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赛看着他胳膊还在冒血,淡定地说: “你先止血吧。”
“哎!是你啊!”孙海柱看清这姑娘的脸后惊呼。
他想起来了,那天在集市上,就是她想直接买他家的鸡。因为生意不好,来他摊位前就那么几个人,所以他印象很深。
“大爷,我们又见面了。”陶赛微笑点点头。
杨海龙带来的几人个个伤得不轻,但都没伤到要害,他们踉踉跄跄地往院子外面逃,将被窝棚掩埋的老板捞出来,一行人狼狈地面跑车逃窜。
孙海柱身上有点磕磕碰碰,问题不大,孙凯除了挨了那一刀,也只有点皮外伤。倒是扔进屋子里的凳子打碎的玻璃碴子溅到了他小孙女的脸上,留下了一条长血痕。孙思瑶被吓坏了,一直哭个不停。
但只有人活着,其他的都是小问题。孙海柱一家人一个劲儿地感谢陶赛的救命之恩,他突然想起当时这姑娘要买他家的鸡来着。
“姑娘,我家养的鸡鸭鹅都在外面,我送你,你要多少自己拿,不要跟我们家客气,说什么你也得拿……”孙海柱发自肺腑地说。
陶赛瞥了一眼鸡笼里咯咯咯叫个不停的鸡,这她多不好意思啊。
“妹妹,我有点迷糊了,我爸说你和他是城里认识的,那你是怎么凑齐赶过来的?”孙凯挠挠头,不解问。
他家位置很偏僻,周围鲜有人迹。
这确实有点不好解释了,陶赛灵机一动,扯谎道:“那几个灾舅子,也抢了我家的东西,我一路跟来的。”
第92章
陶赛真的蹲在屋檐下的竹片笼前,经过细致观察,她挑了一只最跳生命力最旺盛的大公鸡,还有三只九斤黄母鸡,再随便选了五六只小鸡仔。
她确实不太好意思拿太多, 这算是人吃饭的家伙什。
不过后面一定还有交易的机会, 所谓细水长流,现在卖他们家一个人情其实也是不错的。
这大爷非t常贴心,他亲自上手伸进笼子里抓鸡,大公鸡和和母鸡用麻绳拴住两条腿,扔蛇皮袋里, 再扎孔, 把鸡头露出来以防窒息。小鸡仔也装进进戳了窟窿眼的纸盒子,顶上系上牢固的绳子。
他考虑得相当周到, 确保即便是陶赛这样一个弱女子,只用双手就可以很方便地提拎走。
但就在孙海柱帮她打理的工夫, 陶赛一下子改主意了。
她手背蹭了蹭下巴, 沉吟:小了。
格局小了。
刚刚陶赛没下死手, 但可以很轻易地预见, 那伙人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他们狼狈逃走的时候对院子里投来了极度仇恨的目光, 尤其是那个被窝棚砸得一头包的杨老板。
她决定留一下,顺便看看这家人的人品, 如果人品过关, 不是太招人嫌, 有一技之长的话, 她考虑把他们都带上“深海鱼”号。
到时候把养殖的工作就就交给他们,他们有经验, 院子的鸡鸭鹅都养得挺好,她可以给他们提供稳定的生存环境。当然,决定权在他们自己身上。
东海目前来说还没有受虫潮波及的迹象,在陆地上生活固然很好,但不能完全保证虫子不会袭来,可能只是时间晚一点。如果未来有一天,东海市发生地震,爆发虫潮,人被困在海岛上,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在这个末世下,只有船,可以自由移动的大型船只,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对于这个救命恩人,孙家人异常热情,说要留陶赛吃饭。
她没有假客气,正合她意,直接答应了。
外面太阳出来了,天热起来,陶赛被请到堂屋去坐,孙凯殷勤给她倒水,还拿出来当零食的烤干的南瓜籽。
虽然院子里养了不少鸡鸭鹅兔,但因为打理得当,味道丝毫散不进屋子里来。
她磕着南瓜籽随处瞧了瞧,他们家里虽然相对简陋,但很整洁干净,四方桌上垫着格纹的桌布,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堂屋正面墙上两米高的位置是一座木质神龛,供奉着铜像;下方墙面还挂着两幅有些年份的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在这张地图上,南苏丹还没有分出来。
这时候,一个六十岁上下的大娘从房间里慢悠悠走出来,很瘦,头发稀稀疏疏,两鬓斑白,面相上很慈祥。她看到陶赛笑了笑,然后目光讷讷地去拿水盅喝水。
“我妈,”孙凯小声说,不着痕迹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儿出了问题。”
陶赛点头领会了,对喝完水的大娘回一个友善的微笑。
大娘喝了水就又缩回房间了,全程一言不发,精神状态不太好。
孙凯表情有些局促,似乎不愿意多聊,陶赛当然不会继续刨根究底问人隐私。
她换了话题,假装和他对信息,实则了解了一下今天上门的那伙人。
领头的杨老板杨海龙,挺出名的,在他们这片承包了大片的土地,搞了个挺大的养猪场,也养跑山猪,附近几个村子都有年轻小伙子在场子里跟他混。头几年生意还算风生水起,但实则多少沾点黑。
最近这一两年政策下后,倒是收敛了不少,路上遇见乡里乡亲他有时候还会假葛马嘎地打招呼,如果开着空车还会邀请上街赶集的邻里搭他的车,但没人敢坐。
“那孙子骗我妈,把我们家稻子全骗光了!”孙凯一想到这里就愤愤不平。
他妈精神本来就出了问题,那天他爸回来人气坏了,嘴没兜住,话赶话,啥话都往外出溜,然后他妈受刺激,病情就又加重了。
情况基本了解,应该那天骗他家稻子的时候惦记上他们家养的家畜的。
这会儿,楼梯口传来一阵快步下楼梯的声音,孙思瑶快步下楼梯然后往院子里跑。她脸颊上的玻璃划伤已经包扎好了,清理了伤口残留的玻璃碴子,消了毒。她妈妈骆琴琴是市里社区医院的护士,家里备有医疗箱,所以包扎得很专业。
孙凯担心地叮嘱她,“瑶瑶,你跑慢点。”
小女孩疯起来压根听不进话,她手里拿着染成荧光色的鸡毛毽子,手一扔,腿一抬,就在宽敞的院坝里踢了起来。
断电之后,电视打不开,看不了动画片,周围偏僻也没个伙伴,她这样大的小孩子正是玩心最重的时候,大概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就是踢毽子。
陶赛无聊觑了她几眼,一看平时没少踢,她一连能踢好几十个,正脚反脚都会,偶尔会伸长腿动作难度极大地去救,边踢还边给自己计数。
但没踢太久,大概是累了,或者觉得无聊了,孙思瑶坐门外的椅子上了不动了。
她脑袋往侧面一偏,正好和陶赛四目相对。
小女孩七岁,样子长得很乖,皮肤白白嫩嫩,眼下缀着几点小雀斑,越看越招人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陶赛问。
“孙思瑶啊。”小女孩并不怯,眼神灵动。
“一年级还是二年级了?”
她想了一下:“马上二年级了,放完暑假我就二年级了。”
模样还挺神气的。
陶赛听她的话一时有点恍惚,暑假是会结束,但后面肯定是没法再去学校了,这孩子大概不会再有美好的校园时光了。
“成绩贼差。”孙凯微微有些埋怨地嘀咕。
小姑娘回敬他一个白眼,特别讨厌他在外人面前说她坏话。
孙凯不以为意,起身再给陶赛抓了把煮花生,然后就上厨房帮他媳妇儿做饭去了。
孙思瑶瞧着堂屋里没人后,鬼鬼祟祟地凑到陶赛跟前来。
“姐姐,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伸出小手拉住陶赛细长的手。
“去哪儿?”陶赛纳闷到。
她没有说,而是回头冲陶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往院子外面走,生怕被厨房里的人发现。
陶赛跟在后面,收着脚步。
她微微发动[重力自适应] ,这样即使很随意的迈步,脚步也不会太重。
出了院子大门,然后上田埂,翻了一个土坡,杂草密了,有膝盖那么深。孙思瑶的身高杂草快到她大腿了,她如履平地地带陶赛拨开两侧的杂草,进入了一个由盘根错节的桑树枝围起来的隐蔽位置。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孙思瑶说。
陶赛不意外,因为每个小孩子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基地。
她跟着小女孩的目光看过去,最里面撑放着几片大的石灰瓦片,搭了个非常简易的棚,里面窝了条半大的黄色土狗。
那土狗亲切地一个劲儿摇尾巴,孙思瑶叫了一声“大黄”,然后用力搓它的狗头。
她想起摸自己的裤兜,拿出一张碎成好几块的面饼,大黄伸舌头一顿舔,三两口就吃了个精光。
“爷爷把大黄赶走了,说不让养。”孙思瑶看向陶赛,眼里委屈巴巴。
看来是小孩子舍不得这条狗,所以想着法给它搭了个避雨的小棚子,时不时过来投喂点吃的。
陶赛觉得大人的做法也没毛病,□□就快来了,人都吃不饱,怎么还养得起狗,不留着吃狗肉充饥大概已经算是仁慈了。
孙思瑶带着大黄在草地里疯,追赶打闹,她似乎很有经验地穿了条长裤,使自己的小腿脚踝不会被草尖蛰到。
阳光从叶缝间透下来,风吹过田坎。
这是很美好很平凡的一天。
瑶瑶健步如飞,丝毫不会因为草下的路面不平而失去平衡,半米高的土台子,她一脚能迈跨上去。
陶赛在远处观看,从她身上,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她小时候,一样是野孩子。但要幸福一些,她有伙伴,男孩居多,但她也是孩子王,他们打不过她……
“瑶瑶!回来了!”孙凯站在门前高声喊。
听见高亢的叫喊声,孙思瑶及时收住,“我爸叫我们回去吃饭了。”
她将大黄送回“秘密基地”,然后带陶赛原路返回。
“又乱跑,跟你说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听是不是?”孙凯站在门口数落她,身上出了一身汗,头发衣服都打湿了。
“略略略……”
孙思瑶吐了吐舌头,飞快地跑掉了。
饭菜上桌了,一家五口人,加上陶赛,六个人围坐在方桌前。
桌上菜肴丰盛,但没有米饭,每个人面前的主食是饼。陶赛猜得到原因,稻子被那伙人骗光了,没有大米,t估计面粉也不多,因为东海这座海岛上是不种麦子的。
一眼看出去,桌上的几道菜都与蛋有关,因为这是他们最丰富的物资。
青椒炒蛋、烧椒皮蛋、广味香肠、腊肉烧茄子,还有大盆装的老鸭汤。不难看出,鸭子是他们刚杀的,因为陶赛面前还摆着一盘韭菜烧鸭血。
陶赛闻着满桌菜香,一度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身处末世。
跟过年似的……
“小陶,你喝不喝酒啊?我泡了药酒,给你倒点啊?”孙海柱起身问。
“好,一点点。”陶赛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微小的度量。
她能整点,也想尝试一下药酒什么味道。
听说上了年纪的大爷都喜欢在家泡药酒,里头各种补药,每顿吃饭都要炫一杯。但她姥爷不喜欢,所以她一直没有这个福气。
孙海柱满满当当给她倒了二两,她接过来,先放下,得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否则容易醉。
大家开动了,其实陶赛能观察到,虽然这桌菜相当丰盛,即使是平常日子也非常不错了,但桌上除了天真无邪的孙思瑶,大家都收着,包括大娘在内,都不怎么舍得吃肉吃好东西,要么嚼面饼,要么夹蛋,或者盛汤喝。
陶赛看在眼里,有点不好意思,筷子不由慢了下来。
“小陶,你尝尝鸭肉炖软了没?”
她旁边的骆琴琴却热情地往她碗里夹鸭肉块,然后又夹了几片香肠。而大娘非常贴心地把那盘陶赛夹最多的烧椒皮蛋摆在了陶赛的面前。
陶赛目光顿了顿,她真没想到他们家会如此款待。
由此也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她打算抽个空,和他们商量一下,举家搬上她的避难船。
避难船要发展,少不了需要更多的人加入,她也需要在船上发展养殖,他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避难船能为他们一家提供稳定的生产环境。
这是双方互惠互利的合作,只要道理说清楚了,陶赛认为他们应该会挺乐意的。
孙思瑶啃着鸭腿突然停了下来,用力吸了吸鼻子,“妈妈,这是什么味道啊?”
大家反应了一下,果然闻到了一股焦味,紧接着从堂屋外面传来一股噼里啪啦的响声,这是烧柴的动静。
孙海柱立时想到什么,撂下筷子跑院子里,果然看见柴房燃起来了,干柴噼里啪啦,瞬间火光冲天。
“起火了!快出来!”他朝堂屋猛喊。
所有人跟着跑出来,眼见着熊熊火光从柴房往旁边的猪圈位置转移。
陶赛照看着孙思瑶,把她带到院子外面,其他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开始灭火。没电用不了抽水泵,他们只能用最朴素的法子,拿脸盆上水缸里接水然后往火上浇。
几大盆水下去,杯水车薪,火势并没有丝毫的缓释,反而越燃越旺。陶赛在焦味中嗅到了一股汽油味,想都不用想,是那伙人放火烧的。
孙大娘见到这火光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一个劲儿拍着自己的大腿咒骂。
火势加剧,院子里的人更乱了,水缸的水也见底,取水得去几百米外的老屋基那口井取,正当大家拿不了主意时,陶赛替他们拿了主意。
“别灭火了,他们用汽油烧的,灭不掉的,快,你们赶紧先转移用得着的物资,我再叫人来帮忙。”陶赛镇定地说。
这话给孙海柱提了醒,转移!必须得赶紧转移!
否则家里东西粮食给养这些全烧干净了,跟死没什么两样,他们家这几口子全得活活饿死。
经陶赛这样一说,他们有了行动的目标,不至于手忙脚乱。
孙海柱打开笼子,现在顾不得那么多,先把鸡鸭鹅都往外面驱赶,只要不被烧死,后头还能再抓回来。
孙凯夫妻俩也分头行动,搬厨房的其他物资,还要搬二楼房间的生活用品,用不了多久大火就会把他们家烧得干干净净,两个人楼上楼下地疯跑,跟大火争分夺秒。
陶赛则快速回了一趟“深海鱼”号,通过空间虫洞带来了她的突击队员,然后给他们下达命令,帮忙先把他们家的物资抢出来。
将地上的大娘和孙思瑶扶到安全的地方,陶赛预估了一下,她带来了二十个人,个个身手矫健,身强力壮,在火势覆盖整个二层小楼之前应该来得及把绝大部分物资都搬出来。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听见了一阵摩托车捏油门的动静。
第93章
杨海龙和杨铭两个人用力提着大桶的汽油桶,满桶的汽油因为太重,路也不好走,他们只能像鸭子一样挪步,顺着阳沟一路挪到了柴房的背后。
很好辨认是柴房,因为只有顶,没有墙,外墙用铁栅栏代替,一眼就能看到垒得老高的干稻草堆,底下是抗烧一些的木柴堆。
拧开桶盖,汽油往外倒, 均匀地淋上干稻草堆和木柴堆, 剩下的油倒进敞开的玻璃窗里。
他们退上半坡,拉开安全的距离, 以防一会儿火太大,燎到他们自己。
准备放火时, 杨铭犹豫了。
“幺叔,咱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虽然高中就辍学了,但多少懂点法律知识,明白杀人放火是一等一的重罪,一旦查着,那是真的要吃花生米的。
杨海龙骂骂咧咧照他后脑勺给了一刮子,“怂蛋!”
先前他被人从窝棚里捞起来, 被砸得一身青一块紫一块不说, 还差点整窒息了。然后他们开面包车跑, 刚一上路, 车身不稳,发现被放了气, 车直接开沟里去了。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老小子干的。
妈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手里抓了捆干稻草,另一手拨动防风打火机,一点就着,奋力一扔。
“老逼灯,死去吧!”
汽油一遇到明火,瞬间着了,整个柴房里堆的干柴火瞬间如同被推到的多米诺骨牌,一整个全烧了起来,火势不可控。
火烧得越旺,杨海龙眼里就越兴奋。
烧得好!烧死你!烧死你一户口本儿!
火光冲天,热浪向四面席卷,周围也热起来,杨海龙决定先溜,等后头烧得差不多了再回来看是什么情况。
他跨坐上自己的150摩托车,手上松离合,脚踩换挡,在乡村小路上一溜烟没影儿了。
杨铭坐车座,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幺叔,我眼皮咋一直跳啊?”
杨海龙啐了一口,“没出息的东西,怕个锤子啊。”
“真烧死人咋办?”
“老子还怕烧不着人呢,最好是都他妈烧死!”杨海龙一肚子火,“尤其那女的,真牛皮,练过散打还是怎么着,给你们全干趴下了,活该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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