发融为一体的方乔。
方乔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说完了就赶紧走。”
“你还没说要不要我呢。”这话说的是两个意思,方乔说完,只得意地笑着看他。
“不要。”杜聿毫不迟疑地拒绝了,既不要她来公司当秘书,更不要她。
方乔垮了脸,扭过头不再看他。
脸重新埋进抱枕里,她慢慢闭了眼睛。
“起来。”杜聿见她是要赖在这里,放下杯子过去拉她,“你该回去了。”
“我不。”方乔耍着赖不肯起来,“我为了告诉你你家公司有内鬼的消息等了你好几个钟头,你非但不谢我,还要把我赶走,实在是无情。现在都快四点了,我困了,动不了。”
杜聿暗骂了句不省心,又加了力道,将她从沙发缝里拉了出来。
顺着势,方乔挣脱开杜聿的手,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又不撒手了。
她站在沙发上,下巴正好能抵住他的宽肩,她索性就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他身体练得很好,抱着他这儿捏捏那儿摸摸的,总觉得是种享受。
“这回可是你主动的。”方乔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可以带了气音,让夜的静谧为这份暧昧做了最美的陪衬。
杜聿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他咬了咬牙,扶着她的肩膀要把她推开,却被她更用力地抱住。
在电梯间的你来我往仿佛又得再上演一回。
好在这次她只是有意闹一闹罢了。
“我真的困了,没力气再跟你拉拉扯扯的。你让我好好睡一觉,我入职的事儿明天再聊,好不好?”方乔有气无力地说,手也跟着卸了力,身子随即与他分开,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他面前。
杜聿有些气馁地按了按太阳穴,忍不住觉得方乔就是天生克他的魔鬼。
这话让她说的,怎么听怎么不对。
困了就回家睡觉去,什么叫没力气跟他拉拉扯扯,什么叫他让她好好睡一觉,说得好像他缠着她要做些什么似的。
还明天聊入职的事儿,这事儿怎么就谈妥了,他什么时候同意她入职了。
强词夺理,没皮没脸。
见杜聿没立刻将她赶走,方乔笑了起来,跳下沙发,径直跑向杜聿的卧室,却在半路被人扽住了衣领。
像逮着一只做错了事儿的小狗似的,杜聿提溜着方乔的领子转了个方向,把她带到客厅另一侧的客房。
方乔翻着白眼配合着杜聿,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
她从小就喜欢这样,故意做点儿惹人不高兴的事儿,然后被扽着后脖领子赶走。
打开卧室门,杜聿将她推了进去。
“明儿九点还不走……”
“你就报警抓我,我知道。”方乔替他把话说完,朝他曲了曲手指,“Nighty night.”
杜聿看着她没脸没皮的样子,只想摇头,心说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个讨债鬼了。
“杜总,你要不想走,进来一起睡也行。”方乔靠在门上,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杜聿将她从门上轻轻推开,顺手关了门:“九点。”
睡意仍是汹涌,但更汹涌的是他的愤怒。
“下去。”杜聿咬牙切齿地看着坐在他身上的女人,感觉自己像个被山贼抢入寨子的良家妇女。
怪他睡得太沉,又没锁上卧室门,让方乔有了可乘之机,一大早摸过来毁他清白。
方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着说我来讨论正事儿。
杜聿眯着眼睛瞧着她身上不知从哪儿顺来的他的衣服,忍不住啧了一声。
她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阳光从并不密闭的窗帘缝隙里透过来,在卧室里撒了几束光线,造就了一个丁达尔效应。
有一束光恰好打在方乔身上,白色的T恤变得圣洁,而布料之下隐隐呈现的女人腰线又妖冶非常。
杜聿皱了皱眉头,不去看那似乎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画面。
纤细的手指摸上了杜聿的身子,从腹部起势,划过T恤的下摆,慢慢往上,衣服随着手指撩起,露出杜聿精壮的肌肉和紧实的线条。
杜聿的呼吸渐渐重了。
方乔的手指在杜聿的胸前停下,不再动作。
杜聿抬眸看她。
她的脑袋毛茸茸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最外层不怎么柔顺的发丝是浅浅的栗色。
她的头发和她这个人倒不怎么相配。
人像是欲望的奴隶,而头发却又倔强得像个亚马逊女战士。
“你知道男人不需要爱都可以和女人上床吧。”杜聿叹了口气,手按住在他胸前肆无忌惮摸索的小手,“这样的女人无非是发泄的工具,是玩物罢了。”
他的声音很低,语气像说教,又像警告。
他希望方乔能适可而止,起码不要自轻自贱。
方乔笑了起来,杜总这是又开始说教了。
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方乔又压低了些身子:“多亏了这个特性,我才能挣到钱,不是吗?”
杜聿觉得和方乔在一块儿的时候,他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她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深深的无力。
他根本不想搭理她,可她却总是没脸没皮地赖着他、勾引他。
没完没了,让人厌烦。
“多少钱?”
杜聿的声音传来,喑哑又淡漠。
方乔愣了一下,随即扬了扬眉毛:“什么?”
“做一次,你挣多少钱?”
方乔笑了起来,心说杜聿这话说得可够难听的。
“做一次,我挣十万,过一夜,我挣二十万,随便几次。”她似真似假地回答,答案比杜聿说的更难听,“反正他们也撑不了几次。”
杜聿按住方乔的手更用力了些,方乔能轻易地感受到他的鄙夷。
“不过杜总比那些男人身价都高,给杜总的价格可不能和他们一样,不然体现不出杜总的尊贵。”方乔继续说,身子与他靠得更近,声音也更加甜腻,“和杜总做,一次五十万,一晚上一百万。”
方乔的头发有些许散落在杜聿的脸上,他觉得烦躁,正要抬手拨开,又在和她那双对他势在必得的眼睛相对时来了脾气。
猛地按住她的腰,杜聿起了身,将原本高高在上的人按在床上,用腿压住,乾坤立刻颠倒。
“挣完这五十万,立刻滚。”杜聿的手重重扣住方乔的手腕,在她不及呼痛的时候俯身吻上了她的脖子。
杜聿的吻和他这个人不同,火热地像是能把人燎着似的。
湿热的唇划过方乔的脖子,慢慢去向锁骨,舌头探出,在她锁骨上轻轻画着圈。
他好像很知道如何取悦女人,更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来满足她们。即使在这样让他厌烦的时候,他也颇具有服务精神。
他才不是什么禁欲霸总,他只是没给过她们机会而已。
方乔微微仰着头,听着他们两个人暧昧的喘息声,看着似乎渐渐压向他们的天花板,脸上除了怅然,做不出更多的表情。
手腕上的禁锢消失,原本扼得她动弹不得的手探入她的衣摆,炙热得烧灼着她的皮肤。手从腹部起势,慢慢往上,衣服随着手指撩起,渐渐去向勾人的丰腴之处。
杜聿撑起身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往下滑,吻落在她的小腹上。
方乔忍不住轻吟了一声,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杜聿讥讽地笑了,吻也愈发激烈起来,随着手的路线往上,再往上。
“一次五十万我要挣,一个月六千我也要挣。”在缠绵的吻落在她胸口之前,方乔开了口,“不过这次,先挣六千。”
杜聿一愣,吻到底还是没落下。
他抬起头,看向正垂眸看着自己的方乔,眼神晦暗不明。
“你从美国回来之后,我会找你入职。杜总和我都这么亲密了,想必不会再拒绝我了,对不对?”方乔指指两人紧紧贴着的身体,朝杜聿笑笑,轻轻推开他,从床上跳了下来。
看着方乔旁若无人地脱了T恤丢在地上,又拿起角落按摩椅上自己的衣服穿好,施施然地走了,杜聿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从不按套路出牌,浪荡得毫无理由,叫停得也并无征兆。
在他毫无兴趣的时候百般勾引,却又在旖旎的边缘满脑子想着去他那儿找个班儿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杜聿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他看不透的人。
“你看,我和你说过的,我真的只是来找你说正事儿的。”方乔杀了个回马枪,从门口探出头来,像是完成了自己的承诺,过来讨赏一般。
“九点了。”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走。”
方乔哼着歌的轻快声音慢慢飘远,随后大门开了又关,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缓了一会儿,杜聿也下了床。
不由自主地走到门廊,杜聿的脑子又忽得嗡了一声。
方乔果然正站在门口一脸得逞笑意地看着他。
“我就知道杜总舍不得我,一定是会来送送我的。”
杜聿叹了口气,紧走两步,替她开了门,抓住她的胳膊往外送。
手紧紧抓住门框,方乔止住了脚步。
快速地转过身,快速地踮起脚,快速地在杜聿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亲到了。”方乔得意极了。
挣脱开被抓着的胳膊,她不再看杜聿一眼,关上了门。
“Welcome to 扭腰!”杜舟在机场接上杜聿,直奔了丽思卡尔顿。
在酒店的餐厅简单吃了些东西后回到房间,杜聿问起杜舟那家叫Sam’s Richwood的公司。
“你着急要我来,查到了什么?和成晚有什么关系?”
杜舟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说不提成晚姐,怎么能让你来纽约。
杜聿瞥了他这个从来没正形儿的堂弟一眼,站起了身。
见他要开门送客,杜舟忙叫住他:“得得得,我说我说。”
杜舟从西装的内袋里掏出张折得皱皱巴巴的纸,展开递给杜聿。
“这是这家公司的登记信息,你看这里。”杜舟指了指股东一栏,“这里记载的是原始股东,一个叫William Richwood的人,住在波士顿。后来,股权又转给了爱荷华州一家小的房地产公司。”
“地是什么时候买入的?”杜聿看着那张纸,也看不出个究竟来。
信息还是太少。
“转给房地产公司之后。”杜舟笑道,“应该说是同一天,在美国把股东换了之后,地当天在河北做上的登记。”
“现在的股东是谁?”
“一家注册在马恩群岛公司。”
“这么绕?”
杜舟激动地点了点这张纸:“当然了,我是纽约、波士顿、得梅因地跑了几趟,才找到这家避税公司。”
“然后呢?”坐了十二小时飞机的杜聿觉得有些乏了,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将腿搭在了对面的沙发上,懒懒地问道。
“然后我又找了马恩岛的律师去查呗。”杜舟说着,脸上浮上了些笑容,“结果又是公司套公司,不过终于查到是谁最终持股了。”
杜聿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等他开口,说道:“是成晚?”
杜舟笑得更得意了:“是成均,成晚她爸。”
杜聿皱起了眉头。
成均都死了两年多了。
杜舟知道杜聿在想什么,重新做回到沙发上:“成叔叔当年股票爆仓,欠了一堆人钱,他跳了楼一死了之,给成晚姐留了一个多亿的债,我们还都以为他不靠谱。结果,你看人家,偷偷给闺女留了个没人找得到的公司,公司名下这块地要是一卖,成家的债不光能还上,还能设立个信托基金产生收益,成晚姐也能做个无忧无虑的trust fund baby。”
想起成均当年跳楼自杀的新闻,杜聿也有些唏嘘。
当时股票爆仓发生得太快,成家一夜之间土崩瓦解。他得知消息回到北京后,债主早已经来堵过门了。
要替人还上一个多亿,杜家除了他,没有人同意,连和成家做了近十年邻居的父母都不赞成,只说就拿两千万,也不说借了,直接给就是,但再多也就没有了。
可杜聿并不打算至毫无清偿能力的成晚于不顾,她是个艺术家,她是个最好的人,她不应该过得不好。
于是,杜聿满世界地找钱,卖了些海外资产,抵押了些手头的房地产,还差一千来万就凑够数儿的时候,他却听到了成晚出了车祸的消息。
他发了疯似的从伦敦飞回来,把奄奄一息几乎要被医生放弃了的成晚带去了日本。
那里有他一个大学同学的研究室,他把全部的赌注都押在了这个研究室里。
“成家的债早就打包卖给一个神秘人了。”杜聿拉回思绪,和杜舟说到,“我在日本的时候,听说有个北京的公司打了八折买下了这些债权,那些个债权人才消停下来,不去成家堵门儿了。”
“我也听说了,不过你说那人图什么?他好像也不着急找成晚姐还钱。”杜舟有些疑惑。
“我找过那家公司,说是老板交代办的,而且这些钱也有人陆续在还。”
“啊?谁还的?”杜舟更疑惑了,成家就剩成晚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了,除了杜聿,还有谁这么丧心病狂地替他们还债,“真不是你?”
杜聿摇摇头:“我要把债务都还了,公司的人却不同意,说这事儿只有他们老板能处理,但那个人不肯见我。”
“他是知道地的事儿了?想借机多要点钱?”
“不清楚。”杜聿道,“这块地如果不是碰巧遇到这次开发,也值不了多少钱,我不觉得会有人花一个亿去赌将来的升值空间。”
“那就是成家以前碰巧做了什么积德行善的事儿了,落难之后有贵人相助。”
“不知道。”杜聿耸耸肩。
“不过这事儿查到成晚头上是好事儿。”杜舟笑了笑,“成晚是成叔叔的唯一继承人,你现在又是她的监护人,这块地卖给你,不过就是左手倒右手。”
杜聿也点点头,现在看来,这事儿倒还真好办了。
忽然,他又想起个问题。
“既然都查清楚了,你把我叫来干嘛。”
杜舟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支吾了起来。
“说。”杜聿的脸冷了下来。
“那个……那什么……”杜舟挠了挠鼻子,“你爸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总等着成晚姐也不是个事儿……他们最近物色了不少纽约和DC的华人千金,想让你见见。”
杜聿垂了眸,并不说话。
“他们也知道这么说的话你铁定不会来,所以……就让我用这个理由把你叫来了。”
杜聿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说了句赶紧走,便起身去了浴室。
看来他选择住酒店而不是家里的决定是作对了。
“你就花一天见见怎么了,见完了你就说都没看上不就得了,你交了差自己轻省,我也不至于被我婶儿成天念叨。”杜舟也站了起来准备回家,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嘱咐道,“你不许偷跑了啊,明儿一早我还来堵你!”
“你试试。”
“明儿见了,我的老baby!”
赶走了杜舟,杜聿踏踏实实地冲了个澡。
站在洗漱台前,杜聿抹了抹镜子上的雾气,一个头发湿漉漉挂在额前的男人出现在镜子里。
他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许久,眼睛却始终不聚焦。
他现在脑子很乱。
刚才杜舟说要堵门儿的话在他脑子里盘旋了许久,让他很难不想起一个最近总是来家里堵他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一进入他的脑子,就将他对成晚和那块地的想法和打算冲地得一干二净。
昨天他和这个女人在床上莫名其妙地亲热了一阵子,虽然半路就叫停了,但他知道,再不停下来,擦枪走火就是必然的。
而他,也几乎要无法克制。
后来那个女人亲了他一口,就在关门的前一秒。
那个吻不带着任何情欲或贪念,更像是完成一个任务,一个使命。
她亲完了,就走了。
开始是她,叫停是她,离开也是她。
捉摸不透。
挥开心中烦闷的感觉,杜聿吹干了头发,躺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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