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方秘书成富婆了(大仙仙啵)

杜聿摇了摇头。
隋哥耸耸肩，继续自顾自抽着烟。
“不是我不告诉您，是我真的啥都不知道。”隋哥吐着眼圈说，“神秘人您知道吧，这两年就一直有个神秘人往我这儿打钱，说是替成家还的。有人还钱那我当然收了，管他是谁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杜聿听着这明显糊弄的话，也不着急，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听说你在哈尔滨惹了点儿事儿，现在过山海关都有点儿困难……隋总，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隋哥听完他的话，烟夹在手里半天没动。
杜聿也不说话，只抬眼看了看他的表情，知道他还是在想辙找补，又说道：“哈尔滨的事儿平了之后，我把度假村的经营权给你，你继续做，每年找我报一次账就可以。”
乔乔，隋哥对不起你，谁让你新找的这金主爸爸给的实在太多了呢。
隋哥砸吧砸吧嘴，狠狠抽了口烟，又将烟按在烟灰缸里掐灭，才开口道：“我当初接手成家这笔债，也是受人之托。成均和我从年轻的时候就一块儿混，那闺女又救过我儿子的命，大冬天的想都没想就跳了湖把我那个不争气闹自杀的儿子给救上来了，你说她来找我帮忙，我能不答应吗？是不是！”
杜聿看了他一眼：“她是谁？”
隋哥心说虽然乔乔让她那什刹海体校优秀校友来找过他，请他在杜聿找上他时为她保密，但他打心里觉得，这事儿没必要藏着掖着的，乔乔做了这么多，却不让人知道，实在亏得慌。
心一横，隋哥从抽屉里掏出个盒子来放在桌上，看着杜聿问道：“杜总认识这个吗？”
杜聿抬眼瞧了，忽然皱起了眉头。
那是个积家的手表盒。
他想到了送给方乔的那块表。
隋哥打开盒子，把里面的表拿出来，又走了两步递给杜聿，当着他的面把表盘翻了过来：“您仔细瞧瞧。”
表盘背面靠下的地方，用激光刻了两个花体字母。
那是杜聿请店里的人刻的，等了三天才拿到，并不像当初他和方乔说的，这表是路过随手买的。
那时他一门心思觉得方乔和这块翻来转去的表很像，隐藏着自己的一面，必要时候却又可以无所顾忌地示人，所以即使明知这表的价格不会让方乔满意，他仍买了下来。
可方乔最终还是把这块表拿出去抵债了。
也不知道她是压根儿就没看，还是看见了，仍觉得不再有任何意义了。
“乔乔这两年来一有钱，几乎都转给我了。有时候几万块，有时候几百万，最多一次，就半年多前吧，应该是在您之前的那个凯子哥给的，直接还了我一千多万。所以啊，成家这债到现在，就剩七千了。您瞧，这个也是她抵债的，说是您送的。可她也没仔细看过，这刻了字的我还怎么往外拿啊。不过也无所谓，我就当替她保管了。”隋哥笑了起来。
见杜聿表情渐渐凝重，隋哥接着说道：“我知道她挣这些钱，说出去不怎么好听。可我也琢磨了，除了卖白粉，你让一个小姑娘上哪儿又快又多地挣钱去？所以啊，我才不跟那些人一样觉得她下贱，乔乔是个多好的女孩儿，我儿子知道，我也知道，只是其他人不知道……”
杜聿在看到那块表的时候就已经捏紧了拳头，再听到隋哥的话，他更是生出了千百个疑惑。
方乔总是缺钱，总是不管不顾地从不同男人身上坑钱，包括他。
他一直以为是她虚荣，或接济家里。却没想到，她接济的是和她几乎不怎么来往的叔叔家。
如果说她这么做是为了拿到遗产，可她为什么最终又放弃了继承？
“不过乔乔也是个聪明人，我以前老说她爸也没给她留财产，她完全可以不用继承遗产，同时也就不用继承债务，所以她上赶着还什么钱，再说不还有她姐呢么，她没必要把事儿全揽自个儿身上。结果，人偷偷藏一大宝贝没亮出来。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爸其实是有遗产的，也就是您买的那块地。她只要能熬到那块地卖个好价钱，不光债都给还了，她还能继承不少。”隋哥道，随即又摆摆手解释着，“我没有半点儿怪她瞒着我的意思啊，我觉得一小姑娘家家的出来闯荡江湖，就该多几个心眼儿，不然被人坑死都没地儿说理去。”
杜聿并没有在意隋哥后面的话，他在听到隋哥说方乔是替她爸还钱的时候就只觉得浑身发冷。
“你说……成均是她爸？”
“是啊……啊？你们不知道这事儿啊？”隋哥心说坏了，他好像说多了。

第四十一章 女侠方乔
杜聿直直站着，看着窗外朝阳公园的灯光点滴落在湖面上，晕成个山形的影子。
屋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反倒能让杜聿看清他身处的环境和周遭的世界。
以往的他，确实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不明白。
隋哥的话仍在耳边响起，关于成均，关于方乔，更关于他。
隋哥说，方乔就是成均的小女儿，亲女儿。
但成均一直生活在美国的妹妹始终没个孩子，他就把当时才五岁的小女儿过继给了她，方乔就成了美国人。
难怪他一直觉得方乔和成晚长得像，这并不是巧合，她们就是亲姐妹。
隋哥说，方乔去了美国之后，基本只在放假的时候回来待个几天。但她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对她爸和她姐都很好，她心里也从来没有因为父亲把自己送了人而起过什么龃龉。
大概是她现在的父母对她也很好，教会了她如何去爱，如何被爱。
再然后，成家出了事儿，方乔忽然就跑回来了，第一时间找上了隋哥，请他陪着一起去看看情况。
他们俩站在顺义那座豪华的别墅前，看着很多人进进出出、吵吵嚷嚷、打打闹闹，看着他们从别墅里搬了很多古董字画、翡翠玉石，又找了车把上好的紫檀家具运走了。
成晚那时候很无助，却也没什么办法，房子已经查封，她很快就要无处落脚了。
有人过去朝她喊，要她把钱都给还了，可她连家里到底有多少钱都不知道，更没有这个能力去还这么多的钱。
所以她被很多人围着，推推搡搡，最后被推到在地，失声痛哭。
那个时候，方乔就和隋哥说，隋哥，您手头上现金够数吗？
隋哥一听就知道方乔要做什么了，但当时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成家都成这样了，就剩俩小姑娘，一个是艺术家，打小不碰钱，一个是刚找着工作，还什么都不懂的小趴菜，他要是把债权都收过来，这一个多亿的债要怎么找她们还。
可方乔却很平静，只是叹了口气说，您先替我姐把眼前的事儿处理了吧，那一个亿我把自己拆成零件卖了也一定尽快还给您。
隋哥说，他也是看成晚真是被逼得有点儿走投无路了，再加上他和成均的交情和方乔对他儿子的救命之恩，一咬牙一跺脚，才把债务全都接了过来。
那个时候杜聿也是在帮忙凑钱的，只不过他需要变卖一些资产，到底是没有隋哥这现金之王动作快。
再后来的事儿，隋哥说杜聿也是知道的。
方乔真就一点一点开始还钱了，只不过，方式实在让人唏嘘。
她没把自己拆成零件卖了，却把自己完完全全豁了出去，什么也没给自己留下。
杜聿轻轻放下酒杯，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
当时就在这间屋子里，他还向方乔说教，告诉她行侠仗义和在街面儿上打架不是一回事儿，她想要当女侠，就要先明白女侠和太妹的区别。
可就在他教训方乔的时候，方乔却已经在做女侠了。
她毫不犹豫地救下了一个无助的人，毫不犹豫地扛下了所有包袱，甚至搭上了自己。
等一切做完，她又什么都没说，轻轻巧巧地走了。
如果不是他对隋哥威逼利诱，他永远不会知道方乔都做了什么，方乔为成晚都打算了什么。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只有方乔才懂什么是真正的侠义、真正的洒脱，而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却又硬要装懂的傻逼。
几天后，杜舟又打来了电话，向杜聿汇报股权已经转完，成家的公司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他杜聿了，相应的，河北那块地也是他的了。
杜聿只是嗯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既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杜舟不知道他这堂哥又犯什么青春伤痛的病了。
现在所有的事儿都如了他的愿，他的女神醒了，他的事业又更进了一步，他也和他人生唯一的“污点”不再有瓜葛，还有什么是他不满意的。
人啊人啊，贪得无厌又懦弱自欺是你们的底色。
“春节您跟哪儿过啊？去日本啊还是回纽约，还是一人儿待北京？”杜舟问道，“我大爷又追着我问了好几遍成晚姐的事儿了，你要不还是回来一趟亲自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杜聿问。
“解释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成晚姐要是跟你好了，他们就不费劲见着个姑娘就向人推销你了。要是人还是不跟你好，你是继续守着人家，还是孤独终老，你总得跟他们说清楚吧。”
杜聿有一时的无语。
他和成晚的关系，他现在也无法说清楚了。
自她醒了之后，他能明显感觉到成晚对他的依赖。较之几年前成晚对他的若即若离，以及他们谁也不说破的那层关系，现在的成晚是想和他在一起的。
可问题在于，现在举棋不定、迟疑不决的人，换成了他。
“你知道成晚是方乔的姐姐吗？”杜聿忽然问道。
“知道啊，乔乔不是她姑的闺女么。”
“他们是亲姐妹。”杜聿说，“方乔是成均的小女儿，小时候过继给她姑姑了。”
电话那头的杜舟不说话了，杜聿能感觉到他的震惊。
“我艹……你睡了一对儿姐妹花。”杜舟的声音在此刻显得猥琐至极。
杜聿按了按太阳穴：“我和成晚什么也没有。”
“那就是你心里有着姐姐，却睡了妹妹。”杜舟夸张地叹息着，“你们仨要怎么吝啊，你管方乔叫小姨子，还是管成晚叫大姨姐？要不你也跟我一样，和乔乔各吝各的。”
“你没完了？”
“哦对对，我忘了，你和方乔没关系了。”杜舟笑了起来，“那你确实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杜聿正想说什么，就听到杜舟在电话那头拍了一下脑门儿，叫了起来：“我就说头回见方乔的时候觉得眼熟呢。倒不是因为她和成晚长得像，而是我小时候就见过她，她那时候也住秦老胡同。”
杜聿也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一直忽略了。
如果方乔五岁才去的美国，那么他们小时候应该是见过的，或者她和成晚一样，和他算是发小。
可他对方乔却几乎没什么印象。
不，不是。
方乔第一次叫他杜聿哥哥的时候，他是觉得熟悉的。
他印象里，除了成晚，也有这么一个人是这么叫他的。
多可笑，他让方乔来公司上班的时候，给她安了个“邻居妹妹”的身份，没想到，这竟然是事实。
方乔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好像看了他一眼，她大概也觉得惊讶，但随即应该又是失望的，毕竟他那时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他并没有真的把她当一回事。

“你……最近见过她了吗？”杜聿有些艰难地开口。
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提起方乔的，他曾经以为的方乔对他的利用和欺骗，如今证明全是事出有因，也全是他心胸狭窄的臆想。
他们的出发点一致，却因为方乔不像他出生时就在罗马，与他南辕北辙了。
而他，既占了她全部的便宜，却也因此轻视了她。
他不配拥有方乔，甚至不配提她的名字。
“谁啊？”杜舟明知故问道，“乔乔啊？”
杜聿叹了口气，等杜舟继续说下去。
“没见过。我哥把人睡了，扭脸儿又去向白月光献殷勤，我可没脸见人家。今儿我又得知那白月光是她亲姐，我就更没脸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杜舟说完，又是一声惊呼，“呀！你说乔乔会不会觉得自己特亏，回头把我也给睡了啊！这样你们几个也算扯平了。我倒也不是特别介意啊，我和乔乔都管您叫声哥……”
“杜舟，闭上你的嘴。”
杜舟在电话那头笑得乐不可支。
“春节我在日本。”杜聿说。
杜舟哦了一声：“代我向成晚姐请安，祝她早日康复，早享富贵。”
杜聿挂断电话前，又听见了杜舟的声音。
“我和你说过吗？乔乔住哪儿我找着了。”
电话还是被挂断了。
杜舟看着手机屏幕，又看看窗外遮天蔽日的大雪，忍不住笑了起来。
挂了杜舟的电话，杜聿觉得心里憋闷，索性走到院里吹吹冷风。
他搬回了秦老胡同，不，他是逃回了秦老胡同，他无法继续待在有着过多方乔气息的那个公寓里。
在那个房子里，他格外想方乔，想和她心平气和地聊聊，想和她道个歉。
天开始下雪，先是一小朵一小朵的雪花落下，随后逐渐细密起来。
有光照着的地方，雪花晶莹剔透，像冬夜的精灵，人们赞叹、欣赏、为之倾倒。
而在没有光的地方，它们虽然亦是如此，却鲜少有人在意。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他知道不会接通的号码。
果然，电话里传来呼叫失败的提示音，这个号码已经被注销了。
杜聿又在院儿里站了会儿，雪慢慢积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他只觉得沉重非常。
拨了拨头上身上的雪，杜聿回到屋里，给他母亲打了个电话。
“你说成家那个小女儿？”杜聿的母亲江女士呼了口气道，“十几年的老街坊了，他们家的事儿我们当然知道啦，乔乔嘛。”
“她真的叫乔乔？”杜聿只觉得头疼。
“是啊，你忘了？小时候你和成晚老一块儿玩儿，乔乔也想和你们凑一堆儿，可她年纪小，总是被你们甩在一边。但是我们都看得出来，乔乔可喜欢你了。”江女士回忆起以前的时光，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喜欢我？”杜聿愣住了。
“可不是嘛。那时候乔乔还是个小宝宝，大人给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再喜欢也要留一半给你。”
“我不记得我收过她什么东西。”
“当然了，都是成晚替她给你送过来的。”江女士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像是自己也琢磨过味儿来了。
可她到底不想挑拨两个孩子的关系，又找补着说：“成晚也一样，对你也好，只不过那时候你们年纪都小，可能表达不清楚或者没领会到东西究竟是谁给你的。”
杜聿叹了口气，对以往的记忆有些含糊了起来。
那时候成晚一趟趟往他家跑，每回来都给他带来些什么，有时候是零食，有时候是小玩意儿。
他虽然对成晚带来的东西不感兴趣，却对成晚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那是日复一日的亲近，是每一次从她手里接过东西时的期待，是成晚把他放在心上的印证。
可现在，他发现记忆虽然真实，却不见得完整，他忽略了很多事，忘记了很多人。
或许方乔也亲自找上过他，或许还为他做过别的事儿，只是家大人不知道，他也没往心里去，所以更无从证实一个小女孩莫名其妙的萌动。
“你可能都忘了，乔乔以前也老爱跟着你屁股后头，伸着小胖手要你抱她，还说你香喷喷的，老要亲你，你吓得后来见了她就躲，躲着躲着你们就几乎见不到面儿了。哎，也不知道她现在还记不记得这事儿。”
杜聿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
方乔说过，她总有一天会亲到他的，她一直在实现小时候的目标。
她找上他，并不只是想知道他的报价，也因为她打小就喜欢他，想在长大后圆自己的一个梦。
梦圆了，她也发现自己不过是爱了一个混蛋。
所以，她不再留恋了。
“我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杜聿自嘲地哂笑一声。
“小孩子的喜欢有什么原因，既不看长相，更不看身份，就是喜欢呗。”
杜聿能理解他母亲的意思，就像他小时候一样，对成晚的喜欢也是没有道理的。
不，长大了也一样，方乔对他，他对成晚。
“我怎么会一点儿都不记得她……”杜聿喃喃说道，不知道是在询问江女士，还是在自我审视。
连杜舟这个只在假期回北京的人都记得她，他却什么都不记得。
方乔给了他这么多的提示，他却依旧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