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冰上躺着,又撞在岸边,然后搁浅了。
冰块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缓缓融化,最后变成一滩湿漉漉的水渍,阮鱼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身旁响起轻微的簌簌响动,是一头好奇的鹿,正在对着她的脸嗅来嗅去,甚至试探的咬了她的头发。
在这种地方,食草动物和食肉动物并没有极其严格的区分范畴,食草动物之所以被称为食草动物,那是因为它们不具备捕猎的能力。
而一旦有机会,谁也不会错过摄入优质的蛋白质。
不过很可惜,这次它挑错了对手。
阮鱼绷紧手腕,飞速划过匕首,鹿的脖子便被斩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四脚一软,轰然砸在了om ega身上。
但阮鱼却浑然不在意。
她张大嘴巴,咽下温热的动物血液,放任尸体压在自己身上,趁着余温还没有散去的时候,加速保暖。
就这样缓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才勉强积攒了一些力气,艰难的爬了起来。
这番折腾对体能的消耗是强所未有的,但好在撑过来了。
她起身活动四肢,然后用匕首将那头鹿的皮剥下来,在水里洗刷一番,晒干后披在身上,权做保暖。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大概是出毛病了。
胸腔里仍然是疼的厉害。
虽然不是一直疼,但也一阵阵的,始终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其次便是咳嗽,倒也不是嗓子痒或者鼻子痒,就是憋不住的,每隔上几分钟,就要忍不住的咳两下。
大约是肺坏了。
Omega十分冷静的判断着。
主要原因大概是憋得,也有可能是撞的第一下,呛了水进肺里,或者有什么其他的缺损,但总而言之是出毛病了。
对于人体来说,肺是个很重要的器官,而这具身体的创设之初,本着顶级实验体的初衷,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所以才这样抗打耐造。
但毕竟是实验成果,与人类还是有所差距,当机体内部的重要器官出现损伤的时候,只能修复,无法自愈。
意思就是说,这处损伤在人为修补之前,是没法自己长好的——如果是胳膊腿的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内脏器官,就要另外说。
阮鱼直立着身子,深深的呼吸一口,用手逐步按压着,下颌,气管,胸腔,还是有明显的不适感。
算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好法子,索性不管他。
又稍微休息了一会儿,omega便起身四处走动起来。
本以为是被冲刷到下游,但似乎并不是如此,所处地势仍然是挺高的,抬目远眺烟雾袅绕,那两座双子尖峰倒是成了地标,大致可以推测出现在的位置。
唔,有所偏离,但也不至于太离谱。
这里的地势构造果真是十分神奇。
又在地上找到了燃烧过的痕迹,大概率是有人在这里建营搭伙,不过看样子得是好几天前了,这时候大约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人早该走远了。
不管这个人是谁,一路上应该会有留下一些记号,找起来大概不会太难,所以阮鱼也并没有十分担心。
她升起了一堆篝火,又扔了一些沾了水的兽皮和杂草枯枝进去,用大叶片作为扇子使劲煽动,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希望附近如果有人的话,可以看到她的信号。
尤其是裴锐。
在不确定他还平安的前提之下,omega的心里始终很压抑。
一般来说,如果附近有人,那么对方在看到她的信号之后,便会抓紧时间升腾起同样的浓烟火堆,用做信号传递和双方碰头。
但两个小时过去了,四周始终是静悄悄的一片。
阮鱼便没多再停留,恰好鞋子也已经晾干了,便都穿起来收拾好,顺着河流的方向一路找下去。
那头白龙就是从这里游下去的,希望有迹可循。
她从白天一直走到傍晚,终于在一棵树干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简笔画刻印符号,是一条小鱼。
Omega终于松了口气,微微的笑了起来。
简笔画是刻在树干上的,从干涸程度上可以大致推测出时间,大约得追溯到两三天之前。
但一个alpha两三天里,还是能走出许多路程的。
她拔出匕首,在那条鱼下面又刻了一条,然后顺着鱼头所指着的方向向前去了。
至于能不能找到一起,那可能运气得占大多数的部分。
阮鱼每走一段路,就注意附近有没有记号,且也会留下自己的记号,同样是画了简笔画的小鱼。
即使是这样的简笔画,两个人的画风还是有差别的,所以并不用担心会混淆。
入夜之后, omega也没停下脚步,此时不知疲倦不知饥饿反倒是成了一件好事,趁着裴锐休息的时候,她总能把时间补回来的。
但肺部的损坏还是难免会造成影响,比如说,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咳嗽。
倒也不大声,但坏就坏在没法控制,忍也忍不住。
而每当剧烈活动的时候,偶尔会觉得胸腔压迫,有窒息感。
这种情况不常出现,但感觉非常糟糕,且伴随着窒息还有短暂的晕眩,一旦发生在战斗过程中,会造成致命的危害。
夜晚的林间,除却变异种之外,许多原始种的猎食者也在四处寻找着猎物。
但于阮鱼来说,并未将这种情况放在眼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不济也不至于栽倒这种小虾米手上。
于是手起刀落,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浑身沾满了煞气。
她走上高坡,爬上大树,远远眺望来时的那条河,却只能看到黑暗中深深浅浅的一片。
而那个困了自己许多天的那个神奇的洞穴,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不知道是已经走出了太远,还是外面是全然不同的模样,所以无法分辨。
它到底是如何形成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变异种被瞬间冰封?这个秘密大概一辈子都无法解开了。
索性阮鱼也并不是那等好奇心旺盛的,好容易脱身,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那便只想着往前去。
不过,裴锐到底在哪里呢?
其余人呢?还活着吗?
她仰望着天空,深蓝色的夜幕中点缀着些许的星星,浩瀚而广阔。
Omega就这样看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便从树上滑下来,继续往前走。
如今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她只能快速的赶路,希望能拉近两人的距离,然后在下次升起篝火的时候,可以得到回应。
如果暂时还不能重逢的话,那就平安吧,平安也行。
但阮鱼始终觉得,裴锐也许现在正急着在找自己,说不定会更疯——他这个人,也就是看起来很淡定的好脾气模样,实则幼稚的很,跟成熟没什么关系。
前进的路线是始终跟随着那条河流,因为除却那些简笔画的小鱼,白龙也是很重要的线索。
它会再度出现吗?
阳光重新洒下了大地,但阮鱼的脸色却好看不起来。
她发现了一具骸骨,是某个原始种猎手的猎物,皮肉被啃食殆尽,只剩零落的骨殖,可以依稀判断是属于人类。
阮鱼本来想通过气味判断是属于谁,但她现在只要深呼吸,就觉得胸膛闷痛头脑发晕,根本辨别不出来。
她捡了几根骨头,在河水中冲洗干净,在经过仔细辨认之后,悄悄松了口气。
从腿骨可以推断出这人的身高大约在一百七十公分多一些,而且骨质上也不属于青壮年的alpha,大概是队伍里某个年纪大的猎人。
说是冷血也好,说是无情也罢,反正只要不是裴锐,都行。
唔,最好也不是许植。
他死了的话,这些罪就白遭了,没人给结账,而且还要天下大乱。
回老家了
非常寒冷
衣服穿少了,冻的像狗一样(卑微)
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
这地方的地域特征属实是有些奇葩了。
阮鱼很确认自己是顺着河水的流向一直往下游寻去,但不知怎的,地势和海拔反而越来越高了,也就导致出现了河水倒流的奇异景观。
她疑心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便拿出水平检测仪。
但数次检测结果都是一致的。
总不能那么巧合连仪器都坏了吧?
她直起身子往远处看,又伸着手丈量比划,似乎离着山顶那两座山峰的确更近了,且记号所指着的方向也的确就是这边。
因此一边怀疑着,一边仍然是脚步不停的继续赶路。
接连的两天都很顺利,没什么不长眼的来找麻烦,且身体的状况似乎也好了很多,胸闷发痛的情况发作的频次也逐渐减少。
阮鱼自己一个人赶路的时候,是可以把速度提起来的。
尤其在试探的确认身体无恙之后,她就不再收敛了,脚下生风,时而疾跑,时而跃上枝头,在林间跳来跳去,惊起数只飞鸟。
这两天下来,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完全赶得上裴锐的进程。
唯一担心的就是两个人会不会不小心走错,所以只能隔一段便停下来,生火打烟作为信号。
河流最终汇入地下暗河,没有办法再继续跟随下去, omega便徒步往前,手提着一根棍子作为支撑,在冰上慢慢的行走。
平坦而光洁的冰原上,阮鱼始终保持着相对快速的行进速度,只是苦于没有参照物,要走一段便停下来确认方向。
“应该看到了的。”
Omgea不由得自言自语:“可为什么就是不回信呢?”
这样的频率,这样的速度,这样的覆盖面积。
就算不是裴锐,还有别人呢,除了那个不知道被什么咬死的倒霉蛋,还有其他的猎人,他们看到的话,应该也会升起篝火作为回应。
她站在冰原上,脑子里突然升起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万一裴锐死了呢?
这个念头其实也不是突然升起的,而是隐隐约约一直存在的,从困在洞里的时候就有了,所以才那么拼命的想办法脱身。
树干上找到的刻画着的小鱼图案,算是一点安慰,可眼下,这希望似乎又泯灭了。
人本来就是很脆弱的。
裴锐比一般人要强一些,可终究还是差很远,不抗打,也不耐摔,没吃的几天就要死掉,万一掉到冰河里分分钟冻死。
万一他死了呢?
阮鱼站了半晌,浑身发凉。
与此同时,仿佛是要相互呼应似的,胸口也剧烈的疼了起来,像是要弥补这两天的分量一般疯狂反扑,简直要分分钟炸裂。
她捂着胸膛,大口的喘气,连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动。
Omega跪倒在冰面上,足足缓了有半个多小时。
太阳明晃晃的照在身上,可惜并没有温暖的感觉。
阮鱼挣扎着爬了起来。
死个屁。
自己脑子一定是让水给浇的不清醒了。
只不过是摔一下而已,还能把命给摔丢了?先前去闯沦陷的幕城基地的时候,不也回来了吗?
只那次也不是全身而退,胳膊腿的断了个差不多,连眼睛也瞎了,养了好一阵。
阮鱼深吸一口气,压下去隐隐胀痛的胸腔,继续上路了。
冰原十分广阔,从白天走到深夜,还没有看到尽头,只是越往前角度也刁钻起来,总是打滑的厉害,脚下不好控制。
不小心踩空一脚,就要顺着往下出溜了十多米,伤倒是伤不着,只是让人十分气恼,又发不出脾气。
为了保证速度,基本是不停下的,充沛的体力现在成了莫大的优势,反正也不需要吃饭,就是埋着头赶路。
中途遇上了一头不长眼的变异种,叫不上名字,体型高大,一嘴尖锐的獠牙看着很吓人。
这家伙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张嘴就想吃人。
阮鱼心情也不太好。
双方solo一番,胜负分晓的很明显。
Omega将晶核装进口袋,还不忘感慨一番,竟然还有主动来找死的,着实是稀奇——明明一路上遇见的那些变异种都恨不得躲着她走的。
难道是因为离群索居,消息不灵便,不知道她有多厉害?
她这样想着,一脚将变异种的尸体踢到一边,任由闻着血味儿赶到的零散食腐动物享用这顿天上掉下来的大餐。
阮鱼的外套已经报废了,现在身上穿着的是动物皮毛,说穿可能不大恰当,就是用绳子粗略的捆着,起到挡风御寒的作用。
虽说作用也不是很大,但好在本身比较抗冻,倒是也说的过去。
在绕出一处稍微突出的冰石之后,她发现了一从篝火——准确的说,是篝火燃烧之后遗留下来的痕迹,周围还扔着两个空了的罐头盒子,以及一点啃剩下的动物骨头。
有人曾经在这里生火取暖,休息进食。
会是裴锐吗?
但不管如何,这算个好消息。
晌午时候,阮鱼远远瞧见了前头的冰面上似乎有个坑洞。
这不奇怪,冰山地貌很多时候就是如此的,表面看来结实的很,可底下早不知坑坑洞洞成什么样子,一脚踩破冰原掉进暗河都有可能。
正准备要目不斜视的绕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点声响。
这几天里,听的最多的就是风声雪声,还有变异种的怪吼乱叫,骤然听到不太一样,一时间竟然不敢确认。
似乎是...交谈声?
这附近有人吗?
四下望去,一览无余,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唯一的声音来源地,只可能是那个坑洞。
Omega将信将疑的走了两步。
但这处的冰雪似乎并不太坚固,靠近一些之后,脚下便传来清脆的裂开声,似乎下一秒便要塌陷进去似的。
阮鱼立刻退回原地。
沉思片刻,团了个雪球,远远抛了下去。
接着又团了第二个,第三个,一连串的扔进了坑洞里。
她本想通过回响来判断坑洞的深浅,却意外收到了回声。
“有人吗!”
“有人在吗!嘿,我们被困住了!”
“救命!帮个忙!有没有人啊!”
阮鱼:“......”
辨认出其中几个是猎人队伍的成员。
她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是我,阮鱼。”
对方沉默了两秒,兴高采烈且七嘴八舌的道:“太好了!是阮小姐!”
“阮小姐,救我们出去吧!我们两天没吃东西了!”
“太好了!终于有救了!”
Omega想了想:“你们有几个人?裴锐在吗?”
“在呢!在呢!齐全着都在呢!”
“快,裴小哥,说句话!报个平安!”
然后裴锐的声音便响起来了。
“...小鱼儿?是我。”
“我没事,你别急。”
阮鱼闭上眼睛,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却也隐隐松了口气。
人还活着。
没比这个梗好的了。
至于是不是受伤,状态如何,她不信别人说的,总要亲眼见了才肯放心。
“你们怎么会掉到下面去的?里面很深吗?”
山上风大,声音顺着飘过去,要喊很大声才能彼此听见,而且很容易听不清楚,不过阮鱼听力比一般人要好些,所以大致上是没有问题。
“很深!大概得二十多米!”
里面的人轮流喊:“阮姑娘!你别靠的太近!上面那一层很薄!踩裂了会摔下来的!”
“我们就是这么中招的!千万别靠太近!”
阮鱼听了,大概有个了解,然后转身走了。
她找到一个原始种的野兽巢穴,将里面的熊拖了出来。
熊本来在冬眠,睡的好好的,被冒然吵醒,火气当然很大,可惜来者不是个善茬,挥着一条冰锥,硬生生刺穿了它的脖子。
Omega拖着熊的尸体回到原处,大喊一声:“看着点!”
然后铆足了力气,将它扔了出去。
接近五百斤的大熊将冰层砸出了一个大洞,砰的落到了坑底。
下面的人被吓了一跳,但因为空间足够宽敞,倒也没被砸着。
待看清是一头熊之后,立刻高兴起来。
“嘿,吃的!”
“快快快,老子饿死了!”
当下便掏出匕首,将熊尸体分解了,皮毛剥下来,肉都切开来,生吞的吃下肚子,连血都没有浪费。
味道算不上好,可对于这群饿了两天的alpha来说,已经非常的不错了。
再说了,毕竟是原始种,稍微忍一忍,还是能入口的。
阮鱼在周围试探性的走了一圈,得出的结论是,危险区域大约有个直径五六米的圆形,其余部分还是能担得起她的重量的。
问题就在于该怎么把人拉上来。
她见过裴锐爬墙的本事,出神入化跟飞起来了似的,别说二十米,就算三十米也是爬过的,可眼下却被困在下面脱身不得。
认真计较的话,可能有两个原因,其一,墙壁的冰面太滑,没办法借力。
其二,他身上有伤——暂且还不能推断出是原本手臂的伤没好,还是又受了新的伤,总之靠着底下的人自救很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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